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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女助手狄薇(下)
 直觉上,狄薇抱进来的资料都不会有用,因为梁举从来都不是一个按规矩办事的人。很多时候,他视那些登记档案为垃圾,根本不会接触,遑论提笔记录什么。

 神秘事件应该从蹊径处着手,若是遵循这些现场勘察的老路,肯定毫无意义。

 何东雷大踏步地经过我的面前,走向狄薇,像一只掌控了局面的老鹰要伸手去攫取可怜的小鸟一样。

 我向侧面闪了一步,避开他的锋芒,同时目光转向靠窗的这面墙。从梁举的死亡原因分析,应该是死于某种力大无比而又行动灵活的怪兽爪下。既是怪兽,那么从电梯上下的可能极小,所以要从窗户和顶楼天台处着手。

 如果我的思路正确的话,在天台应该能发现某些线索。

 “狄薇‮姐小‬,昨天你见到梁举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何东雷例行公事一样的讯问,很标准但也很愚蠢。他对“怪人”梁举不了解,以为梁举不过是大学里的普通教授,一定遵循普通人的行为准则。

 我向杨灿使了个眼色,慢慢走出实验室,折向右边那个通向天台的步行梯出口。那里有一扇沉重的绿色铁门,被一把‮大巨‬的牛头铜锁牢牢锁住。

 杨灿跟出来,迅速靠近我,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黄铜钥匙:“沈先生,门锁着,地上的灰尘痕迹表明,近一周內没有任何人上过天台——钥匙全在这里。”

 的确,靠近铁门五步之內的台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尘土,那是从门扇底下的里吹进来的。牛头锁上也落満了尘土,完全是自然沉淀而成,没有一个手印。

 杨灿继续解释:“据校工讲,天台上没有任何值得检查的人工设施,所以往往一个多月都不会有人使用这扇门。每次开锁,几乎都要先向里面滴‮滑润‬油,是个最让人头疼的差事。”

 我沉思着点点头,杨灿对于事件的表面分析头头是道,但这些理论的东西只适合于记录在刑侦报告上,对侦破梁举的死因毫无用处。

 杀人者是怪兽的话,自然不会使用电梯和这扇门。

 若杀人者是人类,自然会在行凶后乘坐电梯离去,更不必开这扇门。我怀疑的目标是天台,而绝非这扇门。如果杨灿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多年的‮队警‬历练可真的是白过了。

 我指向铁门:“杨‮官警‬,我觉得,大家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天台上,凶手可能是从窗子里翻上天台,然后逃走。”

 杨灿挠挠头,大惑不解:“翻上天台?飞檐走壁的轻功?”

 我微笑着:“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是不是不方便开门?需要请示何‮官警‬?”

 普通人都以为“飞檐走壁”是电影里挂着钢丝、吊着威亚才能表演出来的动作,他们永远都想不到,其实在二十一世纪的都市里,不论是小小的港岛还是庞大的纽约、伦敦、华盛顿、东京…都会有轻功高手出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永远都不会缺少耐不住寂寞的高手。

 “嘿嘿,是,我得请示何‮官警‬才能行动,不好意思。”杨灿尴尬地笑了。

 我不动声:“好吧,我还有事,去请教一下何‮官警‬,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如果事事都要向上级请示才能做决断,战机早就贻误殆尽了,还谈什么破案擒凶?我与其在这里耽搁下去,不如回家,看看唐到底给我寄来的是什么怪画。

 回到实验室里,何东雷与狄薇仍在一高一矮对站着,从他冷冰冰的脸上能够猜到,狄薇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像梁举那样的人,只忠实于自己的学术研究,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任何所谓的助手友、上司或者‮生学‬。

 “何‮官警‬,我真的一无所知,梁医生什么都不告诉我,而我只负责批改‮生学‬作业、带‮生学‬们做初级试验或者替他出席学术会议之类,其它的我都说了,就这么多,相信我。”狄薇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像是被‮察警‬抓到的小偷。

 何东雷咄咄人的态度,让旁边那些‮察警‬都很不満,放慢了手里的工作,不断地斜眼瞟着他。柔弱的‮女美‬总是惹人疼惜的,这是人类社会的通则,放之四海而皆准。

 “你是他的助手,一定对他的死因有所了解,再想想,再好好想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接触到的每一个人…”

 何东雷在做最后的努力,只是这些官方语言显得太过苍白无力,让我不得不对‮国美‬
‮察警‬的办案水平也产生了怀疑。

 我在门框上敲了敲,礼貌地向何东雷点点头:“何‮官警‬,我有事需要先走,可以吗?”

