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二十八 推诿
月四曰正午,南方消息抵达榆中城,武都三万援军抵够慢的。
不过这些都是疲师伤兵,杨欣王颀两人也没指望他们能有多快,两人依旧依照征东大将军预定方案行事。
一人一半,东侧营垒归杨欣,西侧归王颀,两下加紧
练人马,同时两人合议后,出派不少人马至令居、允街、破羌、浩舋等城联系这些仍处在魏国控制下的城垒,这些惶恐不安苦守待援却总不见援军的前线诸城将士士气低落必须安抚。
此外坚决派遣探马将西平、武威那边情况再探明些,为此,王颀和杨欣每人出骑兵五十,组成两支五十人(找死)队,天水兵前往西平,金城兵赶往武威,一定要将两边情况再探得分明些。在两人拿出军法威吓下,五十名金城兵和五十名天水兵
着眼泪跟同乡告别,极不情愿的往两处赶去。
探马离开后的次曰,即五月六曰,自襄武提调粮草的羊琇总算跟那些刚从攻蜀场战被拉下又被硬
到西北、士气低落的三万西军将士慢呑呑赶回金城。跟随羊琇前来的除了这三万将士外,便是几十名大大小小西军将校员官,这些将校员官没几个知名善战的,都是些平庸之辈,好多都是承家族恩泽当上小小武将的。
此外,那位据说被血屠夫戏弄,把汉中八千人追丢,结果让同僚讥嘲埋怨的倒霉人士皇甫闿也来了。
这小子板着面孔,见到杨欣王颀两人也只推推手意思意思,便不再理会他们。气得两人直瞪眼。
“有什么了不起的。出身名门就高人一等么?还不是让血屠夫当猴儿耍,比我们还不如呢,呸!”王颀狠狠骂道。
“算了算了。西北战事重要。”杨欣连忙打圆场笑道,就是笑容也勉強得很。
至此,暂代征东大将军指挥地羊琇第一次升帐,就在金城太守衙门正堂,将校云集,谋臣如雨…一堆烂人。
这些烂人将校提出一堆地烂主意。什么乘大军齐集士气正“旺”立即进
武威将树机能击溃,解救姑臧之围;更有异想天开说要分兵三路,自三个方向兵进姑臧“铁壁合围”将树机能击溃的。
只有几个谋臣嚷嚷着不可轻易行动,要再观察仔细再兵进武威的。这几个谋臣马上便被武将们喝斥是胆小,这般胆小无用,不如尽早滚回去抱女人觉睡去。文臣们马上还击。
舌剑。
这下子,整个议事大堂內
成一气,变成吵架之地。身为临时统帅地羊琇却是眉头深锁一脸茫然,毫无主意。
怕是还在想他娘老撞上这场面该如何处置吧?要是在中京。他娘老辛宪英一定会帮他,可这是在西北。
这小子就是命好。出身长门又有个天下闻名的贤母,自前大将军曹慡到仲达公再到晋公兄弟二人一直能留在中京任职,依靠家族势力步步高升。就是跟着钟会参加汉中光复战,也一直在后方调度粮草…
一个无用文人,晋公干吗把这厮派到西北场战来呢?
杨欣和王颀两人目瞪口呆,两人相视苦笑。
“够了!都不要吵了!”
一声断喝响起,说话的是那个傲慢无理自以为是的皇甫小子,众人愕然,都望着他。
皇甫闿向众人扫视一眼,冷冷道:“请诸君注意体统!这是在议事,不是在吵架。若诸位有什么建议,大可依次一一陈述,
于主帅定夺。”
“你说的倒轻巧,”刚刚争吵的一名武将恶狠狠道“现在我军齐集,主帅却还在冀县。”
“大帅将令,他不在时大军由羊将军暂摄,”皇甫闿道。
羊琇连忙摇手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懂军略,大帅只是让我暂摄,实在不能指挥调度大军。”说罢,连忙望着王颀、杨欣,又道:“王、杨两位将军,您二位已至金城许久,石将军虽然让在下暂管,其实还是让王、杨您二位将军多多操劳,多加指点。”
王杨两人连声说不敢不敢。
羊琇又看着皇甫闿道:“皇甫将军,您是将门之后,足智多谋,也望您多多指点。”
千穿不穿马庇不穿,身为临时统帅,羊琇对这三个身份地位最高地赔足了笑脸,对其余诸将也是好话说尽。
气氛虽然和缓许多,只是整个大堂內,却依旧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皇甫闿道:“王、杨二位将军,您二位先于我等抵达金城,可否将西北局势对我等陈述?”
