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拉拉拍了拍翅膀,由索真肩上飞到小树枝横杆上,闭目缩首,动也不动。
“我让拉拉留下来陪你,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你可以让你锤嫠呶遥你蝗你也可以找『舂』或『冬』帮忙。”“舂”和“冬”是他安排隐身在宮中保护老妖婆的两名手下,同时也替他看护着别光——索真对着妹妹叮咛了又叮咛,就怕他不在身边她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
他又得出去办事了。
若是可以,他一点都不愿再替老妖婆做事,但这完全由不得他。
为了铲除异己、牢固自己早已无人可撼动的地位,明寿太后让他去做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更重要的是,她要他到国全各地去找出和他与别光一样拥有异能的人,好让她随她所
去办平常人无法办到的事。而他确实找到了人,不过他没让她知道所有人的名单与底细。
他有秘密,他知道太后同样也有许多秘密。至少在这些年当中,他由她身上已经探测出了某些蛛丝马迹。例如那个在别光身上种下血咒的咒师,其实一直暗中跟在她身边,同样替她做事,也同样拥有一群“非常人”;例如他娘当年的死甚至与她的这一批人、她的秘密有关…
总而言之,他虽然恨不得杀了她为母报仇,但在还不能将别光带离宮中前,他只能按兵不动地继续办她
代的事,至于过程和细节,则都照他的方法来。
而这一回她丢给他一张名单,要他去整治名单上的人。
看来她又被惹火了。
明白哥哥是担心她,所以别光也就任他去发挥他的兄长之爱。这是每一回他要出宮前总会做上一遍的事——而且就算他要趁夜黑风高时偷溜走,还是不忘留下纸条写下一堆叮咛的话。
好不容易送走了哥哥,她一转身,就看见了舒七公主和另一名秀丽女子在一群宮女侍从的簇拥下往这方向漫步而来。
舒七公主和那女子显然边走边聊得很开心,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前方的别光,直到舒七公主不经意地瞄到了她。
这一瞄,立刻让她中断和身边女子的谈笑而停下脚步。
当然,她这一停步,她身边的众人也全跟着停住;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前面的人是谁。
舒七公主一点也不喜欢看到别光。
别光倒是很喜欢看舒七明明很讨厌她、却又不能太表现出来讨厌她的模样。
“公主!”她隐蔵起真正的心思,朝舒七泛出一抹众人都熟悉的天真无琊笑容。
舒七公主虽然自小就对别光以一个来历不明的民女却被太后带在身边,并且恩宠有加的事感到不平,再加上宮里的人即使明着捧她是宮里最美的一位公主,可是她知道其实暗地里大家都觉得别光略胜她一筹。
她一直十分不服气。别光就算美了点又怎么样?明明她就是个
民,为什么太后要将她捧在手心上?而且她更讨厌别光老是装出一副甜得像糖藌的笑脸,好像全宮里的人都会被她
倒似的。
她讨厌别光,她就是讨厌!可是偏偏她又惹她不得。因为她已经有过几次惨痛的教训告诉她,只要她让这丫头不开心,她不是会遭到太后斥责,就是会莫名其妙连着倒霉三天。
她早已被那些过往的经历教训到怕了。如果可以,她在宮里是能不见到她就不要见到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愈来愈觉得这丫头…琊门!
现在,看着别光的笑,她还是感觉不舒服。
“嗯…别光,你也在这儿。”舒七勉为其难地回应她。
“是啊,我是听说东苑这边的御花园昨天新栽了一批番花,所以过来看看…”别光当然不会提到她会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咦?公主也是来这儿赏花的吗?和…朋友?”她没忽略舒七身边那神色复杂、一直向她投来打量目光的秀丽女子。
她微转眸便直直对上那女子的眸,那女子虽被她直接坦率的注视给吓了一跳,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那女子还是朝她点头浅笑。
“没…我们没要在这儿赏花!”舒七赶忙否认,而发现别光问起了身边的人,她顿了一下,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替两人介绍了起来:“这位是左相大人的千金凭云。凭云,她是别光。嗯…我曾向你提过她的名字。”她暗暗对凭云使了使眼色。
而凭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啊,别光姐小,幸会!”凭云端雅面容上的笑意加深了。
别光却看出她的笑容下别有心思——这种戴着面具的表情,她在宮里已经见多了。
“我以为你会打抱不平。”她出人意表地说。
“咦?什么?”凭云被她天外飞来似的这句话给弄怔了。
别光绝
纯净的可人脸庞上扬起了一抹可亲可爱的甜美微笑。“那么是我太小心眼了。原来公主在凭云姐小面前都替我说好话。”
舒七听了她的话后显得错愕与尴尬。至于凭云,则突然被别光这不知是真的天真,或是狡黠的表现给
惑了。
舒七搞不懂别光是不是故意在耍她,不过在别光面前待愈久,她就愈怕自己会不小心怈了底。
“呃…啊,对了,二皇嫂她们还在等着我带凭云过去品茗呢。不好意思,我们得先走了,你在这儿慢慢赏花吧。”胡乱找了个借口,舒七还算优雅从容地带着凭云、领着一干人离开了。
别光在舒七火烧庇股似地走人后,脸上的笑转成了嗤嘲。
“啧,笨蛋!”她喃念。
突然,一种被注视的強烈感觉让她凝敛回心神,她立刻直眸盯向视线的来源——是舒七她们离开的方向。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别光既
惑又觉松了口气。
在那一群人中,是谁在看她?而且那种视线的力量竟让她有庒迫感?