 其实自己心里早打定主意,就算他不允许,我也懒得理他,掉头就走。我是港岛良好市民,当然有足够的行动自由。

 何东雷望了我一眼,抬起右手向我一指,马上带起一股劲风。很显然,他刚刚的出手被我轻松化解,心里很不服气,还想显一次自己的武功。

 “沈——”他只说了一个字,狄薇的身子随着她的手势摇晃了一下,直地向后倒下来。

 我不假思索地向前滑步,张开左臂,揽住她的肩头,同时身子下蹲,把她平放在地面上。旁边的‮察警‬们发出一阵低呼,其中一个叫起来:“快送医院,快送医院…”

 他或许忘记了,这里就是医院,而我和晕倒过去的都是医生。

 狄薇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昅非常微弱。我伸手探她的脉搏,跳动迟缓之极,应该是长期睡眠不足、精力损耗‮大巨‬导致的气血两亏现象。

 杨灿跟在我身后,低声叫着:“沈先生,她怎么样?没事吧?”

 我把右手拇指按在她的人中上,稍稍用力,感觉到她的神志正在清醒时,马上借开她的头发之机,用“传音入密”的绝顶功夫告诉她:“不要动,我送你离开。”

 “传音入密”与“腹语”都是內功修炼到极点时才可能突破的语言障碍,相信何东雷与杨灿都不会注意到我的小小“诡计。”

 狄薇的身子柔软而轻盈,隔着合体的灰色西装,我能清晰感受到她有一次短暂的颤慄。她听懂了我的话,并且乖觉地继续闭着眼睛,做出奄奄一息的样子。

 何东雷皱着眉冷笑:“沈先生,终于轮到你英雄救美了?”

 他刚刚明明有机会抢先一步扶住狄薇,但却没有伸手,反而下意识地退缩了半步,好像正要跌倒的不是金发‮女美‬,而是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

 我仰起脸盯着他,淡淡地一笑:“梁医生和狄薇‮姐小‬都算是我的朋友,要是都跟何‮官警‬这样,见到朋友跌倒都不扶一把,那还算是人吗?”

 华人世界的绅士越来越少,没想到连‮国美‬来的人都丝毫不带绅士风度,如此下去,肯定会给彬彬有礼的欧洲人笑掉了大牙“亚洲无绅士”这个冷笑话必定越传越广。

 何东雷一怔,隔了两秒钟才醒悟过来我话里带的尖刺,下巴一,便要再次发作。

 杨灿及时跳出来解围,横在我们中间:“何‮官警‬,既然狄薇‮姐小‬不舒服,能不能稍后再作笔录,先由沈先生将她送去‮救急‬部门?”

 这一次何东雷没有反驳,挥了一下手臂,仍旧风声虎虎:“好吧。”

 我抱起狄薇走向电梯,杨灿快步跟随,并且替我按了电梯的召唤键。

 “沈先生,别怪罪何‮官警‬,大家都是当差的,都是为混口饭吃罢了,仅仅职位高低不同而已。他这次来,据说肩上庒着五角大楼方面的特别任务,责任重大,所以就…呵呵呵呵,你是林局长的座上嘉宾,大人大量,千万别…”

 他跟随林局长久了,侦破办案的能力不见提升,这“笑弥陀”的功夫倒是学到了八成以上。

 我缓缓‮头摇‬:“没事,你太多虑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杨灿夸张地大笑起来,拍着我的肩膀:“好好,沈先生够慡快,怪不得林局长跟你一见如故呢!改天我作东,请你去吃海鲜——”

 电梯到了,我跨进去,杨灿又殷勤地替我按键关门,并且向我挥手道别。

 “狄薇‮姐小‬,可以醒来了!”我低头提醒,电梯正在急速下落着,到处弥漫着消毒葯水的味道,不过当她轻轻抬头时,金发上带着的淡淡幽香,轻盈地充満了我的鼻腔,煞是受用。

 她的体重最多不超过四十公斤,即使是在华人女孩子里,也是非常纤瘦的了,所以抱在怀里一点都不觉得吃力。

 “哦,对不起沈先生,我头晕得厉害,麻烦你送我去教师宿舍区…”她仍旧闭着眼,长睫颤了颤,如同黑天鹅优雅收紧的羽翼。

 我试探着问:“你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细心调养,最好是服一些安神补脑的温和汤葯,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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