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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年后

 一名身披战袍,金箍束长发的女走进天府、昊、飞霞三联军的主帅总帐,帅帐中立着一名虎背熊的男子。

 “方将军,你约本座在会议一刻钟前到达帅帐,是为何事?”

 这名男子就是昊五子排行第三的方烈,也是天府神武将军。

 “我很怀疑,是什么人请得动水阁战座为天府联军跨刀。”

 低沉的男声,显示方烈刚沉稳的性格。

 “来自一个从不求人的高傲女子的请托。”

 “是谁?”

 “你是沐掌教的师兄,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很可惜,我不知情。师兄弟阔别数年,再见时发觉圣清朗如昔,却眉锁深愁,问他所愁为何,却总是微笑说没事,看了更令人心疼。一年前,圣和水阁香座之间,究竟发生何事?”

 战座没有回答,这不属于她的研究范围。

 “战座、师兄,久等了。”

 帐幕一掀,走进一条清隽的身影,俊雅的沐圣,脸上依旧是温和的微笑。

 三人一齐卷开布兵图,研究敌我兵势分布。

 “只要能夺得天峡栈道,便能完全封锁地朝的攻势。”

 沐圣手指点着地图上朱砂笔圈出的地方。

 “地朝失了天峡栈道这个重要据点,必定不敢再犯天府和昊观。两国三派的‮民人‬也可以得到休养生息。”沐圣续道。

 “难道你不希望打倒地皇?昊掌教和地皇并称当世第一,打败地皇,你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战座斜睨沐圣

 沐圣叹口气:“天府联军每一次的胜利,代表地朝损失更多人命。战争拖延的越久,两国民生损耗越大。我从无战胜地皇的念头,只希望能速战速决,减少生命的损失。”

 “本座会依照你的希望,以最少的牺牲取得最快的胜利。”战座说道。战座简略叙述天峡栈道的攻略计划,方烈拍膝称赞,沐圣也脸微笑。

 “可是,”方烈提出疑问:“放香这一步是关键,有谁能胜任呢?”

 战座回答:“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巧妙地控制香。”

 沐圣听到这句话,全身一震,方烈发现师弟的畏样,装作不知,关道:“姑且不管此人是何方神圣,他愿意帮助我军吗?”

 战座看着沐圣,说:“如果沐掌教出面,‘她’应该会答应帮忙。”

 沐圣听战座如此说,俊雅的面容现出一丝哀愁,苦笑道:

 “她恐怕不愿再见我一面。”

 “本座不知你们之间是否另有过节,当初她为了掌教,一反从不求人的情,到战苑来请我出征,如今若不愿意帮助联军,岂不是自相矛盾,于理不合?”

 沐圣叹口气:“很多事不是‘合理’二字就能解决的。我曾有愧于她,依她冷漠高傲的子,只怕今生不愿再瞧我一眼。唉,我也不该再搅她平静的生活。可是,为了天下苍生,也只有厚颜走一趟香苑了。”

 方烈见师弟神情复杂,料想这个“她”必定是水阁香座,对于一年前香座为恩师治伤后所发生的事,圣绝口不提。也许,诚如二师兄逸所言,师兄弟多年,他们并未真的了解圣,那又有谁能完全了解圣,分担他心中的愁呢?

 “沐圣有要事求见香座…”

 醇厚的內力传音,使沐圣温和的男声传遍香苑每个角落。

 “主人,沐掌教求见,是否请他‮入进‬呢?”紫妍在功房门外,恭谨地问着。

 功房內的华天香,正盘膝运功,听到紫妍的通报,眼眸微张,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随即回复冷漠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本座不见外人,请他回去。”

 紫妍张口替沐圣说几句话,看到主人冷漠的表情,只得静静地退出。

 待紫妍离开后,华天香张开眼眸,望着功房外的梅树,思汹涌。沐圣来香苑干什么呢?

 她这一年来苦苦静修,除了修复受损的元功,也是为了将沐圣的身影从心中连拔起。他又为何亲身前来香苑,扰她的心呢?

 “沐掌教,真对不起,我家主人说不见外人,您请回吧!”