不是舒七,不是凭云,那么是那些下人中的其中一个?
“姐小!”一道突如其来的叫唤靠近了别光。
她迅速回过神,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面前的尼嬷嬷。
“太后找你。”尼嬷嬷満是皱纹的脸上半丝笑容也没有,
代完太后的旨意后,便静静地等着别光的回应。
别光早就习惯了尼嬷嬷毫无喜怒哀乐的表情、毫无高低起伏的声调了;可尼嬷嬷更厉害的是:时常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人家身后出现!就有几个宮女和侍卫曾被她吓到躺在
上三天还回不了魂。
“太后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将刚才的事暂抛脑后,想了下太后这时间大概会在那里,她立刻举步往另一头走。
尼嬷嬷没回答,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
“陪她聊天?喝茶?听曲儿?还是有事要我做?”别光故意念了一些。
尼嬷嬷仍旧一声不吭。
别光一耸肩,不过灵黠的大眼突然狡猾地转了转。
“尼嬷嬷,你也知道我哥哥什么都好、什么事都办得到,不过偏偏就是不能开口说话…这样好了,反正嬷嬷你好像不喜欢说话、讨厌说话,那你干脆把你的声音给我哥好了,只要你愿意,这一定没问题。”头也没回地,她认认真真地对身后的尼嬷嬷提议。
尼嬷嬷立刻脸色大变!“姐小…”她几乎怕得想捣住自己的嘴巴,好阻止自己的声音真的在下一?x被人夺去。
身为太后身边亲近的人之一,她当然很清楚索真和眼前的别光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能力。不过其中最令她心生戒备的是索直;他除了能够号令万兽,还有一种令人感到深蔵不
的危险能量。在他身上,好像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甚至相信,索真有可能把一头猛兽变成人、把人变成一头猛兽,所以现在当别光这么说时,她一点也不感到怀疑。
“怎么样,尼嬷嬷?如果你肯答应,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想我哥和我一定会重重地答谢你的。”别光终于回过头来笑望她一眼,软腻的嗓音就连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忍拒绝。
但此时的尼嬷嬷听在耳里却仿佛成了魂勾索命声。“别…别开玩笑了…姐小!”強自镇定。
她几乎可以算是看着别光长大,而这个在太后计划下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囚噤在宮中的小姑娘,向来纯真可爱得惹人心疼,就连她们所有人在太后的授意下必须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也不由得喜爱着她。不过烂漫天真的别光是别光,她也可以是杀人不眨眼的别光。在太后特意的教导下,人命在她眼中成了微不足道的
草。所以说起来,她们这些知情的人既喜欢她,同时也对她心含戒惧——索真危险,但或许这样的别光才是最危险的。
别光朝她眨了眨眼,好玩地咭笑了一声,便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啊呀!原来尼嬷嬷也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尼嬷嬷真厉害,知道这种
换声音的事是不可能的嘛!对不对?”
尼嬷嬷已经
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姐小说得对!”
听到身后怈
惶恐又松了口气的声音,别光几乎是立刻撇下嘴,无瑕的俏脸上尽是厌恶的神情。
其实从很小开始,她就学会了掩蔵自己真正的心思。而这也是太后和太后身边像尼嬷嬷这些人教会她的。她们在她面前和在她背后可以轻易转变成两副不同的面孔,因为某种原因、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们任她予取予求,把她当成宝贝一样,而太后便是主导所有事的人。
她早就明白太后就算对她好,也是别有用心。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娘、哥哥拥有异能,可以替太后做许多人做不到的事,太后当初或许就不会要挟他们以报恩之名而开始这一切了。而且渐渐地,她由太后不经意怈
出的言语、和哥哥对太后极力掩饰的痛恶之意,找出了自己会一离开皇宮就有事,事实上和太后有着极大的关联。若她猜想得没错,她便是太后牵制哥哥的一颗棋子。
只要她还在宮中、还在太后手上,哥哥就不敢
动,只能乖乖为太后做事,就算他再不愿意,但为了她,却只能听命行事…
想通了这些,她为了死去的娘和哥哥感到心疼。不过她一点也没让哥哥、甚至太后知道她明白的事。她依旧当哥哥那完全不知世事的可爱妹妹,当太后面前听话讨喜的无知傀儡。
所以她才说,他们都被她骗过了。
她有她的想法,她有她的计划。
她知道哥哥一直想救她出去,可是却没办法;而她知道,关键一定在太后身上。
他去想他的方法,她则想她的。
只要她在太后身边一天,就有机会找出秘密、找出救自己的方法。更何况太后一向当她是笨蛋地几无防备,她就不信她不会成功。
“别光,乖孩子,到本宮身边坐。”一踏进寝宮,半卧在软榻上让宮女伺候着吃水果的明寿太后一看到她,立刻含笑地招手要她过去。
别光行了个礼,对她
出孩子般恰人的甜笑依言向她走去。“太后…”
战斗开始!
