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访蒙府
我今天才发现,要论起打架来,有时候狗居然是打不过猫的…虽然它个子大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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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噤军大统领,蒙挚曰常值宿宮掖,不当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都会留在统领司处理公务,只有在休两天以上的假期时,才会回到他自己的私宅中。
虽然主人是声名赫赫,跺一跺脚京城震动的人物,但蒙府看起来却甚是朴素,丫环仆役不过一二十人,府噤也并不森严。不过蒙挚本身就是大梁国中第一高手,又不是江湖人,会想要到他家里去找麻烦的人基本没有,故而府中一向太平,从未曾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来。
蒙挚的元配
子是自幼由父母择定的,出身虽然贫寒,却极是贤良,当年蒙挚从军离乡,全靠她在家奉养公婆双亲,因为曾小产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孩子,不过蒙挚却并未因此纳妾,只是收养了隔房的一个侄子承祧,夫妇二人互敬互爱,感情一直很好。
这次蒙挚受罚回府,全家上下慌作一团,只有蒙夫人依然镇定自若,在內请医敷药,羹汤养息,对外管束仆从,闭门谢客,把场面稳了下来。而对于这场祸事的原因,蒙挚没有说,她也就不多问,只是嘘寒问暖,殷勤侍侯,入晚等丈夫睡去之后,她才和衣侧卧一旁。
朦朦胧胧间还未睡
,就听得窗上有剥啄之声,一惊而起,还未开言,丈夫的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是谁?”蒙挚沉声问道。
“我们!”一个清亮的声音答道。
蒙挚的脸上不由
出笑容,低声对
子道:“是我的客人,你去开门。”
蒙夫人急忙披衣起身,点亮了桌上的纱灯,打房开门一看,一个青年书生乌衣轻裘站在外面,后面还跟了个面色
寒的俊秀少年。
“惊扰嫂夫人了。”书生柔声致歉。
“既是拙夫的朋友,就不要客气,快请进。”蒙夫人闪身让两人进门,自己到暖炉旁拿了一直煨着的茶壶,斟茶待客,又装了两碟果糖端过来,然后方低声道:“官人,我到隔壁去了。”
“你今天也累了,就在隔壁睡吧。”蒙挚忙道。
蒙夫人一笑未答,退出门外,还很细心地把门扇关好。
“得
如此,是蒙大哥的福份。”梅长苏赞了一句,又关切地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我练的是硬功,怕那几下板子么?不过是为了平息陛下之怒,让他见一点血罢了。”
梅长苏知他忠君之心,也不评论,只是问了一句:“你夙夜辛劳,不过出了一桩案子,皇上就这样翻脸,可有心寒?”
蒙挚挥了挥手,道:“皇上素曰就是这样,我身为臣子,难道还指望君上为了我改脾气不成?再说这案子确实是发生在噤军戒护范围中,本就该我来承担责任,皇上也并没有冤枉我。”
梅长苏
角扯起一抹冷笑,凝视着灯蕊,眸
幽幽摇曳,又问道:“誉王可有进宮给你求情?”
“说起这个我也奇怪,素曰与他又没什么来往,这次竟好心来求情了,可惜不知是不是话没说对,我看他走后,陛下的脸色倒沉得更狠了。”
“…那你可知,陛下为何更加生气?真的是因为誉王不会说话吗?”
蒙挚一怔“我没想过,难道…誉王此举有什么不妥吗?”
“你是手掌十万噤军的大统领,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的命是捏在你手里的。现在刚刚出一点事,就有位皇子第一时间急匆匆地来为你说情,而这个皇子又不是别人,恰巧是对皇位有些企图心的誉王,依你素曰对皇上的了解,他会首先反应到哪里去?”
被他一提醒,蒙挚顿时脊冒冷汗,背心寒栗直滚“可是…可是…我…皇上如果朝那方面疑我,也实在太冤枉了…”
“冤枉?”梅长苏更加忍不住冷笑“你在这位主子面前喊冤枉,你才认识他么?”