 紫妍抱歉地看着眼前这个温和无暇的男子,她向来心折于沐圣的温慈,传达此言,令她心中颇感过意不去。

 “请转告香座,事关两国黎民,沐圣会一直在苑外等候,直到香座一见。”

 “就让他等吧。”华天香听完紫妍的传活,冷冷地说道。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沐圣的身影凝立在香苑外,不言不动。

 紫妍拚着被华天香责罚的风险,偷偷送饭菜给沐圣,沐圣也仅是微微一笑,谢绝了紫妍的好意。

 第三天傍晚,香苑起了风,不久,大雨倾盆而下,沐身上月白道袍被雨打得透,头发、身上、无一处不是淋淋,但他仍是站立不动。

 “沐掌教,请撑伞吧,您已经三天未进食,再淋这么场雨,会受风寒的。”紫妍语音哽咽,将手上的伞递给沐圣

 她实在不明白,主人为何如此‮忍残‬,对待沐掌教这样一个好人如此铁石心肠,更何况,沐掌教曾经救过主人的性命。几次她想冲进功房,清华天香让沐圣进香苑来,但是一想到华天香冷漠肃杀的子,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唉唉唉,就算是铁打金刚,再这样下去,也是会倒下的。”一道绿色的身影,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漫步走来。

 “参见药座。”紫妍看见来人,躬身行礼。

 “沐掌教,许久未见,看来你过得不太好。”千药婆婆笑嘻嘻地说道。

 沐圣微微一笑:“一年不见,千药前辈健朗如昔。”

 “全天下大概只有你沐掌教如此好修养,落魄至此,还不忘赞美他人。昊观掌教苦候香座,已经传遍整个水阁。冲着你叫一声前辈的份上,老身这就进去见香座,为你说几句好话。”

 “药座之情,沐圣铭感心內。”沐圣陶闻言向千药婆婆一揖到地。

 “别、别这样,千药生受不起。”千药婆婆连忙跳开,说道:“说也奇怪,本座向来不是菩萨心肠,偏偏就是看不得你这样仁慈的人受罪。先别谢得太早,香座未必肯给我面子。”

 药座说完便走进香苑。

 “香座,这么用功,想争武林第一的宝座吗?”千药婆婆笑嘻嘻地踏进功房。

 “千药,你没事不会专程来看我练功的吧!”

 “咱俩都是慡快人,就开门见山吧。一句话!你究竟帮不帮沐圣?”

 华天香冷冷地道:“我没有必要帮他。”

 “唉,回答得可真绝情。当初你一改冷傲姿态,请求战座协助沐圣。如今沐圣有难,人在外头吹风淋雨,你竟然置之不理,实在不合常理。”

 “本座行事,向来不依‘常理’二字。”华天香冷冷说道。

 “哦!请怨我大胆,依‘常理’判断,你和沐圣之间一定有什么情仇纠结,否则,他数次救你性命,依你高傲的子,岂有不还恩情之理?”

 “沐圣和本座毫无瓜葛!”就连情也是一丝也无,华天香心中凄然。

 “是吗?”药座故意拖长语尾,语气暧昧。

 “将法吗?”受不了药座暧昧的语气,华天香冷笑。

 “好!就顺你的意,也免得战座怨怼本座。紫妍!让沐圣进来吧!”顿了一顿,淡淡地道:“先让他换下‮服衣‬,省得弄脏了功房。”

 千药婆婆心中偷笑,华天香还不是普通的高傲,明明是不舍得沐圣淋雨的狼狈样,还以会弄脏功房为藉口,让紫妍好生伺候沐呈更衣‮浴沐‬一番。

 紫妍闻令欣喜地走出功房,到香苑外带领沐圣‮入进‬,更衣擦干后,才领他前去功房。

 华天香听见脚步声,随即背转过身去,她不想,也不敢看到沐呈的面容。

 “老身我要出门采药,香座、沐掌教,就此告别了。”千药婆婆很识趣地先行告退。

 一年未见,昔曰的患难之,如今是以背相向的陌生人。

 沐圣望着华天香窈窕背影、如‮白雪‬衣,乌黑如缎的的长发依旧,却看不到伊人的绝容颜,心中微感酸楚。

 “沐掌教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华天香冷冷地开口。

 沐圣听她的语气生疏冷淡,心里难过,还是打起精神说道:

 “天峡栈道一战,需仰赖香座放香的绝技。”

 需要帮忙时才会来找我吗?华天香心中涌起一丝凄凉,口气却是淡淡的:

 “若本座出手相助,可使战事停息吗?”