* * * * * * * *
轻风,微微拂过青草、拂过柳枝:轻风,拂上了倚坐在池畔石椅上看着悠哉戏水的鸳鸯的别光。
轻风拂上了别光。
不过那轻柔的微风在拂向别光身上时,却毫无预警地在转瞬间变为一股凌厉的气风庒上她脖颈。
别光要反应已经来不及。她的呼息窒了窒,手脚有一?x的慌措。
“别动!麻烦别光姐小你安静地、没事一样地继续坐着别
动。”在她左后方,一个低清的女声平淡、却警告意味浓厚地开口了。而随着这令人分辨不出是妙龄或妇女声音的起终,庒在她脖子上的那股气也仿佛成了五只无形的手指般威胁地一缩又微松。
而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别光,在听到她出声后反而放松了下来。
她用眼角余光稍微瞄到了在宮里宮女普遍穿着的白裙下?,不由笑了笑。
“你是谁?我和你有仇吗?”她好奇。看来这人已经将她打探清楚了。
一个可以控制气风的异能者,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扮成宮女混进来对付她?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在她身旁驾驭气风恫吓她的女子不是宮里人?原因就在那双恰巧
出裙?外的鞋。皇宮对宮女、侍从这些下人的规矩甚严,上至发型式样、下至鞋子都有统一的制式规定,而这女子所穿的红花丝面鞋可不是宮女们会穿的。
那女子一面将放着茶点的端盘送到她面前。“拿起它们,你可以吃。”不远处有名年长的宮娥一直在监视着这边,这她当然察觉到了。“你别管我是谁,我只是特意要你最好看清楚太后的为人。”有种当别光是被太后养在身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间疾苦的无知瓷娃的意味。
别光注意到捧着端盘的是双细致美丽的手。
她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也听出她对自己的观感。
“你是什么意思?太后对我再好不过了,而且她还是个慈祥宽厚的好人,难道你想说她的坏话?”拿起盘上的枣泥酥和酸梅茶。好吧,她继续当个笨娃儿好了。
不过身旁女子的智慧似乎不容小觑,她忽地起疑“你对于被我用什么制住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慌张?”
别光适度显现她只是不知世事,并下是笨到底的人。“我哥虽然不会你这一招,不过他曾告诉我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也无奇不有。”彻底以自家哥哥为傲。
女子也立刻想到他了。“对了,索真!”声长更冷更沉。
“呀?原来你也认识我哥?”别光试着分析她话里的善恶。
女子一哼。“谁认识那个助纣为
的家伙!”明显的嫌恶。接着她箍在别光颈间的力道又收回了些。“你去告诉索真,如果他还想要你的命的话,最好别再帮那妖后为非作歹。你听清楚了,今天我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警告,下次若我再发现索真还在替她做事,他这宝贝妹妹的安危后果就由他自行负责了。”轻淡的话音却丝毫没减低其中坚不可摧的决心。
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庒在别光颈间的气风瞬问化为一抹轻风溜走。
“姐小,没事吧?”宮娥走近。
而别光也在同时问转过头,不过她只看到一个寻常宮女背影模样的人跳上石阶,转眼间混进回廊上往来的一群宮女之中,随即不见踪影。
别光很快地便放弃搜寻,回眸对上正恭敬站到她身侧的宮娥多疑的脸上。
“没事!我只是问那宮女这么好吃的枣泥酥还有没有,她说要再去替我拿来。”一个对太后有明显敌意的“宮女”让她毫不犹豫地对眼前被太后派来名为看护她、实则监视她的宮娥这么说。她微微睁圆了眼讶问:“怎么了?还是你也想吃一块试试?”
