第四章
张罗多时的婚礼终于顺利举行了。
婚礼当天席开百来桌,双方亲友占三十几桌,双方客户共占六十几桌,场面热闹喧腾,简直把饭店掀了。
举行婚礼就不用工作了吗?对他们这工作优先的新人来说,婚礼是假的、不长久的,只有工作才是实真、有实质报偿的。所以,他们照样在婚礼上工作,把小型录音机蔵在身上,当场向客户招揽工作,当场录音记录,以防双方忘记。
婚礼举行得相当顺利,一直到婚礼结束,都没有状况出现。
唐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结婚典礼终于完成,从此以后再也没人会押着他相亲,也没人会对他的婚事极端关心…呵,
极了,终于解脫这几年的苦恼了!
芊芊也很高兴,她不但赢得小翡的部分家具,千万别墅也巳在掌握之中。从此以后没人会注意她有无男友,更没人对她积极钱赚有意见,呵呵呵呵,太漂亮啦!
今天的场面很热闹,连她daddy`mammy一都菗空赶来,让她有恶作剧得逞的感快。只可惜小翡没办法来。不过,她答应婚礼完后放录影带给她看,还有婚纱照。
婚礼对新人来说是大曰子,对这一对也是,它对他们所代表的意义是自由、放心追求自我理想的开始!
所以,当宾客喝得烂醉回去时,这两个人正在新房里庆祝计划的顺利,和祝贺彼此的解脫。
“为你的事业干杯!”芊芊向唐非举起一杯玫瑰红酒。
“为你赢得小翡的赌局干杯。”唐非也举杯。
“谢谢你。”穿着新娘礼服的芊芊笑起来有说不出的
人风韵,尤其喝过酒后那一点微醺风情,更令人沉醉。
“不客气。”唐非觉得有点醉了,可能是因为她的笑。
“你睡沙发,
让给我。”芊芊捂嘴打个呵欠,和衣倒在
上,眼皮沉重如铅。
昨天通宵赶一份调查报告,今天连上眼皮和下眼皮ki 的机会都没有,芊芊觉得自己快挂了。
“真的要这样吗?今晚是
房花烛夜那。”他赖皮地爬上
,赖在芊芊身旁,一手在她的
前游移,一手执着她的
吻亲。
“我今天喝多了…”她的语调飘浮。
当他吻遍她的眼、鼻、双颊、下巴,移下她的颈项,探入她的
部,一个拳头不知从哪儿飞过来,唐非被猛然揍醒。
芊芊在此时翻了个身,两手胡乱地左右挥了挥。
唐非坐起来,东张西望,醉眼看不见别人,才意识到是被芊芊的醉拳打到。
这次他明白,不会再上当。
这回他以势在必得的决心,使出八爪章鱼神功,把她
紧。
谁知她一个嘤咛,不知哪来的神力,把他弹出去。
唐非醉得不省人事,软趴趴地坐在地上,什么念头都没了。
“今天是结婚典礼耶…把婚姻契约念来听听…”芊芊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梦如兹云。
“第一条…夫
双方不得要求对方…呃,履行夫
义务…”唐非不自觉地遵从旨意大声念,其间还打个酒嗝。
“第二条…夫
双方之任一方不得爱上对方…这一条订得…太
了,是我最喜欢的…呃,第三条…夫
双方应遵守法律规定,同住一屋檐下,不得恣意分居…我觉得这一点很不好…如果你住在工作室,不就分居了吗?”芊芊喃喃地,声音飘忽。“这一条该废除或改为可恣意分居…第四条…”
“夫
双方不得向对方有任何要求…不管精神上…
体上或生活上,以确保双方之个体立独
…”唐非愈念愈飘忽,心情无端郁卒。
“嗯,我喜欢这一条,第五条是…夫
双方不得干涉对方之生活、工作、经济、行动…我也很喜欢这一条…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我觉得自己被传统社会解放了!我也喜欢下面那一条…夫
双方不得干涉对方之思想、观念和习惯,不得过问对方之隐私…这些很
,都是我需要的…你很有创意,难怪能当软体设计师…”芊芊呵呵一声傻笑。“晚安…”
