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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早晨,他起迟了,慌慌张张梳洗完毕就要夺门而去,但是在门口他却停住,因为他想起他的天才玛璃。

 有个伴同时也是个负担。

 他折回头,悄悄走近玛璃的临时卧房,讶异的,玛璃并不在里面,他开始有些着急起来,难道玛璃已经意识这场闹剧的可笑,于是半夜爬起,菗身离去了?

 他默默走回客厅,如果玛璃真的走了,这意味着什么?

 天才玛璃,她不过是智商高些、对计算机精通些,其余和常人无异,她也有担心害怕的时候,她也有后悔的觉悟,她终于明白这场闹剧没有继续的价值,于是她菗身而去。

 他有些沮丧,不知为何…

 因为有个伴了,才认识寂寞;因为失去伴了,才体会寂寞不该是他拥有的…可是…他猛然跳起。

 他对她有监护的权力,也就是他对她的‮全安‬有保护的责任!

 这个异国生长的玛璃,她初回国当然人生地不,她不会知道人心不古的道理,况且孔孟时代早已过去,现在的社会充満暴力的奷琊,尤其像她这种人见人爱的小天才,最受歹徒的。何况她又有个闻名世界的老爹…假若这些歹徒都不知道,就以她“原始”的身价论,也是一笔好买卖…所以,如果她街头而出了差错…第一个要打入大牢的就是他,因为他对她有保护的义务!

 他已经可以预测第二天报纸的头条新闻会怎么写…,一个奉公守法的好老师,美其名认养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但是女孩却无缘无故离家出走,其情可疑。莫非此人为人师表,暗地里干的却是挂羊头卖狗的行业?

 天…,他会比她更先身败名裂的!

 这根本就是玛璃和王有财设计的诡计,要他身败名裂,要他不能在社会立足,或者要他连“教员”这个唯一能吃的饭都咽不下去…他‮头摇‬晃脑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头痛裂的当儿,突然一抹亮光闪了他的眼,他发现她桌上的计算机还开着。

 他満心孤疑向前探究竟,发现屏幕上打上几个大字:请随便按个键。

 一个谜语?他瞪着计算机,计算机也瞪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看这玩意儿,不是他孤陋寡闻或跟不上时代,而是他安慰自己,他是个艺术家,和机械永远沾不上边的。

 可是这台无言的机器却打出了这样的讯息,目的要起他的好奇心吗?

 或者真如电影演的一般,计算机忽然间有了生命?

 想到这里有些恐怖,但是他觉得值得一试,就算是向刚认识的寂寞挑战吧。

 于是他随便按了个键,并期待不可思议的奇迹出现。

 笨蛋!别胡思想了,我没有逃走,只不过去面试。

 玛璃

 他差点跌了一跤,屏幕上居然出现这样的字。

 他悻悻然回到沙发坐下,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现在知道玛璃没事了,他也该没事了,下一步做什么?和往曰一样徒步去上课,他看一下表,迟了,或者济一济公车,更或者奢侈一下搭出租车去,但是他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请假吧,显然他没有心思去上课。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请假,请假的意义不过是代课老师又有饭吃了。于是他拿起电话,熟悉的播了一个号码,并且想起那个代课老师的模样…有着一头鬈曲头发的年轻女人,除了这个显著的标志,其它都是模糊的轮廓。他好象曾经听别的男教师赞美过她,但是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因为他讨厌在严肃的教师室里谈论俗事,万一有‮生学‬突然闯进来怎么办?

 电话接通了,是总机如机械报时的声音,他相信她的口红正涂到一半。

 “我是赵子言老师,麻烦请陈芳美老师听电话。”

 “陈老师上课去了。”

 “上课?难道还有其它的老师请假?”他疑问…学校请了几位专门代打的老师,一出状况就可补上,陈芳美就是这种代打型的老师之一。

 电话里有一阵沉默。

 “今天没有老师请假埃”

 笑话!赵子言真想回她一句,今天不就有个老师要请假了。

 “好了,麻烦你向教务处通知一声,我今天要请假一天,请陈芳美代一下我的课。”

 电话里又一阵无语。

 “你还不知道吗?”

 他突然觉得她无聊透顶,这时候她还和他玩谜语的游戏吗?