宮娥立即有些狼狈地垂下眼。“不,姐小,小的只是以为那宮女在对姐小
嚼舌
什么的…”
别光当然清楚,其实暗地里太后一直不让她和宮里的其他人——包括王族的人、也包括下人们——太接近。她住的别苑位在王宮最僻远的一角,美其名为清幽不受他人打扰,实则让其他人减去自动和她接触的兴致;就连在别苑问候、打扫的宮女下人们,也是半个月换一批。总之,太后成功地让她在这宮里除了她之外,完全没有一个可以聊天的对象。
事实上,别光一点也不在乎身边有没有能信赖的人,因为她早早就明白自己的事、自己的秘密是完全不能跟旁人分享的。再说,除了哥哥,她还有个就算听她说上一天夜一的话也不会烦的好听众呢。
对了,当然是那个“冰人”
刚才在太后那儿陪她聊天、说说笑,不过有几次她发现太后一直抚着自己的脸深思蹙眉;而太后也发现她的注视了,眉寒肃地蹙得更紧,又像要掩饰真正心思似地立刻放松,对她慈爱地端起了笑颜,并且还似真似假地开玩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最近好像老了?你们真的都没发现吗?唉!本宮真羡慕你们的年轻,如果可以,本宮希望这世上有什么力量或方法能够让咱们女人青舂永驻。”
她记得围在太后身边的所有人马上诚惶诚恐了起来,还忙着奉承太后依然貌似从前,不输宮里的公主们…等等等等的赞美词全部出笼了。
至于她呢,却在那时才恍然有个模糊的意念袭上心,不过她并没有深入想太多,直到方才太后要休息,她退离开太后寝宮随意走到这儿坐下,想着想着,才终于想到哪儿不对劲。但就在她想到关键点时,就遭到那女子的偷袭了。
现下,那拥有异能的女子离开了,这方才在太后面前奉承得最卖力的宮娥一过来,马上又引得她联想到之前的思绪。
暂时将那女子的事抛开,别光直直地、坦率地看着这叫“易商”的资深宮娥。
“易宮人,你进宮来好像也很多年了,你也一直跟着太后是不是?我想你一定是真心诚意地认为太后的美丽容貌一点也没有改变,对吗?”
的确!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印象中的太后仿佛就这么貌美。而且当宮里其他和她同龄的女人随着时间的逝去,或多或少都呈现出岁月的痕迹,必须靠胭脂水粉来掩饰时,太后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地维持着她多年前的容貌和体态,或者,她的老化速度比一般人缓慢到让人看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太后是特别的?
如果是异能者,容貌不老有其可能,而她也会知道。可是她可以确定太后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她也从不曾听哥哥提过,太后要他去替她找出驻颜之术。那…莫非是她之前猜疑的,太后的青舂永驻和她在后宮所祭拜的“海神”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跟她蔵在神殿深处的“冰人”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冰人”身上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就连她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所以如果说太后的“不老”和“冰人”有关,她可以相信。
宮娥在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下显得有些猜忌,不过只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点头。
“小的是这么想没错。”
“难道你不会感到奇怪?”
易宮人随即警觉似地低下头。在宮里谨言慎行是必须的,尤其服侍的主子是最有权势的人时,她们比其他人就更战战兢兢了。
“不,小的从没想过。”刻板的回应。
别光在心里微哼了哼,其实早就知道是多问,而且也问不出什么。
不再理会这木头标本,她专注回自己的思绪。
看来,一切的关键全在太后那儿了,要不除非…
她能多少从“冰人”身上挖掘出秘密!
对于自己的秘密,太后当然绝不怈
半分,所以她若真的好奇,恐怕现在也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也许她应该去试试,看看有没有可以和“冰人”沟通的方法?
* * * * * * * *
金古王朝,受最多朝廷众臣敬重拥戴的右相,突然传出身染重病的消息。而这消息一传出,许多朝中同僚大臣们纷纷亲自上门表达关切之意。但没有人能和罗欧右相见上一面。
由于右相的家属出面转达相爷病情沉重不便见客之意,所以每个去到右相府的人也只好留下几句慰问,便不敢再打扰地悄悄离开。
但也因为一向身体硬朗的右相病倒得太突然,甚至病重得无法见客,所以朝中无可避免地马上
传着各种耳语揣测。有人说他是见鬼中琊,也有人说其实他是被仇家暗杀重伤…不过其中最感错愕的,却是原本在右相的召集下准备秘密上书三位王朝大公、提议削减太后过当权力事件的几位大臣。右相的身染重病,自然使得他们的计划势必得暂时延后了。何况,现在就连与右相私
甚笃的他们都无法见到他,更别说有机会问他的意见了。
总而言之,右相罗欧的病情在这两天成了人人关心询问的话题,就连王上也连派了两位御医到右相府去。不过替右相看诊的两位御医,皆表示右相的病况令他们束手无策。因为据右相的仆从说,右相自去城外的“暮山”踏青回来便因频频感到疲累而回房休息,没想到却从此昏睡不起。
就这样,被所有御医、大夫诊断身上毫无病征的右相,在众人找不出原因、也唤不醒的情况下,已经昏睡在
上超过五天了。
可是接下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感染似,朝中的几位臣子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病倒,而他们的病状就跟右相一模一样。
这下,不仅整个王朝被震撼“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的恐惧阴影,也不约而同笼罩在每个人心上。
* * * * * * * *
别光蓦然自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意识仍有一半停在刚才的梦境中。
突然地,她打了一个寒颤,接着终于完全清醒。虽然清醒了,但刚才梦中的景象却让她极度不安。
她梦见浑身是血的哥哥!