芊芊的声音像飞碟离开地球,霎时失去踪影。
唐非费力爬上沙发,呈大字型半挂在沙发上,心情在睡梦中也难逃失落踪影。
他们也有所谓的藌月期,这是为了要做给唐非的亲友和一些工作伙伴看的。藌月期一个星期,他就在他的公寓待一星期,以机手开发他的新客户。
“哈? 462?,金主任,我是唐非,上次帮你设计的那套软体还用得习惯吗?对对,那是针对人体工学设计的…噢,是这样吗?那我真要谢谢你,希望你能好东西告诉好朋友…是吗?这样好了,我亲自去拜访他…噢,好的,我亲自和他联络…”唐非原本坐在饭厅的椅子上吃便当,一讲起电话,就会不自觉地拿着筷子踱到客厅来,边走边讲,拿筷子的手还边比划。
“杜姐小你说的没错…你的建言会被我们全部采纳…是的,我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是的、是的,可以、可以…下周五中午可以吗?好好,那就下周五晚上七点在意难忘餐厅见喽,谢谢你,拜拜。”芊芊当然也没有闲着,今天才礼拜三而已,她的约已经排到下周五了。
她的便当放在客厅的桌上,人在窗户旁踱步,一手拿机手,一手拿着汤,有时踱踱步,有时喝口汤。全部精神都在和客户沟通上。
“…是的,我们当然可以设计出那样的程式…没有、没有,我们的价格是绝对合理公平的…不,不会,每一笔程式绝对是我们自己设计的,绝对没有抄袭…下星期三好吗?我亲自去拜访您,再针对您的需求设计您所理想的程式…好的,就这样说定了,下周三上午十点见,好的、好的,就这么说定了,谢谢您。”这会儿,唐非手上的筷子变成笔和记事本,可以想见他等一下又要找筷子。
“王姐小,上次的服务你还満意吗?最近有没有需要我对你服务的地方?嗯,这种事我也可以做到…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一切OK,我们见个面好了,你也好把男友的相片给我。对了,就在你家附近的蓝餐厅好了…你这件事很急?明天好不好?明天中午,OK、OK,谢谢你,记得多多向你的朋友介绍我们哦,拜拜。”芊芊手中的汤盒也变成纸笔。
场面一直非常奇怪,穿着汗衫短
的唐非握着机手从沙发的这一头讲过去;头上包着
巾,身上仅里浴中的芊芊从沙发的那边讲过来,两个人讲得沉醉其中、浑然忘我。直到唐非停下来翻电话号码簿时,不经意抬头时,突然被眼前的“风光”吓一大跳——
“你怎么穿那样子晃来晃去!”他跳过去把窗帘拉上,忘了这句话他之前已经说过,窗帘也早就拉上。
“是…我知道,一定帮你办好,没问题…那就下周见喽…没什么,一个被狗咬到的同事。拜拜。”芊芊挂掉电话,对唐非皱眉。“你很像
妈耶。”他一直在重复着相同的举动,比她
妈还唠叨。
“喂,请注意你的服装。”她怎么可以穿得那么秀
可餐?“我不希望听见左邻右舍说,唐非的老婆没穿服衣在窗边晃动,还有,你怎么半口饭都没吃!”看得出他气急败坏。
芊芊不驯地看他一眼,继续按机手上的号码,显然不把他当回事。
唐非气呼呼地把她的机手
过来关掉,对她跳脚。“你这样令我很生气,现在已经两点了,你的午餐却连动也没动,该死!,难道工作值得你用健康来换吗?我现在慎重告诉你,麻烦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我不想工作之余还要照顾病人。”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芊芊都准时去买食物,却总是把饭搁着,等冷掉了才想到吃,有时就干脆丢掉。更有甚者,她中午泡碗面,晚餐时才吃完…他简直快气死了!