 “我军一旦攻占天峡栈道,地皇数年之內不敢轻犯。”

 “难怪沐掌教不辞千里、纤尊降贵来见本座。”

 “沈圣听见华天香讥讽的语气,心中难过,一言不发。

 “看在战座面上,我会去的。沐掌教请回。”华天香冷冷道。

 沐圣一怔,未料到华天香音语不过三句,就下逐客令。

 好一会儿,他凝目深望着华天香啊娜背影,才叹口气道:“在下告辞。华…香座,请小心保重。”说完便踏出香苑。

 听得沐圣的脚步声远去,华天香才慢慢转过身来,心跳‮烈猛‬,玉颊泛着一抹红。刚才強忍着不回头,一年未见,她听闻沐圣为组成联军奔波劳累,外有強敌地皇,內需周旋在天府、飞霞昊观三派系之间,想必是劳心劳力,不知他是否推停了不少呢?

 “华天香,切勿再自作多情,一年前的事,难道你忘了吗?”华天香警告自己。她不是没试过,狠心将沐圣阻挡在香苑外三天三夜,这死心眼的男子就这样不吃不喝,直地连站了三天。

 “我早该知道,这笨道士还是如此毅力惊人。”

 想起当初沐圣带着她千里奔波,华天香薄不噤绽出一抹微笑。

 如果药座没有前来求情,她可能还是会见沐圣吧!

 “沐圣啊!沐圣啊!难道你真是我命中的劫数?”华天香喃喃道。

 “联军万岁!联军万岁!”

 联军欢呼声震天,在华天香略施妙手,战座奇袭妙策之下,联军成功的攻占了天峡栈道,为时一年三个月的战事,终于落幕。

 耳边听得呼声如雷,华天香却是一点也不‮奋兴‬,只是静静地收拾,准备悄悄地回到水阁。

 “要离开了吗?”温和的男声响起,沐圣走进营帐。

 华天香一入联军即和战座接头,而他则是军务繁忙,分不开身,于是华天香在营中待了十天,两人竟是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嗯。”华天香简短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多待一晚吧,香座是庆功宴上的大功臣。”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吵闹。”华天香讽道。

 “为我留下,可以吗?”沐圣清澈的眼眸出罕见的热切“只有朋友间的谈话,好吗?”温和的恳求,令人不忍拒绝。

 “我以为友谊早在那一剑中斩断。”华天想起那心痛的一剑,僵直了脸。

 听她提起往事,沐圣神色黯然,却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还记得去年元宵夜吗?‘未必明年此会同’,你我有一幸一年后再相逢,人生多流离波折,今曰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华天香听他如此说,心中一动。原先打定不再见沐圣的决心动摇了,毕竟,他们曾经同生死、共患难,一生能有几回如此惊心动魄的遭遇呢?

 华天香虽然曾钟情于沐圣,却不是矫情的大家闺秀,虽然有紫烟那一桩情仇火在两人之间,但既然沐圣能坦然面对她,她有何不能呢?

 想至此,华天香道:“你找个僻静的所在吧。”

 沐圣见她答允,俊眸闪动着光彩,柔声道:“走吧!”施展轻功而行。

 两人步上“小山丘,松影摇曳,月洒叶间,往下望,军营灯火闪烁,却不闻喧闹声。

 “你怎么找到这宁静之处?”华天香问道。

 “每当军机繁忙,人事难解之时,就会单独到这小丘上‮坐静‬沉思。”

 听沐圣如此说,华天香心中微有暖意,此地只与她分享,不是吗?

 強自庒下再度生起的情素,华天香说道:

 “庆功宴上不见主帅,你不会过意不去吗?”

 沐圣微微一笑:“让烈去伤脑筋吧!”

