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墓室机关斗转星移
“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肯加入为总统效命的行列吗?”铁娜柔若无骨的身子蛇一样紧贴着我,双手在我脖子上不断地收紧,仿佛要跟我融为一体似的。
“这是命令还是要挟?”我冷冷地一笑,在黑暗中看着她闪着幽光的双眼。
“是…恳求,不,是哀求…接受我,我将是你生命里卓然不群的女孩子…”她的语气渐渐
昂起来,一提到未来、梦想之类的话题,她的情绪就会自然而然地亢奋。
我慢慢推开她,将语气和缓下来:“好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关于藤迦身上奇异的的黄金装备,你到底知道多少?”
按照苏伦的描述,似乎谷野等人见到藤迦身上那么多怪异的“服衣”并没感到有多吃惊。我一直都在怀疑,在土裂汗金字塔发掘的过程中,谷野等人对每一步的变化,都早有预见,也就是说,他们手里有很多不公开的资料,对已经出现的隧道怪兽、墓
里的金块、井底玉棺等等怪事有过
略描述——
我有理由相信,对即将发生的异变,铁娜大概也“
中有数”
“你想知道?”铁娜扬起脸,
出白生生的牙齿。
“想知道。”我不能再让别人拿来当
头使了。
“OK?先吻我,然后我才可以告诉你…”铁娜狡黠地笑着,向后仰着头,诡谲地笑着。
我犹豫着,正在考虑如何应对,营地里又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大事——
“轰——噗…”犹如重磅炸弹落地开花一般,井口方面发出了大巨的响声,同时我感觉到脚下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烈震动,自己的身子不知怎么便弹了起来,头顶撞上了帐篷顶,天旋地转一样,随即便昏厥了过去。
这种感觉,只能是地震、并且是里氏八级以上的強震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震撼。
营地里真的很安静,我的耳膜一直在隐隐刺痛,并且脑袋晕晕的,仿佛大病初癒般有千斤重,想抬起来动扭一下,都非常困难。
我是躺在地上的,一步之外,是仰卧着的铁娜,手脚摊开,只有
口在虚弱地一起一伏。
帐篷门口,两个抱着冲锋
的士兵其中一个蜷缩成一团,另一个则势姿怪异地头下脚上倒趴在塌倒的帐篷上。只有冲锋
上的強力电筒,一只向东、一只向天,放
出微弱的光芒。这些电筒的电池续航力都非常強悍,如果电力已经如此微弱,足以证明至少亮了超过一小时。
发电机还没重新开始工作,帐篷外除了皎洁的月光,再没有光,也没有声。
“发生了什么事?沙漠大地震?还是大神发怒,要将营地里的人全部扼杀?”
我拼尽全力支撑着站起来,回手在翻倒的桌子下面找到电筒,来不及看铁娜的生死,先摇摇晃晃地走出帐篷,大声叫着:“苏伦、苏伦、苏伦…”不得不承认,苏伦才是我心里最挂念的女孩子。
没有回音,只有半天上垂挂的明月凄清照着。
等我的头晕慢慢消失时,我才恍然发现刚才的震动给营地带来了毁灭
的打击——
所有的帐篷都已经塌倒,帐篷外围的车军至少有一半侧倾,有几辆更夸张的,竟然倒扣过来,四轮朝天,像是一只拙劣的铁皮盒子。
营地央中的瞭望塔倾斜了超过三十度,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斜指向正北。
井架不见了,不过我的目光转了九十度后,发现钢板角铁焊成的下井用的简易电梯正抛在一辆车军顶上,跟一
高
机
绕在一起,而那操作机器的
手已经被电梯拦
击中,肯定是生还无望了。
“太…太可怕了…”我喃喃自语,向西面走了几步,继续大叫:“苏伦、苏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有一辆半旧的面包车倒扣着庒在一顶帐篷上面,车窗里
出半具穿着工人服装的尸体。这是刚才停放在北面的那辆车,那具尸体或许就是刚刚被狙击手
杀的工人。
我苦笑着在车头上踢了一脚,在心里咒骂了几句,绕过车子,向苏伦刚才蔵身的地方走过去。
此时营地里只有我是清醒地活着的,我看到最近处的四五个彩虹勇士都四仰八叉地胡乱躺着,毫无动静,不知死活。
仍旧没有苏伦的回音,我心里开了锅一样的越来越着急。
跟苏伦接触这段时间,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从她开始叫我“风哥哥”时的兄妹关系,慢慢已经发展成可以同舟共济的朋友、战友,再到今天的朦胧感情,我心里已经印満了她的影子,只是还没来得及表达。
“苏伦——”我又一次仰天大叫,一股撕心裂肺一样的痛苦缓缓控制了我的思想。
陡然间,我感到背后有飕飕的凉意直袭过来,仓促间,以左脚为轴,风车一样急旋转身。
十五步外,两个人静默地直立着,目光一起盯在我身上。
“是你…你们?”我看到久违了的幽莲的宽大的灰袍,仍旧像打了败仗的蝙蝠一样累赘地拖曳在地。另一个,当然就是面容严肃冷涩的萨罕长老。他们两个本来被纳突拉囚噤住,现在可能看押他们的士兵都死了,所以才会重获自由。
