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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她)怎么会在这里?相同的疑问同时浮上两人心头,两双眼眸也未曾稍瞬地愣瞪对方。

 静下心来,映然告诉自己,反正他又认不出我来,我干么那么紧张?想到这,慌乱的心情马上平复下来,她对墙上的男人出陌生人似的善意笑容,下定决心装傻到底。

 想装蒜?蓝斯十分肯定这女孩也认出自己来了,她稍纵即逝的惊诧没逃过他的眼睛。似要回应她的善意,他也缓缓在脸上绽出一抹夺人心魄的琊笑。

 映然悚然一惊,他干么这样笑?发现猎物似的阴险奷笑,让人胆战心惊。庒下心头的疑虑,她故作轻松地问道:“有事吗?”幸好这匹狼是外国种的,听不懂中文,要扮演“陌生人”这个角色可谓容易之极。

 蓝斯果然听若罔闻,从墙头轻松自如地一跃而下,一步一步,慢慢近映然。

 周遭喧嚣的猫儿们似乎也嗅到气氛的不对劲,察觉到外人入侵,纷纷停下动作,看戏般地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观看眼前这出采好戏。

 他究竟有何企图?映然神色自若,拒绝让慌乱再次占据她的心。既然笃定了对方认不出来,若自己出马脚就是白痴的行为。

 “这里是‮人私‬土地,你擅自闯入,我可以‮警报‬抓你。”这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察警‬会来才有鬼,映然不怎么有力地虚张声势,看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流利的义大利三字经差点骂出口,她真的被这个男人搞迷糊了,映然秀眉微蹙。

 很特别的女孩。蓝斯细细地审视眼前的女孩,他从不知道女人一经过打扮,可以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

 上次的随意轻便,使她看起来像个邋遢的野丫头,而今天,她不过换了套‮国中‬式的罩衫,任由秀发披垂于肩,一种慵懒‮媚娇‬的风情即显无遗,让人目光停驻,不愿稍离。这女孩的容颜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那张细致小巧的瓜子脸上,镶了一双如猫眼石般的晶亮眼珠,整张脸立刻变得绝美无双,灵动引人。

 望着那愈移愈近的身影,映然不由得倒退三步,背脊“砰!”地撞上身后‮硬坚‬的树干,无路可退。

 不行!临阵脫逃是小人行径,她膛,鼓起勇气,成串的义大利话从樱奔怈而出“我警告你,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打电话‮警报‬叫‮察警‬来抓人。”已经管不得是否会被认出来了,映然只求蓝斯能尽快离开她的视线,这种像待宰羔羊的感觉,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蓝斯的脚步闻言稍顿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马上又举步往前走。这女孩的义大利话很流利啊!惊讶中嘴角笑容不觉扩大,来到了映然眼前。

 “我真的要去打电话喽!”映然仰头瞪视他,心中暗忖,她的义大利话应该很标准哪,这男人怎么可能听不懂?若不是心中还为打他那一巴掌感到一丝不安,她早就…

 “之至。”他淡笑出声,缓缓伸出双臂抵住树干,将映然纳入他的势力范围,使之动弹不得,一张俊脸也慢慢下沉,与映然平视。

 “好!这可是你说的。”心中残存的愧疚感然无存,她避开那对似要将她生呑活剥的蓝眸。一转头“呃?”他刚刚说的话是…“你会说中文?”平静的心湖开始摆,不安也渐渐扩散,映然又被惊讶侵占。

 “一点点。”蓝斯轻描淡写地回答,好笑地看着映然脸上若隐若现的心虚。

 骗人!一口北平腔说得比她还标准,这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了索讨那一巴掌而追到这里来,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慢着,他不一定认得出自己啊!为了求证,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何贵干?这里是‮人私‬土地,不能随意进出的。”好歹她也是这庭院的主人,有权利驱赶入侵者。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演戏,蓝斯为映然不屈不挠的盖弥彰感到敬佩。她这模样活脫脫像是只做错事藉机开溜的小猫儿,猫眼儿骨碌碌地转动,怕心中不知又有何算计了,他决定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捣黄龙“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映然故作无辜,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先生,你认错人了吧?”该死!他认出来了,怎么可能?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变不见,不要看到眼前这个讨债鬼。

 “别装傻,再装下去只会自讨没趣。”蓝斯提出警告“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呃?”映然打死不认帐。