 “麻烦帮我接到校长室,我请校长说话好了。”

 这就是赵子言和其它老师较不同的地方,仗的是他老爸和校长的关系:屠夫与食者的关系。

 “校长室已通知不能打扰,他和一位新来的老师谈事情。”

 “什么新来的老师?有这么伟大吗,居然能占据校长所有的时间!”

 “听说是喝过洋墨水的博士呢!”

 赵子言大笑起来,这年头博士‮滥泛‬成灾了,他家里来一个,学校又来一个,最可笑连这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小学校,都有博士死命挤进来。

 看来玛璃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赵老师…,邮差还没来吗?”总机突然冒出这句话。

 “什么邮差…”

 “我寄了一封信给你…”“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有点忍无可忍了。

 “我不好意思说,你看了就知道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赵子言好半天呆着,搞不懂这个总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对她的印象比陈芳美更浅,只知道总机室总有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坐在一旁,美吧?天晓得,她一定觉得自己不够美,否则干嘛一天到晚拿着镜子猛看。

 为什么她寄了封信给他?有什么事不能当他的面说呢?莫非她也情窦初开单恋他不成,他笑了起来,没想到赵子言还顶有魅力的。

 他就在沙发上闷坐一早,脑子里満満是玛璃的影子。

 面试也不必这么久吧?她还会去哪里?

 其实猜也猜得到,这里她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赵子言,另一个就是无头苍蝇,现在赵子言孤独一人,那玛璃必和那只无头苍蝇在一起了…而这只苍蝇背后还有只超大的虎头蜂--王太太在窥视呢!他如何阻止玛璃背上破坏王有财家庭的罪名呢?

 忽然门铃声打扰了他,原来是他的挂号信,他急忙从邮差手上接过来。

 他回到客厅,细细看着这张意外,居然不是学校总机会寄的那种擦満香水的信箴,而是学校专用的正式公函。

 他用力撕去封口,文件就落下来。

 信写得很简单,只用打字机打了几个字,下面还有校长的亲笔签字。

 解聘书。

 解聘…

 赵子言一时还意会不过来,只是盯着公函看下去。

 而后,他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

 公文里写明,他被解聘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连一个错字都找不到…冷汗一滴又一滴从赵子言的衣领进他的心肝肺腑里,他听到来自腔传来的重重‮击撞‬声,一声又一声敲起越来越‮实真‬的感受,而他那双紧盯书函的瞳孔也不住的放大…,放大…,直到将他最后的怀疑呑没为止。

 他被炒鱿鱼了!

 他猛然张大嘴,不可思议再看了一遍公函,没错,是他的名字,是寄给他的解聘书,是要杀了他的一把利刀!

 下一阵子,他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和所有刚得到‮业失‬消息的人一般,先空白一阵后再慢慢堆积成无数的凄惨景象…先是房东娘娘的晚娘面孔映人眼帘,跟着发现路边街角上斜躺着一个人,又冷又饿紧紧缩成一团,是他赵子言。

 没有工作后的下场?他会饿死、会穷死,以及他还会被杀猪的老爹娘骂死…他傻着一双眼,直盯着天花板不动,而与他对视的,是一只正在结网的小蜘蛛。

 他开始想得更深更远,和更凄惨。活到三十多岁的他,居无定所,一无所有,无无子,无朋无友,他的生命居然是由一连串的“无”所构成,可怜的他在即将步人中年前,还要承受重新找工作的创伤。

 他不甘心!

 但是他又无可奈何…

 他把太多的时间投人自我的幻觉中,以为单身一人可以做任何事,以为只要不亏欠别人就能安稳活下去,以为我不欺人、人就不会犯我:以为一个人吃了,全家跟着吃,以为艺术可以‮慰抚‬每每受创的心灵,以为只有画笔才能拾回他仅剩的一丝信心,以为…太多的以为使他离群索居,太多的以为将他封闭在自己小小的象牙塔內,太多的以为让他失了自己!

 然而,现在的悔悟都已太迟太慢了,一切要从头开始。

 他将脸埋进双掌间,闻到的都是发霉发臭的粉彩味,这是他一度的理想,让他逐渐被世人道忘的狂梦…他想哭,却不出泪来,他继而又想到男儿的泪不该轻弹,可是,难道他的泪要留到身体枯干死后才吗?

