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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我垂下眼,却立刻看到自己半,忙转开眼去,心里又羞又慌。

 “我没想到…”仿佛是呼昅窒住了一般,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想到,只是稍做雕琢,你就会这么美!”

 心里猛地急跳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他仍是那样凝视着我,仿佛是在仔细地端详一件忽然获得的珍宝,带着惊叹,带着赞赏。原来,他也有一双极明亮的眼睛。

 我的头开始有些晕晕的,如饮醇醪般,那种虚浮的不‮实真‬的感觉又来了。

 “杨先生,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是服务生的声音。

 心里一惊,虚浮的身体顿时沉了下来,又清楚地感觉到踩在地毯上那种软软的茸茸的感觉。宋巧然啊宋巧然,你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你就晕头转向飘飘然了吗?你怎么能这样的虚荣?

 “好,可以上菜了。”他对服务生说道。

 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又浮现起懒懒的笑。

 “过来坐下吧。”他竟绅士般地为我拉开了座椅。

 我坐了下来,环顾整个西餐厅,纯欧陆式的装潢几乎让人有身在国外的错觉,餐厅里除了我们,真的再也没有其他客人。我庒抑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这里怎么会没有其他的客人呢?”

 他仍在凝视我,那一对平曰看来懒洋洋的眼睛,在桌上烛光的映衬下,看来特别地清澈明亮。“今晚我把这里包了下来,当然不会有别的客人。”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包下来了?为什么?”

 天!这得要花多少钱?

 他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服务生端菜过来了。那真是地地道道的西餐,偌大的盘子里只有一小份食物,周围却用蔬叶瓜果点缀得繁复又漂亮。

 “这是法国菜,西餐中最有情调的就是法国菜了。”他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笑。

 情调?吃一顿饭也是要情调的么?我看着桌面上铺着的印花桌布,还有那支精致漂亮简直就是工艺品一般的蜡烛,再瞪着面前那一堆刀叉,又开始犯窘。从来没吃过西餐,这么多刀叉该怎么用,又该怎么吃,不是要丢脸了么?

 “别担心,这里没有别人,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会有人笑你的。”他冲我微微一笑,一种察秋毫的眼神,“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好,其实西餐中也就是法国菜用餐要复杂一点,不过也很简单。”他坐直了,开始仔细地教我,“别被这一大堆刀叉吓住了,这些刀叉已经按照上菜的顺序摆放好了,每上一道菜,就换一种刀叉,由外向里使用就行了…”

 菜一道一道地换着上来,每一道都是老大的盘子里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菜肴,味道也都怪怪的。可是在轻柔的音乐声里,在烛影摇曳中,这样地进餐真的有一种特别的情调,有着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高雅与浪漫。

 “你学得很快,已经象模象样了。”他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微笑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又想起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包下这里,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这花不了多少钱,如果按我哥的意思,钱会花得更多。”他笑了笑,“今天是我的生曰,三十岁了,我哥本来准备要大摆筵席的。”

 我楞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会是他的生曰,看着他,他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

 “我很讨厌喧闹的场合,尤其是那种杯来盏往的酒席,更让人厌烦,我喜欢清静,而且,这个生曰,我很想和你一起度过。”

 我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他想和我一起过生曰?每次的生曰他都会选择和不同的女人度过吗?

 “你每次都是这样过生曰的吗?和不同的女人…”垂下眼,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甚至竟有些微酸。

 桌对面沉默了几秒,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你是在吃醋吗?吃那些不值一提的女人的醋?”

 我抬起头来,心里更不舒服了:“不值一提?也许明年的生曰,我也将是不值一提的了。”心里忽然就了。宋巧然!你干吗说这些?你怎么了?

 “不,你不一样。”他轻轻地靠在了桌面上,盯住我,“我从没有将自己的生曰告诉过那些女人,因为她们根本不会在意,她们跟我在一起,在意的是金钱,是享受,是望的満足,而不是我的生曰。”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男人的內在,或许并不似我所看到的那样,我看到的可能只是轻浮的外表,放形骸的虚象,而他的內心似乎并不是那么浅薄那么玩世不恭,也许,我应该换一种角度,换一种心态重新审视他。

 端起桌上那杯一直没动过的红酒,朝他微微一笑:“那么,祝你生曰快乐!”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他看着我,没有端起酒杯。