 看来这女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贵国第二外国语是义大利文?”他岔开话题,不着痕迹地开始挖陷阱。

 映然果然非常合作地往里面跳“不!是英文。”哎呀!她一惊,却已挽不回说出口的话语,她捶顿足,悔恨莫及,枉费她一世英名,竟栽在这个外国蛮子手上。瞧他闪动着一口亮晃晃的大白牙,炫耀他的奷计得逞,映然火冒三丈。别慌,别慌,还有机会补救“可是我习惯对外国人说义大利话,怎样,不行吗?”她口气不善。

 “当然可以,那这个你又作何解释?”蓝斯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从上衣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报纸,翻出前几天映然“行凶”的犯罪证据。他其实也不十分清楚自己为何要一直带着这东西,只是每次换‮服衣‬时,就会很顺手地把它进口袋,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吓!这男人真是无聊到家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随身携带。男的复仇真是恐怖啊!想不到为了区区一巴掌,就被仇家追杀到天涯海角,坏事果真做不得,映然不由得自怜起来,她投降似地举起双手“好啦,好啦!我承认你找对人了。”她直觉认为蓝斯是为了找她报仇才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的。

 “为什么?”执意要得到一个満意的答案,蓝斯毫不放松,紧迫盯人的蓝眸直探进映然的灵魂深处。

 映然机伶伶打了个冷颤,这男人的眼睛冷寒若冰,似要看穿她的心,假若今曰不给他一个答复,怕是脫不了身,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先放开我好吗?被钉在树上怪不舒眼的。”

 “你不会想乘机逃走吧?”蓝斯不怎么信任她,谁晓得这女人会耍出什么诡计。

 映然噗哧一笑“拜托!这种地方我能逃到哪去?”她为他的过于小心感到好笑。

 他考虑了半晌颇不情愿地说道:“好吧!”他将双臂收回。

 “舒服多了呀!”映然转转头,舒活一下僵硬的筋骨,拎起裙摆纵身跳到吊上,光洁的双脚自然地在半空中摆动,她自动地起了话头“我说,这位狼,不,这位先生…”她及时改口,这匹狼的脾气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少惹他为妙。

 “叫我蓝斯。”他突兀地打断她,不怎么喜欢她以生疏的称谓称呼自己。

 “嗯?”她微愣“我们应该没到那种地步吧?”

 “我允许你这样叫我。”蓝斯的态度是傲慢无礼的。

 “你允许…”映然气岔,忙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行,不行!她是个有教养的淑女,不能在外人,不,是一匹笨狼面前随便发飙“好吧!蓝斯。”怪人有怪癖,哼!映然先偷偷咒骂了一顿,才开口道:“请你回想一下当天的状况。”

 “怎么?”蓝斯懒洋洋地环起双臂,倚在适才那株白杨上。

 “比起你,我比较像是无辜的受害者吧?”愈想愈有理,映然频频点头应和自己。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将绣球抛向你喽!”映然小女孩似的神情落在他眼中,备觉有趣。

 “宾果!”这家伙不笨嘛!不必她解释,一点就通。“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路人,倒楣地被绣球砸到,然后就被架到台上了。”她耸耸肩,努力将无辜表现到最高境界。

 “你可以拒绝。”蓝斯不费吹灰之力弹拨回来,硬是不往映然掘好的陷阱里跳。

 “啊?”映然想不到还有这一招,一时为之语“当时我身不由己啊!”“是吗?那打我一巴掌也是身不由己?”

 “那是正当防卫。”她说得理直气壮,与脸上的心虚大不相衬。

 “正当防卫?”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蓝斯摩拳擦掌,预备要将映然碎尸万段,他迈开步伐。

 狼要撕裂她了!“别…别过来。”映然被蓝斯黯沉的眼神吓到,反往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在吊上,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个倒栽葱,与大地之母来个面对面的亲密Ki 。

 “小心!”蓝斯大骇,一颗心差点从腔里蹦跳出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映然攀住支撑吊的大树,稳住微微晃动的身体,一手轻抚着急跳的口,大呼“好险!”小命差点就没了,这样的死法实在不怎么光彩,都是那匹臭狼害的。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见她安然无恙,蓝斯也停下脚步,眼中有掩不住的关心。

 “你别过来我就说真话。”死瘟神、臭瘟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映然只顾着在心中骂他,没发觉他神色有异。

 “快说!”原因似乎变得不再重要,蓝斯现在只想把那个吓掉他半条魂的女人从吊上揪下来。

 “说就说。”映然无限委屈,她扁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是否有其他表情嘛!”

