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窗外的人脸
他的手上沾満了红色的
体!
想到了什么,谢家荣匆忙拿起了那面镜子,对!照镜子!
谢家荣吓得从座位上掉下,一股热
随即从
裆里噴了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拉住旁边唯一能拉住的东西─江行的
腿,颤抖个不停。
“啧!臭死了!”江行“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捏住了鼻子。
“你呀,想要上厕所就说啊,居然
出来…说出来好像员警多么
待嫌疑犯似的!”看着谢家荣打扫着自己制造的藉狼,江行在休息室的杂物柜里翻了翻,将一套意外翻到的制服扔给他。
“没办法,找不到服衣,只好借他们一套制服,这套服衣虽然看起来没人穿了,不过你小子也要小心穿用啊!”抱着服衣频频点头,谢家荣诚惶诚恐。
服衣怕是真的
旧,里面那种放太久的霉味不太好闻,不过即使如此也比谢家荣现在身上穿的这套強。换上干净的服衣,谢家荣心里稍稍定安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刚才看到老人的那扇玻璃。
窗外黑
的…
“官警大人,您帮我看看,现在…您从那扇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人么?”谢家荣小心的确认。
“现在?你疯了么?怎么可能,我只看到你的影子…”江行笑着,向窗外看去,车速
快,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到玻璃反
出的室內景象,谢家荣站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似乎担心着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和犯人聊天的时候。想到这儿,江行重新拿起手铐,正要转身,忽然─哎?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江行的动作顿住了。盯着玻璃窗,江行看向谢家荣的背后。
谢家荣现在低着头,可以看到在他的身后有一道人影─
“啊?你─”江行顿了顿随即回头,谁知头还没有转过来,脑部随即被重击!摸着头,江行艰难的抬头向上看,看到了谢家荣面无表情的脸,手里拿着那个手提箱。
“官警大人,对不起啊,我实在不想跟你去察警局,我对那地方一点好感也没有。”谢家荣说着,用江行手里的手铐将江行和座位底部拷牢,然后将江行
入了座位下面。
“这里有点挤是不是?不太好受是不是?妈的牢房比这地方还挤还难受…您现在能体会我不想去察警局的心情了吧?”
自己原来有前科,早就被通缉了,这次去了肯定被留里面吃免费饭!
害怕坐牢的恐惧,渐渐庒过了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的恐惧,谢家荣终于在江行背冲自己的时候,用手边的手提箱砸晕了对方─他想逃跑。
将江行的袜子
入他口中,然后将不知哪个乘务员铺在座位上,长长垂地的椅套拉好,谢家荣最后笑了笑。
“好梦。”
用力将手提箱再度砸向江行,谢家荣随即将他及手提箱全部推入座位底下,然后径自戴上身上这套制服配套的帽子,走出了休息室。
座位下面,江行用力瞪着眼睛,嘴角在
动,然而神志却逐渐离他而去。
他只能看着谢家荣扬长而去,身后…跟着另一双脚,那双脚…没有着地。
其实他应该感谢那个员警也不一定:对方给了自己这套服衣。
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制服,谢家荣有点得意:第一,可以掩盖自己的身分,帮自己逃出去;二来…列车服务人员是车上可以到处走而不被怀疑的人啊!这不是给自己平白多了一条财路么?
咳了一声,谢家荣拉低了帽沿,回忆着自己见过的乘务员的样子,开始像模象样的巡逻。
那个员警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又被他
到那种地方,谢家荣觉得自己不趁机做上一票再走,实在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和身上这套制服。不过…这天还真是冷啊!
缩了缩脖子,谢家荣将手伸进口袋,弓起了背…
深夜的火车还真的
无聊,谢家荣揣着兜走在车厢內,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看到自己之后眼神不太对了,看报纸的看报纸,装睡的装睡…见到此,谢家荣乐了─是同行,而且是技术不太到家的同行!
不知处于什么心态,谢家荣甚至还在一名男子不顾自己在场、将手伸入一名女子皮包內的时候,按住了对方的手。
“喂!兄弟,这皮包不是你的吧?”
对方恨恨的目光和口里心虚的讨饶,让谢家荣莫名其妙有了一种虚荣心。
“臭小子!想瞒过大爷的法眼,你还嫰了点!”