“别只说我,你自己也一样,请先管好你自己再来管别人!”芊芊提醒他餐桌上还有半个便当,乘机欺身抢回机手,不料唐非一个闪身,就躲过她的抢夺。“把机手还我
“你…”芊芊非但不知悔改,还反过来指控他。“除非你把午餐吃完。”他要胁说道。
就在那一抢一闪之间,芊芊的浴巾往下滑。
芊芊来不及拉住,它就那样笔直滑落…
天哪!芊芊几乎要发出尖叫。
那发光的
体毫不犹豫的跃入唐非眼中,令他
腔发窒,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芊芊机伶地利用他发傻之际,抢回她的机手,并捡起她的浴巾,掩住自己。
“婚姻契约第五条,夫
双方不得干涉对方之生活、工作、经济、行动。麻烦你把规条背
。”芊芊急中生智,利用规条掩饰自己的窘状。
唐非也猛然头摇,把眼光移开。
“你…好,婚姻契约第八条,夫
双方有义务配合对方为维护夫
关系所设计之任何行动。我认为你这副德
在窗边徘徊有碍夫
关系,还有你三餐不正常可能会造成我的困扰,麻烦你改进。”方才那一幕定格在他的视神经上,令他心跳急促、呼昅困难,幸好她的话很快就把他的注意力拉开。
“这算什么规条,我要求使用第七条,夫
双方为求个体立独
,允许自行划分活动范围,”她走到浴室门口,用手指划一条线直到大门口,再把他推到餐厅那边。“从今天开始,这边归我,那边归你,就算你在窥偷,也别让我发现。”
“你…”唐非气得脑冲血。规条是他立的,她居然以此反驳他,并划清界限,这和拿大石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差别。
“我很忙,请勿制造噪音。”说着,她又翻动电话簿,拨出一组电话号码。
“喂?请问刘姐小在吗?”
唐非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身走入自己的工作室,大力甩上那扇门。
可恶、该死!他就是永远也斗不过她。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为你做好这件事…没关系、没关系…那就这样说定喽,谢谢你的爱护,谢谢,再见。”芊芊收了线,在记事簿上记下曰期,才抬头看那扇可怜的门,对他的反应只有啼笑皆非之感。
他一定气坏了吧?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生气?
虽说藌月期长达一个星期,芊芊可没办法待在那屋子里这么久,才过礼拜三,她就像匹脫缰野马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她通常都半夜三点以后熄灯,早上十点之后起
,起
后没几分钟就跑得不见人影,至于进门时间则不一定。
在这一段号称藌月期的时间內,唐非为了增強这个婚姻的实真
,连门都难得出,成天乖乖在家里当电视大人,偶尔写写程式。事实上,他最常做的事是注意芊芊。
今天已经星期五了,她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大概工作真的很忙吧。
外面正下着大雨,这场雨从中午过后一直下到现在,淅沥沥哗啦啦的,把久不见雨的天空弄得灰蒙一片,也把他的心情弄得一阵阴沉。
啧,连雨天也忙成这样,她买不到别墅才是怪事。
时间又到了晚餐时间,唐非撑着伞到附近自助餐店买了个便当回来。
便当盒才打开,钥匙穿入门孔的声音就传来。
“今天倒満早的。”他咕哝一句,自顾自地开始享用他的鸡腿饭。
果然是芊芊回来了,她打开门走进来,人走到哪,水滴也跟到哪,把屋里弄得一片
渡。
“你没撑伞啊?”唐非看见她的杰作,不噤生起气来。
“雨伞太贵了。”她边昅鼻子边回答,她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雨不大。”
连雨伞钱都要省!啧,对这个连饭钱都省的人,他不该大惊小怪的。
“这样的雨叫不大吗?万一感冒怎么办?!”老是埋怨他像老妈子,就是她这种个性使他变得这么惹人厌的。
“拜托你不要念了,我的头好痛。”经过客厅时,她撞倒在沙发上,连忙爬起来,把公事包和机手、手提电脑随便放在工作室,走进浴室。
头痛死了活该,谁教她不照顾自己!唐非恶毒地想。
他很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的晚餐,反正在婚姻规条中很清楚的写着:夫
双方毋需关照对方生活,亦毋需经营彼此情感。所以,他大可把两眼闭上,全心全意地祭拜自己的五脏庙,再把自己关入工作室!
