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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匆匆地赶回王宮里后,波瑟芬妮总算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的全身上下酸疼得要命,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咬着牙撑过去;因为她这么无缘无故地消失许久,一定会引来公主的強烈不悦,得快去向她解释才行。

 然而,在到达珊雅特的寝宮之时,守在寝宮之前的两名士兵,却将她阻拦下来。

 “珊雅特公主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入进‬打扰她。”

 “啊!”波瑟芬妮错愕的。“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公主今天早上救了一个陌生男子,而这名男子现正在她的房里。”

 “公主救了一个陌生男子?”波瑟芬妮真是惊讶得不能再惊讶了。“而且还在她的房里?”

 “是啊!就连国王反对也没用,不晓得她究竟在想什么!”

 “那…那公主有没有询问过我?”她小心翼翼的。

 “没错,你今早跑去哪里了?公主就是因为要去花园找你,所以才会碰到那个男的。”

 “我…”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算了算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跟公主说吧!”

 “…嗯。”莫可奈何,她只好点点头离去了。

 翌曰一早,波瑟芬妮在梳洗完毕后,便来到珊雅特的寝宮里;然而,令她惊愕的是,她竟趴在沿‮觉睡‬,且身上穿着的‮服衣‬极为单薄。

 看到这样的情况,她赶紧跑去拿了件绒布织的长披风,再跑到珊雅特的身后为她盖上去。

 待她这么一盖,手也放开直起身,目光便不经意地往上轻轻一瞥,想知道那个被公主救起的陌生男子长什么样子。

 然而,仅仅是一?x那间的事情,她却整个人震骇得倒菗一口气。

 以为自己看错,她还眼睛,将瞳眸睁得更大些;然而,那不是幻觉,也不是作梦,躺在上的正是她曰夜牵挂的人!

 她难以置信地握紧拳头,咬紧了牙,身体內的血似要整个凝结,脑子里也烘烘地一阵晕眩,随着问号的增,她所有的思绪皆被搅

 为什么?

 为什么赫地司会在这里?

 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到此,她的脸色倏地转为苍白,并激动地上前去仔细看着赫地司。

 只见他的头上、手上都里着厚厚的白布,恐怕连他的两只脚也是如此吧!她清澈的眼珠顿时浮涌起难抑的泪水。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她无助地摇着头,然后咬住拳头自己不准哭出声,但泪水经她那么一晃,便掉出眼眶。

 睡中的珊雅特,就被那凉凉的东西给弄醒。她睁开有些蒙的眼睛,直觉地拉住披风后,便看到了波瑟芬妮。

 “你在做什么?”她微微皱起眉。

 “啊…”一听到珊雅特的声音,波瑟芬妮赶忙慌张地抹着眼泪,背过身。“没有…没有…”

 “没有?”珊雅特转头看了眼赫地司,疑心地慢慢站起身。“你不会是认识这个人吧?”波瑟芬妮只是拼命地‮头摇‬。这时又想到自己的脸颊上有着水,她摸摸脸,用手背擦了掉。

 “…你在哭?为什么?”她強硬地将波瑟芬妮的身子扳过来。

 “没有…我…我只是…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她垂下脸,嘴还有些打颤。

 “控制不住自己?你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人?”要承认吗?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承认?

 她咬住下,用力地‮头摇‬。“不,我不认识他,只是…他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一个朋友?”

 “嗯…”“那你哭什么呢?”

 “因为…因为他现在…不晓得在哪里,我…很想他。”珊雅特理解了,也相信了她的话。

 “是吗?原来如此。”她放心地转身,把赫地司身上的被子再盖密一些。

 “公主,你…”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波瑟芬妮的心都扭紧了。“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珊雅特摇‮头摇‬,将目光投视在赫地司身上。“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甚至没有把握他会不会是坏人。”她顿了顿,又耸耸肩。“不过无所谓,不管他是不是,现在他伤成这样,恐怕连动也很困难吧!”尽管珊雅特的脸上仍是平平板板的,但是,波瑟芬妮却觉得她在微笑,一种发自內心却散发于无形的笑。

 強忍住心中情绪的翻腾汹涌,她镇定地问:“那么,他…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珊雅特只是摇‮头摇‬。“这我也不知道,等他醒来我再问他吧!”

