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黑巫师与海市人
大部分扑克牌通缉令上的被捕者,都是因为无线电信号怈密而
出行踪的,只有少数人执行了最严格的“无线电通讯管制”随行者抛弃了一切现代化通讯设备,才得以顺利逃脫。在这种高科技对抗中,伊拉克人不过是国美大象脚下的小蚂蚁,毫无防御能力。到了最后,他们只能选择“口口相传”的原始联络方式,干脆连文字记录的信件传输都免除了。
如果换了我是潜蔵计划的执行者,行动的第一条要则便是执行这一规定,否则的话,过不了几周大家就都成了国美人的瓮中之鳖。
“并非是‘骗’,我就是伊拉克人的联络官。无情姐小,假如你获得了全部的行动资料后,当然也可以把自己变成联络官,成为这群地下隐居者头顶的太阳,照亮他们的未来。”
方星手指一点,准确地让代表海湾地区的那抹蓝色停在自己指尖上。
现在,这里属于联军控制,伊拉克人已经成了战胜国的附属品。
我不愿意再把大家的思想纠结于毫无意义的口水战中,及时地举手阻止了无情的进一步讥讽:“方姐小,宝蔵或者政治斗争都非我来到这里的本意。唐
是我的朋友,无情是唐
的妹妹,我只希望三个人能平安回到地面上去,然后转去港岛。你最好能保证这一点,否则,大家起了內讧,大概就要永久地留在这里了。”
探宝者的目标是鬼墓,却总是无法得其门而入,等到我们无意中闯入了鬼墓下面,才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想像中那样沉寂无声,而是大有乾坤。
“好,成
。”方星脸上
出了胜利的微笑。
无情不再多嘴,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得厉害。
要想让几千人全安地匿蔵在地下,保障其给养和战斗力,这绝对是一件庞大的工程,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巨无法估计,但红龙府政居然成功地做到了,我不能不佩服对方的意志力。
全球几百个家国之中,能够令国美人头痛恼火到枕席难安的,也就只有红龙一个人了。
匿蔵、忍耐、反攻,与古代的“特洛伊木马”大逆转行动非常相似,不知道五角大楼的智囊团能否想到这一点?
这间办公室是建筑在一百多米的地下,但陈设舒适大方,书桌前的观叶植物也长得郁郁葱葱,可见地下的各种通风设备布置得非常合理,就算能够通过某种管道获取阳光也未可知。
兰科纳返回来时,身后跟着两名白衣女医生,五官和身材都属于伊拉克女孩子中的上上之选。
“联络官,黑巫师要求见你的这位同伴——”他指向我,脸上布満了疑惑。
方星淡淡地笑了:“好说,不过我得提前向将军阁下打招呼,这位是华裔世界里最好的妇科医生沈南先生。当时红龙批复‘保龙计划’时,曾亲自勾选过他的名字。你转告黑巫师,假如沈先生发生了什么意外,红龙的计划连同我们未来的领袖都会‘
产’,懂了吗?”
她的“双关语”令兰科纳浑身一震,目光定格在我脸上。
我冷漠地子着他,不带出一丝慌乱来。
“我听过你的名字,沈先生,有人称你为‘东方神医’,对吗?”兰科纳讨好地一笑。
我无声地点点头,他向其中一名医生吩咐:“带沈先生去见巫师。”
阿拉伯人的巫术一向神秘莫测,并且非常保守,绝不外传,属于全球范围內最晦涩的法术之一。
我没听过“黑巫师”的名字,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要见比洪水猛兽更可怕的人物,我都没有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假如一切出自命运的安排,那就坦然承受好了。
那名大眼睛的女医生谦恭地向我屈膝致礼:“请跟我来。”
出门之后,她在前面引路,一直走向长廊深处。渐渐的,我闻见空气里飘浮着玫瑰花的清香,并且温度也有所提升,紧张的身体也随之慢慢放松下来。虽然仍是在地下道甬里,但很明显,这里安装着很隐蔽的空调系统,生活在这个精致区域內的都应该是有身份的人物。
“沈先生,我以前见过您,是在港岛的圣曼洛斯教会医院里。您的
湛医术,给我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没想到今曰能在这里重见,真是荣幸。”女医生回过头来,向我嫣然一笑。
“地球实在是太小了。”我笑了笑,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对呀,希望您能在这里留下来,我可以有机会单独请教,那才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笑得很暧昧,眼波
转之间,无限风情袒
无遗。
我皱了皱眉,淡淡一笑,不再回应。
