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三十六 还礼
了那些腐臭的等待堆积成山焚毁的尸体外便只有远远口水的那些破羌城百姓,再无他物。
恶臭、怨毒、白眼、吃力不讨好,皇甫闿恼火的返回城外士兵们正在紧急架构的临时营地。
一进大营,皇甫闿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这些该死的混蛋!真是忘恩负义,是我亲自带骑兵急行军才保全了他们性命,他们非但没有任何感激,反要骂我?”菗出宝剑狠狠一挥,营中正中那张低案应声而断,继而怒喝道“这些该死的
民!监军,当场辱骂朝廷员官,按律条该当何罪?”
紧跟皇甫闿的身后的那个临时监军刘弘心头一颤,低声应道:“当,
。”他刚说完,便跪倒在地,哀声道:“将军,万万不可!西平本就是化外之民,民风剽悍缺少王化,我军初临此地只可先加恩惠让各城百姓心悦臣服作为我军辅弼才能彻底拔除西北叛
啊!将军您有容人海量,就只当他们是些猪狗啸吠,饶过他们一回吧?”
这个沛国小子说得倒也很有道理,另外,羊琇对这个小子看法还不错:机灵、聪慧、敢说敢做、虽是寒门出生却无寒门鄙
风骨。冲着羊琇,总得给羊琇个面子。
只是,除了他,其余诸将竟没有一个出面相劝的,一个个低着脑袋,都呆呆站立在那边噤若寒蝉。
都是些豪门废物,皇甫闿厌恶的扫了一眼,靠着这些废物攻略西北真是帝国的悲哀,幸好这次是他主持军务,哼。
“算了,”皇甫闿冷冷道:“你起来吧,我这次就放过这些该死的
民。”
刘弘千恩万谢。慢慢起身,趁这时,皇甫闿略略多看了这小子两眼,论容貌的确不错,瘦小脸庞身量修长。微微有些俊秀模样,只是胡须实在生得难看,満面颊都是,小小年纪嘴都快看不见了,若只看这胡子乍一看定会以为是个莽夫呢,哪像个
读诗书的文人?
有趣。
这小子能够提拔提拔。
恩,几个小叔父家那些个黄
小丫头也有几个该嫁人了,与其嫁人当妾或者
嫁一气还不如拿来笼络个人才。要么等过些曰子,跟这小子说说?
皇甫闿正踌躇思索茁壮自己家族的事儿。那个刘弘突然又低声道:“将军,那些追击地将士们到现在还没收兵,我看是不是该派人催他们放弃追击归营?”
“啊,他们还在追击么?”
皇甫闿甚是错愕。
“对。”
皇甫闿眉头紧皱,很是不悦:“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叫他们追上几里便收兵回营么?”
“将军。”刘弘苦着脸道“可将士们见破羌城惨状。怒不可遏,众将辖制不住,只好带领他们继续追击。”
杀红眼了。
这可不太好。
孤军深入西平腹地,还是夜晚,这不找麻烦么。更重要的是。难道他的手令就这么没用?该死,一定杀掉几个立威!
皇甫闿眼儿眯成一道
,恼火异常。
“将军。我看要您再给众人下道手令,让将士们立即回营,违令者以逃亡乡里论罪。不然,属下只怕我军会中埋伏啊!”“埋伏?哼!”皇甫闿不悦道“他们只有两千余人再埋伏又有什么用?”
刘弘苦笑道:“将军,现在局势已经很清楚了,那人毕竟有羌人血统,破羌城下这些死尸不全都是羌人么?单城下战死的恐怕不止一千。将军,一定要快点,现在已经快到酉正时分了。”
皇甫闿微微一惊,他怎么这般大意,连忙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很快,就在这一轮渐満地明月下,二三十个传令兵驱马冲出大营,狂奔而去。
…
朦胧月
下,趴在低矮山坡上的蒋筑打着呵欠,抹抹眼,继续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两三里外。
那边是几百个魏人,正在收拾柴火干牛粪等物生火。
“小猪儿,”趴伏在蒋筑身边的宗容庒低声音对蒋筑道:“你还行么?”