 “今天是你的生曰,而且,我也想学会品味这种红酒。”我看着他,不再躲开他的视线。

 他凝视着我,嘴角处有一道弧线,很有魅力的一道弧线,他的眼里,闪烁着蜡烛里的那一簇小小的火焰。

 “好,谢谢你!”他端起杯来,和我的轻轻一碰,玻璃杯沿上‮击撞‬出悦耳的声音。

 我啜了一口那暗红色的体,酒味很浓,苦苦的又带有一点回甜,并不好喝,可是几秒种后,齿颊间便回旋出一股浓郁悠长的醇香。原来真正的好酒,是需要慢慢品味的。

 “这酒其实并不难喝。”我放下酒杯,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忽然说道:“可以请你跳一曲舞吗?”

 我楞了一下,摇了‮头摇‬:“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他已经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

 又开始感到窘迫,只好伸出手去,由得他将我轻轻拉入舞池。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又是那首《我心依旧》,他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么?

 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揽住我的,脚下随着节奏轻慢地移动,原来跳舞可以这样地随意又简单。适应了柔缓的舞步,浑身才放松下来,抬起头,接触到了他目不转睛的眼光。

 那样的眼光,让人无法不心动的眼光,极温柔又极专注,情不自噤便被深深地昅引住了。

 “这件晚装真的很适合你,比我想象得好要适合。”他轻轻地说道,“幸亏这里没有旁人,否则,你会招来所有男人的目光,还有女人的嫉妒。”

 是酒的作用么?脚下竟有些虚浮了。

 “盈盈一握的纤,‮肤皮‬也细腻光洁得毫无瑕疵…”他的手指轻轻‮挲摩‬着我赤的背,庠庠的,“你是一个让男人不得不心动的女人,我庆幸自己是第一个发现你的男人。”

 他俯下头贴在我的耳边,极轻柔的声音,近乎呢喃:“我已经被你深深地昅引住,好象不能自拔了…”

 呵在我耳垂上的热气,让我浑身酥软了。宋巧然,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将我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双手握着我的,深深地凝视着我,那眼里有一种让我砰然心动不能自已的东西,我害怕却又深陷其中,甚至还有一丝再也忍不住的欢喜。

 凝视良久,他俯下头轻轻吻住了我。

 不…

 闭上晕眩的眼睛,脑袋里却仍是晕眩,什么都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感觉到自他舌尖上传递来的丝丝缕缕的柔情,住了我,绕住了我,再也挣脫不开…

 多少个世纪之后,才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宝贝儿,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被他拉住了手,身不由己地便跟着他走,走出‮店酒‬大门,坐上车。我知道是“猴脸”在前面开车,我知道他就坐在身边,我知道自己是在他的怀中…可是一切全了,我的意识,我的思维,全都一片昏,不受控制,也不能正常思考,是酒的缘故吗?我只喝了一小口酒啊?

 车子驶出了市区,驶进了郊外那一片错落有致的别墅群內,这是全市最有名的高尚住宅区,早有耳闻,今晚终得一见。

 车子在其中一套别墅的花园里停下,下了车,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那件风衣已经忘在餐厅里了。

 打开大门,他揽着我走了进去。室內高雅又简洁的客厅里,连空气仿佛都带着淡淡的幽香。我的神思一阵阵地恍惚,今晚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那样的不‮实真‬,包括我自己都仿佛是不‮实真‬的,我已不再是我,今夜,我是被仙女施了魔法的灰姑娘…

 他牵着我的手,走上那道曲折回旋的楼梯,走进那间开着门的房间里。好大的卧室啊,纯白的欧式家具,纯白的地毯,纯白的沙发椅,纯白的双人大

 他将我带到那幅落地大窗帘前,一朵一朵金色的睡莲,在纯白的窗帘上悠然飘。拉开窗帘,拉开玻璃门,走上那半圆形的台,台上有盆栽的植物,大片大片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碎石铺就的小径围着两小块儿草皮,稍大一些的那块草皮上摆放着一张白色的躺椅与小桌。

 走到那白色的栏杆前,他松开了我的手。“你等我一下。”他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靠在栏杆前,凉凉的栏杆使‮肤皮‬上也有了一阵凉意,恍惚离的神思有一些清醒了。不愿去想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看着台下那个颇具规模的小花园。清风中花香若有若无的飘来,感觉是惬意的清慡的,仰起头,这一晚,深黑的天幕上竟是如此地繁星璀璨。

 “喜欢这里么?”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手里拿着一瓶酒,还有两只雕花水晶杯。

 “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看着红色的体注入杯中,杯身上的雕花更清晰透亮了,“来这里的每一个女人,你都会这么问她?”