萨罕向前直跨过来,脚下、腕上都在哗啦哗啦
响,竟然戴着
大的手铐、脚镣。
他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一直到距离我五步时,才用困惑的口吻问:“你是谁?你是谁?难道你也是天神的使者?”他伸出双手向我指着,
出一副特大号的
钢手铐。
我不是天神使者,但我却有足够
妙的徒手开铐技术。凭借一
细铁丝,我在三十秒內去掉了萨罕的手铐脚镣。
幽莲呆呆地看着我熟练的开铐动作,一声不出。
萨罕仍旧以那种诡异的眼光盯着我,又重复地问:“告诉我,是天神派你来接替我的?他说过什么?说过什么?”随即,他用力张开双手,身子转了一半圈,向营地里随处可见的彩虹勇士的尸体指着:“这些人,难道不必再接受‘惩戒之神’的遴选了吗?天神改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杀死他们?”
听着他这些莫名其妙的鬼话,我感到的只有一阵阵
骨悚然的寒意。
蓦的,幽莲两臂一张,平地拔高两米多,向井口那边滑翔过去。
这种类似“轻功”但又绝不是“轻功”的功夫,的确怪异,我想不出除了鸟类之外,还有什么动物可以如此轻松地自由飞翔——她在滑翔时,两臂只是平稳地张开,根本没有翅膀一样上下拍打的动作,便已经完成了“飞”的动作。
我忍不住轻轻喟叹:“地球上的事,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三秒钟內,幽莲已经到达了井口上空,看不清她是如何操控身体的,飞龙在天一样曼妙地凌空盘旋着。
萨罕径直向前走着,放弃了向我继续提问的想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嘴里说的“天神”就是土裂汗大神,不过他把我当成了天神的使者,这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我们数次打交道,他明明认识我是谁的。
“风哥哥,我在…这里…”苏伦费力地从一辆侧翻的车军下爬出来,并不起身,伏在地上,向我扬手示意。
我大步跨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腕,又惊又喜:“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苏伦头摇,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欣喜:“风哥哥,我听到你大声叫我…我没事…你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心里太高兴了…”
我用力把她搀扶起来,替她拍打着身上的土。劫后余生,只要我们两个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风哥哥,我刚刚在地震发生前,观察到金字塔那边,冒起了一朵大巨的菇蘑云…咱们得小心些,是不是墓
里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导致那个什么‘超级武器’发难了?”苏伦脸上被沙土弄得灰一道黄一道的,看上去非常狼狈。
“菇蘑云?”我又是一惊。这个专用名词,经常跟“核武器、核试验、核炸爆”联系在一起,并且刚刚的剧烈震动,完全可以推论为地下大炸爆产生的气
结果。
四面想起阵阵“哎哟、哎呀”的呻昑声,士兵们伤亡惨重,连死带伤已经超过总人数的一半。幸存下来的人,不断地从车军下、帐篷边爬出来,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上级指挥官,大家都在混乱地爬来爬去,
成一团。
萨罕已经走到了井边,伸手向上一指,幽莲听话地收拢双臂,缓缓落地。
苏伦跳起来,用力摇了头摇,让自己迅速清醒下来,然后拔腿向井边跑。
我大声叫她:“别过去!别过去,太危险了!”核炸爆之后的高能量辐
是无声无形的杀人长剑,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但苏伦连头都不回,只是在向前冲,弄得我也只好跟在后面。
井口空
的,跟简易电梯相连的钢索、电缆都被胡乱扯断,像一张突兀向天的大嘴。
没了电梯,肯定不能下井了。
萨罕此时站在井口的南面,合掌在
,虔诚地目视井口,嘴
不住翕动,应该是在默念某种经文。
苏伦在井边站住,探头向下望着。
井口的加固措施做得非常到位,所以在剧震后根本没有太大损伤,仍然保持完整的筒形。
“长老,井下发生了什么?”井筒里那么黑,苏伦单凭
眼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萨罕
了
皱纹堆叠的眼皮,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口吻说:“有人触动了万蛇之窟的机关,天神正从沉睡中醒来——看看,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打扰已经在地下长眠了两百万年的神灵?”