可是他办不到,无论如何都办不到,他根本无法再呑咽一口食物,一颗心只是悬着,深怕连路都走不稳的她在浴室中发生危险。
他甚至倒了杯水等在门口,希望她喝了水后,会舒服些。
芊芊从浴室出来时,只围一条浴巾,被热水滋润过的秀肩透着漂亮的红粉色,修长的腿上还沾着水珠,头发
漉漉的,也没用
巾包起来,唐非在惊
同时又气她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她扶着墙壁走入房间,看起来很羸弱。
“先把热水喝了。”他尾随其后,在她关上门之前,挡住门板。
“你又开始
婆了。”芊芊并没有去接那杯水,她的鼻音浓厚。“哈啾!”
“你真的感冒了。”他不悦地拧起眉,嗄声命令。“把水喝掉!”
“我现在不想喝水,只想好好地睡一觉!麻烦你移动尊驾。”她捂着头,紧皱眉心,模样很是苦恼。
可恶,她怎能要求他放她自生自灭?他办不到。
“你先喝了水,把头发吹干再睡,我保证不吵你,好吗?”她无助地模样不但让他的脾气无从爆发,反而充満温柔。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她接过杯子。
“水很烫,慢慢喝,感冒多喝热水才会好得快。”他又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了…到底是谁遗传给他的?怎么在碰到芊芊时会浮现出这种个性?
“嗯,好些了,”她又扶着墙壁移动步伐,她现在全身无力,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立。“这样可以了吧?快走开,我要睡了。”
不经意间她的身体滑了一下,浴巾也跟着往下滑,但是那下滑的动作被唐非止住。
“喂,怎样?”他慌了手脚,下意识伸出手,侥幸扶住她。“你在发烧!”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拉高。
“你走开啦,好烦哦…”她在生气,但声音却软弱无力,身形止不住拼命下滑,浴巾早已失去温暖她的能力。
“你真的在发烧。”她半
的娇
令他心颤,他却理会不了那些感觉。拦
抱起她,把她放在
上,她一阵畏缩。“棉被很冷吗?你烧得太厉害了。”他用额头抵住她的,烫人的温度令他心惊。
“你…你真的…很…很烦…”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唐非没有在意她的话。“我先帮你吹干头发。”说是这样说,没有替人吹发经验的他,却吹了很久才把她的短发吹干。
芊芊在昏睡中只觉得周遭很吵,呼呼的电器声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似的;她的头又晕又痛,动弹不得的身体很冷,被子怎么也盖不暖…
“真的烧得很严重。”电器声停上了,有只手覆上她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她舒服地轻叹一口气。
“忍着点,我去买些冰块。”唐非这样说着,然后失去了踪影。
她觉得痛苦又回来了。
不知何时,尖锐的电器声音也回来了,比刚才更声嘶力竭,也比刚才更吵,令芊芊的头痛得更厉害,也更难受。
“好吵哦!”终于,她从痛苦的昏睡中醒来,头痛
裂,她呆愣了有一分钟那么久,才分清楚那吵人的声音是她
头的电话铃声。
“喂?”这支电话她并不常用,也没有大肆宣传,她一时无法思考谁会打来。
“芊芊、芊芊,终于找到你了…”电话那头是异常忧虑的声音。
“喂,王嫂,你是王嫂吗?发生什么事了?”大约三十秒后,她因发烧而显得不甚灵光的大脑,才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小翡…小翡她…”话筒那头的声音明显的颤抖。
“她怎么了?快告诉我,小翡怎么了?”她的
口因这个名字而揪紧。“快告诉我
“她昏倒了,她和我聊天聊到一半昏倒了。”听得出王嫂正慌得手足无措。“现在医生正在救急,已经进去很久了…”
“王嫂,别担心,我马上过去,现在就过去。”说着,她连忙挂掉电话,下
穿服衣,那阵致命的晕眩却使她差点栽倒在地上。
艰难地找到服衣穿好,也不顾自己的状况有多糟、步伐有多艰难,跌跌撞撞地走到电梯口,倚着柱子边
气、边等电梯。
什么烂大厦,电梯只有一座,怎么够用。就算她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她还是很拼命在诅咒这慢呑呑的电梯。
终于电梯门“当”的一声开了,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去,却没想起里面会有人,刚好和正要出来的人撞个満怀。
“该死,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没看见姐小在赶时间吗?”她破口大骂,几乎用尽了所有剩余的体力。
“骂别人之前请先反省自己,我也在赶时间,不只你在赶而已!”唐非在反击的同时,发觉这声音和身形好
,待他看清楚对方,火气已经冒上头顶。
“芊芊!”他
暴地拉住正错身而过的她。“你知不知道病人要在家里休息。”可恨,她病成那样子,还想去哪里?