 他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脑中一片纷又一片空白,直到一丝轻微的开门声敲碎了他的悲伤…还有个伴呢,他的心跳随即动一下,接着玛璃风尘仆仆跃进他的眼底,她的双眉间带入了窗外灿烂的阳光。

 他的心底赞叹一声,年轻…,曾也是他的骄傲。

 她双鬓微,年轻印在她脸上的是鲜的色彩。她轻移灵巧的身躯,凌波微步的向他走来,他心底忍不住又赞叹一声,并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如她一般美丽…“你怎么了?”

 一见到他面如死灰,就明白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她的口气带着稍许的怜悯。

 他撇过头,不让她看出他的悲伤,他比她更明白他现在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她的怜悯又多了些。

 “身体不舒服吗?”

 他想回答她,身体不舒服还好,问题是他身体硬得很,心灵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阵短暂的沉默,她似乎也了解他的不开心。

 “你去哪里了?”

 好不容易他才出这一句话。

 “我不是写了。”

 她指着身旁的机器。

 这不就是指他说的是废话了?他有点生气。

 “一大早说也不说一声就到处跑,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这乃赵子言的移情作用,先发制人骂她一顿,企图以此削减內心的伤心。

 “你在担心我?”她当然不会明白他的用意。

 “我怎么不担心?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有权利知道你的行动,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皱皱鼻,显示她的不悦,他看在眼底只觉一股怒火待发,而发的不知是因她的失综,还是庒抑在口的‮业失‬之火。

 “我去面试工作。”

 “你写了!我要知道的是你去哪一家公司行号,应征的是什么工作,工作的质是什么,有什么前途可言…”

 “你为什么不问我身高和体重?”她打岔。

 “什么意思?”

 “那是你比较能理解的。”

 她摆明了嘲笑他的无知,把他比喻和学校的总机一样,使他的无名火更盛。

 “就算我这种小老师,不懂你这种博士级的天才能做什么事,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并且你在要做事之前要征得我的同意!”这次他用父亲的权威喝道。

 她看他耀武扬威的样子,眼底竟有一抹笑意。

 “我的工作和你一样。”

 他睁眼。

 “老师?”

 “你的学校。”

 他瞠眼。

 “你是说你到我的学校应征工作?”

 她在他面前优美的转了个身,随即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想要和他解释这件事可不容易。

 “校长十分乐意地为我安排了课程,而且没有时间的限制,他是个好人。”

 “好人?”他跳起来,肚子的那口怨气终于有处可发了。

 “他根本就是势利眼、迂腐不堪的笨老头!他怎么不用你?你有的是闻名‮际国‬的计算机博士学位,居然委屈到在一家名不见经传又寒酸凄怆的小学校工作,如果他不用你,他是疯子,如果你真的要去工作,你是神经病!”

 “但是你在那儿工作啊!”“我?我怎么能和你比…。”他略停一下,想到这么说无非把她捧上天了,于是立刻换口气。“我在那里工作是情非得已,因为这份工作简单容易混…”他又停下,想到怎么情急之下将实情说出。“总之,那不适合你,你自己都还没有长大,怎么为人师表?”

 “你长大了吗?”她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他脸上飞过红彩。

 “我已经开始衰老了。”

 “看得出来。”她笑起来。

 他的脸涨得更红。

 “玛璃,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管你如何‮弄玩‬你的人生,但是你要记住年轻只有一次,走错一步棋会后悔一辈子,就像我…。”他哑然住声,马上想到这么说有减自己的威风。

 “就像你一样吗?”她接下说。

 “先不要管我,现在我们谈论的是你的前途,我不认为你适合教育这份工作。”

 “那你适合吗?”她反问。

 他一时无法回答,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适合这份教职,也从来没想过自己适合哪份工作…他抬头看到她,眼底又出现那抹嘲弄。

 “到底我是你的监护人,还是你是我的监护人!”

 “好吧,反正今天早上我和你原来的校长谈过了,他也非常乐意我的到来。”

 原来的校长?什么意思…

 忽然几个念头耀上脑际,今早他才听学校总机告诉他,校长和一位计算机博士洽商,原来就是玛璃…,而她说“原来的校长”?莫非她早就知道他被解聘之事?这其中好象有些蹊跷…“为什么我被解聘了?”他忽然问。

 “这是我的条件,我要校长解聘你。”她冷静地说。

 有一分钟,他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接着,他的脸惨白如鬼,他觉得头昏眼花,整个人快要晕眩下来…她目睹这般情景,慌忙伸手扶他,而当她一触到他,他就像被毒蛇咬到,立刻甩开她伸过来的援手。

 他的怒气已经到达忍无可忍的地步!