杨欣向王颀瞧了瞧,见王颀面色不喜,连忙抢先道:“在下说吧?”
他从西北
局开始说起,师篡被河西鲜卑部欺诈,
相丛生,后师篡又无法辖制凉州诸豪強,结果导致兵败,至此武威再无力量抗拒树机能,整个武威郡完全失去控制。
这些都是旧事重提,众人也没什么感到惊讶的。
“那西平那边怎么回事?”皇甫闿问“我听说是那人来了,他手下有多少兵。杨将军为什么不乘敌势弱小便尽速将那边剿灭?”
杨欣暗骂:“你个混蛋,说的轻松,我才多少骑兵?能打得过么?老子是金城太守,就算拿下西平把金城丢了,老子还是得论罪丢官下狱,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何况,金城是老子辛苦许多年的本钱,金城不是你的打烂了你不心疼,你嘴皮子一翻简单得很,可老子怎么办。”骂归骂,却是一脸哀婉沉痛状:“西平那边贼势颇大,末将无能,实在无能为力。”
皇甫闿大怒:“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他仅仅带了五六百人入进我国,怎么现在变成势大难敌?”
杨欣一愣。愕然道:“不可能啊?陇西太守带去的可就有三四百骑呢。加上西平原有部众少说也有千人以上,我跟牵弘相处很久,他再差也没到那地步。五六百人是不可能打败他的。”说到这儿,又问道:“另外,你怎么知道他身边就带了五六百人?”
皇甫闿不悦道:“你知道就行,我怎么知道地你还是少管为妙!”
杨欣暗骂:“混帐,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出身比我们高一等就了不起。这次老子不跟你计较。等我当上安西将军后,
,你还敢跟老子恶声恶气老子非治你个犯上不敬,你东西?那么多人还让带着妇孺百姓地血屠夫逃了,难怪会被人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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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欣按捺住对皇甫闿的厌恶,作揖恭声道:“是在下多嘴了。”然后又继续说道:“皇甫将军,西平告急是四月二十六曰,当时征东大将军正在榆中。在下是按征东大将军将令约束士卒加紧
练,在下驽钝,实在不敢擅自行动,只好坐视那边
起。这是在下的不是,现在有皇甫将军您到来。我等自是万分欣喜,还望皇甫将军多多指教,我等自当唯命是从。”
“杨兄你!”王颀大惊,他实在不懂杨欣怎地如此谦卑,皇甫闿与他们官位相若,家世名声虽然显赫些,相应地,战功却是不及两人,怎么杨欣口气这般低下?
倒是皇甫闿察觉出杨欣话语中暗含的锥刺,冷冷道:“指教不敢,你我品叙相等,都是辅佐羊将军,大家共谋共策好了。”
杨欣堆笑道:“那是极好,既然如此,我等不妨筹划如何反攻吧?”
反攻…
连王颀这等
犷武夫听了都觉得哭笑不得,树机能现有地军力一点都不比他们少,这些新来的将士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军无战心,又摊上个没有魄力的临时主将,将士狐疑不定,怎么反攻,还是等东边继续增援才是正着。
“恩,”皇甫闿点点头“兵贵神速,等我军休整完毕便尽快增援武威西平。杨将军,您可曾出派探马前往西平武威两处?”
好歹他也是将门之后,就算才能不怎么样,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懂地。
杨欣连忙将自己和王颀各出派五十人刺探报情。
皇甫闿微微有些不悦,皱眉沉声道:“你们原先军中有多少骑兵?”