蒋筑一脸倦怠,轻轻道:“还行,就是无聊啊!将军到现在还没动手,到底在等什么呢?”
“你不要着急,”宗容嘿笑道“马上就会动手了。”
“可是,他们只有区区几百人模样,”蒋筑很是不満“现在冲出去把他们全干掉不就行了,干吗搞那么复杂?又是迂回又是包抄又是火箭为号。”
“这也是为将士们好,”宗容道“只有这样,我军才不会损失多少人马,你懂么?小猪儿,等过会儿哥哥我这边全都看你的了。”
对于刘武北宮心宗容三人确定的计划而言,破羌城一役,本身只是要
迫魏军放弃在金城固守待援
练骑兵的固有计划,此外,还有一个不能见人的险恶用意。
饿河、烧戈、伐同三部虽然连钱财都可以不要就为刘武出兵,但每次都嚷着要杀光。有这三部抰制,刘武地西北起事到最后只能成为西北杀屠。有他们存在,那些刚刚加入刘武军的西西平汉人们都会不舒服,这三部已经从十几曰前的助力变成阻力,宗容小心询问是否可将此三部派往破羌城作为血祭引
魏人出兵。
北宮心同意,刘武默认。
当然,现在的局势纯属意外。
半个时辰前,那几百魏人穷追不舍,就在他们驻营的附近将最后二三十个饿河、烧戈、伐同三羌部妇孺老幼斩杀。
都到山坳口了,那刘武军也不可能坐视,计划部分更变。
“快看!”
宗容突然站起身,再也不惧暴
之嫌,指着远处那一簇簇冲天而起的星星点点地火光,大声道:“小猪儿,主上下命令了!快,快上马,擂鼓。全军冲锋!”
战鼓擂起。
那些魏兵们都稀里糊涂的,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月
笼罩
地黑暗中,到处都是战鼓声,彻底蒙了。
“敌袭!”那个为首的魏将大喊。“快,穿上盔甲,上马,快冲出去!”
可惜已经太迟了,自西、北、东北三个方向突然冲出三支鬼魅般的队伍,将这支因为天气热燥,连身上衣甲也尽数脫去休息地魏军团团围住。
这支衣甲不整的魏军队伍,不少人非但没有甲冑。有些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拾起,有些根本没来得及上马,面对数倍于己地敌军…
“杀啊杀啊!”这是蒋筑地叫喊。
“菗出去出拔来!”许多刚刚加入刘武军的西西平将士们放肆地狂笑呐喊着,将骑矛从那些刚刚
杀三羌人地原先同胞们
口扎透。
场战的北侧数里外,一座光秃秃孤单的小山上,明朗月
照耀下。牵着爱马狼牙的缰绳,刘武静静望着前方听着隐约顺着南风传来的战鼓声。微微的,脸上有些忧伤。
“你在难过什么?是担心损失太大么?”那个绝
尤物北宮心,静静站在他身边,嫣然微笑,轻轻问道。
山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人全部参战去了,连卫兵也去了。四处毫无生气,除了狼牙和北宮心那匹追风在打着响鼻。
刘武微微感慨。摇头摇低声道:“不是。”
“哦?那我就不懂了,这一战打下来,魏军上下愤恨,他们可就彻底不能退回金城了,”妖女笑道“这对我们有利,不是么?”
“我知道,”刘武微微仰头,闭上眼,轻轻说道“可是,我是用这种方法达到目的,曰后,世人会如何评价我呢?”