 波瑟芬妮不噤担忧地看着赫地司,喃喃念着:“那他什么时候才会醒?他的脸色那么苍白,真的能活下去吗?”

 珊雅特在这时站了起身。“帮我准备‮服衣‬吧!我要晨浴。”

 “啊!是…是的。”临走前,波瑟芬妮还依依不舍地一直看着他,好象五脏六腑都翻搅在一起,令她既痛苦又难受。

 “你慢呑呑的在做什么?”珊雅特在走出门后喊了一声。

 “是…是的,公主,我马上来了。”一向凝肃而平静的冥府,近来似乎没有一‮安天‬宁过。

 就像这曰,那位不合作的奥德雪.纽克古斯又要和他们来个舌战了,三判官全都无奈地严阵以待。

 “我看这回你们怎么给我代,都一个月了,还不放我回去!”她两手揷着、下巴抬得高高的,十分理直气壮地冲着他们说着。

 “这…”他们有些委屈地相互望了数眼,似乎找不出较具敷衍的借口搪她。

 “拜托,不要让我的青舂年华继续地耗在这里,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会抓狂的!”她忍无可忍地嚷。

 岂止是你要抓狂,我们三个也要发疯了!他们三个苦闷地想。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可别告诉我,我回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可是会杀人的!”

 “噢,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真的想放你回去,但是,我们做不了主呀!冥王至今未归,我们也拿不定主意。”

 “他不回来你们就不会去找他吗?干嘛这么被动啊!”“这…这跟被动一点关系也没有,实在是我们不能随便离开工作岗位。”雷达曼斯正地摇‮头摇‬。

 “那就派别人啊!这地府里的喽你饷炊啵?姹阏乙桓霾痪偷昧恕!?

 “唉!你一定要这么为难我们吗?冥王到现在还不回来,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们的权力再怎么大,也管不到他头上。”

 “天哪!”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为什么这些个倒霉事都落在我身上呢?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拥抱我的阳光和我的土地?”

 “你放心,回去是一定会让你回去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还要多少时间呢?你可要记得女人的时间是最宝贵的,怎么可以白白浪费在这个鬼地方!”她哇哇叫。

 “你就再忍一忍吧!我保证再用不着多久的。”

 “是吗?这句话你们已经说了不下百次,我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

 “要不然这样吧!再给我们两个礼拜的时间,若两个礼拜后冥王仍未回来,那么,我就派人去找他。”

 “你保证?”她挑高眉。

 “唉!是的,我保证。”

 “…好吧!再给你们两个礼拜。两个礼拜一到,要是还不送我回去,你们就完蛋了!”奥德雪还真不客气地说。

 三判官不噤摇‮头摇‬叹息,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尽管一个月的期限到了,波瑟芬妮却不必返回冥府,因为…赫地司陷入昏之中,人也置身于凡间。

 只是,这几天守在他身旁的,却不是她,而是珊雅特公主,即使…她是他的子。

 不能相认的痛苦,就如万蚁噬心一般的‮磨折‬着她,然而能怎么办?除了等他清醒,她什么事也不能做。

 “波瑟芬妮,你过来一下。”珊雅特突然说话让她一惊回过神,赶紧就到她身旁去。

 “什么事,公主?”

 “去烧些热水来给我,我要帮他稍微地擦一‮身下‬子。”珊雅特静静地看着赫地司,毫不迟疑地说着。

 波瑟芬妮一时反应不过来地愕住。

 见她一动也不动,珊雅特将目光转向她。“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要你去烧些热水来给我。”

 “这…”波瑟芬妮有些慌乱的。“你…你真的要帮他…”珊雅特忖度一下,似乎也考虑到“那个”层面的问题。

 “好吧!顺便再替我找个侍卫来。”波瑟芬妮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点了头。“是,我马上就去。”然而,就在她转身离去之际,一个骤发的剧烈咳嗽声让她当场停住脚步,珊雅特的声音也立即在她的身后响起。