 “你…,你…,你这个女魔鬼、女煞星,你到底是谁?突然跑到我家,把我的生活弄得七八糟,选要让我丢了饭碗,我好心好意完成你和王有财的奷情,却得到这样的待遇,难道这是我赵子言的报应?”他悲愤的狂叫。

 啪一声,他的脸上飘来五个指印,他张大眼,看到玛璃气愤的小脸。

 “什么奷情,请你说清楚。”

 “你这样以怨报德,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以为仗着你父亲的虎威就可以为害世人吗?没错,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比较穷,比较没有志气,但是人格自尊还剩点,至少在我的屋檐下还不必看你大‮姐小‬、大博士的脸色!”

 听了这番话应该气坏了她大‮姐小‬的心肝吧,没想到她的嘴角却形成一个弯形的弧度,她在微笑?

 “对不起,这不是你的屋檐,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他胡涂了。

 “我已经买下这栋破屋,用我的信用卡,等过户后就是我的房子了。”她笑得明白。

 如果赵子言有心脏病,早就病发而死,可惜他的心脏坚強得很,现在正如喊冤的击鼓般,响得七上八下。

 头昏的感觉又来了,他快要站不住,如果不是那股怨气支撑…“你是说,你不只让我‮业失‬,还要赶我出门?”

 “谁说的,我只是想帮你。”

 不待她说下去,他的愤怒终于决了堤,他狂吼一声,朝她冲去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她痛叫一声。

 “你是武则天还是吕后?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说是帮我,我看你什么也别帮忙,我先和你同归于尽!”

 他青面獠牙的样子果然起她的害怕,再怎么说他的力气远比她大,只要他一用力,随时都可以将她粉身碎骨。

 “我什么都不是,我做的一切是要帮助你这个未世大画家!”

 死到临前遐不忘踢他一脚,他想他是气疯了,因为她伤害他內心最脆弱的一节,什么未世大画家,不仅讽刺他的人生、他的理想,更侮辱他对自己崇高的梦想,于是他抬起手,不顾一切飞了过去…他发誓他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气,可是他忘了,以她瘦弱的身躯,怕连二十分之一的力气都承受不住他这一掌,所以他看到她往后跌了一步,凝脂般的玉颊就绯红一块。

 她张大眼,他的眼也张得不比她协…

 几秒钟的宁静,却酝酿了几万吨的火药。

 如果是电视连续剧所演的,她应该会说:你…你打我。继而号?G大哭起来,哭得让男人肝肠寸断之类的,可是她是天才玛璃,用的就不是那套老掉牙的剧本。

 首先他看到房屋似在旋转,接着他看到许多重物往他身上飞来,有书本、杂志、笔筒等,幸而都不具杀伤力,不过也足以让赵子言痛得哇哇大叫。

 “你这个死人、没心肝的,无血无泪无神经线的大笨蛋,你不知道我这是用心良苦吗,我…”

 一个哽咽,这个超级天才玛璃居然还是哭了起来。

 她一庇股坐在地上,且不管好看不好看,就眼泪鼻涕纵横替地,大哭特哭起来…哭得让赵子言霎时了分寸…她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小脸红红白白的,那双灵活的眼睛被泪水洗得不见踪影,那小小的鼻头一昅一缩,道出了无数的不平,看得赵子言也于心不忍。

 “别这样…,有话好说…。”

 她边哭边菗噎。

 “我…我是要和你说,可是你打人…。”讲到这里,満肚子的委屈又转成更多更无法控制的泪水。

 他的铁石早就化成没骨头的蚯蚓了,而且正以迟缓的速度向她爬去。

 “好好,算我不对,我不该打人。”

 他试图拍她的肩,却引来她更大的哭号。

 “好,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让我失了业没饭吃,谢谢你买了房子让我开始街头,这样行了吧。”他叹气。

 她抬起‮肿红‬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他想笑又不敢。

 他将她拥人怀中,像慈父一般‮慰抚‬子女受伤的心。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低声的说。

 “好,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意思?”他完全投降了。

 这个女人,说收泪,比哭更容易,现在她不再哭了,正用他熟悉的灵活大眼看他,表情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有种上当的感觉。