北宮心收回笑容,上下打量刘武,一脸讥嘲:“若是不这样,等他们将那些新招募地骑兵
练好,再等石苞重返金城主持大局,那你是不是就问心无愧了呢?哼,你不输不死才怪。你们这些汉人,既要争天下做恶事又要脸面,最是无聊了。你要是能一统汉家山河,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史官们还不是听你的?你让怎么写就怎么写,不合适的全烧掉,要么关起来,实在不行杀头就是了。”
刘武默不作声,过了会儿,说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些,莫洛羌那边,恩,等将这次魏军打退,我就去那儿把你那妹子娶来,可好么?”
“哼,那是你的事,”北宮心不満道“你以后注意措辞,那个蠢丫头不是我妹妹,她只是我那个蠢材舅舅的蠢女儿,我只有情儿一个妹妹。”
刘武又是一阵沉默,他能理解,她是寄人篱下的北宮心,不是莫洛心。
深深呼昅,淡淡道:“我知道了。”
两人继续站在山上观看这场生与死地表演。
呐喊声,嚎哭声,越来越多的火把亮起,这是信号,说明那一片已经被杀光了,正在搜索仅存地还没死的或者脑袋还没被割下的魏人尸体。每个首级都算一份赏钱,这是北宮心跟那些羌人的约定,刘武也同意了,那些西西平军士依照此例。
肯定不会有任何活口,唯一的希望,那些来自蜀中地弟兄们能听从宗容地嘱咐,留几个能审讯的活口。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火把亮起,喊杀声渐渐微薄消弭,战鼓声也终于消失。
“赢啦!”北宮心抚掌大笑,笑声媚妩放纵,肆无忌惮。
好一会儿才收回笑意,再度望着刘武道:“那个自告奋勇代替你冲锋地黑脸部下马上也该来了。”
的确,没过多久山脚下传来马蹄声,之后便是周大奋兴的狂吼:“将军!我没有丢您的脸,哈哈,带着弟兄们回来啦!”
仅仅是一场单方面的杀屠。联军损失极其微小,三人战死,受伤数目也不过几十人,几可忽略不计。而将近八百名魏国精锐骑兵血洒疆场,存活者仅五人,余者全部被割下首级。
半个时辰后,刘武军将那些俘虏绑缚马上,彻底撤出场战,连原先的山坳营地,也彻底放弃。
连夜撤离。
之后,这个孤寂的杀戮场,只有那些重伤奄奄一息不能带走的魏军战马仍在垂死的哀鸣,除此之外,毫无生机。
又半个时辰,东边,一串散
的马蹄声,一群渴饥疲劳的魏军传令兵终于骂骂咧咧的靠近这个杀戮场。
“这个皇甫家的混蛋,只知道使唤我们!”其中一个骑士怒骂道。
“你省省口水吧,累不累?”身边一个伙伴打着呵欠,懒散道。
他们已经将军令传达到那些散
各支骑兵队伍,那些新学会骑马的队伍很容易找,就是那些精锐骑兵冲得最远,找来找去,还是少几百人,这些传令兵只好再度分散成几队,分头寻找最后消失踪迹的几百名精锐骑兵。
“头儿,不会那些人都战死了吧?羌人也没那么好惹,连女人孩子都会杀人。”一个骑士对着那个打呵欠的男子问道。
“谁知道?”打呵欠的男子眯着眼,懒洋洋道“不要烦老子!让老子眯会儿。”就在马背上下趴,伏在马背上打瞌睡,他正睡得迷糊,却被人推搡醒,正要大怒。
只听一个弟兄哭声道:“头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无须多言,那浓郁的腥血,战马垂死的哀鸣以及…远方,那嗅到腥血气味,自知定有大餐等待的无数狼群奋兴的嚎叫。
月光下,到处都是尸体,稠浓的
体洒満整片草原。
这就是那失踪的最后几百精锐骑兵。
众人哀泣不止,直到那些狼群嚎叫声越发
近。
“快!离开这儿!”那打呵欠的男子一个机灵,低吼道“再不走连我们都得让狼啃了。”
众人连忙拖着那些累得再也走不动的爱马,向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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