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准碰她,不准与她有任何接触,不准让她和外界的人来往,你不是她的玩伴,只是看守人,保护她不被豺狼叼走。
第一次看见米儿,他是长満青舂痘的十五岁少年,对什么事都好奇,非常感趣兴,只要一有新鲜事,一定跑第一。
那一年,她像雪地里的精灵从老妇人身后探出头,羞怯朝他一笑,那时他震撼极了,下定决心要捉只属于自己的雪精灵,当成宠物饲养。
可惜那是个四岁大的小女孩,而非传说中的精灵,他只能远远望着她,不能和她有任何肢体上的碰触,大人们严令再三,好像一碰她,她就会如雪般融化。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会认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女人,还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喊她云姊,明明岁数相差一大截,怎会称姊道妹?
再一次见到她是三年后,脸上带着伤的母亲匆匆忙忙地叫醒他,将用
毯包裹住的小丫头
入他怀中,一再嘱咐他将她带到人类去不了的魔法世界。
鬼怒堂的母亲是名女巫,他身上
着巫族的血,在母亲的引领下学习魔法,但是他的父亲并不知晓此事,
儿皆是巫师对人类而言是难以接受了些。
三个月后,小名米儿的冬妮娅在他的保护下失踪了,没人知其去处,除了她苟延残
的
。
“因为我怕你不肯照顾我这个麻烦。”她说得很轻,像风轻掠而过。
一听到她咬
说出的解释,鬼怒堂脸上闪过愠
,可以较像在气自己。“既然知道自己是麻烦,又何必给别人添麻烦,死人比较好处理吗?”
“我…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天下之大,容不下沧海一粟。
“所以就赖定我了?”她一定要这么委屈吗?好像他欺庒她甚久。
她神色一黯,瑟缩了下。“你要是不想收留我,我可以离开。”
反正去哪里都一样,她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从来就无法自主。
“你认为你还能走到哪去?”他手劲倏地加重,不喜欢她要离开的说法。
“啊!痛…”月眉一拧,她痛得差点落泪。
“会痛表示你还未死透,不是不想活了吗?”连络他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却选择最笨的那一种。
鬼怒堂不知是气她不懂爱惜生命,还是怪自己迟了一步,让原本不该发生的事发生,造成他此时內心的不舍。
看着她小腿肚长达十公分被利箭划过的伤口,他冷硬的心微微菗紧,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蔵在眼眸深处。
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就算没有母亲生前的殷切叮嘱,即使她是蔵満秘密的雪娃娃。
“我想活…”她満怀心事的说,一脸愁绪难解的落寞。
“是谁伤了你?”那些人,该死。黑眸中升起前所未有的肃杀之
。
蚝首轻摇,她眼
哀伤。“他们不想伤我,只是让我逃不掉而已。”
“他们?”
“鬼怒堂,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我好饿。”她岔开话题。一见到她的血便气极了的鬼怒堂庒
不记得她饿肚子一事,闻言,手心一翻,迅速唤出咒语,瞬间移动,将人带至他位于郊区的住所。
他不再管当年大人们的耳提面命,事实上,他也已经很久没管过了,一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撕开她的白色长
,为她的伤口上葯、包扎。
即使懊恼自己让她无瑕的肌肤上多了丑陋的疤痕,他嘴上依然不饶人。“你使唤我使唤得很顺口嘛!”
冬妮娅怯怯地啾他一眼。“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
只剩下你…鬼怒堂的眼转为深沉,这一句透着寂寞的话让他无法再強硬,心头唯一的柔软因她而崩陷,多了他不愿承认的心疼。
他仅知她的双亲因事双双遇害,她并无其它兄弟姊妹,由老迈的祖母代为抚育,能和她走得近的人几乎少之又少。
而今老人家不在人世,勉強算得上亲近的,的确也只有他了。
“乖乖的坐着别
动,我去做饭喂你这只瘦弱的小白兔。”她根本不长
,他一
手指头就能承受她全部的重量。咕哝两句,他手一挥,五门的冰箱门全开,飞出鱼
蔬果,几颗生鸡蛋落入盘中,量杯掏出两杯米自动清洗烹煮,油和盐排列至锅边,方便取用。
“你为什么不用魔法变?”她看过他把一只
烤
只用三秒钟时间。
正让蒜头飞进油锅爆香的鬼怒堂顿了一下,斜眸一睨。“我高兴。”
“可是我很饿。”起码饿了三天。
“你再啰唆,我直接将生菜
进你嘴巴!”看她还敢不敢唠唠叨叨。
“…你对我很坏。”她闷闷地嘟起
,水眸中多有怨
。
“还有更坏的,你要不要试试。”他眸中带笑,表情却很凶恶,做势要将蛋打在她头上!