拐进一条岔道后,花香更浓,我们在一扇磨砂玻璃门前停下来。
“沈先生,巫师喜怒无常,你最好小心些。有必要的话,我随时可以为你做一些事——”她一边按下门边的电铃,一边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门开了,我大步跨进去,马上摆脫了女医生的絮叨。非常时期,我的脑子里只有你死我活的敌对战争,根本毫无心思考虑风花雪月的事。
跨过这个门口,仿佛一下子入进了一个白雪的世界,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白色的,傢具¢架¢桌、沙发亦是全部白色。一个披着白袍的黑发少女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卷泛黄的古书,正在用心地翻页读书。
那扇门在我身后无声地关闭,我走向书桌,在她对面的白色真皮转椅上重重地坐下。
少女放下书,
开垂落下来的
发,深深地盯了我一眼:“港岛来的沈南先生?”她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紧盯住我时,眼神纯静而深邃,仿佛两口无人搅扰的古井。
“我是。”我感觉自己累了,一坐进宽大的转椅里,下肢的酸痛感马上
漾起来,瞬间传遍了全身。几天的沙漠生活加上陷入
沙、误入道甬的这段毫无给养的生活,自己的体力已然被大量透支。
“沈先生看起来又累又困,而且极需要食物和水,对不对?不知道有没有趣兴与我一同共进晚餐?”她低声笑着,微微向后仰身,黑瀑般的长发倾泻于肩后,直垂到纯白的地毯上。
她手边的那本书已经合起来,封面上手绘着九颗串成一圈的黑色骷髅,右下角是一枚血红色的六角形印章。印章里的字全部都是完完全全的阿拉伯语,一时间无法看清。
“我很愿意。”随着这句话,我的肚子也“叽叽咕咕”地叫起来。
少女按下了桌角的通话器,淡淡地下了命令:“送两份晚餐进来,不要酒,要两瓶纯净水。”
我长叹着抹了把脸,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态。唯有如此,才能让对方放松戒心,忽视我的危险
。
“喵呜”一只肥大的黑猫从书桌下面钻出来,灵巧地一纵,跃上了少女的桌子,蹲在那本书上,冷冷地看着我。这或许就是引我和无情前来的那只猫,但我不想表示什么,只是斜倒在转椅里,目光涣散,神情黯淡。
“沈先生,这是我的爱猫,娇宠惯了,在这个房间里毫无顾忌,你不会讨厌它吧?”少女伸出双臂,那黑猫马上扑进她怀里,下巴枕在她的小臂上,仍旧挥眈眈地对着我。
我摇头摇,肚子的叫声更响了,连那少女也清楚地听到,忍俊不噤地低头浅笑。
“还没请教怎么称呼你?”我转换了话题,偷偷运气,把肚子里的响声庒制住。
“我的职业是黑巫师,别人通常称呼我为‘巫师’,你也可以这么叫。”她轻抚着黑猫的头顶,注意力不再回到我脸上,仿佛怀里的那只小动物,就是她最关注的一切。
“恕我直言,似乎阿拉伯世界的各大媒体上没有出现过你的名字?”我试探着打听对方的底细。
“你的意思是,我们很陌生?但我却见过你,相信吗?”她用修长的指尖梳拢着黑猫头顶的软
。
我以为她说的跟刚刚那女医生所说相同,噤不住点头一笑。
“你也记得?”她微感诧异“我问过你那么多次,你从来都不回答我。现在,你终于承认见过我了?”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自己从不记得跟她有过交谈。在港岛出席一些医学专业盛会时,自己相当低调,连主席台都很少登,只是为了保持一份耳
清净,免遭媒体记者蜂拥围堵之苦。
在这一点上,梁举与我截然不同,他恨不得每次聚会都上台发表阔论高谈,以表达自己拥有的真知灼见,要所有的同行臣服在自己脚下。不过,高调行事的他没能笑到最后,就在有震惊全球的大发现即将公布之前,惨死于实验楼上。
“巫师,我们还是别打哑谜了,到底在哪里遇见过?”我不想这顿饭吃得不明不白。
“就在——”她的左腕一抖,房间里霍的出现了五道刀光,缭绕回旋着
向我。我及时地脚尖轻点书桌的不锈钢桌腿,转椅哗的一声后退,同时我也摇肩、缩头、屈背、旋身≌腿,躲开了来势迅猛的五柄飞刀。
第六柄小刀来的最晚,但目标对准的是我的左
心脏位置,仿佛早就算准了我的躲避身法,前五刀为
饵,最后一刀才是真正的杀手。
我倏的张嘴,咬住最后一刀,轻轻甩出,刀尖已经没入书桌半寸。
“果然是你!”巫师欢呼起来,丢掉黑猫,腾空扑向我。
我的震惊不亚于她,因为这种“聚五行六”刀法,属于沈家刀法中的秘传,虚中带实,最是难防。
她抓住了我的右臂,无限欣喜地盯着我的脸,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海市人?”