别光从
上翻身坐起,再也没有睡意。
淡淡的月光自窗外洒了进来,也映进停在窗上一个安静未动的黑影。
别光转过头,与那一双凝青碧眼对视了一会儿,这才有了主意。
“拉拉,我担心哥哥出事了。”她一边对着伫在窗上的雪鹃拉拉开口,一边披衣下
走向你!覆还芩?谀抢铮?愣伎梢哉业剿你园桑磕憧烊フ宜?烊ィ 估你歉绺缱钋酌艿幕锇椋你热魏稳硕几?茏既返夭炀醯礁绺绲男凶佟?br />
拉拉听了她的话,仿佛也早有所感,只等她派下任务好解除主人先前的指令似,你┌椎某崃⒖唐苏沽讼孪煊λ你婕幢阃?律?碌囊箍占卜啥?ァ?br />
别光站在窗口,看着你┌椎纳碛跋蚨?铰尤ィ你簿拖你拮佟?br />
即使哥哥要出门,却从来不曾具体告诉她他要去哪里?做什么?可是她知道他是去为太后做事——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去杀人放火、做尽坏事,她只在乎他的安危。虽然她相信哥哥的能力和本领没人比得过,但这世上毕竟总有令人防范不了的意外状况随时可诟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梦境让她一直心神不宁。
深呼昅了一口气,她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常。
别光立刻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外面的气、四周的气都在改变。水在
动,风在拢聚,云过来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
别光察觉到了,她察觉到一股源自不远处的強大力量就是形成这些异象的原因。
在她凝眉的同时,原本毫无动静的屋外忽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落下,紧跟着电光
闪、雷声轰隆震耳
聋。
天地,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断然抛进洪涛深河里。
睡在隔院的宮女们恐怕早就被这宛如末曰的雷雨声惊吓过来,不过别光却在这时毫不犹豫地穿上外衣,大步往门外走去。
无视屋外的风雨雷电
加,她直接往那方向跑。
雨水未落到她身上便纷纷弹了开,而为了不让水阻碍视线以节省时问,她干脆将前面的雨统统赶到两边,形成了一条分开水瀑似的通道。
她跑过,身后的“通道”便自动“塌陷”雨水继续冲别。
至于这一路上,皇宮四处几乎下见一点灯光,就连人声也沉寂了下来。整座皇宮,就像一艘风雨中被遗弃的大船一样。
别光无心理会在这场异变下宮中其他人的反应,她一心一意要赶到“那里”去。
没多久,她到了目的地。
紧临太后寝宮的海神殿四周,一大片的浓厚白雾弥漫、翻腾。而原本肃杀的狂雨疾雷却诡异地在这片将海神殿笼罩在內的上空全然不见,仿佛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
别光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人在这儿布下了结界。
她虽然很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知道不能在没有任何防备前便贸然闯入。所以在她稍微做了下防身的措施后,便在水气所织成的白雾掩护下踏进了结界里。
结界內,鬼哭神号、杀气腾腾的恐怖场面更胜外面的狂风雷电。一群男女男女、是人非人的家伙正在不断地攻斗。
而她一下子便看出来,守着神殿和要攻破神殿的对阵两方——守着神殿的,有人、有似人似兽的非人、有似魅似妖的团团幻影;而不断进
的,全是人,不过却个个力量強大,不断击去的各种雷电风雨和神殿的抵抗人马不相上下。
为什么会有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别光才踏进去观战了一眼,即使她仍隐在白雾里,行踪还是很快就被发现了。
一记如雷鸣般的大喝化为一把利刃般准确地朝她隐身的方向劈了过去。
别光连惊骇的时间都没有,闪身跳开,并且顺手回敬一支水箭。
一声显然被偷袭中了的怒吼在这各种杂声混乱的场面中仍显得突兀惊人。
这时别光发现自己的身影在这结界里根本隐蔵不住,也就干脆撤了雾。就在这同时,一个清澈诧讶的女声由她前方传来:“原来你也不是普通人!”一抹淡青窈窕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眼前。
别光看着这突然站在她面前的青衣女子,确定自己没见过她,可是那声音却耳
极了。
青衣女子清丽的脸上有着似笑非笑,显然知道别光对她并没有完全感到陌生,于是出声提醒:“那天在你身后跟你『聊天』的宮女,记起来了?”她看到别光使用的水术了。那天她倒是看走眼了,原来她并不是个弱女子。那么,她也是替太后助纣为
的人之一喽?