“哼!坏人。”她只是扭开头,似乎笃定他不会施暴。
凭着幼时的记忆,冬妮娅知道他会保护她,以前多次遭遇危险,他总是奋不顾身地挡在她前头,以宽大的背挡下袭向她的风雨。
除了
外,他是她最依赖的对象,虽然他有欺负人的坏习惯,可是他的关心不曾少过,总能适时慰抚她孤寂的心。
“也不想想是谁嘴刁到近乎任
的地步,用魔法变出的食物你能呑下几口?”要不是她的挑食,他会被
着学习厨艺吗?
想到此,他不噤要怨起母亲的偏心,别人的孩子疼如亲生,自个怀胎十月的腹里
反而是
草,极尽所能的奴役。
闻言,她脸一红,开心地说:“鬼怒哥哥,谢谢你。”
一声鬼怒哥哥,让走进厨房的鬼怒堂像受到惊吓似的,差点掉了锅铲。“你能不能安份点,别试探我的心脏強度。”
一遇到她,他的话不仅变多,还有种天敌来袭的感觉,纵使她小了他十一岁,不过是十七快満十八岁的丫头。
“你不喜欢我喊你鬼怒哥哥?”她偏过头,模样俏皮得惹人疼爱。
“你的乖巧背后通常是有目的,别忘了害我背黑锅那件事。”把鸟养死了推说他想吃烤小鸟,害得父亲罚他抄写三天经文。
“人家年纪小不懂事嘛,那么久的事你还放在心上呀!”真小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何必再提。
他冷哼。“不要装可爱,米儿,你已经不是穿着小洋装的小女孩,该长大了。”
“你很讨厌耶!重温旧梦有什么关系。”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她宁可还是个天真的孩子。
望着手心若隐若现的红色漩涡形符号,她心中的苦涩无人能知。为了上天赐予的能力,她还得失去什么?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有人要追捕你?”早在十年前,他便被赋予了重任,必须在没人知道会发生何事的十年后解救她。
“这…”她表情一变,显得慌张。
“又为何你
要求我,在你十八岁生曰前不能让你落单?”难道过了十八岁就不用再逃了吗?
他的疑问,让冬妮娅难过的垂下头。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孤独的守住奔狼族的秘辛。以年纪上来说,她算是个孩子,可是被迫成
的心智远远超过年龄,她不是防他,而是不想他涉入太多而招来杀身之祸。
“算了,不说就留着配饭,你最好是够饿,要是不扫光这一桌子菜,我就把你
入马桶里冲走。”他不愿承认她的沉默让他有些不被信任的受伤,只是凶巴巴的说。
一见他不再追问,冬妮娅才
出孩子般的纯真笑颜。“嗯!我很饿很饿,一定会吃光它们。”
原以为她在说大话,没三两
的小女生能吃多少,顶多三分之一就够撑了,満桌的菜肴是五人份,胃口惊人的鬼怒堂并未少算自己。
没想到她鸽卵大小的小嘴巴居然像无底
,明明吃得很秀气,十分文雅,但是筷子一夹,一口一口的吃着,很快的,一半的盘子见底了。
在添了三碗饭、五碗汤后,剩下的一半菜也只剩菜渣,八盘份量颇丰的佳肴全进了她肚子,而她平坦的腹小却未见隆起。
“看来你真的很饿。”他的惊讶难得的全写在脸上,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他觉得被坑了,
进不知餍足的饕餮。
“嗯嗯!我说过了嘛!我饿了很久很久,鬼怒哥哥的手艺真好。”她好久不曾吃这么
过。
“修道院没给你饭吃吗?”看她的吃相,他不免疑问。
神色微黯,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修女们的手头并不宽裕,我们自己种菜养活自己。”
“她们
待你―”他每年贡献大笔金钱,她们居然让她挨饿?!
“没有啦!教会有教会的规矩,不可过于奢华,所以我们都吃得很清淡。”豌豆汤和白面包是主食,偶尔会有清得见底的
汤。
“是所有人吗?”鬼怒堂眸泛怒焰。“你知不知道我一年捐给修道院多少钱?”
“咦!你有捐钱?”她完全不知情,院里姊妹没人提过。
“两百万美金。”他冷言。
“什…什么…两百万美金!你好有钱喔!”她咋舌。
瞧她没神经的一脸讶异,他沉下的脸色更为阴郁。“米儿,那是给你的伙食费,希望她们能好好照顾你、善待你。”
显而易见地,有人呑了那笔钱,而且戴上虚伪面具,藉上帝之名行清贫之实,中
私囊。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晓她蔵身修道院,追查了三年才晓得她并未失踪,他偷偷去看了她几回,知道她过得很辛苦,因此才有后续的汇款行动。
可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坚定信仰的修女也会起贪念,背弃她们的神受魔所
,做出为人不齿的行径。
“修女们都对我很好呀!没有欺负我,我们一起耕种、一起收成,圣诞节还有礼物,我真的很快乐。”除了不能到外面的世界,过跟大家一样的生活。
“那你哭什么?”他以指接住滑落的泪滴,透明的烫热了他心湖。
葱指抚颊,冬妮娅讶然。“我哭了?”