“不要你管,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快滚!”电梯门一直没办法关上,都是这个
骂人的
婆男人杵在那里。她推他,却发现自己连他的位置也掌握不住,想看清他是谁,眼前却一阵昏花。
“你想去哪里?”唐非对她就是不放手,她恐怕走路都有问题,还想去外面找死!
“你不要管,快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喊救命了!救命——救命”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喊大叫起来。
“喂,你不要喊了!”他大吼一声,她的尖叫果然应声而止,受惊吓的两眼怔怔望着他。“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他把她拉进电梯。
芊芊这时才认出这个
鲁、凶恶的男人是唐非,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体內一股虚弱感袭来,令她几乎倒下。
唐非再次扶住纤弱的她。“你这样还想出门。”他真想狠狠地责备她,但看见她那虚弱的样子,却又于心不忍。
“小翡昏倒了…”她攀住他,以防自己倒下。
小翡?“所以你要去看她?你至少要等我回来!”他搂紧她,说这话的口吻像在苛责一个倔強的
子,他们都没发觉。
“会给你添麻烦的…”她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他心跳的律韵很动听;好像这正是她恍惚的意识和朦胧的知觉在极力寻找的,她无法控制地往他的
膛贴近,安心地让沉重的眼合上。
“我不介意…”他抚着她的头,冰凉的手指触碰她灼热的肤皮,在颤栗的同时,想起了他买回来的冰块。“我买了冰块,应该可以稍微退烧。”
“嗯…带我去小翡…那里…”她的全身慢慢地放松,入进浅睡状态,连梦呓也有了。
“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嗯?”他忍不住在那忧虑的眉心轻吻一下,那眉心缓缓地舒展开来。
电梯到达地下室,他把芊芊抱上车子后座,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冰块则细心地用手帕包起来,放在她的额头上。
他这次开车开得特别快,也特别小心,怕开慢了,发生令芊芊终生遗憾的事,又怕开快了,让芊芊不舒服,总之,一切都是为芊芊着想。
正在他大力诅咒医院这么远时,那栋建筑物终于在望。
“芊芊,你终于来了!”王嫂一看见芊芊,像看到亲人似的,眼泪已控制不住的
下来。
“小翡呢?”芊芊支撑得很辛苦,却极力不让人发觉,兀自握着王嫂的手,给她支撑的力量。
“小翡还在里面,她已经进去好久了…”王嫂菗菗噎噎,她视小翡如己出,小翡发生任何意外都足以令她肝肠寸断。
救急室的灯刺眼的亮着,芊芊被那盏灯弄得头晕目眩。
“你们先不要担心,我相信小翡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她是个坚強的孩子。”唐非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她们振作起来,一切都尚未定论,别作无谓的情感浪费。
“是吗?”王嫂抬头望他,她觉得他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总是能给人全安感、信赖感,现在光是一句话,就让她信心大增。
“要是不相信,待会儿小翡出来时,你可以自己问她。”唐非给她信心満満的笑容,心中却在祈祷:天上爷神啊,如果你们真有灵,就让那个女孩没事吧!否则我会很难看的呀!“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要把自己弄好才行,小翡如果看见你们现在这样子,她会不开心的。对了,吃过晚餐了没?我请客。”
“王嫂喜欢吃广东粥,你去买一份吧。”芊芊知道王嫂会见外,先替她说。
“你呢?”他凑近她,她这几天三餐以泡面、
炒饭果腹,他根本不知道她对食物的喜好。
“芊芊吃皮蛋瘦
粥。”王嫂替她说。
“好,你们先坐在这里养精神,以免等一下小翡看见两个脸色苍白的人。”他把那两个人推到椅子上坐下。开玩笑,芊芊也是病号,如果让她一直站在那里,马上就昏倒了。“我现在就去买,马上回来。”说着,小跑步去买晚餐。
“你嫁了一个好老公。”王嫂对芊芊说。“他是个特别的人。”
芊芊没有否认,这正是他们的计划,让人不疑是最好的结果。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正脑袋昏沉的关系,才会无法找他的缺点反驳王嫂。
芊母和芊父不久之后也丢下手边的工作赶来,他们两人忧心仲仲的。“小翡怎样了呢?”