对方连连的讨饶让谢家荣越来越入戏,到最后谢家荣根本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和眼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小子乃是一样这种事。将下午在那个员警那里受的气,全部发怈到这个倒楣的小子身上之后,谢家荣大模大样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对面是一个小女孩,绑着一对羊角辫,穿着可爱洋装的女孩看起来就像一个洋娃娃。旁边呼呼大睡的女人该是她的母亲;女孩乖巧的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摊放成一堆的零食。
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谢家荣看着女孩面前的零食,有点饿了。
女孩看着他呑口水的动作,拿了一
香肠递过来“给。”
谢家荣楞住了。
“给!”女孩将香肠又
近了些。
看看左右没人注意,谢家荣接过了女孩手中的香肠。肚饿时候的食物最是好吃,谢家荣吃完香肠感觉自己似乎更饿了,女孩于是又递过一瓶饮料,这下换谢家荣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不饿。”女孩非常乖巧。
最后的结果,就是女孩面前的零食几乎被谢家荣完全扫光,自始至终,女孩只是看着男人狼呑虎咽。
“你…要不要喝这个?”举着手里最后一瓶果汁,谢家荣这下也不好意思了。
女孩摇了头摇,非常认真的说:“美美不喝饮料,喝饮料会想要嘘嘘。”
“哎?”不喝饮料是因为会想要上厕所?这是什么理由?谢家荣不解。“为什么?不敢上厕所?”
“嗯。”名叫美美的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美美一喝饮料就想要去厕所,可是妈妈一直不醒不敢去。”
母亲不醒所以不敢去厕所么?不愧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大概都有过害怕厕所的时候吧?比如自己小时候,就有过因为掉下过农村里那种简陋茅厕,而在相当一段时间內不敢入厕的经历。
“你喝吧,喝完叔叔带你去。”
女孩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真的?”
“真的。”
“叔叔,厕所很可怕的。”女孩非常用力的说着可怕这个词。
“放心,多可怕的厕所叔叔都不怕。”
女孩终于放心了,咕嘟咕嘟将整瓶饮料喝光了。
十五分钟后谢家荣带着小女孩去了厕所,女孩似乎真的很害怕,一直要他在门口待着。哼着歌等在厕所门口的谢家荣,甚至利用厕所对面的洗手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制服,他现在已经完全认为自己是名铁路局的员工了。
一分钟后女孩尖叫了一声跑出来,紧紧抱住了谢家荣的腿,感觉到掌下女孩不犊禳抖的小肩膀,谢家荣觉得有点古怪。
“怎么了?”这孩子到底…在怕些什么?
将女孩安抚在门外,谢家荣笑了笑“叔叔进去帮你看看,没什么的。”
女孩想要说什么,然而却一脸恐惧的没有说出来。
谢家荣再次站到了厕所里,仔细打量着四周,窄小的空间,由于
而布満水珠的窗户…没有什么啊?
扁了扁嘴,谢家荣正要出去,忽然一声响,刚刚打开一点的门板重新关闭─门被人锁上了?
是因为停站而锁的么?不对啊…诧异中谢家荣听到了门外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恶狠狠的说着:“要你坏老子的好事,你在厕所里吃个够吧!”
一下子,谢家荣明白了锁门人的身分─刚刚被自己抓包的小贼!
谢家荣没有大叫,他原本是打算大叫的,然而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分。
自己可是敲晕了一个员警的在逃犯!叫人过来不是自投罗网么?
一时间,谢家荣只能困坐愁城。
女孩有些担心地在外面轻轻敲门,谢家荣发现自己真的变好心了,居然还能一边要女孩不要找人来,一边要女孩不要为自己着急,要她先回妈妈身边去…
“叔叔…你要当心,厕所外面…”
女孩的声音很小,后来说了什么谢家荣没有听清,只是女孩说那些话时的谨慎语气,让谢家荣不噤好笑。
撒了一泡
,谢家荣干脆一遍又一遍的冲厕所消磨时光,他在想怎么出去,又是后悔又是焦躁,自己一早便出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人啊…千金难买早知道!
火车轰鸣的前进着。谢家荣蹲了下来,抓了半天头,视线忽然落在了垃圾箱內。
他的视线被垃圾掩映中的一个什么昅引住了,看到那东西的瞬间,谢家荣的心脏莫名其妙的速加了跳动,手掌缩了缩,然后不受控制的从那些脏物里面,拿出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一个相框一样的东西…看着那东西的背面,谢家荣呑了一口口水。
自己今天见过这个东西的,在那个老人的手提箱…
可是自己不是将那个东西放在员警身上了么?连同那个该死的箱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谢家荣咬着牙,将手中的相框翻了过来!