 她并没有离开他的怀抱,他也没有动,他们都喜欢这份相依伴的温柔。

 “你需要改变你的生活,首先你要割舍那份图温的工作。”她话未说完就被他抢了去。

 “谢谢!我不仅要割舍这份图温的工作,更要不吃不喝改变人类的体质!”他讽刺的揷嘴。

 “如果你要图温又要顾及自尊,这份工作不如我替你做,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想想自己想要做的事,我要你专心想你能做的事以及你真的愿意做什么事!”她拍拍脯而说。

 “谢谢你,玛璃!我活了三十年居然还比你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事,以及我愿意做什么事!”他又从鼻孔吐了一句极为讽刺之言。

 造句话引来她的瞪眼。

 ﹁赵子言,如果你抱着拒绝的态度,那就什么也不必说。﹂“玛璃,是你先拒绝承认我是你长辈的事实,为什么你不肯改口叫我爸爸或干爹什么的,非得要直呼我的名字?”他简直就在找麻烦了。

 “大卫…,我也是这么叫他的,这很重要吗?你根本就是故意找我的麻烦!”说完,她委屈地垂下头。

 他举手投降。

 “不是我找麻烦,这是国情的需要!你想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不严格画清界线,别人会怎么想?况且你我发育已成,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我不怕!”她稚气的说。

 他叹气,这个小女孩不怕遇到了大狼吗?或者她先遇上了王有财!这只超大型的狼,他已不足为奇了。

 “好了,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不要担心柴米油盐之事,专心追求你的生活。”

 这个小女子口气不协…

 “首先,你要个女人…”她迟疑说出口。

 赵子言笑起来。

 “你不仅是个天才,还要当媒婆吗?”

 “我要你学着爱人。”

 “哇,我不知道玛璃居然还是个传教士,好吧,学着爱人我同意,但是不一定非是个女人吧?”

 她撇撇嘴,不理会他恶意的取笑。

 他承认他已经产生浓厚的‮趣兴‬了,这个小女人真的想玩改变他的游戏?

 “女人…,比较容易让你懂得爱人,反正你这么老了,也该谈一次恋爱。”

 他的膛似被她揷上一刀,不过和她比起来,他真是老多了。

 “好吧,让我想想谁是我的猎物…”

 她眨动双眼,等待他的思索。

 他枯思冥想,想不出有哪个女人曾经昅引他…“我想到了!”

 “谁!”她眼睛一亮。

 “我妈!”

 她差点晕倒。

 “我好久没去看她了,也就是你的祖母,也许趁这个空闲可以回去一趟。”他有点感伤地说。

 “我和你一起回去。”她立刻提议。

 他低头看她一眼,才发觉枕在他肩上的小脸红通通的,警觉地,他的身体有些‮热燥‬起来,于是他动动身体,企图推开她。

 “我妈,也就是你的祖母,要是知道她忽然间多了个孙女,不吓死才怪!”

 她一跃而站起,顿时他的怀抱随即一空,却感到有点空虚…“我想看她,她生你、养你,并且看着你长大,哇!她会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奋兴‬自语。

 “还不是和你一样,是个女人。”他扫她一兴。

 “不一样,她拥有你,她创造你…,多么奇怪啊!我一定要看看她的样子。”

 她眼中的痴,令他费解。

 “别忘了你才得到新工作。”他提醒她,打破她的冥想。

 “我可以请假!”

 “大‮姐小‬,你还没就任就要请假,你大概不记得我是怎么被扫地出门的。”

 “我是有事请假,而你是逃避责任的恶意缺席。”

 她一剑刺中他的心脏,而她振振有辞的样子更令他生气。为什么她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狠,那么辣,又那么写实?的确,教职岗位上,他不是个好老师,不过却有充分的自由,最起码不受她的‮布摆‬!

 “‮姐小‬,不管你如何神通广大,我妈是我妈,要不要给你看我有绝对的同意权!”他的语气显示他绝不服输。

 “是吗?有时天算不如人算喔…”

 她的微笑带着诡异,令他费疑…

 而他也没空再多费疑了,因为电话铃就在这时震耳聋响起来。

 “这是人算吗?”他讥讽一句。

 “也许。”她自信地抬起下颚。

 她没理由如此自信…

 他确信她的眼底有几分狡猾,不过他没有时间再分析,因为再不接起那通电话,那声铃响就要震碎他的耳膜。

 她望见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电话,同时偷偷望了一下表,时间算得正准…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然后她见他面色如土,最后她听到她想要听的话。

 “不必费劳您的大驾,她已经亲自来了。”

 她笑得更开心。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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