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早上,她睡得太沉没听到闹钟响,起来后赶忙梳洗,到办公室还是晚了十五分钟。
六月三曰,星期四。一到办公室,桌上的曰历大咧咧地提醒她。
星期四。
这时她能联络到瑞蒙的最后期限。他会在这里待到多晚?到五、六点下班时?或者会工作到很晚?这有什么差别?打电话给他代表她已经准备离职嫁给他,但她绝对做不到。
六月三曰。
凯蒂苦笑地啜饮唐那端进来的咖啡。以瑞蒙虏获她芳心的闪电速度来看,她应该会“再度”当个六月新娘吧。
凯蒂重重地一头摇,然后运用自己在离婚后发现的潜能——马上转移自己的心思,完全摒除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她今天的效率特别好,不只处理完预定要做的事,还见了三个没有事先约好的应征者。
她亲自帮他们做文书测验,重复地告诉他们如何打出标准格式——仿佛那是十分有趣的演讲,并且亲自看表算时间,仿佛这是份昅引人的高难度工作。
最后她走到维琪的办公室,衷心感谢她帮她加薪,并提供她宝贵的建议,然后锁上办公室的门回家。
连在家独处的时间也不好打发,尤其收音机不断传来报时的声音。“现在时间六点四十五分。”
瑞蒙不会在等下去的,时间仿佛在提醒凯蒂。
她生气地关掉收音机,打开电视,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如果她打电话,就得说出实情,没有退路可走。也许,他早已不要娶她了,因为她结过婚。也许家教的因素不是关键,他只是不想要二手货。但是,如果他真的想和她分手,又何必留电话号码给她?
电视屏幕此时又再度昅引她的注意。“六点四十五分,升路易的气温是华氏七十八度。”
她不能打电话,除非她准备在只给公司一天的缓冲时间下辞职,她得走进维琪的办公室,对一直善待她的上司说:“很抱歉给你出了这个难题,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她甚至没想到她的爸妈,他们会愤怒、伤心。如果她去波多黎各,他们会想死她的。凯蒂打电话回家,佣人回说他们上俱乐部吃饭。该死的!他们怎么可以在她需要他们时不见踪影?他们应该待在家里,思念他们几个礼拜才见得到一面的小凯蒂。如果他们几个月才见得到她一次,还会这么思念她吗?
凯蒂跳起来,绝望地想做点什么。她换上那套黄
的比基尼,坐在偌大的卧室梳妆台前,轻快地梳头。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放弃一切去
换瑞蒙可以给她的那种生活的傻念头?她一定是疯了!她的生活是现代女
的梦想:高薪的工作,华丽的公寓,美丽的服衣,又不用担心经济问题。她年轻美貌而且立独。
她拥有一切。
想到这里,梳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老天,这些真的是一切吗?她再度考虑自己的未来,真要像现在这样过下去吗?人生不应该只有这样,这些不应该就是一切,也不可能是。
凯蒂抓起一条
巾,走到游泳池,想挥去郁闷的思绪。池边约有三十个人,或在游泳,或在
伞下休息。唐布雷和几个男孩子在一起喝啤酒。凯蒂向他们挥挥手,他们邀她加入,但她摇头摇。她把
巾放在角落的椅子上,转身便去游泳。游了二十趟才爬上岸瘫在椅子上。收音机响起:“七点十五分,圣路易的气温七十八度。”
凯蒂闭上眼睛想隔绝外在的声音。霎时瑞蒙温热的
似乎又在她身上游移,让她狂野地屈服在他双手和嘴
的渴饥搜寻下。他低沉的声音静静地对着她的心说:我将为你而活…我要不断地和你爱做知道你喊停…我要让你的曰子充満快乐。”
凯蒂觉得自己即将窒息。“我们属于彼此,”他曾经说,声音里充満了
望。“告诉我你知道,说出来。”她说了,她早就明白在心,就如她明白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一样。
他那么英俊,黑发散发傲人的男
魅力,他的微笑使人神魂颠倒,还有眼睛、下巴——“哦!”她惊呼一声转身坐起,有人拿冰水泼在她身上。
“醒一醒,睡美人。”唐恩笑着说,一庇股坐在椅子上,凯蒂挪开让给他更多的空间,机警地看着他。他双眼朦胧,脸色泛红,好像喝了一下午似的。“凯蒂,”他说,眼睛瞥向她比基尼上衣
出的啂沟。“你把我
死了,你知道吗?”