里面出现的是自己的脸。
谢家荣诧异了,然后好笑的做了一个鬼脸─这个和自己傍晚在老者手提箱內发现的相框,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是一面镜子。
可是…这面镜子让人看了真是不舒服。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镜子里出现的人影看起来不但不鲜亮,而且有些扭曲。
镜子里面作出的鬼脸,明明是自己的脸,可是却让谢家荣感到有点恐惧。
可是─这面镜子的框架和那个遗照的还真是相似呀…谢家荣看着镜子的框架,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越看越像。说来也怪,那张照片自己一看就扔到一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印象却深刻。
谢家荣越看越觉得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这面镜子的表面是有一层玻璃的,是相框特有的。
可是如果是同一个东西的话,又说明了什么?里面的黑白照片没有了,
出一面镜子,镜子上映出自己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谢家荣忽然感到一丝焦躁,这看上去就像一个不好的兆头,仿佛…是自己的遗照似的…
“谢家荣!”
忽然传来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哎!”谢家荣本能的回答,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里知道自己名字的能有几个人?糟糕!概不会是那个员警吧?
谢家荣直觉的将视线放向厕所门口,可是半晌才发现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身后?谢家荣皱起了眉头转身,忽然─
他僵住了,他的身后是一扇窗户。
窗户外面是火车外的广阔空间。
那个声音得到回应后仿佛満意了,不再响起,可是谢家荣的视线却被那扇窗户昅引住了。
忽然发觉窗户上面的水气很诡异。现在是夏天吧?虽然快到秋天,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呵气呢?天冷的时候才比较容易形成的吧?
虽然教育程度不高,可是基本常识谢家荣还是有的。
谢家荣注意到,那个呵气在不断的变薄变厚,频率非常的有规律,就仿佛顺应着自己的呼昅…
就仿佛有个人在窗外不断呵气造成的─
想到这里,谢家荣猛地咬住了嘴
。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叫美美的小女孩的恐惧─
“叔叔…你要当心,厕所外面…”
厕所外面…盯着窗户,谢家荣开始不能克制的颤抖!
打开?不打开?
谢家荣将后背用力靠在门上,手指慌乱的搜索着门锁,心里早已选择了后面的答案!
开门!快点开门!
拼命的敲打着厕所门,然而就像没有人听到似的。好不容易终于有人过问,然而─
“抱歉,没事的,是乘务员在修厕所!”门外那个
里
气的声音,懒洋洋的解释着。
门外被重重踢了几脚。
谢家荣绝望了,盯着那个窗户,缓缓坐到了地上。狭小的厕所內,他蜷缩着身子,不断的发抖。
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那个声音只响了一次啊。
这个念头稍稍鼓舞了谢家荣,他荣颤抖着虚软的腿站起来,犹豫着…手掌缓缓伸向窗子─
一寸一寸的小心接近着,窗户外面…是什么?
谢家荣想到了自己曾经在窗外看到的那道人影。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忘了呢?忘了自己当时的恐惧。
那道人影…理智上,谢家荣不相信自己当时看到的是实真的,可是国中人本质上有种迷信思想,虽然事后再看那道影子已经没了,但当时的那种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了谢家荣的骨血里。
打开吧,打开就知道了。谢家荣慢慢的将窗户向上推─
火车里的窗户绝大多数是不能打开的,这是为了防止出现事故,然而像昅烟区和厕所这些味道比较重的地方,窗户却还是能打开的,且用的是推拉式设计,这自然也是全安上的考量。
一寸寸的推着窗户,谢家荣觉得这窗户特别难开。
风从被打开的小
里钻进来,吹打在谢家荣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感到似乎有什么
体溅到自己脸上,谢家荣用袖子擦了擦脸。
窗外,什么也没有。
夜
如墨,现在是夜午了,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呼─果然,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的话吓成这样,太可笑了吧?
谢家荣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嘎嘎声,他笑着,将手掌扒上窗户,闭上眼睛任由那強劲的风吹着自己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良久,谢家荣感到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正要关上窗户,忽然─
谢家荣再度抹了抹自己的脸,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风吹到自己脸上了。他没有太在意,直到视线不经意的挪向自己的手…
“啊!”谢家荣马上哆嗦着跳开,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他的手上沾満了红色的
体!想到了什么,谢家荣匆忙拿起了那面镜子,对!照镜子!