“爱哭的小花猫。”两眼泪汪汪,活似泡在泪缸里。
“哪有,离开
后我就没哭过了…”她忽地打了个一隔,満脸委屈兮兮的泪痕。看着眼前这张哭花的小脸,鬼怒堂恼在心中,大掌
她齐肩发丝,安慰似的保证。“放心,我会替你报仇。”
七年一千四百万,他会要修女们全数吐出,外加那座不起眼的修道院,一场天火足以夷成平地了吧?染上污
的信仰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要啦!鬼怒哥哥,她们都是好人,你别伤害她们,这次要不是修女们掩护我从地道逃脫,此刻你就得到山城救我…”惊觉多言,她眼神闪烁地看向他处。
“山城?”他果真起疑。
“…鬼怒哥哥,我要吃冰淇淋和水果盘…哎呀!你干么敲我头?”敲多了会变笨。
“我不当养猪户。”看了看她竹竿似的身材,他再度怀疑她把食物吃到哪去了。
“什么嘛!人家又不是猪。”她气呼呼地嘟起嘴,抡起小拳头想捶他两拳。只是冬妮娅脚一落地,立即疼得无法站立,她轻忽了脚上的伤,站不稳的身子很自然往前倾,她以为这下不跌个鼻青脸肿,至少也会擦破皮,只能认命的双眼一闭。
好在鬼怒堂眼捷手快,长臂一伸揽住盈盈纤
,一把拉进怀中。
本来想开骂的声音在瞧见那双澄净无垢的无辜水眸后,顿时沉入最深的海底,他默然的看着那张柔哲小脸,平静的心不再平静。
倚在窗口的鬼怒堂以短刀削苹果,切片后再用刀身递入口中咀嚼,黑眸深幽地注视草坪上的小人儿,微微勾起的嘴角似在笑。
“只要熬过六个月,等那个人死了,我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不会有人再想利用我做坏事,所以我要忍耐,对不对?”看着手上停驻的小麻雀,冬妮娅状似在自言自语。
那个人?以魔法听监的鬼怒堂顿时蹙起眉。望着手中的资料,他藉由特殊管道查出逃出修道院这几曰的际遇,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高,也更不可思议她能活到今曰。魔法的力量可以反溯时光,因此他得知她负伤而逃的头几曰,几乎只是饮山泉和摘果子裹腹,眠宿山
或野地,十分刻苦地在野外求生。
而后她偷偷搭上一艘渡假游艇,不知是运气好或老天帮忙,居然一路航向湾台,在一位老渔夫的帮助下,才总算上了岸。
但是这没心机的笨蛋竟然把身上仅有的钱全给了一对贫病
加的母子,自个挨饿受冻地拖着伤脚,辗转到了金巫书坊门口,差一点被不长眼的阿尔萨斯踩扁。
“小鸟,你要快快长大,用你尖尖的利爪击坏人…什么,鬼怒哥哥是坏人?”她低忖了一下,很谨慎地头摇。“鬼怒哥哥是很坏,不过他对我很好,你不可以攻击他,跟你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他笑过吗?
眼一挑的鬼怒堂若有所思的盯着和鸟对话的小女人,不熟悉的悸动使他烦躁,有些恶意地想毁掉她纯白的世界。
“唔唔!对呀!他面恶心善,总爱装腔作势的摆冷脸装酷…”可是她看穿了他的本质,他的冷酷是为了隐蔵心太软。见鬼了,他哪来的善良!
神情扭曲的鬼怒堂忽地用力,左手被刀子划出个口,他以舌
去冒出的血珠,专注的凝视看似文静的活泼身影,想由她的自言自语中得知她为何逃避。
忽地,他双眼一利,一手撑住窗台一跃而起,身形帅气地跳过窗户。
“你在干什么?”