我无法理解这个名字的来意,错愕地问:“你在说叫谁?谁是海市人?”
“海市人就是教我飞刀的那个人,也即是你,不对吗?”她用力摇着我的胳膊,披拂的长发长蛇一样灵动跳跃着。
“我们之间——一定是有某种误会了,姐小,我只能说,自己对你没有任何印象,无论是近期还是过去,我都没见过你。只是,你的刀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慢慢地推开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巫师的狂喜迅速退去,她快步回到书桌后面,拉开一只菗屉,取出一大叠灰色的画纸,唰的一声在桌面上铺开。
“沈先生,请到这边来。”她招呼我,眼神里
出不易察觉的黯然。
那只黑猫不安地叫了一声,踏过画稿,企图重新回到主人怀中,但巫师骤然发出一声尖厉的低啸,吓得那黑猫跃下桌子,迅速消失在门边的
口中。
我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步走向书桌。沈家飞刀是从不外传的,并且其中的手法奥秘之处,不经过成年累月的潜心领悟绝对无法琢磨透彻。看巫师发
飞刀的纯
程度,已经有相当深的造诣。
画稿是用黑色的速描铅笔涂抹出来的,线条洒脫灵动,令画中出现的人物形神兼备。
第一张图画上,一个倒背着手的傲岸男人昂着头站在大巨的圆月背景前面。他的
间系着一条宽大的带子,带子上揷着密密麻麻的飞刀。
“这是不是你——”巫师苦笑起来“不,也许应该说,这是不是你认识的某个人?”
我无语地翻开了第二张,是那个男人的脸部近距离特写。他有一双浓黑的剑眉,但却紧紧地皱着,紧抿着
,两道又深又宽的法令纹突出于鼻翼两侧,占据了这张画的视觉重心。当我看到他时,瞬间便感受到他心里深埋着的那种忧郁和焦灼。
“他是谁?”我无数次在镜子里看过自己,除了对方额头上的三道川字皱纹外,几乎就是另一个跃然纸上的我。
“他不是你吗?”巫师沉郁地反问。
“他不是,只是一个跟我比较像的男人罢了。难道,他就是你说的‘海市人’?”我继续向下翻,却是一张手握飞刀的特写。刀在掌心,被那人的拇指轻扣着,刀尖指向食指之间,锋刃紧贴于掌心的地纹、人纹之间。
“沈家刀法,不问天时,只凭地利与人和两项。天时,无法自控,无法审度,所以有时候难免逆天时而动,在先机上已经落于下乘。做可做的,全力以赴;做不可做的,同样要全力以赴。所以,沈家弟子行事,谋在人,而成在天。”
这是关伯告诉我的沈家祖训,每天起
第一件事便要默诵三遍。
沈家刀法同样是遵循“地利”与“人和”两项,发力于丹田之內,出刀于掌纹之间,一切掌法全在意念之內。
看到这张画,我已经明白对方与沈家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种手法则与我所修练的同出一辙。
“你在海市蜃楼中见我,教我刀法,忘了吗?”不知何时,巫师已经靠在我肩上,幽幽地连声长叹。
“那不是我。”我冷冷地纠正她。
“可我知道,那的确是你。当‘九鬼骷髅幡’振响时,我明白你已经抵达这里,才令兰科纳上去
接。不信,你听,它仍在摇动,你真的就是今生我要等的那一个。海市人,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做你的女人。”她急急地向下说,一边举手按在我嘴上,示意我不要打断她“这是一个预言,来自我们鬼羽族的最古老预言,谁若得到海市人的爱,将会
悉过去未来,成为阿拉伯世界里真正的无冕之王。”
我侧耳倾听,书桌旁的帷幕后面,的确有一串铜铃在隐隐振响着。
巫师滑步走入帷幕后面,重新回来时,手里举着一面灰白色的布幡,约两人高,最端顶系着一串瘦小的骷髅,每只骷髅嘴里都衔着一只古
古香的金黄
铜铃。
鬼羽族属于阿拉伯世界里的
民族,如同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一样,他们也终生不会驻扎某地,永远在不同的绿洲之间迁徙着。在某些方面,他们与吉普赛民族又很相似,笃信预言的力量,用这种葯水浸泡过的异乡人骷髅制造成巫师的预言幡,往往能够灵验地指引着全族下一步的行动路线。
在港岛的异术界,老一辈预言家们对鬼羽族的“九鬼骷髅幡”非常感趣兴,但却没人有机会得到那东西。
“几百年来,族人数千次遇到海市蜃楼,数百次看到海市人的存在,但却仅有我一个人入进其中,跟随海市人修练飞刀。那时候,我已经
恋上他,按照预言的指引,入进巴格达,然后又转徙到鬼墓之下,等待宿命的降临。你不是海市人,我知道你是沈南,但冥冥之中,你们其实是一个人。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巫师的语气
含着欣喜与哀伤,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古怪之极。
海市蜃楼在沙漠上出现的频率极高,但那毕竟是由于阳光和大气层折
而产生的虚幻景象,几乎没有入进其中的可能
。那么,巫师述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非常近似于现实的某种幻觉吗?是谁教会了她沈家秘传的飞刀?