他的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
响,像是在谱写着一首诡异的歌曲。
两百万年,是个很遥远的数字,可惜萨罕并没有要说出自己全部秘密的意思,但我能推测出,在萨罕的资料里,这个土裂汗金字塔已经存在了两百万年。
“天神啊,原谅这些无知的人吧?”萨罕换了一个祈祷的手势,左掌仍旧竖在
前,右手却是笔直前伸,向北方用力指着。
那个方向,胡夫金字塔亘古地矗立于凄清的月光下,历几千年而不变。
萨罕换了一种极度悲天悯人的声调:“天神复活,怒火一烧,整条尼罗河里的水都将被迅速烤干,埃及人乃至洲非
陆大都将淹没在熊熊火海中…原谅我,原谅我的过错吧,如果有什么罪过是必须有人舍身承担的,请降罪于我,放过那些沙漠里的卑微的生命吧…”
萨罕的话讲得无头无尾,莫名其妙,反正他这种自称“神的奴仆”的人说话向来如此,我听得不耐烦了,向苏伦悄悄说:“我想下井去看看——”
如果我的身体连那种“风化”的力量都不怕,自然也能抗拒一切辐
力量。
苏伦捏了捏我的手指,向后缓缓退了几步,然后才低声说:“不行,目前情况不明,还是等天亮了电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
没有电梯,我还可以借助绳索和电缆下井,因为我心里迫切想知道的是到底谁触动了机关——现成的答案,就着落在切尼身上。他是金字塔建筑的专家,肯定能比别人更快速地找到墓
里的机关。他拿一亿美金换我的黄金剑,当然也知道那黄金剑的独特之处。
与苏伦
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后,我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苏伦突然说了一句:“等我回来——”接着便飞奔向西边摆放发电机的帐篷。
她的想法很对,既然耶兰导领的工人,没办法短期內恢复电力供应,我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我举着电筒向井下照了几下,根本深不见底,毫无动静。
“年轻人,你不怕万蛇之窟吗?”萨罕的声调变得越发诡谲。
我摇头摇,继续观察,试图能发现一些危险的预兆,免得自己下井后,再发生连环炸爆,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天神要惩戒贪心的世人,故意埋下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他是为地球的和平、友爱、真诚而来,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他,只怕到了最后,大神发起怒来,令尼罗河水倒灌,整个埃及都要变成泽国了…”
萨罕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右手却一直指向遥远的胡夫金字塔。
我耸耸肩膀,不介意他的胡说八道,管它是泽国还是火海,都是萨罕一厢情愿的痴人说梦,打动不了我。
“听我说,不要下去,万蛇之窟的门已经打开,没人能从‘惩戒之神’的毒牙下逃生…”
幽莲的左耳突然弹了一下,令我双眼一亮。
要知道,又聋又哑的人是不会产生“动耳朵”这个动作的。这个动作,完全是人本身为了对准接听到的声音的来源,而无意中做出的必然反应。
“幽莲不是聋子,至少——不全聋,肯定能听到某些声音…”我看到她的注意力完全关注在井口上,虽然外表仍旧是无
打采、痴痴呆呆的样子,身体却已经暗暗地绷紧起来,仿佛随时都可以弹出弯刀,卷入战斗。
“长老,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萨罕并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还是想知道他心里的秘密。
“天机不可怈
——年轻人,不过你得记住,千万不要觊觎‘月神之眼’的光辉,千万不要…存在多美丽的
惑就会有多诡谲的危险相伴,切记、切记…”
这些云山雾罩的高深语言,根本不能给我以实际的帮助。
随着一阵发电机启动时的轻脆吼叫声,营地里的照明线路恢复了一下部分,也包括井筒以下的。谢天谢地,虽然电梯都被炸爆的气
顶飞了,井里的其它设施却都还健在。
此时,所有的彩虹勇士自顾不暇,当然也没时间过来帮忙了。
我迅速将简易电梯拖回来,重新与钢索接驳。苏伦也在一辆车军后面找到了三角支架和控制电路的遥控器,并且很快将井架恢复到炸爆发生前的状态。我们的动手能力,绝不会比耶兰导领的那群工人差。
我大步跨进电梯,免得夜长梦多,等自己失掉信心后,也就只能打退堂鼓了。
“风哥哥,小心、保重!”苏伦眼角似乎噙着満満的泪。
我向她挥挥手,电梯马上开始向井下坠落。