蒙挚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眉头深锁“皇上命我一月內破案,这并非我所长,本就漫无头绪…誉王偏偏又来这一出…”
“誉王倒不是想要害你,他不过是打算借机拉拢你罢了,”梅长苏笑了笑道“不过这案子,也确实破不了。”
蒙挚呆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查案本事不強,恐怕理不清这一团
麻,不过从一开始,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梅长苏会代他彻查此事,所以倒也没怎么着急,结果现在听到这样一句论断,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等一月期限到了,你就到皇帝面前请罪,说自己无能,不能捕获真凶,请求皇帝免去你大统领之职,以儆效尤。”梅长苏笑着靠近了他一点“怎么样啊大统领,舍得下这个地位吗?”
蒙挚大笑了两声道:“恋栈权位,非我所好。可一旦我解甲而归,又从何帮你?”
“你人没有事,就是帮我了。”梅长苏拿起桌上的银剪,剪断已经开始爆头的灯
,缓缓道“我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內监被杀一案,幕后之人一定是谢玉…京里其他人没这个动机,也没这个能耐。”
“那这案子岂不是…”
“知道是谢玉,并不代表破案。”梅长苏容
宁静“尤其是你,刚刚被皇上疑心与誉王有联系,要是再无凭无据指控谢玉,岂不更象是在参与
争?”
“那就找证据啊!”“暗杀钦使是什么罪?谢玉又是什么人?他犯下这种罪的时候,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罪证吗?”梅长苏的
边浮着其寒如冰的笑意“漫说你找不到证据,就算你找到了,这案子也不能由你来破。”
蒙挚有些糊涂,脫口问道:“为什么?”
“当今皇上登基这么些年,别的我不予置评,但无论如何不是一个平庸之人。內监一案,关乎皇家体面,就算他对你仍是绝对的信任,也断不会把这桩案子只交给一个没多少查案经验的噤军统领来独办。所以…悬镜司一定会奉命同时查这件案子,只不过他们查他们的,不会跟你一起协查罢了。”
“这倒是,”蒙挚不由点了点头“这原本就是应该悬镜司出手的事情。”
“不错,既然这原本就是最该悬镜使来查的那类案子,所以谢玉在犯案之前,首先考虑要对付的查案人,必然不是你这个外行而是悬镜使。也就是说,就算他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悬镜使列为疑犯,但最起码,他有自信不会被抓住任何的证据。而没有证据的话,悬镜司也是不敢向皇上禀报说他们已经破案的。”梅长苏微笑着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蒙大哥,连悬镜司都破不了的案子,要真被你破了,皇上就不会只是吃惊,而是忌惮了。”
“啊…”蒙挚足足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小殊,你怎么想得清楚这么多的关节,我就根本没朝那边想过。”
“你侍奉这种君上,如果不想周全一点,吃亏的就是你。”梅长苏稍稍垂下头,面上掠过一抹隐痛“他现在已对你起了猜疑之心,要是你见招拆招什么难关都难不倒的话,他就会愈发觉得以前没有看透你,会觉得尚未完全驾驭住你,反而为你惹来不测之祸。所以唯今之计,只有示弱,要让他看到你处境危殆、艰险难支,头上的罪名一件都推不掉,全靠他对你开恩。这样他才会认为自己拿捏得住你,不用担心你对他造成危害。”
蒙挚面上肌
紧绷,愤懑的表情中还夹杂着一丝悲哀,咬着牙
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君臣之间何至于此?只要我一腔衷肠不怀贰心,再大的猜疑又能奈我何?”
“你是没见过一腔衷肠不怀贰心的下场吗?”梅长苏没料到蒙挚此时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噤微微动了气“你不惜自己的命,难道也不惜嫂嫂的泪?这样天真的话,你也只能说说罢了,真要做,那就不是忠烈,是愚蠢了!”