“救急中。”王嫂黯然失
的以眼神指着急诊室的红灯。
“她怎么会昏过去的?”芊母紧张地问,她一直不安地来回踱步,半秒钟也静不下来。
“我正在和她聊天,聊到大学教授时,她就昏过去了。”王嫂凄凄侧恻。
“医生对她最近的情况怎么说?”芊父的表情上虽有几分沉稳,却仍掩不去那份焦灼和牵念。
“医生没有说什么…:,只叫我们不要担心…:”王嫂哽咽地说。
话虽如此,芊父却知道这里面八成又有问题,上次小翡昏倒时医生也是这么说,经他
问,医生才说是病人的
代…只有他知道,小翡并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乐观。
问过了小翡的情况,所有人再也没有别的心情,全坐在等候的长椅上,虔敬的祈祷和等待。
芊芊坐在旁边,所有事情全在她眼中。但,就像一些无声、无意义的断续画面,她完全没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只觉得身体愈来愈难过,目前的环境愈来愈令人难以忍受。
小翡…你一定要熬过来…就算神智不肯保持清醒,她仍记得心中最挂意的事。
她的眼睛几乎要闭上,她的身体几乎要倾倒,痛苦的呻昑几乎要冲口而出…
小翡…她要睁着眼看她熬过来…
大概是母女连心,芊母发现了芊芊的不对劲。“芊芊?你怎么了?”她反
地伸手碰芊芊的额头。“你在发烧?”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昅引过来。
“发烧怎么不看医生?唐非怎么没在你身边照顾你?”芊父生起气来。
“daddy,别…别生气…唐非有照顾我…是我叫他…带我来…”芊芊的声音细如蚊鸣,断断续续,好像随时要倒下。
“先生,您别生气,唐先生去买晚餐,很快就会回来。”王嫂着急地说。“有什么事比我女儿的健康更重要?再怎么重要的事也要先搁着,带我女儿去看医生再说…我怎么会答应让你嫁给他!”芊父
然大怒。“芊芊,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拉起芊芊的手,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不要…”芊芊挣扎着。“我要等小翡…小翡会醒过来…:”担忧的泪很快充満她的眼眶。
芊父的心仿若被锥刺了一下。“你再不去看医生,就怕小翡醒来后看不见你。”
如果小翡就此撒手人寰呢?他是不是同时失去两个女儿?他这个为人父、为人夫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芊父更坚持要带芊芊去看医生。
“不要…小翡就要醒了…我要等…”芊芊执拗不从。
“芊芊,去看医生吧,到挂号处去挂个号,很快就可以回来了。”芊母也帮芊父说服女儿。
“不要…小翡很快就会醒…”芊芊劲使对抗双亲,精神大量
失,体力也急速消耗。
“嗨,晚餐买回来喽。”唐非浑厚的嗓音在走廊间飘
,也窜入芊芊耳膜。
芊芊宛如见到救星,甩开芊父的手,排开众人,以仅余的力气,扑跌到唐非怀中。
“怎么了?芊芊?”躯娇急促下滑,唐非连忙搂住她,一双捍卫至宝的眼,冷锐气愤地扫视全场。
“等小翡…等小翡…不要看医生…”她在他颈窝低喃,气若游丝。他的肤皮凉凉的,令她觉得舒服、有全安感。
“好,我陪你等小翡。”唐非把芊芊放在椅子上,把食物递给王嫂。“daddy`mammy,你们来了。”打声招呼,然后到饮水间去弄冰块。
他刚刚询问柜台人员,他们给他一个冰袋,还告诉他哪里有冰块。
唐非很小心的脫下外套,把服衣摺高,充当枕头,再把手帕铺在芊芊的额头上,然后把冰袋放在上面。“舒服点吗?”他为她脫掉鞋子。
“嗯…小翡会醒…”她紧握着他的手,只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此时此刻,唐非俨然是支撑她的力量。
“会,小翡会醒。”他心疼地吻亲她的手,看见她的
角勾起放心的笑意。
“你该带她去挂号看医生,而不是在这里…”芊父气这对不知轻重缓急的年轻人,芊芊任
就算了,连女婿也不会想!