人的好奇心真是最奇特的推动力,在这种危机刚刚告一段落的不确定关头,我没想到逃避、逃生,却顶风而上,选择了将发掘工作进行到底的路,这一点,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大特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前看,井壁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照明设施被摧毁了不少,但勉強能照亮向下去的空间。一切通讯设施都失灵了,包括我跟苏伦的机手,仿佛炸爆发生的一瞬间,所有的用电能做动力的机器都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电梯很快降到井底,横向隧道里的情况稍微好些,坏掉的灯只占十分之一多一点。
我下了电梯,略做准备,活动了几下手脚,便开始向前飞奔。这种情形看起来像在拍一部恐怖电影的场景——
只是目前我的头脑一片热炽,満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把地震的源头找出来。不管井下发生过什么,或者是正在发生什么,我都要找到答案。否则,一大堆无头谜题,已经越来越让我的思想透不过气来!”
说来奇怪,隧道里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至少那些不锈钢的支撑护筒,都还彼此嵌接得平平整整,牢固无比。
我一直飞奔到隧道尽头,才有心思停下来,挥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热气腾腾的汗水。
空气中回
着我剧烈的
息声,并且越来越响亮,仿佛有人在迅速推拉着一只大硕无朋的风箱。前几次下井,绝对没有这种奇特的浓重“回音”现象,或许是炸爆影响到了耶兰架设的通风管道,造成空气凝滞,才会有如此大巨的
息回音出现吧。
停顿了四五分钟,我抬脚跨过隧道与金字塔外壁搭接处,蓦的发现,墓
內的照明光线竟然要比隧道里強上两倍有余。那些光线几乎是雪一样纯白,均匀地充満了我面前的所有空间。
刹那间,我不得不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失声惊呼起来——即使如此,我的双脚还是用力跺了十七八下,借此来宣怈満心的惊骇,直到从脚掌到小腿全部震得麻痹了,才无力地向后颓然坐倒,跌在隧道里。
“这不是原先那墓室!肯定不是!”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之前的十米见方的连环墓室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空旷的广场。
广场央中,设置着一个大概二十米见方的空
的池子,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根本没有三百六十一间墓室,更没有数米高的门口和相邻墓室之间的诡异石
。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狠狠地
眼睛,又伸手在自己腮上重重地掐了两下。
这不是梦,更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墓室结构发生了斗转星移的变化,这种变化之诡异就算出现在神话小说作者的笔下,都不为过。
白光是来自于池子里,正如第一次入进金字塔时的黄光一样,这些接近于雾气的光线,具有一种“弥漫、散播”的特
,而不只是直线传播,总有照不到的死角。
我扶着石壁起身,不敢向前走,再仔细观察了一遍——这广场非常大,目测的话,大概要超过一百五十米开外。回想一下,把原先的十九座墓室隔墙全部拆除的话,得到的轴线长度会有二百多米,那么,这个净高十米的广场准确面积也应该在二百米见方。
高度没有变化,仍旧是十米左右,我的目光随即落在南北轴线的最北端,直觉中希望那里会出现一个门口之类的——但那边只是一览无遗的墙壁…
“这么大的墓室,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撑点,上面的部分岂不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这是最普通的建筑学知识,每块建筑梁板的扛剪切力都是有限的,二百米长度的平板,恐怕单是自身的重量都会让它从中折断。更何况,这只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底部,上面还有层层叠叠的数不清的墓室,累加重量绝对是个难以估算的大巨数值。
所以,我不敢再向前走了,冒险蛮干,那是无聊莽夫们才有的冲动。生命只有一次,我还需要留着它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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