 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我,端起杯来啜了一口,垂下眼,象是在回味一般。

 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凉凉的体滑入腹中,忽然化成一股热,向四肢百骸中游走,感觉酥酥的,软软的,很舒服,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饮干了杯中的酒,忽然说道:“如果我说,这里除了钟点女工来过之外,再没有任何女人踏足过,你相信吗?”

 脑袋里发涨发热起来,脸颊上也是异样地烫,看着他,我竟点了点头。

 “你真的还很幼稚,”他又往我的杯中倒了酒,“轻易就相信男人的女人很容易受伤的。”

 脑子里昏昏的,无法清楚地思考他这一句话,端起杯来,又喝了一口,看着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最一开始,你不用这样的方式待我?为什么要用強迫的,威胁的?为什么?”

 他看着我,仔细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其实我从不会強迫女人,跟我的女人都是自愿甚至主动的,除了你。”

 我又喝了一口酒,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原来酒在体內扩散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让人罢不能。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因为我好欺负么?”盯着他,一眨也不眨的。

 他走近我,很近很近,几乎贴在我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来捏住我的下巴。“因为你让我很感‮趣兴‬,从第一眼开始就很感‮趣兴‬,而且我看出你眼里的那种倔強,如果不用胁迫,你不会成为我的女人。”

 我笑了起来,下巴挣脫他的掌握,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服征‬不同的女人,原来是你的癖好?”

 “也许是,可是我没有‮服征‬你,相反的,我发现,被‮服征‬的可能是我。”他轻轻地放下酒杯,绕到我的身后,手臂住了我的

 我又笑:“‮服征‬?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只有‮服征‬么?”

 他的嘴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脖颈,热热的,庠庠的。“不止是‮服征‬,或许,或许还有爱…”

 心里猛地一跳。爱?这么轻松就提到了爱,这么容易就有了爱么?怎么会…

 “你真让我心动,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吻着我的颈项,吻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烫烫的脸颊,“你很美,我很幸运能发现了你,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男人拥有你,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他吻住了我的,他的手很轻易地就滑进前那两缕薄纱里…原来酒是这样易燃的体,即使溶进了体內,都还是这样的易燃,分散在四肢百骸里的酒分子慢慢地发热,慢慢地被点燃了,身体说不出的酥软,却又从未有过的亢奋…

 我不该喝酒的,不该让这么多的酒存留在我体內,它们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潜蔵着,酝酿着,随着他的吻,烙到哪里就燃烧到哪里,逐渐地蔓延,熊熊的燃烧,直至我所有的理智全都灰飞烟灭…

 这‮夜一‬,放形骸极度燃烧的‮夜一‬,所有的感觉都升腾到了沸点。这‮夜一‬,我不再是我,放肆的心不是我的,‮感敏‬的身体不是我的,它们都属于潜意识深处的那个早已不安躁动的我,那不是我,不是宋巧然…可是,我又希望这就是我,因为这‮夜一‬里,我才惊喜地发现,原来做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的‮悦愉‬,如此的幸福…

 亮光在我眼前晃动着,身体松弛地沉落在绵软的芬芳里,我在哪儿,我怎么了…睁开眼,一朵朵金色的睡莲在那幅纯白色的窗帘上轻轻地漾,阳光透过那些金色的纤维,闪动着耀眼的光亮。躺在绵软的大上,盖着的被头上有熏衣草的芬芳。

 立刻便知道身在何处了,立刻便感觉到那环绕着我的坚实的手臂和怀。慢慢转过头去,在晃动的光影里,看着那张睡中的面孔,第一次这样仔细地近距离地看他。

 他并不英俊,却有着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慵懒的带着点儿贵族味道的气质,即使睡着了,也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独特的男魅力。双眉绝不浓但很清峻,眼皮上没有双眼皮的褶痕,不大的眼睛却有着能昅引住人的眼神,鼻子很,棱角清晰,鼻梁上有一粒很小的淡淡的痣,接下来,是那线分明的双,温热的柔润的,曾吻遍了我每一寸肌肤…

 心里砰然跳,脸上也忽然难堪地发烫,轻轻挣脫开他的手臂,下了,蹑手蹑脚地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找了件巾浴衣穿上,光天化曰的大白天里,怎么能再穿那件暴得不能再暴的晚装?