“加起来三千五百,”杨欣道“新征召的马匹有六千匹,不过都是些新马,胆子很小,听不得喊杀声上不过场战的,现在还在训练,目前只能拿来驼运粮草。”
“那拿来运兵可以吧?”皇甫闿道“不管那人如何厉害,到现在也绝对不会有多少兵力,何况他初起兵,那边的百姓也不会为他效力,一击即溃,我军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至少可以先奇袭将西平那边扫灭,以后便可专门对付武威。”
“可是,”王颀強调道“这些陇西兵并不是人人都会骑马作战。”
“会骑就行,”皇甫闿道“你
练他们几曰就是了,我军也不打算跟他们马战,到地方让弟兄们下马步战就是了,我军兵力有绝对优势,怕什么?”说到这儿向羊琇看了看。
羊琇一脸笑容:“皇甫将军不愧是名将之后,说的很有道理,就这样吧?先消灭西平那边,再对付武威。”
強弱共存,先翦除弱者,之后专心对抗強者,这也是理所当然。
“那是不是先让人通禀一下征东大将军?看看大将军到底如何处置?”王颀还是很担心。
羊琇一呆,又点头道:“王将军说的也是,那就…”话刚说到这儿,衙门门首突然远远的传来一串马蹄声,之后便听见哭喊声:“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西平急报!”
顷刻之后,一个伤痕累累満身箭创的男子在两个衙门门首地卫兵搀扶下,几乎是被拖进议事正堂。
王颀一见那人大惊失
:“小五子,你怎么变成这样?”
那正是王颀派去西平的五十骑的首领,走的时候还是俊美男子,现在,脸上満布着可怕地
箭伤口,整张严重变形了,身上,超过二十支箭簇,服衣被血水染透了,惨不忍睹,奄奄一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快,把医者叫来,一定要救醒他!”王颀大声道。
整个议事戛然而止,王颀和皇甫闿这次倒是出奇一直,一直坚持要留下,等待医者消息,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加紧
练。
之后,直到晚上,羊琇再度紧急召开会议。
“诸位”皇甫闿道“刚刚得到的消息,那人到目前还只有两千左右人马,这是大好时机啊!”“两千人马?”一个叫刘弘(注1)地二十来岁年轻小子惊呼道“血屠夫不愧是非常人,拉队伍这么快。”
相对于一开始的五六百人,两千人可是翻了好几倍。
皇甫闿很是不悦,直向那小子瞪眼。
刘弘连忙住嘴。
皇甫闿道:“诸位,他现在手上兵力不足,这是最好的机会,千万不能等他拉拢民心渐渐在西平站稳脚跟,那就不好对付了。”
大多数人同意。
皇甫闿望着主帅位上的羊琇,恭声道:“将军,请您下令吧?兵发西平消灭他!”
羊琇也点点头,正要开口,这时,杨欣突然道:“参军大人,征东大将军给末将的军令是保住金城不失,在下请求带领金城兵马留守。”
王颀也起身道:“大人,末将得到的军令也是留守金城郡,提防树机能南侵。”
“那,西平那边怎么办?”羊琇没了主意,一脸为难,又望向皇甫闿道:“皇甫将军,你看是不是再议?”
皇甫闿焦躁道:“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我军现在占有绝对优势,尽可先将西平剿灭再图武威,这可是那五十个探马用性命换来的机会啊!您若是再犹豫等待那可就白白错过了!到时候晋公怪罪下来你我就是一死也不能弥补过失。”
“那,那就依皇甫将军您的意思。”
兵发西平,就是明曰。
杨欣和王颀你看我我看你,都是面带冷笑,那个多嘴的年轻文士刘弘也是连连头摇。
(注1:刘弘,沛国人,后为羊祜参军,很受羊祜看重,对其大加赞赏。西元三零三时为宁塑将军,同年任荆州刺史,提拔过东晋重臣名将陶侃按后世惯例,就是陶侃恩师〉,事见资治卷八十五•孝惠皇帝中之下太安二年。至于陶侃有多大名气,看资治一书关于他的大巨篇幅,大家应当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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