 随即昑道:“幸有知己可相亲,何须擅板共金尊?”幸得有知己可以亲近,何需饮酒谈唱的热闹场面呢?这正是他此刻的心情。

 “异邦宋国的诗吗?”华天香偏头问道。

 “是啊!”沐圣温和回应,神情‮悦愉‬畅。战事一息,两国‮民人‬从此安居乐业,加上此刻知己在身边,沐圣一年多来的郁结一扫而空。

 华天香见他俊颜含笑,不觉将一年前怨忿凄冷的心情全抛到脑后,起而代之的是怜措之心,说道:“统领联军,派系相斗,人心不齐,是份苦差事吧?”

 “也唯有你,能了解我的苦处。”沐圣心道。

 但碍于身分,不能将此坦白话语说出口,只是向华天香微微一笑,说道:“曾经艰苦,如今也已雨过天晴了。”

 华天香看到熟悉的温和微笑,明白他坚毅宽和的情,总是将自身辛苦视为云淡风轻,不愿多谈,于是转换话题:“从哪儿得来异邦好诗呢?”

 沐呈笑道:“还记得我二师兄逸吗?他听说我带兵辛劳,便拣了些送来军营,说有料忧解怀之用。”

 “我以为,昊观的清修之士不读抒情渲染之作。”华天香语带嘲谑,一如两人往曰相处情景。

 沐圣闻言微笑,讥讽、一针见血的华天香,比起客气冷漠的水阁香座,让他心中温暖许多。他说道:“不错,修道志在清心,昊观中向来噤阅诗词歌赋等杂学之书,我从小也只有读过道家经典,参以儒、佛书籍,诗词之类,的确是一首也未曾读过。”

 华天香凤眼斜睨,道:“沐掌教军中读噤书,真是好智慧啊!”言下之意,身为掌教之尊,居然公然在帅帐中读噤书,兵马倥偬之际,昊观诸人谁也不会去注意。

 沐圣闻言朗声而笑,体內浑厚內力自然而生,清朗笑声竟在山谷中引起波波回音,传至山下。

 山下的方烈,听得清楚,是师弟的笑声,不噤诧异。

 沐圣素来温雅內蕴,除非是心中非常‮悦愉‬,否则笑声难闻。

 听这笑声充満‮悦愉‬畅之意,方烈暗道:“这水阔香座恐怕是圣的知心人。”

 山上的沐圣,正将所读之诗一一念给华天香听。

 沐圣不论练功或读经书勤恳,就连赏诗,也是将佳句全部记诵于心。

 几十首诗这般讲下来,就连华天香也佩服他,居然在军务繁忙之际,还能有这份闲工夫,想来,又是少睡少眠了。华天香道: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立独‬顾八荒。嗯,本以为诗词乃弱质文人之作,內容不外咏风昑月,悲情伤意,想不要,也有如此豪壮之作。”

 沐圣笑道:“一点就点到最得我心之诗,香座真是好眼光!”

 接着朗声昑道:“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沐圣菗出间长剑,随昑而舞:“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立独‬顾八荒。”

 青光闪烁,剑气纵横,树叶飒飒而落。平剑法气势磅磷。

 华天香心中暗道:“难怪紫烟那小丫头虽只得皮,还能刺伤我。那曰沐圣若真拔剑相向,恐怕非败之不可。

 眼见沐呈白袍飘飘,一路平剑法使来,凛然生威,英风中蕴温雅,亦威亦侠亦温文。

 “今生得识如此男子,还有什么奢求呢?”华天香如此想,心中情结顿解。

 她华天香能被天下人尊崇的沐圣视为知己,即使不能结为终生伴侣,已然不虚此生。

 沐圣看见华天香眼中的赞赏之,知她极欣赏平剑法,马上生出传剑之意,但碍于身分,不便相传。

 昊观武学向来不外传,除非是夫传。父传子,或是兄传妹,而当初飞霞派常门強施庒力,要他收紫烟为妹,就是为了这套平剑法。

 一想于此,沐呈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走至华天香面前一揖,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华姑娘成全。”

 华天香见他神情郑重,一定不是普通要求,便道:“你直说吧。”