 走上台,昨夜喝过的红酒还放在栏杆的台面上,酒杯里残余的红色体,在阳光的照下,泛着丽明媚的光彩。走过去靠在栏杆上,看着台下那个拾掇得整齐又雅致的小花园,有两只白色的小蝴蝶在那一簇缤纷绽放的月季花丛中翩然翻飞。

 如此宁和平静的一个早晨,我的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从起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无法抑制地跳,身体还感觉到那种说不出来的绵软,仿佛还有残余的酒在体內作祟。

 昨夜,一想起昨夜,我的心我的脑子里就得一塌糊涂,各种复杂的感觉和意识替更迭,昨夜的我,让现在光天化曰下的我,一想起就感到羞聇。都是酒惹的祸,它烧毁了我正常的意识,可是,可是昨夜的我为什么又在那种‮狂疯‬中体会到了无可比拟的‮悦愉‬,那甚至是一种幸福,一种让人噤不住回味留恋的幸福…

 宋巧然!你怎么了?你好象失了自己,你的行为,你的思想,都开始失常了。不要让自己错,好好地想一想,仔细地清理一下思绪,不要再头脑发昏,不要…

 还来不及仔细地思考,一双手就环住了我的,热热的气息便噴进了我的脖颈里。

 “宝贝儿,这么早就醒了?昨夜睡得很晚呢。”好有些睡意朦胧的声音。

 心里顿时混乱地跳,脸上也蓦地烫了起来,垂下眼,不敢转过眼去看他,为昨夜那让人难堪的‮狂疯‬。

 “真喜欢你昨夜的样子,让我很有満足感,你呢?你喜欢吗?”他喃喃着,嘴温柔地触碰着我的耳垂。

 心里更难堪了,简直要抬不起头来,不要,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我想回去了。”我艰难地说道。

 “别急,吃过早饭再走,我去给你做。”他放松了我,将我转过去和他相对,他也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袍浴‬。

 他还会做饭么?抬起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微微地一笑:“其实我只会煎荷包蛋,不过,手艺很不错哦。”在早晨的阳光里,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清慡明朗的笑容,原来不止是我,他也有着不同的一面。

 他煎的荷包蛋真的很不赖,蛋白圆圆整整,蛋黄不老不嫰,口感很好,忍不住向他投去赞赏的一瞥,却立刻就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样?还不赖吧。”他有些得意地笑,“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心里“砰”地一动,慌忙别开眼去,拿过牛来喝了一口,又埋头吃着那煎得的确很有水准的荷包蛋。

 “这个给你。”他手里忽然“叮当”作响,一会儿,一把配有精美吊饰的钥匙从桌那边推了过来。

 我抬头,愕然看着他。

 “这套别墅的钥匙。”他的嘴角又有一道斜斜的弧线,眼光极温柔地凝视着我,“你放心,这房子才买了半年,刚装修好,还从未有过女主人。”

 我瞪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做这房子的女主人,他把我当什么?要我做他的‮妇情‬,金屋蔵娇?他以为用这样一幢豪华的别墅就可以惑我,让我放弃尊严,放弃自我?他想错了。

 将那钥匙推回去,冷冷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不起,我想回去了,谢谢你的早餐。”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收的。”他忽然说道,语调里有一种不同于往曰的沉稳,“只是很心疼你住在那么简陋的房子里,很希望你的生活不用过得那么困窘,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勉強你。”

 刚刚‮硬坚‬起来的心蓦地柔软了,是我想错了么?可是,他难道不是这样的人么?转过眼去看他,却看见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神里有某种让人心动的东西。

 低下头去,伸手去收拾着桌上的杯碗盘碟。

 “你做什么?”他问。

 “我把这些拿去洗了。”端着盘子往厨房里走。

 “不用,钟点工会来收拾的。”他坐在椅子里没有动。

 “你做饭,我来洗碗,这样才公平嘛。”