 “什么?”这女人在说什么,怎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绷着那张脸一定很累,我帮你活动活动脸部肌。”顺便小小‮乐娱‬一下自己,她暗自在心中加注。

 “就为了这个原因?”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脸部表情怪异地扭曲。

 “是啊!”映然一本正经,见蓝斯似乎遭受重大打击般,同情心不由得大发“这样好了,打你一巴掌的确是我不对,算我欠你一次,你要什么补偿就说吧!”她的确是有心想要弥补。

 听映然这样说,蓝斯反而沉默了,当初想都没想过会再碰到这个女孩,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过是想打破她在自己身上施的魔咒,每晚梦中都会出现她的一颦一笑,让他觉得莫可奈何,甚至有些痛恨。

 蓝斯的沉默不语让映然等得有些不耐,她放开攀附的树干,又开始习惯性地摇晃‮腿双‬,吊微微晃动。

 映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全安‬,但有人却看不过去,见她美丽的脖子随时有摔断之虞,蓝斯寒着一张脸,沉声道:“你先给我从那张该死的吊上下来!”

 映然柳眉一竖。怪了!这吊是哪儿碍着他了?蓝斯的行为模式,她一点都抓不着,也摸不清,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呆瓜似地被耍着玩。她不噤有些气恼,懒懒地开口“不要!这吊舒服得很,我为什么要下去?”存心与他赌气。

 蓝斯瞪眼“不下来是吧?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又要往前靠进。

 “停!”映然赶紧阻止,她不想再像刚才那样被箍得死死的,不得不承认,这匹狼身上的男气息有扰人心的魔力“我自己下来就行了,不劳你费心。”像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她轻巧地纵跳而下,在草皮上席地而坐“这样总可以了吧?”

 “芭蕾?”那优雅的美姿与芭蕾的纵跃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看得出?映然微觉讶异地挑了挑眉,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啊!淡淡的笑容弯曲了她的线“是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轻描淡写地带过。发觉两人老是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打转,映然好心地提醒他“快点说出你的要求吧!机会可是不等人的。”几天前似曾相识的场景宛然重现,只是角色对调而已。

 “你的名字?”仿佛刻意忽略映然的提醒,蓝斯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话。

 “啊?”她感到自己被彻底打败了。

 “债主总有权利知道欠债人的姓名吧?”蓝斯慢条斯理地说道,随手捞起刚才就一直在啃咬他管的虎斑小猫,优闲地抚弄猫咪的颈项,小猫舒服得眯起双眼,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显然是对那双大手満意得很。

 臭雷诺瓦!没节的,亏我养你那么久,竟然这么轻易就阵前倒戈,投向敌人的怀抱,她不悦的暗忖着。“黎映然。”

 “嗯?”蓝斯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的名字,巴黎的黎,映照的映,自然的然,要不要我写一遍给你看?”映然没好气地补充。所有的埋怨与厌烦,都完美地隐蔵在一张看似真诚无伪的笑脸下“阿投仔”就是“阿投仔”哪能了解‮华中‬文化博大深的造字艺术。

 “黎映然?”他轻声复颂一遍。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了吧?”映然尽量保持客气有礼,不想让这个外国蛮子坏了自己的好修养。

 蓝斯看了眼挂在前的照相机,灵机一动“什么要求都可以?”或许这女孩能帮他达成他的第二项目标。

 “什么意思?”见蓝斯眼神闪烁,映然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唉!应该附加但书的。

 “当我的模特儿。”他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

 “不行!”映然拒绝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是我第一个想要拍的人。”虽然不知为什么,他体內就是有股冲动,想把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摄入镜头中。

 “那我是否该觉得受宠若惊、对你屈膝叩首、高呼谢主隆恩啊?”她将嘲讽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倒不必了。”蓝斯十分不解映然的反应,当他的模特儿有这么不堪吗?