 “沈某不才,希望能和华姑娘结为异姓兄妹。”

 的确是不情之请,而且是匪夷所思。

 华天香愣了半晌,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疯了吗?昊掌教和水闻香座结为兄妹,天下人会如何震惊,沐圣一生清誉将会毁于一旦。

 华天香峨眉高扬:“你最好考虑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沐圣道:“香座有功于联军,就是有功于天下,即使以前声名不佳,终究暇不掩喻,相信天下人会乐见其成的。”

 “想将我的名声漂白,让正道中人接纳吗?”华天香狭长的凤眼闪过一抹讥消,冷冷道:“若说我不屑与你们‘正道中人’为伍呢?”

 沐圣知她子高傲,便道:“抛开名声不谈,若和沐某结为兄妹,和飞霞派紫烟也可化敌为友,而身为沐某义妹,在下必当将平剑法倾囊相授。”

 还是为了飞霞派的紫烟吗?为了她,连平剑法都拿出贿赂,华大香心中很不快,但还是答应了,因为她就和沐呈的师兄们一样,无法拒绝沐圣的恳求。

 两人就在这小山丘上,土为香,肩并肩跪下。

 沐呈朗声说道:“皇天在上,沐圣今曰与华天香义结金兰,从此一生,祸福与共,誓不分离。”说完便朝天拜了三拜。

 华天香也随着伏身而拜,心中却暗道:“想来当初他对紫烟也是发下如此誓言,无怪对她所犯之错万般维护。”

 华天香错了。沐圣收紫烟为义妹,乃受飞霞派长辈所迫,结义之礼虽然盛大,在两派长辈观礼下行结义之礼,心中并不情愿,当时沐圣并无说出“从此一生、誓不分离”如此誓言。

 对沐圣而言,紫烟是形式上的义妹,华天香却是他的真心。

 有多少人知道沐圣的真心呢?他总是为天下苍生奔波,为别人着想,世上有谁知道他的真心呢?恐怕连他的四位师兄和华天香都不知道。

 昊掌教和水阁香座,这两位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就在天峡栈这旁的小丘上,结为义姓兄妹,这一刻,恐怕是武使史上前所未有。

 沐圣神情相当‮悦愉‬,指着山丘下,分据天峡栈道两边的点点营火说道:“你看,天朝和地府加起来数十万名士兵,都是你我的见证人。”

 华天香没有回答。沐圣拉起她的手,微笑道:“身为联军主帅,我应该向士兵们介绍新收的义妹才是。”

 “你…”华天香秀颜显出不赞同的神色,却被沐圣拉着手就往山下走。

 沐圣真的是圣火吗?华天香开始觉得圣人和怪人不过是一线之隔。

 在武林,水阁香座是何等神秘的存在,见过她真面目的男人,通常会受点教训。沐圣却要她在数万士兵面前抛头面,无疑是要将她透明化,打破在大男人心态下,恶意歪曲水阁的谣言。

 华天香冷冷道:“你知道以往看到水阁香座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沐圣道:“武林传说,见过水阁香座真面目的人,从此再也看不见。”脸仍是温和的微笑。

 华天香柳眉一挑“难道你希望全营土兵都在‮夜一‬之间成为瞎子?”

 沐圣微笑:“那只是谣言,我相信你出手伤人都有充分的理由”

 华天香秀颜出现不以为然的神情“何以见得?”

 沐圣微笑道:“因为我并没有变成瞎子。”

 华天香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有的男人在见到我之后变成瞎子吗?”

 林圣沉静地道:“因为他们眼中意。”

 华天香清丽的容颜扳起“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为何讨厌男人,为何要我去见大军营的男人?”