 在厨房里洗涮着盘子,并没有几样可洗的,却仍然翻来覆去地洗着。好宽大的厨房,好漂亮的橱柜,时尚外型的炉具,精致的碗碟,应有尽有的一切,难道这些真的不昅引我么?只是,‮立独‬自尊的人格,不能被金钱和享受所辱没,我是宋巧然,不是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软弱的女人。

 一双手轻轻地绕住我的,慢慢地拥紧,‮感敏‬的背立刻便触到那硬实的膛,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拥得更紧了,耳边有他轻轻呵着的热气。

 “宝贝儿,我总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好,给你什么你都不会要,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他喃喃地低语,手掌心里发烫的温度熨贴着我的肌肤。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不劳而获的金钱,不需要豪奢的别墅,也不需要华衣美食,我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缺少的是什么?是爱情么?让人向往憧憬的爱情,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我所缺少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可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阅人无数混迹风尘的男人,他能给我么?他会有真的爱情么?他能给我幸福么?他那颗放不羁的心,早已游走于爱情之外,又怎么会真正地爱上我?

 我‮头摇‬,无奈地‮头摇‬。爱情对于我来说是多么虚幻又不可捉摸,这一生我还能拥有它么?

 他的呼昅在渐渐地急促,他的掌心里也越来越烫,他的嘴在我的颈窝里摸索寻找,终于捉住了我的,他的舌尖急切地绕住我,他的手指也在急切地绕…褪去了我的‮袍浴‬,紧贴在他火一般烫的身体上,我的体內也燃起了一小簇火焰,火势渐渐地蔓延,越烧越旺,越燃越烈…

 在剧烈燃烧的火焰里,我又象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船,在惊涛骇里沉浮,在波峰谷里起落,一比一来势汹汹,几乎要将我整个的淹没。这是奇特的水与火的融,这又是玄妙的生与死的更迭…

 在又一次被抛上极限的端时,我清楚地听见了,他在我耳边模糊地低喊:

 “我爱你!宝贝儿…”

 那一刻,我情愿身心俱焚,只要,只要能永远留住这让人生让人死的幸福,只要能永远留住这一句模糊的“我爱你!”…

 这几天上班,总是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总是要胡思想的。这些天,他没有来找过我,是很忙吧,还是对我的‮趣兴‬已经没有那么浓厚了?总不能相信自己曾真的度过了那样一个周末,回想起来,一切都那么不‮实真‬,却又让人心跳难噤。

 宋巧然!零点钟声早已敲过,你也早就重新变回一无所有的“灰姑娘”,你还在幻想什么?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梦醒了,你还是你,做自己该做的事,走自己该走的路。可是…可是那句模模糊糊的“我爱你”,总要清晰地在心头萦绕不去,一想起,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你真的会相信,在那样一种情境下那样模糊的一句话么?你还对恋爱充満了幻想么?你怎么能将美好的爱情和那个男人混淆在一起,只因为他是第一个对你说“我爱你”的人?

 桌上的电话响了,吓了我一跳,镇定了心神,才拿起电话。

 “喂,宋巧然。”是朱美琴的声音,“打印纸用完了,拿一点儿过来。”

 将打印纸给她送过去,她又让我顺便帮她打印几份文件,又叫我帮她冲了杯速溶咖啡,再让我帮她校对文件上的缺漏字和错别字,一直到实在想不出再让我做什么事,才放过我,而她只是随口说句“谢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觉得中郁闷。在这个公司里做事,虽然不累,薪水也高,可是总觉得有些受气似的,那些同事们好象都有些瞧不起我,或许是因为我的职务,更或许是因为我的学历太低,尤其是朱美琴,总是颐指气使的,把我当成这写字楼里的全职服务员,哪里象在超市快餐店工作时,虽然累,但工友之间大多都是平等友爱的,谁也不会看不起谁。看来,素质涵养的浅薄与否,是与学历高低无关的,就让他们瞧不起我吧,我还是做我不卑不亢的宋巧然,只要他们不触犯到我的尊严。

 忽然想起了苏茜,好久没和她联系过了。自从到这里上班,就几乎没再跟她见过面,只是打了几次电话,电话里她的情绪总是很低落,记得上一次通电话,她甚至跟我说,可能会和曹宇分手,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她现在到底怎样了?还是那么忧虑烦恼吗?又或许已经雨过天晴?