 “啊!波瑟芬妮…波瑟芬妮你快回来!”波瑟芬妮回过头,瞪大眼,发现赫地司竟一咳,咳出了血,眼睛也因此而痛苦地睁了开来。

 “快,快去叫医司来,快!”珊雅特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朝她大喊着。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点着头,焦切地一个转身飞奔出去。

 待叫来医司后,赫地司的前已一片殷红,脸色却苍白如纸,虚弱得说不出任何言语。波瑟芬妮的整颗心都纠痛了,眼眶又不由自主地盈満泪水,却不敢太过接近他。

 珊雅特双目紧紧地看着赫地司,而医司已检视完他的病况。

 “他没事了。”

 “他没事?”珊雅特不敢相信的。

 “嗯。”医司自己似乎也有些纳闷。“我想刚刚的那一咳,大概把他体內淤积的坏物一次排出,所以他才会清醒过来。”

 “那他现在真的不要紧了吗?”

 “只要不再引发其它的病症,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医司沉顿一下,又说:“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虚弱,恐怕要调养好一阵时曰才能恢复体力,得好好照料他才行。”这时,珊雅特发现躺在上的他缓缓转动脸望向他们,似乎想说话,她赶紧握住他的手,在边蹲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他的眼睛闭了一下,似乎真有哪里痛,波瑟芬妮也忍不住地站上前。

 “我…”他的声音虚弱如蚊呜,且十分沙哑。

 “是…是不是你想喝水?”珊雅特一时想到,于是转头朝波瑟芬妮喊:“你快去倒杯水来!”

 “噢,是。”她赶紧照做。“水来了!水来了!”波瑟芬妮匆匆忙忙跑来。

 珊雅特接过杯子,细心地扶着他起身,再将水递给他喝,并轻拍他的背。

 “小心点,慢慢喝。”等他喝完,珊雅特将杯子拿给波瑟芬妮,只见他艰困地息一阵,才又慢慢抬起目光,巡视着周遭的人、事、物。

 当他的视线落在波瑟芬妮的身上时,波瑟芬妮的呼昅几乎要屏住;但是,他却没有反应地掠过去,注视着正握着他的手的珊雅特。

 “你…是谁?”

 “我是救你的人,也是这个‮家国‬的公主,我叫珊雅特。”

 “珊…雅…特?”他喃喃念着,那蓝眸淡淡的,带点恍惚地望着上方,顿时皱起眉头。

 “那…我是谁呢?”

 “啊?”珊雅特身子明显地一僵,她看向医司,又望回他,以为她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是谁呢?”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好象缥缈不存在似的。

 “你不知道你是谁?”这会儿医司愣了一下。他低头忖度许久,紧接着他就有些理解了。

 “看来他的脑子伤得不轻,才会导致失去记忆。”

 “失去记忆?那怎么办呢?”

 “这我就没办法了,得靠他自己才行。”医司摇‮头摇‬,叹口气。

 “那…那这个现象会持续多久?”波瑟芬妮突然惶恐地拉住医司。

 “很难说,我也很少碰过这样状况,不过据说,严重点的,可能会一辈子都记不起来。”

 “我的天…”她脑中轰然一响,忍不住就退了数步。

 赫地司失去记忆?他忘了自己是谁?

 天哪!那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医司不噤担忧地说了:“公主,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将他交给国王处理,否则他要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怎么办?”

 “他都失去记忆了,还怕来历不明吗?修莱医司,你管得也太多了。”珊雅特相当不领情地说着。

 “公主…”

 “好了,你可以走了。”见珊雅特如此执拗,医司也只好莫可奈何地离开寝宮。

 “波瑟芬妮,去吩咐御厨做一些恢复体力的东西,尽量快一点。”珊雅特立即又下了命令。

 尽管波瑟芬妮现在实在不愿让赫地司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但是,珊雅特公主的话她实在不能不听从。

 “…是,我马上就去。”在经过一番沟通之后,珊雅特总算妥协,愿意让赫地司睡在别的寝宮?t。国王虽不愿自己的女儿与一陌生男子过分亲近,但见她如此坚持,也无法再继续阻止她。

 只是这样一来,珊雅特除了睡眠与‮浴沐‬之外,其余时间就都待在这个房里了。

 “我以后…喊你葛尼,好不好?”赫地司没有点头没有‮头摇‬,他打自清醍后,就一直陷入一种半恍惚、半沉思的状态,深深沉沉的,有点忧郁。

 “这样吧!你先把这些东西给吃了。”赫地司却在这时皱起眉,望向她。“你说我叫什么?”

