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七手结印(上)
4七手结印
我陪叶溪走出书房,整座小楼都被各种美味的香气
満了,看来关伯已经使出了最得意的看家本领,只为讨好方星。
“沈先生,又见面了。”方星慧黠的目光在叶溪脸上一瞟,随即绽出微笑“咦?是大名鼎鼎的女博士叶姐小,幸会。”
仅这一句话,她在叶溪面前马上反客为主。
叶溪在港岛媒体上的曝光率不算低,所以方星的话丝毫没有引起她的警觉,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握手为礼,看得关伯的目光在一直发呆,长叹一声,走回厨房去继续忙碌。
方星的身上
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洒脫不羁,而叶溪一旦摆脫了神情恍惚的局面,马上重新变得冷静高傲,下巴不自觉地昂了起来,迅速表现出自己睿智淡定的大家风范。
“我姓方,关伯的朋友。”方星的自我介绍在钻言语空子,小小地耍了个诡计。其实以她目前的装束,就算道出自己“方星”的原名,也不会有人怀疑她就是名満天下的大盗“香帅。”不过,我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似乎对叶溪出现在这里有一点点疑惑。
叶溪大大方方地微笑着:“方姐小,幸会。”
我耸耸肩膀:“大家请便,不要客气。”
既然方星喜欢以半个主人自居,那我乐得清闲,缓步踱到客厅里去,表面虽然平静,但脑子里一直在对叶溪说过的话逐一过滤——
“可以肯定,在叶溪探测到雅蕾莎的脉搏异常后,后者出于某种阴险的目的,对叶溪做了非常厉害的催眠。叶溪的长时间昏
,正是这种霸道无比的催眠术带来的后遗症。她们之间无冤无仇,雅蕾莎竟然使用了这么歹毒的手段,也许可以证明,她结识叶溪,只不过是为了利用后者。推而广之,就算是上一次在沙漠里对叶溪的援救,也是这个利用计划的一小部分。”
“雅蕾莎的目的何在?到底是何种生物的怪胎,竟能令同一个母体具备十
怪异的脉搏?妖怪、异灵、未知生物?”
我已经做了决定,不管对方是人是妖,接下来我将去会一会这位脉搏诡异的孕妇。
好奇心是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主要动力,我担心这一次如果不能把梁举的死因弄个明白,还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港岛的平安要靠察警部门来维护,但更需要每一个有责任心的市主民动贡献自己的力量,大家共同维护这个曰益繁荣昌盛的大环境。
“沈先生,在想什么?”方星无声地出现在我面前。她能够自由控制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或大或小,来去自如,正是顶尖轻功的表现。
我淡淡一笑:“我在想,到底这座小楼里有什么宝物,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牵挂着?如果仍旧是子虚乌有的‘碧血灵环’,方姐小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方星银铃一样地笑起来:“沈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贵府,感激上次关伯邀请我吃饭的盛情,才买了果篮送进来。难道我们之间,只能是盗与防的对立关系,就不能做谐和共处的朋友?”
我被她的笑声感染,轻轻叹息着:“也对,普通人能有方姐小这样妙手空空、飞檐走壁的朋友,何其荣幸?”方星这样的江湖名人,百年一遇,我猜在关伯心里,的确为能与“香帅”结识而感到脸上有光,到时候见了过去的老朋友,又有吹嘘的资本了。
方星的目光向那块老式挂钟上一扫,又望了望廊檐下悬吊着的两盆垂莲,眉梢一弯:“沈先生请了好高明的帮手,竟然只凭无形內力便震碎了十一只像摄头的感光系统。如果我也能具备这种惊人的破坏力,就算电子系统密如蛛网的国美总统官邸也能自由出入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黯然长叹:“这批仪器价值五百万英镑,遭了你朋友的暴力摧毁,简直是暴殄天物,唉,浪费…”
达措毁灭监视系统所用的手法,绝对不是武林高手擅长的內家真气。在这个不算太宽敞的客厅里,如果他发动強劲內力的话,我没有理由感觉不到。神秘的蔵教武功之中,有不下几千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其威力差不多接近神仙幻术,毁掉方星的仪器,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我笑了笑:“方姐小,咱们之间并没有签什么保管协议,所以我没有义务替你照顾那些像摄系统,请原谅。”
方星甩了甩头发,钻石耳钉放
着湛湛
光“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对,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求我说出——算了,咦,那是什么?”
她只说了半截话,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在门口走廊里,额头险些撞到了栽着垂莲的花盆。
引起方星注意的,是达措蘸过手指的那只水盆。
卫叔大概忘记了它的存在,任由这盆清水留在走廊里,反映着粼粼
漾的灯光。
暮色刚刚垂下,院外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所以走廊里显得有些昏暗。
“这是什么?沈先生?”方星的语气变得十分急促,再次向前,在水盆前蹲下来。
她不问是“做什么用的水”而问“这是什么”这种提问方式让我有些疑惑,但只是简短地回答:“那是一盆水。”
这里不是推崇蔵教的雪域地区,我也不是具有狂疯信仰的蔵胞,还没到把灵童蘸过手指的水当作“圣水”的地步。
方星长昅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着前伸,仿佛要去碰触那层触动不休的水面,但只伸到一半就僵直不动了。
我觉察到了她的异样,抬手按了开关,走廊顶上的四盏大功率白炽灯同时亮起来,扫清了暮色里的一切诡异气氛。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街道尽头,有一辆洒水车响着电子音乐缓缓地执行着自己的固定任务,一切看起来安静如常。
“方姐小,你怎么了?”我缓缓地提高了警惕,以防备可能会猝然出现的危机。
“我…看到了…”她艰难地
了口气,肩膀也因为过度紧张而高高地耸了起来。
方星的手
应该蔵在右腿的膝盖侧面,以那种蹲伏的势姿,非常容易做出拔
击的动作,但她的身体似乎已经陷入了僵硬状态,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水盆。
那是一盆普通的清水,在达措走后,我曾仔细观察过数次,没有任何发现。
“沈先生,我看到一面镜子,有人端坐在镜子里,七手结印——”
我微微有些惊愕:“七手结印?”
“清水如镜、七手结印”这一说法,曾多次出现于蔵教典籍中。据说历代高僧修炼到佛法的至高无上境界时,身后现出琉璃宝光,任何时候面对水面,倒映出的都是颈生七只手臂,各结着不同的法印,象征“天、地、佛浑然一体,我即是天地间唯一金身主宰。”
我在记录唐朝佛教文化的《天宝圣鉴》这一古籍上面曾经读到,松赞干布的九十九位恩师中,就有一位来自雪域的无名大师,练成了“七手结印”最终随晚钟松风坐化,被七只仙鹤托起,升天而去。
方星背对着我,声音颤抖着:“不错,就是‘清水如镜、七手结印’,你快来看…”
她此时的表现,绝不像是开玩笑,但我清晰地知道,这种只会发生在蔵教高僧身上的奇异现象,是不可能与一个二十一世纪港岛的女飞贼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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