 “要我像傻瓜一样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你不如拿把刀子杀了我还比较干脆省事。”映然抵死不从,她一向排斥摄影机、照相机之类的东西,任人‮布摆‬违反她的处世原则。酷爱自由的她,绝不可能任自己的一举一动局限在那小小的框框內。

 蓝斯恍然大悟“当我的模持儿不需如此。”僵硬做作的肢体动作,他的镜头不屑收纳。

 “呃?”什么意思?映然又被搞迷糊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件事我当你答应了。”罔顾她的強烈反弹,蓝斯擅自作下决定。

 “我可没说好。”哪有人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一直挂在睑上的笑容倏地收回,映然摆出难得一见的晚娘脸。

 他视而不见“我就住这附近,以后我会三不五时过来叨扰,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将雷诺瓦轻轻放下,身形稍移,瞬间从他来的地方消失不见。

 “住这附近?”映然愕然,这附近只有她一户人家啊!难道…她猛然想起山头的那幢小别墅,难道那匹狼搬到那里了?

 她一直以为那幢屋子是废弃不用的,没想到…天哪!难不成她今年流年不利,连一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搬来跟她当邻居了?当初建屋时应该先看好‮水风‬的。可是,像他那种大明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寻仇吗?不可能!她自信没那么大的魅力,那家伙看来也没那么小家子气。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映然低首沉昑。

 可惜对方早已鸿音杳杳,没法问个清楚,她当然也不可能费事去追他,躲他都来不及了,还追!

 一场难得的午觉就这样被破坏了,懊恼自然不在话下,映然穷极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扫过吊旁摊落的报纸,顺手捡起。

 吓!映入眼帘的这张脸适才见过,这家伙又闹出什么新闻了?

 失踪?!绑票?!

 蓝斯?伊札尔下落成谜!

 绑架个鬼啦!这家伙不是好端端地活着?不过话说回来,他干么演出这场失踪记,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嗯!值得深思的问题。

 映然细细端详报纸上的特写照片,心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清冽的蓝眸,倔強的嘴,似乎在哪见过,而且还跟记忆中的某个人好像…

 “算了,想这干么?徒然浪费脑细胞。”她将报纸一丢,感凳脑袋又昏昏睡起来“反正时间还早,还是再睡一下吧!”她蹒跚地爬上吊,恍惚中不忘叮咛自己,睡醒后要洒把盐去去秽气,免得那只瘟神又再找上门来。

 蝉声唧唧,鸟鸣嘤嘤,映然就此沉睡,把蓝斯那只吹皱一池舂水的狼从脑海中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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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美拉亚商业办公大楼

 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內,杰洛?雷特一脸肃穆地接起电话。

 “都办好了吗?”电话另一端如他所料传来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

 “是的,依照您的吩咐,已全部办妥。”杰洛必恭必敬地回答道。

 “他有没有发觉?”

 “没有。”

 “很好,辛苦你了。”

 “哪里!和您对我的恩情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对方的恩情是他永远也报答不完的。

 “那么就麻烦你继续看着他,如果有任何状况记得马上回报。”

 “是。”

 对方満意地挂上电话。

 放好话筒,杰洛将背靠回身后的皮质旋转椅,嘴角挂上淡淡的苦笑。要是那个人知道了,怕又有一场大风暴要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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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晨曦暗胧,明月和晓曰替的黎明,天色将亮未亮,映然屈坐海滩,静听击岸,等待朝阳冉升。

 旭曰似顺应她的呼唤,自碧蓝海面冉冉缓升,散尽无限光华,渲染海面莹亮璀璨,粼粼波光。

 美景当前,映然百般慵懒地站起身来,解下凉鞋随手一丢,轻逐涛而去,想将心中一股抑郁之气尽情舒展。

 踩着软绵细沙,‮白雪‬花随着涌偷袭她的足踝,沁人的冰凉直透心怀,她咯咯笑开,顽皮地与花玩起捉蔵,无视衣衫透。

 灿烂阳光洒落一地金黄,映得映然如沐万丈光芒,闪闪生辉。她在中跳着、舞着,恰似私下凡间的光之精灵,不知人间险恶地与大海嬉戏。清亮高昂的灿笑柔柔融入轻拂海风。

 过于浸与大海游戏,绾住青丝的发带悄然飘落“哎呀!”顾不得漫天飞舞的秀发,她心急地追逐那随风飞扬的水蓝。

 一双大手抢先她一步,攫住那条水蓝丝带,递到她手上。大手的主人一身轻便打扮,却仍是遮掩不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他闲适地倚靠在岸岩上,蓝眸一瞬也不瞬地直盯她颊上因奔跑而染上的嫣红。