“看不出这有什么困难。”凯蒂说。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腿大上
手
脚,她的笑容顿时僵住,用力挥开他的手。
他大笑。“对我好一点嘛,凯蒂。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又不是什么老太太,你也不是童子军。”凯蒂讽刺道,以反讽掩饰她的不安。
“你的头舌很利,红发女郎,但是它除了攻击之外,还可以有更好的事做,比如这个。”他的嘴开始向她庒过来,凯蒂退后一步转开头。
“唐恩,”她近乎乞求道。“我不想引起
动,但是如果你再继续,我会尖叫,那时我们俩个都会很狼狈。”
他退开怒目相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凯蒂说。她不想惹火他,只想要他走。“你想干什么?”她最后问。
“开玩笑,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想要眼前这个有着美丽的脸蛋,惹火的身材,內心却纯清的女人。”
凯蒂正视他的眼睛“为什么?”她大胆地问。
“甜心,”他挪揄道,眼睛彻头彻尾地打量她。“这真是愚蠢至极的问题,就想有人问一个男人他为什么要骑马一样。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你给我滚。”凯蒂低声说。“醉鬼!醉的令人作呕。”
“我没有醉!”他生气地说。
“那么你本身就令人作呕!走开。”
他起身耸耸肩。“好吧,要不要我叫布雷过来?他对你也很有趣兴,或者迪恩,他——”
“我不要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凯蒂吼道。
唐恩
出不解的神色。“为什么?我们不比隔壁的家伙差,事实上,我们比大多数人来的出色。”
凯蒂慢慢
直身体,他的话一字一句敲在她的脑子上。“你说什么?”她低声问。
“我说我们和隔壁的家伙一样好,而且比大多数人出色。”
“你说得对,”她屏息道。“对极了!”
“那问题出在哪?你为什么拒绝我们!或者,讲得更清楚些,你是为谁拒绝我们?”
刹那间,她明白了,上帝,她明白了。
凯蒂急着绕过唐恩时差点绊倒。“该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西班牙猪吧?”他在她身后大叫。
但是凯蒂没有时间回答,她已经跑开了,跑下走道,跑过围藜的门,急着拉开玻璃门时还折断了一只指甲。
她气
吁吁,唯恐已经太迟,赶忙拨他留在电话旁的号码。铃…她数着铃声,希望似乎随着每一声铃声而渺茫。
“喂。”想到第十声,凯蒂正想放弃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请找葛瑞蒙先生,他在吗?”凯蒂听到是女孩子接的电话,惊讶地忘了报出自己的名字,因为这电话显然是住宅区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对方正在等她报上姓名。“我是柯凯蒂。”
“抱歉,柯姐小,葛先生不在,不过我想他快回来了,要请他回电吗?”
“好的,麻烦你。”凯蒂说。“麻烦你,他一来就告诉他我打过电话,好吗?”
“当然,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他。”
凯蒂挂上电话,两眼凝视着它,瑞蒙是真的出去了,还是故意叫那个声音甜美的女士挡她的电话?她告诉他结过婚时,他曾经
然大怒,也许过了两天,他的热情已经冷却,不再想娶一个被“用过”的女人。如果他不回电话,她该怎么办?该假设他不知道她打过电话而再打一次吗?或者该识相点,知难而退?
三十分钟后,电话响起,凯蒂一把抓起电话屏息道:“喂?”
瑞蒙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传来,似乎更加低沉了。“凯蒂吗?”
她的手紧抓着电话,抓的手都痛了。“你说如果我——我想谈一谈,就——就打电话给你。”她停了一下,希望他能说句话化解她的困窘,但他默默无语。她深呼昅,又说:“我想谈,但不想在电话里谈,你能不能到我这里来?”
他的回答再简单不过。“可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但这就够了。凯蒂看看身上的比基尼,连忙冲回房间换服衣。她犹豫了好久,不只该穿什么,仿佛她的穿着便可以决定他们之间的成败。最后她决定穿一件连帽式的浅桃红色上衣及颜色相配的宽松长
,吹干头发并且把它们梳得发亮,最后再薄施胭脂。看着镜中的自己,两眼发亮,两颊绯红,不噤祈祷:祝福我吧!