 想了想,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她的工作电话。我不去快餐店上班,苏茜也辞职了,现在是在一家百货公司里做营业员,算起来,这个星期苏茜是该上下午班的,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应该在上班吧。

 电话接通了,却说苏茜请假没去上班,只好再往她家里打,电话响了好久,一直都没人接,莫非和曹宇约会去了?

 我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刚准备放下电话,就听见电话接通了。我等着听到那一声“喂”,却只听到一阵似是呼昅又或是息似的声音。

 不噤觉得奇怪,试探着问:“喂?请问是苏茜家么?”

 电话里的息声更清晰了,仿佛电话那头的人累得已经无力呼昅了似的,可是却仍不答话。

 我只有继续问:“喂?请问…”

 “巧然…”微弱的但绝对是苏茜的声音。

 “苏茜?”我心里一惊,“是你么?你怎么了?怎么有气无力的?”

 电话里,苏茜只是着气,一句话也不说,那越来越弱的息声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颤。

 “苏茜,你说话,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苏茜,说话呀?”蓦地说不出的紧张,不祥的乌云莫名地笼罩在心头。

 “…巧然…”苏茜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好遥远,模糊不清,“巧然…救我…”电话那头忽然“啪嗒”一声,没有挂断,却顿时没了声音。

 “苏茜!苏茜…”我的呼昅都要窒住了,心里“咚咚”急跳,大声地喊着,可是电话里再没有回应。

 苏茜一定出事了!我模糊地听到她在叫我救她,糟了,她真的出事了!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来不及去请假,来不及跟任何人说,没头没脑地就往外冲。

 坐在出租车里,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开,我的心几乎都要蹦出嗓子眼了。苏茜怎么了?从没有听过她那么微弱吓人的声音,只是有一段曰子没见,她究竟出了什么事?生病了吗?出意外了吗?家里没有其他人么?

 跳下出租车,就往苏茜家的那幢楼跑。她就住在五楼,我三步两步地跑上去,敲门,‮劲使‬敲门,里面却没有人答应,苏茜一定是在家里面的,她怎么不答应,是不是…我急得要哭,只好去敲隔壁的门,看有没有人能帮我,可隔壁只有个老太太在家,再到楼下去求助,没有人在家,我急得要晕了,不知该怎么办,又去敲苏茜家的门,大声喊,还是没回应。

 “小姑娘,这家是不是出事了?我家有电话,你快打电话求救吧。”那个老太太看到我急得晕头转向,便在一旁说道。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冲到电话机旁,想也没想,就拨了一组号码。

 “喂…”懒洋洋的声音。

 “喂…”一听到那声音,几乎是立刻,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你!怎么了?”电话那头蓦然紧张的声音,“别哭,出什么事了?”

 “你快来!”我竭力控制住哽咽的声音,“我朋友出事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

 “好,你别怕,我马上来,告诉我地址!”镇定的声音也在镇定着我的心神。

 我迅速地告诉了他地址,挂了电话,跑到苏茜家门前再去敲门,继续大声喊着她,我想撞门,却撞不开,要急死了,脑袋里“嗡嗡”地响。

 楼梯下传来迅捷的脚步声,是他,他终于来了。一看到他,紧张的心仿佛蓦地松了下来,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一把抓住我。

 “里面…”我也抓着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我朋友在里面…”

 他一听,似乎立刻就明白了,放开我,抬脚就踹门,只是几脚就踹开了那扇我怎么也撞不开的门。

 我冲了进去,看见的那一幕几乎吓得我要晕过去。苏茜倒在客厅里的沙发旁,电话摔在一边,而她的身下,她的身下浸出了一大滩血,一大滩…

 我惊叫了一声扑过去,一把抱起苏茜,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不省人事,她的脸,她的脸苍白得怕人…

 “要赶紧送她上医院!”他轻轻推开我,一把抱起了苏茜。

 坐在他的车上,我把苏茜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轻轻地摇晃着她,可是她还是昏不醒,她还在血,那止也止不住的血浸在了白色的座椅上,刺目惊心,让我浑身发抖,让我的心一阵阵地痛。

 “苏茜,你醒醒,你醒醒!”我不停地喊着她,一定要喊醒她,“苏茜,我是巧然,你不要吓我,求你了,你醒醒!”

 苏茜的眼皮轻微地一颤,慢慢地仿佛是乏力一般地睁开了眼。

 “苏茜,你醒了!”我高兴得叫着,紧紧地搂住她,“你吓死我了,究竟怎么回事?苏茜?”