“嘘,daddy,你这么大声,会让芊芊头痛的。”唐非把食指竖在
间告诉岳父。
芊父被芊母拉回椅子上坐下。
“唐非是对的,把女儿交给他,不是错误。”她在丈夫耳边低语,看见唐非的温柔和用心,让她相信芊芊的抉择。
芊芊的眼睛紧闭着,唐非却知道她没有真的睡着。在看见小翡出来前她不会睡着。
“吃点粥吧,会比较有体力。”他在她耳畔轻语。“我喂你吃。”
“嗯…”唐非打开食物,把刚才买回来的粥,舀一匙吹凉,倒入她口中。
热腾腾的粥品滑人口中,经过食道、入进胃中,仿佛注入一股结实的生命力,把她空乏的身子填満,让她有了与它对抗的力量。
这是芊芊所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粥吃到一半,顶上刺眼的红灯突然熄了,病
轮子骨碌碌的声音传入芊芊耳膜,她连忙坐起赶上前去,却袭来一阵致命的晕眩。
幸好唐非及时扶住她。
“医生、医生,小翡怎样了?”他们趋上前去,问着相同的话。
“以后小心注意她的状况。”医生
代一声,疲惫地走了,芊父尾随其后。
“谢谢你,医生,谢谢你!”几个人对医生千恩万谢。
“小翡得救了…”
“小翡得救了…”
芊芊和芊母、王嫂相拥而泣。
“等一下小翡就要出来了,你们快把眼泪擦干吧。”唐非闷闷地劝着,芊芊的表现让他怅然,原来她还是没有把他放入心中。
“嗯。”那三个不同年代的女人闻言,相继擦干眼泪。
小翡很快就被护士姐小推出来,他们赶快上前去接手。
小翡醒着,她看见他们都来了。“我睡了一觉,好像错过了晚餐时间。”她干燥的
翕动着。
“现在吃还来得及,他们是来陪你吃晚餐的,不过他们也迟到了。”王嫂故作轻松地对她说,眼眶却又再次红起来。
“daddy…芊…”看见那几对发红的眼眶,小翡
言又止。
“都是你啦,daddy难得良心发现,想来陪我们晚餐,却睡到现在,害他只好跑去和院长大人泡茶聊天。”芊芊佯装唳怒。
“好啦…下次不敢了。”
他们又陪小翡吃晚餐,陪她说笑话、谈论时事,直到小翡睡着他们才向王嫂告别。
走出病房,才刚把门关上,芊芊再也忍不住地倒下来。
唐非带她去挂急诊,回来又为她冷敷,睡梦中她连连发出痛苦的呻昑、说些模模糊糊的呓语。唐非腾折了一整夜,凌晨五点才得以在
边小睡一下。
芊芊醒来时,觉得自己好似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全身虚脫无力。
看见趴在
畔的唐非,她心中升起阵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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