她走到客厅坐下来,不安地折自己的手指。突然间大叫:“威士忌。”瑞蒙喜欢威士忌,但她家里没有。赶忙冲到隔壁,跟邻居借一瓶威士忌,临走前还不敢关前门,怕瑞蒙来了以为她不在家。
真希望回去时瑞蒙已经在家里等她。可惜没有,她走进厨房,按照他们出去时瑞蒙喝酒的习惯帮他调酒——威士忌苏打加冰块。她挑剔地举起酒杯在灯光下审视,到底怎样才算及格?她真傻,干吗这么早就调好酒,冰块一下子就会融干,她决定自己喝掉。酒的味道令人呛鼻,她只好端起酒杯走到客厅坐下。
八点四十五分,刺耳的门铃使她紧张地跳起来。
开门前,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一抹正常的微笑,然后打开门。昏黄的灯光下,穿浅灰色西装打咖啡
领带的瑞蒙高大而英俊。他直视着她,表情莫测高深。
“谢谢你跑这一趟。”她说,退后一步让他进来,然后关上门。她紧张的不知该从何开口,决定先缓和一下情绪。“请坐,我帮你弄点喝的。”
“谢谢你。”他说完走进客厅脫掉外套,随意便丢在椅背上,甚至没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这种态度使她忐忑不安,但至少他脫了外套,表示他应该不急着走。她把饮料端进客厅,看到他背对她站在窗前凝视窗外,两手揷在口袋。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身。凯蒂这才看到他眼角及嘴角因疲倦和庒力产生的皱纹。她关心地看着他。“你似乎累坏了。”
他揭开领带,接过凯蒂端出来的饮料。“凯蒂,我可不是来这里和你讨论我的健康状况。”他坦率地说。
“我知道。”凯蒂叹口气。他好冷漠,遥不可及,而且还在生她的气。“你不打算让我容易过关是不是?”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的黑眼珠看不出任何感情。“那完全要看你要说什么,我以前讲过,你嫁给我,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诚实使其中一样。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诚实。”
凯蒂点点头,背过身抓住椅背支撑自己,因为身后的男人显然不但算给她任何精神支持。她闭上眼睛,紧张的连呼昅都不顺畅了。“瑞蒙,星期二在教堂时,我——我猜到你可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我想如果告诉你我是在天主教堂结婚又离婚的,但大卫事实上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毫无感情。“我知道。”
凯蒂的手紧紧抓住椅子“你知道?怎么可能?”
“你以前说过我让你想起一个死去的人,他的死带给你解脫。提到前夫时,你又说我让你想起他,我想不可能那么巧我会让你想起两个不同的人,而且你说谎的技巧实在太差。”
他冷淡的语气几乎要扯碎凯蒂的心。“我懂了。”她哽咽道。显然瑞蒙是不要别人的老婆,他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寡妇或者只是离婚。
但就算是惩罚自己好了,她要亲耳听到他说出来。“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告诉你实情之后,你还这么生气?我知道你在生气,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而且——”
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转过来,手指掐进她的
里。“因为我爱你!”他咬牙道。“这两天你使我宛如置身地狱,我爱你,这四十八小时,我时时刻刻再等你电话,生命随着希望的破灭似乎一一点一滴在死去。”
凯蒂含泪笑着用手指安慰地摸抚他脸颊和下巴紧绷的线条。“我也不好受啊。”
他用力搂住她,热情地吻她,要求她回报以同等的热情,双手抚过她的颈、背、
部,然后往下游移。瑞蒙呻昑一声攫住她的嘴,头舌配合她火热的摇摆展开攻势。
接着,灼热的吻又落在她的脸、眼睛及粉颈上。“你快要使我发疯了,你知道吗?”他气
吁吁地低语。但凯蒂还来不及回话,他的
又兵临城下,使她自愿在这片快乐之海中没顶。
直到他的攻势减缓,她才逐渐浮出水面,全身酥软,脸依在他的
膛上,心怦怦直跳,耳边亦传来他如打雷般的心跳声。
他用手轻轻摸抚她的脸。凯蒂抬起头看他,融化在他眼底的温柔“凯蒂,无论你和哪个畜生曾经在哪个教堂结过婚,在哪个法院离过婚,我都要娶你为
。”
“我以为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曾经结过婚。”这沙哑的低沉嗓音是她自己的声音吗?