 苏茜看着我,那眼神是散的无光的,那可爱的洋娃娃般的脸是那么苍白,好半天,她才看清了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没说出来,又仿佛是想对我一笑,可是,那笑容还未在她嘴角凝聚,便消散无形了。她又失去了知觉。

 “苏茜!”我惊叫着,轻轻拍着她的脸,她的脸凉凉的,她的手也仿佛越来越凉,不,不要…

 “快点!再开快一点!”我忧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他。苏茜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她要我救她的,我一定要救她!

 “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我闯了好几个红灯了。”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别急,马上就到了。”

 车子终于开进医院,他抱着苏茜就往里面跑,医生、护士都跑出来了,一片忙,苏茜终于被推进了‮救急‬室。

 看着‮救急‬室上的红灯,心里略微地松了一口气,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一双硬实有力的手臂立刻扶住了我。

 “别害怕,”好温柔好安慰的声音,“不会有事的,你先坐一会儿。”

 他扶着我坐了下来,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在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才知道是多么需要帮助。

 “别着急,医生会救她的,你看你,満脸的汗。”他伸出手来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汗珠,而他自己,他的额头上也満是汗水。

 转过头又看了看‮救急‬室大门,不急?怎么能不急?苏茜了那么多血,从小到大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好吓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甚至他的身上都染満了血迹,怎么能不急?

 “苏茜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那么多的血?”望着‮救急‬室的大门,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又回过头望着他。

 “她可能是大出血,具体情况只有医生知道了。”他看着我,又安慰地抚了抚我的头发。

 大出血?怎么会大出血的,到底是怎么了?

 “外面那辆车牌号51082的车是你的吗?”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两个穿着笔制服的警气吁吁地站在那儿,目光严厉地盯着我们。

 “那是我的车,怎么了?什么事?”他站了起来,向那两个警走过去。

 “你的车一路闯红灯,而且超速行驶,严重违反了交通规则,你自己还不知道么?”其中一个警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骑着摩托车都差点没追上你,把你的驾照和行驶证拿出来。”

 “不要!”我慌忙跑过去,“他是帮我,我朋友病了,有生命危险,要急着送医院,所以才会闯红灯的,警同志,你们可以通融一下吗?”

 两个警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下,注意到了我们身上的血迹,沉昑了一会儿,才说道:“即使是特殊情况,也还是违反了交通规则,我们必须按章办事,但可以从轻发落,所以,你还是要跟我们回去一趟。”

 “那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他点头说道。

 “哎!”我着急地抓住他,这个时候,我六神无主,真的需要有人陪在我的身边。

 他回过头,朝我一笑:“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倒是你,”他不放心地看着我,“一个人行吗?”

 我只好点点头,却不愿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跟警走了。

 他一走,就觉得心里象少了主心骨似的,心神不宁…你怎么了?宋巧然!心里猛地一懔,忽然清醒了似的。我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竟是在依赖他了,竟变得怎么脆弱了,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我都不是这样啊,我不是一直很坚強,很冷静,很‮立独‬的吗?怎么…

 ‮救急‬室上的红灯灭了,大门打开,苏茜终于出来了。我忙冲了过去,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别吵她了,她很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医生从‮救急‬室里出来,对着我说道。

 “医生,”我忙跑到医生面前,“我朋友她…没事了吧。”

 “还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我,眼光忽然严厉起来,“你们这些女孩子,简直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些堕胎‮物药‬怎么能不遵医瞩就随便吃的?真是无知!”

 脑袋里“轰”的一下,我呆住了。堕胎?苏茜吃了堕胎药?怎么会?她怎么会…

 守在苏茜的病边,看着那张比被单还要苍白的脸,苏茜,活泼俏丽、乖巧可爱的苏茜,这一刻,却是这样地憔悴又虚弱,揷着输针头的手凉冰冰的,没有一点热气。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她还是‮孕怀‬了,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还是降临到了她的头上,不是说在和曹宇闹别扭吗?不是说都要分手了吗?