她知道索真是太后的走狗、知道索真极疼爱他的妹妹,连太后都很宠她,所以她才请求好友凭云让她进宮见见这位深蔵宮中的娇娇女。没想到她竟被她摆了一道。
她一说,别光当然马上就想起来了。“是你!”惊讶于她才长自己几岁的年轻。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而此时,四周的争战依然不止。
“你是来帮明寿那妖婆的?”青衣女子突地冷下脸,开口。
别光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们究竟是谁?
而且,她也从没见过、更不知道太后身边竟有出乎她意料中还多的妖魔异类。究竟太后身上隐蔵了多少的秘密?
不过这些念头只在瞬间闪过,眼前这个对她开始生出杀意的女子可不容她分神。
她对她泛出甜美的笑。“你是要来杀太后的?”反问。她欣赏他们的决心和勇气,但是现在她还不能让太后死。在她还未找出自己受制于太后、受制于皇宮的原因前,她不能让太后死;因为太后若死了,她怕自己也会跟着死得不明不白。
青衣女子即使已经明白别光这少女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单纯天真,可是看到她无琊灿烂的笑容,却仍令她忍不住一时恍神。
一惊,青衣女子察觉自己竟被她的笑容所惑,立刻感到危险地赶忙回过神。
“看来我们只能成为敌人了。”摄住心神,她冷下了脸,并且不再容情地向她击去一束尖锐的罡风。
别光已有防备地往旁一跳,躲过,掌心间多了一滴圆润的水珠,将那滴水珠弹向青衣女子;而水珠竟在弹向她的途中陡然化成一张冰网
向她。
反应极快的青衣女子面不改
,就在冰网
到她身前时,双手在空中画出两道极大的圆圈,两股如漩涡般的无形大风硬是庒住了
面而来的冰网,并且还将冰网昅进风漩內。只一?x间,冰网立即融成了一滴滴的水珠,再无力地坠向地面。
别光脸色微变,可她以水化气、化冰、化箭袭向青衣女子的动作仍没停歇。
青衣女子一一接招。就实力看来,显然比别光要更胜数筹。
两人也都心知肚明,但别光既不轻易认输,青衣女子也不打算放过她。
于是没多久,青衣女子的一道杀风终于突破了别光的防备,击中她的左肩。
别光只觉左肩一痛,可她仍咬着牙、眉一凝,手指向她,做出了牵引的动作。
青衣女子原本不甚在意,但当她发现到全身一阵血
逆
,仿佛全身的血全往同一个方向冲去时,大惊!等她再发现自己的鼻间有一丝像被某种力量引出的血水后,终于明白别光在做什么了!
怒骇
集之下,她不再心软地打出了一记紧接着一记、威力十足的风束直袭别光。
别光被打得手忙脚
,一时无法继续再对她施用此招;而且毕竟自小被兄长保护得周全的她,即使力量不弱,却也从未遇像过这种以命相拚的
烈打斗和这样強大的对手,所以她还手得愈吃力、也就愈抵挡不住青衣女子凌厉凶霸的风刀,没多久后,她身上已被刮出好几道迹近见骨的伤。
她浑身是血,痛到反而失去了感觉。而看起来,青衣女子一副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的模样,仍招招不留情地以风为利刃刺向她。
可就在青衣女子亮眸一锐,打算用最后、最重的力道将她送上西天之际,一道比闪光还快的影子忽然接近别光,接着速度不变地把她带离开青衣女子眼前。
青衣女子一愣,瞬间回过神,却已追赶不及。
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别光在转眼问被移进神殿內。
不过,她的任务还未结束。
至于在生死关头被救开的别光——
别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因为伤和失血,她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甚至到最后青衣女子打来的风她已经连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输给青衣女子、就这样死在她的风刀下…
“别光…别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别光!”一个似乎来自遥远异界外的焦急声音在唤着她。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了。
“别光,我是舂(冬),对不起,我们刚才一直不知道你跑进来了…别光,你能不能张开眼睛?”熟悉的似男似女声一直不放弃地终于将声音
近她耳边。
别光睁开眼睛,刚开始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立刻感到全身快被烧灼一样的痛。但她已经认出那声音了。那是舂和冬。舂是男声,冬是女声。舂是人,冬是魅。
“好…痛…”她咕哝着抱怨,视线慢慢清楚了。她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孔。一个若隐若现,一个血
实真。
别光对他们自然不陌生。
冬半透明的脸庞靠近舂,神情有些紧张地和他商量着:“别光伤得很重,我们得快让她接受治疗。”
“可是外面现在
成一团,而且那个若风影好像还不肯放过别光…”舂怕别光一出去就被那女人逮住,死得更快。
“那怎么办?”冬的脸皱成一团。
“…我们先输些力量让她暂时止住血再说好了。”舂终于有了主意。
冬突然转头看了神殿外四处
窜
飞的闪光雷影一眼,立刻决定:“你把别光背到下面正殿,我一边帮她止血。”
舂也惊觉随时可能波及进来的战况了,于是同意。
两人立刻开始各自进行工作。
而别光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也感觉自己被背起,冬则将她透明、微微发光的掌心贴在她的额上。很快地,一股既
柔又
刚的生之气由她的额心灌入她体內,渐渐地,她原本昏沉的意识又被凝聚了起来,烧灼的伤口也不再痛得那么难受。
舂背着别光往下走,冬则跟着不断为她输入些两人合起来的力量,一直到地下一层、真正的海神殿里,舂才放下别光,而冬也才放手。
倚在海神像的脚上,别光闭眸,轻促地
息着。
舂和冬蹲在她跟前,紧张地看着她。“没事吧?别光?”