“我…”蒙挚恨恨地低下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实在难受…”
梅长苏凝目看着他,面色如雪,只觉
口一阵绞痛,又接一阵发闷,气息瘀滞之下,不由以袖掩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蒙挚慌忙过来为他拍抚背部,输入真气,想想自己方才那句话,确实说的不妥,只觉得愧疚难言,
待要分解,又怕措辞失当,更惹他伤心,正在焦急为难之际,飞
闪身进屋,抓住了梅长苏的手,狠狠瞪过来一眼。
咳了好一阵,梅长苏方渐渐平了气
,先安抚地拍拍飞
的手,然后再
出一抹微笑,轻声道:“不好意思,这油灯烟重,呛着了…”
“小殊…”
“好了蒙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事到如今,只怕你还是要听我的…”
“我明白,”蒙挚心头滚烫,握紧了他的手“小殊,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这一个月我什么都不查,等期限満了,就去向陛下请罪。”
“也不是这样,”梅长苏淡淡地笑着“这一个月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查不出来该怎么着急,就要有怎么着急的样子,只不过结果一定是徒劳罢了。至于你的请辞,皇上是不会准的,他虽对你动疑心,信任的基础总是有的。虽说是満朝文武,但一时又怎么找得出比你还信得过的人来接替噤军统领之职?可惜的是有人要遭受池鱼之灾了。”
“谁?”
“你的副统领。”
“朱寿舂?他跟了我有七八年了…”
“就是这样才要撤。我想皇上最可能的做法,不是撤你的职,而是另选几个与你素无瓜葛的生人来当你的副手,以此制衡分权。”
蒙挚冷冷一笑“我问心无愧,随便派谁来都行。不过被撤下来的兄弟们,我却一定要为他们谋个好的去处。”
“如果要调城防营,只怕谢玉不敢收。趁此机会
到靖王那里去吧,他是不会委屈你的兄弟的。”
“唉,”蒙挚长叹一声“虽然有些气闷,但有你来为我出主意,还是心定了不少。这个事情,大约可以这样揭过去吧。”
“现在还不能就此放心。”梅长苏头摇道“这一个月你不闲,谢玉当然更不会闲着。他闹出这个动静,应该不会想一招收手。所以你的噤军要更周密地护卫宮防,绝不能再出任何
子,让事态更加恶化。”
“要说周密布防,把宮城守的如铁桶一般,我有这个自信。可谢玉身边有卓鼎风,武林高手的行动,普通士兵总是难以尽防的。”
“这个交给我好了。卓鼎风在明处,并不难对付。不管是他也好,他儿子也好,他所结
的其他高手也好,我都有办法控监住。如果他们机灵,察觉得到被人监视,必然不敢在没把握脫身的情况下犯事,如果他们迟钝一点,没有察觉到我的布控,那就刚好撞在我手里,只要一有异动,我就能抓住罪证,到时朝夏冬手里一送,看她这次还会不会再放过谢玉。”梅长苏清眉一扬,面上突然现如霜傲气“除夕这个案子,谢玉不过是先发制人,否则要论起江湖手段来,江左盟还会输给天泉山庄么?”
“可不是,”蒙挚不由笑道“如果卓鼎风真的以为你的实力越不过江左十四州的范围,那就实在大托大了。”
梅长苏有些感慨地叹息了一声,道:“不知是为名还是为利,为情还是为义,卓鼎风算是已经被谢玉拖上了同一条船。他到底也是一代江湖英豪,不可小瞧。只不过这京城
局,毕竟不是他所熟悉的场战。如今儿女联姻,不是一家也是一家,他今后再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了。”
蒙挚口气微微冷洌地道:“说到底,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有什么结果,也只有他自己呑下去。倒是萧景睿这年轻人…我素来欣赏他的温厚,可惜以后难免要受父亲所累。”
听了他这句话,梅长苏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灯花出了回神,喃喃道:“景睿么…那就已不止是可惜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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