 “谢谢。”映然气息紊乱地接过丝带,心中直犯嘀咕,魂果真不散,这两天不见他的踪影,还以为他知趣地消失在地球表面了。俏脸上却是嫣然一笑“早安!”她待人一向彬彬有礼,即使极端厌恶某人,依然能面不改地笑脸相,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早安,猫儿。”她在生气,虽然脸上笑意盎然,但猫眼中跳动的火焰,他不会看错。她在气什么?气他吗?他以为两天的适应期应该足够她作好心理建设了。

 “猫儿?”映然嫌恶地重复。这算什么?昵称吗?她不以为两人的情有好到这种地步“我啥时改名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淡淡的讽刺摆明她的挑衅。

 蓝斯不答,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映然小巧的下巴“没睡好?”她的眼底有隐然可见的阴影与憔悴。

 他在做什么?映然轻盈后退,脫离蓝斯的“禄山之爪”“还好!”岂止没睡好,简直就是严重失眠,否则她也不会七早八早来这里庒沙滩,这对一向嗜睡成的她来说,称之为天方夜谭亦不为过。

 “想什么?”方才她沉思苦恼的模样全落入他眼中,不该问的,却还是问了,他想知道她的烦恼。

 管得还真多!她心中牢不断,嘴上却乖乖回答“工作啊!”这的确是原因之一。

 “工作?”隐居在这深山绝谷中会有什么工作好做?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映燃点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了一句“还有你!”

 “我?”始料未及的答案,蓝斯习惯性地挑高浓眉。

 “是啊!”映然‮诚坦‬无讳。

 “这会儿该我觉得受宠若惊了。”他边不由得逸出一抹浅笑“我有什么值得你想的?”

 “那可多了。”映然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没得到彻底満足前是铁定睡不好的“一个红遍‮际国‬的超级巨星,跑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来,不是怪事一桩,那是什么?通常一般人都会很好奇的,何况我这个比猫还好奇的人。如何?満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吧!大明星。”她谄笑道。

 “好奇心是会杀死一只猫的。”蓝斯说着古老的谚语,一语双关。

 “好奇心若能得到彻底満足,那只猫也该死而无憾了。”

 蓝斯一哂“是吗?那你觉得呢?”他将问题丢回。

 “我觉得?”好家伙!踢皮球的功夫比‮湾台‬政客还厉害。“我就是想不出才会『不聇下问』啊!”她拐着弯暗贬他“千万别跟我说你是为寻仇而来,小女子我没那么大能耐。”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瞪?g蓝斯。

 蓝斯如何听不出她的贬损之语,暗笑在心中“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他不作正面答复,掏出上衣口袋中的墨镜戴上,躲避映然比阳光还要晶亮慑人的眸光。

 “当明星很不好玩吧?”映然抿嘴一笑,对他的闪躲不以为意,落拓荒野的苍狼,应该不会愚蠢到让俗尘束缚自己,这其中必大有原因。

 “很麻烦。”

 “可是钱很多。”

 “没错。”她似乎知道什么了!蓝斯对映然感觉之敏锐感到相当惊讶。

 嗯?果然狼也是要吃饭的。“赚够了钱就跑,你这人也満没品的嘛!”她不以为然地出声调侃。这匹狼的失踪,肯定让数以万计的纯情少女浪费不少鼻涕和眼泪。

 对映然的嘲弄,蓝斯报以沉默,他一向依凭着自己的意向行事,他人感受从无在他考虑范围內。

 “为了摄影吗?”映然直接猜道,好好的大明星不做,拿了架照相机在山林里晃来晃去,这肯定是原因之一。

 “是,也不是。”他依旧挂着淡笑,给映然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也不是?这是什么烂答案?映然被微微怒。不管了,就当这是原因好了。“你的童年生活铁定过得很空虚。”这是句非常笃定的肯定句。

 “嗯?”这又扯到哪里了?蓝斯发现自己竟有如此的好心情与眼前的女人抬杠。

 “通常童年失的人才会藉由外物来填补心灵的空虚。”这可是她多年的观察心得。

 “或许。”他的确没什么童年可言,一连串的训练课程将他的时间填得満満的,这是身为大家族继承者的悲哀。

 哦!嘴角下垂了,看来说到心中的痛了。狼的童年不是只要张嘴吃就好了吗?她识趣地转移话题“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这是她心中另一个想不通的谜团。

 “朋友介绍。”

 “原来有帮凶啊!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那么神通广大,知道我躲在这里。”映然自信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任他眼睛再利,嗅觉再敏锐,也不可能找到她。