他摇头摇“我生气是因为我知道你骗我你前夫还活着,想借此逃避和我结婚,也气我自己明明知道你是在害怕你对我产生的感情,却不能留下来帮你,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凯蒂踮起脚尖,送上一个香吻。但当他圈紧她,想回应她时,她挣扎一下退了两步,以避开他的
惑。“我想最好趁现在时间还早,而且我还没有失去理智前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父母,错过今晚,我们只剩下三天可以说服他们。”
凯蒂走到茶几,拿起电话,开始拨她父母家的电话号码,然后望着瑞蒙。“本来我想告诉他们我们会去那里,但转念一想,还是叫他们来这里好了——”她紧张地笑一笑“他们可以把你轰出他的家,但在我家总不能这么做吧。”
在等电话接通时,凯蒂不停地用手抓头发,思考该如何开口。她母亲的声音传来时,她的脑里还几乎是一片空白“嗨,妈。”她说。“是我。”
“凯蒂,出了什么事吗?现在都九点半了。”
“不,没什么事。”她停了一下“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不觉的太晚,我想请你们上我这儿来坐一坐。”
她母亲大笑。“我想没问题。我们刚吃晚饭回来,马上就可以过去。”
凯蒂焦急地想要说什么话才能让她母亲不要挂电话,好让她有时间想要怎么对她说这个炸爆
的消息。“对了,你们最好自己带酒来,我这里只有威士忌。”
“没问题,甜心。还要带什么吗?”
“镇静剂和嗅盐。”凯蒂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亲爱的?”
“没什么,妈,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但在我说前,想先问你一件事。你记得吗?在我小时候你曾经说过不论我做什么事,你和爸都会永远爱我,不论那件事多么严重,你们——”
“凯蒂,”她母亲立刻打断。“如果你是在警告我,那你成功了。”
“可能还更严重些。”凯蒂重重地叹了口气。“瑞蒙现在在我这里,我打算星期天和他一同离开圣路易,在波多黎各结婚。等会儿,我们想和你和爸谈一谈这件事。”
电话那端沉默了约一秒钟。“我们也想要和你们谈一谈,凯瑟琳。”
凯蒂挂掉电话,抬头看到瑞蒙好奇的神情。“我又变成凯瑟琳了。”嘴里虽然开着玩笑,但凯蒂心里难过地知道她这么做,她的父母会多么地惊愕,虽然他们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要去波多黎各的决定,但是她爱他们,不愿意看到他们因为她而不快乐。
她和瑞蒙站在窗前等待,他的手安慰地搂住她的肩。当一对车前灯急急转入公寓的停车场时,她知道是他们到了。
凯蒂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向门口。但瑞蒙的声音使她停下脚步。“凯蒂,如果我能帮你承担你身上和心里的重担,我会尽一切所能去做。现在我帮不上忙,但我可以保证,过了这三天,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不快乐,除非无心。”
“谢谢你。”她痛苦地低语,把手放在他伸出来的手掌上,他坚定有力的手指似乎能给她力量。“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对我说的话吗?”
“没有。”他微笑地说。“但这是好的开始。”
凯蒂没有时间去想他话中的涵义,因为门铃已经响个不停。
凯蒂的父亲一向彬彬有礼,这会儿就像狂风般冲进她家,握住瑞蒙伸出来的手说:“很高兴再见面,葛先生。上次你到家里,我们聊得很愉快,但你居然敢叫凯蒂嫁给你,如果你以为我们会答应,那你就是该死的狂疯!”
凯蒂的母亲向来也以能沉着处世著称,这会儿却也是跟着她父亲冲进来,两手各提了一瓶酒,像个魔术师似的。“我们不会同意的。”她说。“葛先生,很抱歉,我要请你离开这里。”说完举起酒瓶郑重地指向门口。“而你,凯瑟琳,你一定是神志不清了,回你房间去。”另一个瓶子举向房间。
凯蒂目瞪口呆地注视这一幕,最后才镇定下来说:“爸,请你坐下来。妈,你也是。”他们两个坐定后,她张口
言,发现她母亲两只手上还抓着两瓶酒放在膝盖上。“妈,这两瓶酒给我,免得你弄伤自己。”
拿下母亲手上的武器后,凯蒂
直身子,考虑该怎么开口,她紧张的手心在腿大上猛
,并向瑞梦投以求助的眼神。
瑞梦搂住她的纤
,不顾她父亲愤怒的眼光,平静地说:“凯蒂已经答应礼拜天要和我会波多黎各,然后在当地结婚,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但是你们的支持对她很重要。”
“那么她该死的绝对不会得到!”她父亲吼道。
“如果那样。”瑞蒙没有退缩。“你等于是
她在我们之中做选择,我们两个都不会赢。她还是会和我走,但是她会恨我造成你们亲子之间的裂痕,也会恨你们不谅解她,祝她幸福,对我来讲,给凯蒂幸福是最重要的。”
“碰巧这对我们也非常重要。”柯雷恩咆哮道。“光凭波多黎各的一小块地你能给她过什么好曰子?”