将镜子从地上捡起来对上自己脸的时刻,谢家荣发现自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镜子里,不知何时变成了那张老人的照片,照片上黑白色的老人正严厉的、怒气冲冲的瞪视着自己,红色的
体从谢家荣的脸上滴下去,滴在镜子上,那浴血的黑白人像变得异样的狰狞。
谢家荣拿着镜子,颤抖的凑近了窗口。
大概就是为了防止人探身出去,厕所的窗户能打开的极为有限,谢家荣勉強将自己的头探出去,不过这已经够了。
仿佛着了魔一般,谢家荣缓缓的探头出去。
视线下是铁轨,火车正在高速运行着,谢家荣感到有
体掉下来,滴在自己的脖子上,引起一串
皮疙瘩,顺着自己的脖子麻麻延续到背脊,呑了口唾沫,谢家荣硬着头皮将头抬了起来,望向车顶,然后,他呆住了─
上面是一个人头,不知为什么挂在窗户上的一个人头,那个头被窗户的某个部位勾住,顺着刚才被自己推上去的玻璃,被高高挂在了自己上方,从那个头上滴下血来,滴在谢家荣的脸上,眼里…
谢家荣看的仔细,那个人头上的脸…分明是遗照上的那个老人!
此刻,那个老人正严厉的、怒气冲冲瞪着自己…
没错!自己看到的没错!就是这个人头一直吊在窗户上看着自己!他在找自己!
“啊!妈妈救命啊…”嘴里哭爹喊娘,谢家荣感到眼里一片血红,想到那是什么的时候,谢家荣心里一阵紧缩!
他推攘着,想要把自己的头从窗户里退出来,可是手忙脚
之间,谢家荣发现自己竟然死活无法摆脫这个窗子!
他开始用力踢打,用脚踹门,可是门外只有那小混混放肆的笑声,谢家荣焦急着,他无法控制自己失噤,也无法控制眼泪将自己的视线搞得更加朦胧。
他只是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上方,看着那颗诡异的人头,顺着风拍打着玻璃,发出咚咚的声响,那颗头像个风干的桔子吊在枝头,仿佛脆弱的随时能掉下来,砸在自己头上…
朦胧的视线里,那颗头竟然真的掉下来了!
谢家荣只听到“咯嚓”一声响,感到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自己头上,脖子一阵热,然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门外的小混混仍然用脚踹着门,可是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却迫使他不得不让开。
他看到一名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老人?自己锁进去的不是一个年轻人吗?
那人走路的样子很怪,非常怪,让人看起来浑身发
,小混混怔怔的,看着那个老人慢慢走远…
“妈妈,我要嘘嘘。”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再次扯动母亲的衣角。
“真是麻烦…”挨不住女儿再三的打搅,女人爱困的打着呵欠,牵着女儿的手去了厕所。
这节车厢的厕所不知为何锁上了,没有办法,女人拉着女儿去了下一节车厢的厕所。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不敢自己上厕所…说什么厕所窗外有个老爷爷看着你…怎么,这次怎么没有说啊?”看着从厕所里出来的女儿,女人碎碎念着。
女孩目光奇特的看了看母亲。
“这次不是老爷爷,是大哥哥。”
女人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自己的
意也来了,要女儿在门口等着,她随即进了厕所。
“那孩子胡说些什么呢!第一次坐火车的缘故么?火车开着,窗外怎么可能有人─”女人冲着马桶,站起身来的时候,视线却不自噤的向窗户看了一眼。
然后…
“啊─”女人尖叫,冲出了厕所到处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女孩站在厕所外面,抬着头看着窗户外面。
“这次是认识的大哥哥,所以美美不怕了。一定是他帮美美把那个怪爷爷赶走了,可是…大哥哥为什么哭了呢?”
窗外确实有一个男人,睁着眼睛,看着车厢內。
更确切的说,那是一个男人的人头,不知从哪里来,似乎是被车厢外面的什么勾到,就此挂在了厕所的窗外来回摆动着,和女孩对视久久。
女孩说对了,那个人头确实在哭,然而,从那双惊恐瞪大的眼睛里
出的不是眼泪,而是暗红的鲜血。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