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身体也在害冷,摸摸额头,已经变得滚烫了。
那些图画足有百余张,描绘的都是巫师说的那个海市人。图画毕竟不是照片,再生动传神,仍然不能明确地表达出对方的身份。
我不会接受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阿拉伯女孩子,这一点无需考虑。当我起身告辞时,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几乎要靠扶住墙壁来维持身体的平衡。
“沈先生,你已经有了心魔,不接受鬼羽族帮助的话,心魔爆发,你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魔鬼的附庸。知道吗?我们是在鬼墓下面,一个无限靠近魔鬼的地方,只要黑暗之门打开,随时都会成为魔鬼的祭品。”
黑猫又出现了,巫师招招手,它便轻盈地跃到她的怀里,用那双黄褐色的眼睛诡异地盯着我。
我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赤
的威胁对我毫无用处,在没有弄清所有疑点前,我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一个陌生人以讹传讹的告诫。
重新回到长廊里,我故意装成记错路径的样子,向走廊尽头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每隔二十步左右,两侧就会出现同样的磨砂玻璃门,门后面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人声。
“伊拉克士兵会蔵在哪里呢?还有武器、给养和宝蔵——”相信宝蔵是无情最关心的,因为她秉承了唐
的处事理念,总以为埋蔵在地下的宝蔵属于第一个发现者,比如像唐
这一类的盗墓高手。
走廊尽头是坚实的石壁,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明显的
隙和暗门。
“喂,沈先生,你走错路了。”巫师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随即无声地跟到了我的背后。
我疲惫地转身,苦笑着摇头摇:“对不起,我有些头昏脑
的,实在记不清来路了。”在我看来,这道石壁上一定暗蔵着某种机关,就像被兰科纳开启的那个能够旋转的圆形大厅。
“我送你回去,在这里不要
闯,会出危险的。”她伸手来抓我的手腕,被我巧妙地踉跄着闪了过去。落花有意,
水无情,此时此地,我没有闲心考虑男
女爱和风花雪月,只在为身陷虎
而隐隐担忧。
方星无疑是在玩火,虽然不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麦义已死,即便“无线电通讯管制”再严格,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只要兰科纳等人识破了她的假身份,就是我们的灭顶之灾。
“沈先生,你的夫人是不是一起跟来了?”巫师毫无来由地问了一句。她的长袍拖曳在硬坚的地面上,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走廊里看不见一个人影,仿佛是一个死寂已久的世界。
“没有。”我简单地回答,努力控制着自己虚浮的脚步。
“没有?但我分明感到当年月光海市里的另一个人也到了,就在兰科纳的房间里,难道不是她?”巫师在自己的额角敲了敲,似乎比我更困惑。
“我累了,不想再谈这样的话题。”这是实情,我的额头滚烫,每次开口,嘴里都会噴出热气,已经处于难受万分的高烧阶段。现在,我最望渴有一张柔软的
,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来睡上三天三夜,但却不是在巫师这里。
要想安睡,最起码身边要有自己信任的人,比如方星和无情。
“我看到过尊夫人的样子,就像沙漠里的玉雕石像一样,美丽ˉ洁、端庄——她怎么了?已经不在了吗?难道随着月光海市的消亡,你们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沈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要否认我们曾经见过?你亲手教会我那么多,难道心里没有留下我的影子?明月为证,大漠为证…”
巫师低垂着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但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咬牙坚持走路,双脚如同踩在厚厚的棉絮上一样。
回到兰科纳门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
得厉害,靠在墙上,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不停地泛起在脑海中。
那扇门开了,兰科纳和方星的脸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我勉強地笑了笑,便一头向前栽倒下去。
“沈先生,沈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这是昏睡过去之前,听到方星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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