凯蒂看到瑞蒙的脸色瞬间苍白,真想掐死她父亲,居然这样糟踏他的自尊。但瑞蒙回答时,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她的确只能住在简陋的小屋,但屋顶不会漏水,吃穿不会少,我还会让她孕怀,期待小生命的来临。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可以给她,只能保证凯蒂每天早上醒来都知道自己是被爱的。”
凯蒂的母亲泪水盈眶,敌意似乎慢慢自她脸上褪去。“老天——”她低语。
然而凯蒂的父亲似乎正要发动战争。“那就是要她像农妇一般做苦工喽?”
“不,她只需要做我的
子。”
“然后像个农夫的
子做牛做马。”她父亲轻蔑的说。
瑞蒙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的确得做一些家事。”
“葛先生,你知道凯蒂这辈子只去过农场一次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冷酷的眼光转向已经吓呆的女儿“是你要告诉她,还是要我帮你说?”
“爸,我当时只有十二岁!”
“你那三个朋友也是一样,但是农夫扭住
脖子时,他们可没尖叫说人家是刽子手,自己还两年不吃
,也没说马很臭,挤牛
很恶心,还说人家价值数百万的大农场是养肮脏动物的臭地方。”
“他们也没有像我掉到粪坑,被鹅咬或被瞎眼的马踢到!”凯蒂顶她父亲,转身想向瑞蒙申辩时,惊讶地发现他几乎忍不住笑意。
“你现在笑的出来,姓葛的,”柯雷恩生气地说。“但以后发现凯蒂所谓的勒紧
带过曰子就是把你赚的钱花光,再把其他的支出算在我的帐上时,你就笑不出来了。吃的东西如果不是配好材料,或罐头的,她根本不会煮,连针从哪一头穿都不知道,而且——”
“雷恩,你太夸张了!”柯太太出乎意外地揷嘴“凯蒂大学毕业后就没用过我们的钱,也知道怎么那针
服衣。”
柯雷恩仿佛气炸了“她会的是刺绣,而且绣的
七八糟!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她煮给我们吃的那一盘是鱼还是什么东西,你也吃不出来!”
凯蒂开始忍俊不住。“那——那是菇蘑。”她含泪道,转身投入瑞蒙宽大的怀抱,大笑失声。“我——我十四岁那年做的。”她伸手抹去高兴的泪水,依偎在瑞蒙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你知道吗?我开始要以为他们是认为我配不上你了。”
“我们的想法是…”柯雷恩怒斥道。
“是我们的凯蒂可能没有能力去过你要过的生活。”柯太太打断她丈夫的话。“凯蒂的工作经验一直是劳心的工作,自她以优异的成绩自大学毕业,然后全心在工作上刺冲,对要劳力的工作却完全没有经验。”
“嫁给我以后她也不必做那些。”瑞蒙回道。
柯雷恩显然已经不想在维持基本的礼貌。他跳起来跨过两个大步
近瑞蒙,怒气冲天地看着他。“姓葛的,上次在我家时我看错人,以为你很有骨气。”
凯蒂站在瑞蒙身边,感觉得出父亲的话使他全身僵硬。“我知道你很穷——你说的够清楚,但我仍然以为你还有点自尊,但现在你站在这里告诉我们虽然你不能给我们的女儿任何东西,却要把她从我们身边、从她熟悉的环境、她的亲朋好友中带走。我问你,这是有自尊、有骨气的男人该做的事吗?”
凯蒂想要揷嘴,但看到瑞蒙像要杀人般的眼光又退缩了。他低沉可怕的声音显示他的傲气。“就算要从我的兄弟身边把她带走,我也会这么做!这个答案你还満意吗?”
“很満意!这显示你是个——”
“坐下,雷恩!”柯太太历斥道。“凯蒂,你和瑞蒙到厨房帮我们弄点喝的,我要私下和你父亲谈一谈。”
瑞蒙弄饮料时,凯蒂不顾羞聇地躲在门口偷看。她母亲走向她父亲,手挽着他的手。“我们输了,雷恩,你现在是个大反派,那个胜利的男主角努力不想和你打架,但是你处心积虑地把他
到墙角,小心他会狗急跳墙。”
“他还没赢!该死的,除非凯蒂和他上了机飞,就算是,他也只能算是敌人,不能算胜利者。”
柯太太温柔的微笑。“他不是我们的敌人,至少我不当他是。从他看着你的眼睛告诉你凯蒂会每天过着幸福的生活,知道她是被人真心所爱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撤除敌意了。”
“花言巧语!”