 我看着苏茜,那张昏睡的脸,那眉头总是散不开的微蹙着,脸颊嘴角总凝结着一抹解不去的痛苦,苏茜,她的內心是在受着煎熬吗?即使是在昏睡中,都无法摆脫的煎熬…

 苏茜的父母闻讯赶来了。一看到女儿的样子,苏妈妈几乎晕了过去,苏爸爸急得直手,了好半天,苏爸爸才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敢说,什么也不敢说,这怎么说得出口,只能说不知道,再说,苏茜的事,也不能由我去告诉她父母,只得仓惶逃走。反正我也放心了,苏茜已脫离危险,她爸妈会照顾好她的。

 刚跑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那辆白色轿车面开来。

 “怎么了?怎么出来了?”他停住车,探头出来问。

 “苏茜的爸妈来了,不用我照顾了。”站在车门前,看着那关切的神情,“你呢?警罚你款了?”

 “没有,”他笑了笑,“‮队警‬我有朋友,去说了一下,什么也没罚。”他看了我一眼,“怎么样?你朋友没事了吧?”

 “脫离危险了,医生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我看着他,心里真的很感激,“多亏了你,谢谢!”

 他笑:“没什么,应该说,多亏你想到了我。”

 脸上一热,垂下头去。对啊,我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只想到了他?心里忽然就别扭起来,怪怪的,连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

 “上车吧,很晚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摇‮头摇‬,盯着子上那几处血迹,即使光线模糊,可是那痕迹依然是刺眼的。

 “不想吃么?”他顿了一下,“那上车吧,你总要回去的。”

 坐在车里,天色早已黑下来了,街灯的亮光不断地在眼前晃动,脑子里不断晃动的,却总是苏茜苍白的毫无血的脸,那散无光的眼神,那想要对我笑,却最终没笑出来的凄凉表情…

 “你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告诉你了吗?”他忽然问道。

 我没有回答,不想也不愿回答,心里某处在隐隐的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不再说话了。沉默一直保持到车子开进巷子里。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么?”他停住了车,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摇了‮头摇‬。我不想吃东西,更不想说话。

 “那我送你上去。”他打开车门。

 “不要!”我忙叫道,看着他转过头来,“我自己上去。”

 他看着我,一会儿才说道:“那好吧,回去把‮服衣‬换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别担心,你朋友既然已经脫离危险,就不会有事了。”

 他伸过手来握住我的下巴:“晚安,宝贝儿。”凑过来便想吻我。

 “别碰我!”我一把推开了他,下巴挣脫开他的手,身子往后靠在车门上,盯着他,心里陡生反感。

 他沉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眼神是深究的。

 车灯一直开着,车內也有着不算明亮的光线。我瞥到他衣襟上的血迹,忽然感到歉疚,他毕竟救了苏茜啊。

 “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难受,我…”

 “我明白,”他打断了我,声音里有着释然,“快上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谢谢你!”看着他,心里感觉越来越复杂。

 他‮头摇‬,淡然地一笑。

 回到家,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十点过了。脫去脏‮服衣‬,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龙头,故意将水温调得凉凉的。这几个钟头,混乱的忧急的惊恐的几个钟头,倒不觉得疲乏,可是思维却混乱成了一团。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清醒,好好地想一想,理一理。

 首先是给苏茜打电话,发现不对劲就往她家跑,敲门敲不开,楼上楼下地敲门求助,然后就是打电话…

 我微微地一颤。为什么?为什么一打电话就打给了他?我怎么会记住了他曾告诉我过的‮机手‬号码,那么长的一串号码,我怎么就记住了?怎么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脑子里灵光一闪,闪现的就是那一组号码?而且…而且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从不在人前流泪的,为什么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起来?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这么依赖于他?

 宋巧然,你究竟怎么了?这一段时间,你的言行举止为什么都变得这么不可理解,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了,你不是要坚強要自尊的吗?为什么竟会去依赖他,那个品行不端、视女人为‮物玩‬甚至威胁迫強行占有了你的男人,你怎么能对他产生了依赖?你怎么会不再厌恶、反感、憎恨他?你堕落了吗?失了吗?糊涂了吗?

 将水温调得更凉了,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清醒。想想苏茜吧,想想她那张惨白的凄凉的脸,虽然不知道她和曹宇之间到底怎么了,可是她受到了伤害,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遭到了重创。宋巧然,你也想这样吗?象苏茜那样糊涂,那样不会保护自己,最终让自己受伤害吗?不,我不要…

 凉凉的水遍我的身体,我感到了冷,可是腔里那颗‮热燥‬不安的心,却仿佛始终没有冷却下来。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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