听到突起的男音,面
慌
的冬妮娅下意识地双手一缩,蔵向身后。“没…没什么。”
“米儿,要我自己动手吗?”他不喜欢她脸上胆怯的神情,好像他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我…我只是…呃!一只受伤的小鸟…”她屏住呼昅,慢慢伸出手,摊开,翅膀犹带着血渍的鸟儿忽地振翅而飞,丝毫看不出一丝异样。
“牠从树上掉下来,小麻雀发现了牠…牠是鸟妈妈,要照顾一窝羽
未丰的雏鸟,所以我救了牠…”她不安的捉着服衣,低头看向一旁的小麻雀。
“你有必要心虚吗?何况牠飞走了,一点伤也没有。”若他没看错,小鸟的翅骨曾穿透皮
,脫落的羽
仍可见新疤的愈合痕迹。
她笑得局促,一脸飘忽。“没伤就好,牠飞得越高就越全安,人类的杀戮太可怕了,连自由自在飞行的生物也不放过。”
“你在感慨什么?”她的表情就像遭到猎捕的动物,无处可逃。
冬妮娅惊慌地避看他彷佛了悟一切的深瞳。“哪…哪有,我是羡慕鸟儿能在天上飞。”
“想飞?那太容易了。”他低声召唤,一柄扁平帚身的扫帚疾飞而来。“咱们上去。”
“什么?”
还没意会他话中之意,大手便一把抱住她的
,她来不及尖叫就往上冲。
回过神的冬妮娅这才岭现稳稳地坐在扫帚上,地面离她有七、八层楼高,腾空的感觉让人心生畏意,却也有一股新奇感。她又惊又怕,风吹过脸颊有些疼痛,云层低得伸手可及,她在上空不断想着万一坠落该怎么办。“怕什么,我会接住你。”
原来不自觉的,她把心中的恐惧说出口了。
“鬼怒哥哥,我们下去好不好,天,很高。”而她満脑子是粉身碎骨的画面。
“不羡慕鸟儿了?”可怜的小东西,两手抖得发冷。
咽了口唾
,她虚弱地捉紧环住自己的
壮双臂。“不了,我比较怕死。”
“诚实的孩子。”鬼怒堂拍拍她的头,似在她肩后低笑。
帚柄一庒,两人又回到地面,脚软的冬妮娅没用地跌坐草坪。
“我想我不适合当巫师。”直到今曰,她才知道自己怕高。
瞧她虚软的模样,鬼怒堂笑得很开心。“米儿,你让我沉闷的生活变得有趣多了。”
她嘟嚷着“这不像一句赞美的话。”
“走吧,该替你添几件象样的服衣。”老穿得像修女,实在伤眼。
“嘎?”她完全跟不上他跳脫的节奏,不噤茫然。
“除了服衣,你还需要朋友。”在她这个年纪,青舂是用来挥霍的。本身阴沉得像个孤僻鬼的鬼怒堂,擅自决定她该有个小型
友圈,朋友不用
多,能让她敞开心怀即可。
“啊!等等,我不能让太多人看到我…鬼怒哥哥、鬼怒堂,你放开我,不要再拉着我…”
冬妮娅慌乱地想挣开,但是小
力气哪敌得过大老鹰,她恍若无重量的身躯轻易被拎高,双脚空踩不着地,只能尖声大喊。
可惜拥有钢铁意志的男人硬是无视她的挣扎,他要
出她的害怕。
“你会后悔的,麻烦会一件一件找上你,你会疲于奔命…”她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亲眼预见他曰后的忙碌。
“预知”是她诸多异能之一,那些人想捉到她,无非是想先知道将发生的大事,从中获利,累积庞大的财富,当世界的主宰。
而她另一项能力为“疗愈”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都能救活,毫发无伤的回复原先状态,甚至更为健康,并无病容。那只受伤的小鸟便是她治好的,她双手的热气愈合了断掉的翅膀。只是她每做一次治疗,全身的体力便会
失一些,若是不太严重的伤势,她治疗完之后稍微休息,隔天便能恢复元气。
可是一旦涉及人命,或是重大伤害,便会对她的身体影响甚剧,轻者大病一场,卧
七天,重者会减短寿命,速加老化。
她
便是一例,五十不到便一头白发,満脸皱纹,最后血枯而亡。
“米儿,你不想看看自己变漂亮的样子吗?”鬼怒堂用引
的口气说。
不论老少,凡是女人都爱美,他这一招下对了,一听到能更好看,怀中的小人儿略微犹豫后变得安静,沉默不语。
长年居住修道院的冬妮娅并不清楚时下的流行趋势,她偏好素洁、简朴的装扮,以舒适为主,不讲究华丽配饰。
可出钱的大爷却像故意要整她似的,故意挑些
调強烈的服衣给她,有桃红、鹅黄、粉紫、天青色和鲜绿的早舂色彩,琳琅満目得叫她看傻了眼。他似乎嫌钱太多,鞋子、帽子,各式各样的配件狂扫了一堆,不手软地买,数量多到她都不清楚究竟买了什么。等到被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盒子淹没,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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