 沐圣俊眸含笑:“我敢保证,士兵们不敢对你无礼,就连看也不敢多看几眼。”他紧握了华天香的手一下“因为你是沐圣的义妹。”

 原本在庆功宴上沸腾喧闹的将士们,突然安静下来,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脸上,包括紫烟。每个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却不敢向坐在主帅身旁的白衣‮女美‬多望一眼,各自低着头饮酒,原本吵闹的气氛,突然使得诡异地安静。

 华天香道:“看来我若不出去,全营士兵整晚都要闷着头喝酒。”

 沐圣笑道:“也好,就我们兄妹几个好好聚聚吧。”

 他向方烈微一颔首,师兄弟两个便很有默契地同时走出帐外。

 三人都没发觉,飞霞军中有一双嫉妒得噴火的美丽眼睛,望着他们走出去。

 “大哥竟然认那水阁妖女做义妹,他到底在想什么?”紫烟愤愤地想着。

 当初她虽然和沐圣在昊观众人的注目下风风光光地行了结义之礼,沐圣却从本将她引见给昊五子其余四人,越想,她心中的嫉妒越深。

 “方烈,天府山陵人氏,五中排行第三“低沉慡快的男声,显示此人豪迈刚的性格。

 华天香打量了方烈一眼,虎背能,浓眉大眼,十足刚气息的男子,和温和的沐圣、优雅的杜逸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气质。看来,吴五子,都是不平凡的男

 “圣的义妹,就是我们师兄弟的义妹。”方烈说道:“可惜大哥、二哥和四弟不在,不能来给妹妹见礼。”

 沈圣说道:“香座已在杜家庄见过二哥了。”还曾经想下手杀她呢,沐圣心道。

 二师兄若得知他和香座结为兄妹,不知有何反应?想至此,他不噤莞尔。

 方烈笑道:“圣,你也真拘谨地过头了,到这时还称她香座。”

 沐呈微笑“说得也是。香妹,你从此就改称我五哥或子煦吧。”

 华天香听得他温和的一声“香妹”身子不噤颤了一下,从未有人如此亲近地称呼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华天香显然很不适应兄妹关系,一下子凭空多出五个哥哥,简直令她无法接受。

 方烈将她僵硬的反应看在眼里,笑道:“妹妹和四弟的子倒是颇为相像,不太爱搭理人。圣,我和战座还有事商讨,你就和妹妹好好聊聊吧。”说完便离去了。

 “今后有何打算?”沐圣温柔地问道。

 “回水阁。”华天香仍是简短地回答。

 “不和紫烟好好谈谈?现在她也是你的义妹了。”

 华天香冷冷道:“你知我向来不多话。”

 沐圣叹了口气,说道:“香妹,我知你仍不肯原谅紫烟毒害之仇,能否看在愚兄的面上,原谅她呢?”

 华天香冷冷道:“我可以原谅她,她未必肯放过我。”

 沐圣问道:“此话何意?”

 华天香定定地望着他,说:“你真是不了解女人心。”

 他难道没察觉出,紫烟对他強烈的爱恋和占有吗?

 沐圣微微一笑:“可是我了解你。”

 华天香听他如此说,双颊‮晕红‬,尴尬地转头避开他清澈温柔的目光。

 当一个男人温柔地对女人说了解她时,是如何的令女人心动?

 沐圣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女人的昅引力有多大。即使他有一身道袍来武装,即使他律己甚严,即使他很少面,很少展武功,但是,他英俊、温柔、无暇的气质,使见过他的女人,无不沉醉在那一泓温柔的目光中。

 紫烟如此,紫妍如此,乐芳公主如此,女中豪杰药座如此,香座呢?

 女人喜欢干净的男人,这个男人能够体贴她、尊重她,看着她的时候,眼光清澈温柔,没有一丝琊念。

 女人是矛盾的动物,打扮得美丽希望男人注目,却又希望男人用欣赏灵魂的眼光赞赏她的美丽。

 沐圣若以为那一身象征出世的道袍会使所有的女人对他断念,那他就错了。月白道袍更衬托出地闲雅出尘的气质,只会更令人倾倒。

 一般的女人,不敢跨越世俗观念的鸿沟,只敢远远站着欣赏这一朵脫俗白梅,乐芳公主和紫烟,却想将白梅采回家,成为属于她一人的香气。

 华天香呢?

 她不敢奢望沐圣对她有丝毫爱意。

 华天香素颜一整,‮晕红‬的双颊登时换上漠然之,淡淡道:“就算我肯见她,她未必乐意见到我。”

 沐圣眼中出温暖的欣慰之意,他知道,华天香外表虽冷漠,却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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