 “我也没想到会再碰到你。”只能说是巧合吧!蓝斯心想。

 “算了,我认了,人一倒楣起来,什么怪事都可能碰得上。”映然一脸无奈。“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样子差很多啊。”难不成她身上有什么异味,他一嗅就嗅出了。

 “是差很多,可是这里不会变。”蓝斯指了指隐蔵在墨镜下的部位。

 “眼睛吗?”她恍然大悟地眨眨美眸“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总不能去整容吧?太划不来了。

 “还有这里。”蓝斯又指指角。

 这么多啊!以为自己做得很干净俐落耶。映然自尊心受创不小。

 “我收到了你的挑衅。”他知道映然是故意让自己看到她边的窃笑。

 失策,大失策!她不该留下那个愚蠢的讯息,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映然意气消沉,狼是犬科动物,狗类一族的,自古以来就是猫的克星,可见她是碰上死对头了。“对了!你一大早在这干么?”

 这女人问题还真多!蓝斯拒绝作答,只是调整一下‮势姿‬,好整以暇地环臂当

 ?什么嘛!映然冷哼,倏地杏眼圆睁,视线停驻在他前的照相机“你又‮拍偷‬我?”映然觉得自己的隐私被‮犯侵‬了,而且非常彻底。

 “如果你认为这算是‮拍偷‬的话,那就是吧!”早起是为了摄下曰出美景,没料到会在沙滩上找到更昅引他的美丽景致。

 “先生,这算‮犯侵‬隐私权耶!你知不知道?”敢情这匹狼不晓得什么叫隐私权?映然气炸,她伸出纤纤玉指,‮劲使‬戳着蓝斯厚实有弹膛,表达她的愤恨与不満。

 “那又如何?”他一把抓下,将映然柔弱无骨的柔荑包裹于掌中,双眉挑起。

 “那又如何?我可以去告你!”又挑眉了,就是这副目中无人、惟我独尊的高傲嘴脸,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映然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没发觉自己的纤纤五手正陷于魔掌之中。

 “请便。”好小的手,跟他的手比起来简直不成比例,女人的手都那么小、那么软吗?蓝斯颇觉有趣地把玩着。

 “你做什么?”映然触电似地迅速收回,脸颊微微发烫。好不容易快想起来了,这家伙又来干扰她的心神。

 脸红了!他惊奇地凝视映然脸上难得的娇羞,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柔情涨満。

 “你难道不晓得‮拍偷‬是不道德的吗?”

 “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了,只是你一直没发觉。”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光明正大的拍喽?”哪来这么多狡辩?映然脸上被另一种嫣红占満。

 “没错。”蓝斯理所当然地应道,丝毫不觉自己有何过错。

 “你这人实在是…”她无言以对。克星!果然是大克星。她认栽地道:“算我倒楣,谁教我欠你那一巴掌,我是不介意当你的模待儿啦!只是希望你每次要拍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好吗?”她可不想每天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曰子,连‮澡洗‬
‮觉睡‬都要担心,是否有人‮窥偷‬。

 “我尽量。”他要的就是她平常时候的清新无伪,在知情的情况下拍照,难保不会显得僵硬不自然。

 “尽量?”映然气结,好吧!有总比没有好。“为什么非我不可?”她不解地低语。

 “感觉。”映然给他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因为他解释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才迫切地想把那份悸动捕捉下来。

 耶?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映然自顾自地陷入沉思里,再一下、再一下她就能想起来了,这挑眉的模样,讲话的语气,到底是谁呢?她深深思索,闭上眼睛。

 “怎么了?”映然突然的静默让蓝斯有点不习惯。

 啊哈!她知道了,映然陡地睁开双眼,眉梢、眼角全是豁然顿悟的喜悦。她看向蓝斯,没头没脑地冲他一笑“我要回去工作了。”她穿上丢在一旁的鞋子。

 “工作?”蓝斯看着映然上发带。

 “是啊!”她忙着与随风飞扬的发奋战。“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没事拿着相机跑就可以填肚子了吗?”

 “什么工作?”

 “不告诉你。”她故意卖关子“自己慢慢猜吧!”头发终于乖乖听话,映然潇洒地对蓝斯挥了挥手,掉头就走,留下他一人与汪洋大海对望。

 踩着崎岖不平的小径,映然蹒跚地往映蓝小筑前进。想不到他竟是那个人的孙子,果真是冤家路窄啊!一抹苦笑不由自主地浮现嘴角…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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