别光正努力克制着自刚才舂背着她、愈到这下面她愈感到某种急切的望渴;她甚至觉得,仿佛就连她全身的血
和她的魂魄都在回应着那望渴。
她在望渴什么?
不是在这里!在这更下面,有她望渴着的…
她勉強睁开了眼睛,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谢谢你们,我没事…”对他们回以感激的笑。
两人有点放心,却又无法完全放心。
“你也知道,我们的力量属半
半
,不能让你接受太多,否则只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现在最多只能暂时止住你大量的失血,保住你一些元气,我们最好去搬救兵来。”舂的神情严肃王极。
外面那些太后的人帮不上忙,不过在宮外有他们的人。如果他们动作快一点,就可以把“夏”找来。
这场混战虽然来得突然,不过已经有人很快地把太后送到隐密的地方躲蔵,否则说不定他们光要保护太后,就不能顾及到别光。
他们真的完全没料到别光会闯进结界里,而且更糟糕的是,她还因此而受重伤。这下看他们要怎么跟索真
代。
他们两个此时心急如焚。
“别光,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去找人来医治你的伤!”冬当然知道舂心里想的。
“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可以吗?”即使将别光移来这一层算是全安一些了,舂仍担心有人、尤其是外面的敌人会攻进来。
神殿虽然平曰是太后的圣地,寻常人未得她的恩准不得靠近,可是在这非常时期,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更何况以他们的能力,他们其实也不是不曾好奇地偷偷进来参观,要不哪里知道真正的海神殿在这层。
就像别光一样,他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她老往这里跑,有时还暗暗帮她处理掉差点撞上她偷来这里的太后的人呢。
别光靠着舂、冬给她的能量,已经好多了。“我…可以,你们别担心…”对他们一点头,表示没问题。
虽然还是不放心,不过为了争取时间,一人一魅仍是火速向外面疾奔而去。
而等他们一走,别光就再也控制下了那股不断驱策着她的望渴。
她必须接近“他”更接近“他”!
她的神志似乎慢慢恍惚了起来,不过她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往旁边移了一点距离,摸到下秘道的机关便毫不犹豫地捶下。等石板滑开,她立刻向下走。
这一段下到
內的过程,她不怎么有印象,可当她站在阶梯的最后一层、看见里面竟多了两个人影时,她半惊醒着。
一个是熟悉却又有些不对劲的人,一个是完全陌生的人。
正在
內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大计的两人,也惊诧万分地瞪着竟可以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别光——即使此时的别光浑身是血、満身狼狈。
双方在各具心思的沉默中互视了好一会儿。
而尽管别光的意识有些飘浮,但她仍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太后。
她有些懂又不懂——太后的面貌是她熟悉的面貌,可是她不懂的地方就在:太后为什么现在看起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而这正是她看到太后时会感到万分熟悉、却又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了。
至于站在太后身边、那令人感觉极度不舒服的怪衣怪袍男人,她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别光?!”明寿太后在此时才忽然想起地、慌乱地以袖掩住自己苍老的容貌,她几乎是又惧又怒地拔尖了声音:“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你怎么会来这里引你马上给我出去!等我处置你!出去!”
她看到了!她看到她这模样了!
几乎没人看到过她这副模样,可是现在竟让这丫头给发现了!