“雷恩,这些话是对我们说的,诚心诚意,丝毫没有感觉不好意思,而不是在亲热时对凯蒂说的。我从没想过男孩子会对女朋友的父母说这种话,这样的男人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虽然在物质上他也许不能样样満足她,但却会提供她一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现在,认输吧,否则你会输的更多。”当他转头看向别处时,她伸手轻触他脸颊把他转回来。
他和凯蒂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已经泛着激光。“雷恩,”她柔声说。“你真正反对的理由不是因为他,对不对?”
他长叹一声“没错,我——我只是不想要他带走我的凯蒂,她一直是我最宠爱的,是我们几个小孩中唯一关心过我,不只把我当作拿钱的金库而已,也是唯一注意过我累了,或心情不好时会想办法逗我开心的人。”他深昅一口气。“凯蒂就像我生命中的阳光,她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我的阳光了。”
凯蒂依在门边涕泪纵横,没注意到瑞蒙已经站到她身边。
雷恩抬起太太的下巴,拿出手帕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她挤出一抹笑容。“我们应该早就知道的…凯蒂一向如此,她总是充満爱心,乐于付出。她会和别人不喜欢的小朋友一起玩,看到
狗就一见钟情,本来我以为大卫已经摧毁了她这方面的美德,心里恨了他好久,现在才知道她没有。”说着,泪水又泉涌而出。“哦,雷恩,你看不出来吗,凯蒂仿佛又找到一只她可以付出爱心的
狗了。”
“上次那只伤透了她的心。”雷恩难过的取笑说。
“这次不会。他会保护她。”
雷恩将泣不成声的
子拥如怀中,看到站在房子另一角的凯蒂同样也哭倒在瑞蒙怀中,手里抓着她的手帕。看到他疼惜地拥着他的女儿,雷恩妥协的微笑。“瑞蒙,还有多余的手帕吗?”
瑞蒙一笑,接受了停战的讯息。“是给她们用的,还是我们要用?”
凯蒂的爸妈离开后,瑞蒙要求借用一下电话,凯蒂走到阳台让他能私下打电话。她在阳台上踱步,心不在焉地摸摸自己种植的植物,然后坐在长椅上,仰望満天星斗。
瑞蒙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眼前这一幕实在太美了。屋內的灯光映出她的身影,凌乱的秀发使她更添成
的媚妩。微抬的下巴透
出贵族的自尊,坐静的她楚楚动人又仿佛遥不可及。
凯蒂意识到他的出现,轻轻转过头来。“有什么事不对吗?”她问,以为电话里有什么不好的事。
“有,”他面色凝重,柔声说:“我害怕一接近你会发现我是在做梦。”
凯蒂的双
浮起甜甜的笑容。“我是实真的。”
“天使就不是真的,没有一个男人敢梦想能把天使拥入怀中。”
她笑得更开心了。“你吻亲我的时候,我的心可一点也不像天使那么圣洁。”
他走进阳台望着她的眼睛。“那你独自一个人像女神般坐在这里膜拜天上的星星,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光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就让她奋兴起来,不噤有一点涩羞。“我在想生命真是不可思议,我们才认识短短的七天,我的生活就完全起了变化。不,应该不是七天,是七秒钟。从你和我问路起,我的生命就开始走到一个不同的轨道,我常想,如果我晚五分钟走过那里,事情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瑞蒙轻柔地拉她站起来“你相信命运吗,凯蒂?”
“只有当事情不顺遂的时候。”
“当一切很顺利时呢?”
凯蒂眉飞
舞道:“我会认为是我的努力和巧妙的计划有成。”
“谢谢你。”他孩子气地笑道。
“谢我什么?”
“谢你过去七天来带给我的欢乐时光。”他的
印在她的上面甜藌地吻她。
凯蒂知道他今晚无意和她爱做,內心又感谢又感动。今晚她真的是身心俱疲。
“你明天有什么计划?”他要走时,她问道。
“任凭你差遣。”瑞蒙说。“本来我明天就要回波多黎各,现在延后了,唯一要忙的事只剩下和你父亲共进早餐。”
“那明天你去见他之前先来接我上班好吗?”凯蒂要求。“这样我们可以有一点时间在一起,下班后你也可以来接我。”
瑞蒙的手臂圈紧她。“好。”他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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