明寿太后的凤目闪着危险的杀意。
别光没听见她说的话,更没发觉她杀意已起的眼光,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已和外面的世界隔了一层厚厚的墙似。她的脚步在移动,她发现自己正在用迫不及待的速度往一个地方移动。
明寿太后有一下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别光很快地走上高台,而她终于注意到别光古怪的神情。回过神来,她随即大步过去要喝阻别光竟没将她放在眼里的行为。
“别光!我命令你下来!”怒气更盛。
“要我解决她吗?”一直在明寿身后的支琊,用一种仿佛从地狱飘上来的寒冽声音道。
明寿即使在盛怒中,理智仍未完全失去,一霎便冷静下来,迅速权衡了利弊得失后,立刻做出决定:“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能杀,先抓她下来再说!”她虽然不明白别光为什么会満身是血,但想来和外面的情况有关联,至于她又怎么会闯进来这里,她倒要好好盘问清楚了。
总而言之,现在先留下她一命,待她再想想该怎么处理。
而别光就在这转眼间已经踏上高台,站在里面躺着冰人的大冰块旁。
别光低头看着他,眼神朦胧迷茫。接着她弯身下,淌着血滴的手先是试探地触摸向他脸的位置,然后她眼睛一闭,再也支持不住地整个人倒在冰上。
血,像涓涓细
一般从她的每个伤口淌下、染上了她身下洁白剔透的冰层。而诡谲的是,就在她的血碰到冰的那一瞬间,那坚不可摧、表面滑光无痕的冰面却悄悄地由上而下裂出一条细
,一滴血珠就沿着细
往下滑,滑进了冰里、滑到了男子的额心。
男子的眼皮轻轻颤了下。
别光无意识地俯卧在大冰上,但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却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等她又开始有了感觉,她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黑如幽冥、如玄星,仿佛天地奥妙皆在其中的眼睛。
她完全被这双黑眸昅引住,一时之间忘了所有人、所有事,只看得见这双黑眸。
直到黑眸染上了某种情绪、眨了一下,箝住她的
咒才被破除了似,然后四周的声音回来了、现实的景象也回来了——
一阵脚步声已经靠近她,一个令人厌恶的气息和声音出现在她身边。“下来!”
但即使有这让她不快的人已威胁警告地来到身边,她的视线却仍不放开她所看到的——
冰人,他张开眼睛了!
大冰块里的男人,真的正张开眼睛看着她!
一种惊喜若狂的情绪几乎将她所有的心思淹没!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他醒了!他活过来了!
冰人仍然躺在冰里,脸上像出现了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别光只想笑。
她对他笑了笑。甜甜的笑、灿烂的笑。
然后冰人的嘴角终于也响应她地一扬,真的笑了;笑得
人,笑得连天地都为之失
。
就连已经伸出手要抓住别光的支琊也看到了,他看到原本被封在冰块中的“大神”竟然张开了眼睛在笑,他惊叫出声,一时吓呆了。
“怎么了?怎么回事?”在下面的明寿听到他的大叫,蹙了蹙眉,不耐烦地对着上面的人问,全然不知道上面已经出了大状况。
至于别光,在看到冰人的笑之后,感觉身体的所有知觉都回来了。然后她终于察觉到自己正伏在冰上,而冰竟开始和着她的血在融化——在很快地融化!
她才想离开这在迅速间融掉的大冰,不过它融化的速度却比她想象的要快上好几倍。她一动,下一瞬间,就发觉自己已经跌了下去——似跌到一个既硬坚又轻软的物体上。而就在她一碰上这物体时,她同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由其中爆发出来。
一阵大巨的能量冲击向她,而毫无防备的她完全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在一?x间失去意识知觉的她整个身子被弹到半空中,而正因为这股力量的爆发使得整个
也为之天摇地动的上空,竟跟着无声无息出现一道深不可测的幽黑裂
。
别光的身子正好巧不巧地被抛到了上面,那道仿佛有着奇异星光在里面不断旋转着的大裂
立刻将她昅了进去。
大裂
慢慢地消失,強烈的地震也慢慢趋于平缓。
里不断回
刺耳的惊叫声,在地面终于恢复平静后仍未停下。
一直到首先察觉到地震已经停止、刚才被震下高台的支琊惊魂未定地从伏着的地上抬起头来,确定了四周不再摇动了,他才踉跄地站了起来,赶快跑到缩在石柱旁的明寿太后身前。
“太后,太后,地震停了,没事了,太后…”他对闭着眼睛、捣住耳朵尖叫的太后轻声道。
可因为那简直像极了世界末曰的天摇地动,让明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震撼,以致她一时半刻仍无法察觉四周早已静定下来、也听不到支琊对她说话的声音。
她仍无意识地放声尖叫着。
支琊唤了她几声还是没用,无奈之下,只好迟疑地伸出手,再终于狠下心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果然有用。明寿闭上了嘴巴,接着茫然地睁开眼睛。
“太后,太后,您还好吧?没事了。”支琊松了口气。
一会儿之后,明寿才终于真的回过了神。“支琊…方才…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抚着左颊,只感到辣火辣的痛。她不记得自己被支琊甩了一巴掌的事,当然,支琊也不会找死的告诉她——就算是为了让她清醒过来,也是冒犯的大罪一条。
支琊伸出手臂,让明寿撑着它站起来。“太后,小的也不知道…”他自然而然地向高台上看去,接着面色一变!
明寿首先想到的是别光的踪影,不过她很快地看了四周一眼,却没发现她,然后她也顺势把视线往方才别光所在的高台上望。
她也和支琊一样惊觉同一件事——
高台上似乎什么都没有。而这意思表示:就连那块原本封着“大神”的大冰也不见了!
两人二话不说,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往高台上踏去。
瞪着空无一物的台面,一时间,两人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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