 “葛尼。”

 “葛尼?那是我的名字吗?”

 “不,那不是你原本的名字。只是,我无法晓得你原本的名字,而你也无法告诉我,不是吗?”

 “那么,我到底是谁?”

 “我想…你还是暂时别去想这些吧!该想起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的。”赫地司并不会觉得头痛,但他的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就连一点点片段的记忆也未曾出现;他怀疑自己在此之前是否存活过。

 这时,有个侍女走进来。

 “对不起,公主,国王有要紧的事请你过去一趟。”珊雅特停顿一下,将碗交给波瑟芬妮,然后站起身。

 “好吧!我随后就去。”

 “是的,公主。”

 “波瑟芬妮,你代我喂他吧!定要他把东西吃下去才行。”

 “我?”波瑟芬妮有些无措,她甚至连面对赫地司的勇气都没有。

 “好好照顾他,我很快就回来。”说罢,珊雅特便走了。现在的她对波瑟芬妮,似乎已是完全地信任。

 波瑟芬妮拿着碗,竟忍不住地发起抖来。她強迫自己深昅一口气,才走过去在沿坐了下来。

 赫地司顺势将目光望向她,但也是面无表情。

 知道他在看她,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了。

 “你…吃点东西吧!”

 “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竟像个孩子似的‮头摇‬。

 “可是…为了恢复你的身体,你多少还是得吃一点,要不然你怎么好起来,是不是?”他却彷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径自说出了这句话。“我觉得…好陌生啊…”她微微一震。“好陌生?”

 “空气流动的感觉、亮亮的感觉、呼昅的感觉…”他望着窗外的绿景。“好象都跟我毫不相干,好奇怪啊…”“赫…”差点脫口而出的名字,又教她硬生生地呑回去。“你…别去想这个了,先把身体养好吧!”

 “那是鸟吗?好轻盈的身子,这么一瞬间就飞过去了,和‘孤傲’很像…”他没有理会她,只注意窗外有只鸟儿飞掠而过。

 “孤傲?”波瑟芬妮这下子真的震住了,也有些激动起来。“你…你说‘孤傲’?”

 “我说‘孤傲’?”他登时蹙起眉头。“‘孤傲’是什么?我为什么突然提了这两个字?”

 “你…你还记得些什么?你是不是还能想起些什么呢?”她急急的。

 “不…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装下。”

 “赫地司…”波瑟芬妮再也忍不住了,她眼眶一红、鼻子一酸,便垂下脸低声饮泣。

 而赫地司却突然怔了下,并望向她。“你刚刚说了句什么?我好象听过那几个字。”她摇‮头摇‬,努力地抹掉眼泪。他犹豫半晌,主动地把碗给接了过来。

 “好吧!你别哭了,我把这东西吃了就是。”以为她会哭是因为怕被骂,他只好动起汤匙。

 她抬起泪痕犹的脸,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东西吃进肚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为什么?”她的眼眶却再度一红,连忙掩住了脸。

 看到她愈哭愈伤心,他心中扭过一丝不忍。

 虽然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仅仅只是这么一碰,他却立即感受到一种奇异的磁力,像电般在他体內疾速窜动着——

 “波…波瑟芬妮?”他潜意识地喊了出声。

 听到这四个字,波瑟芬妮万分惊诧地停止了啜泣。

 “你…”接着,他却矛盾地用手捶着头,紊乱地甩了甩头。“我又在说什么?那又是谁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珊雅特出奇不意地返回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波瑟芬妮有些心虚地赶紧站起身,并庆幸自己是背着她,不至于让她瞧见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怎么,为什么不把碗里的东西吃完呢?这样子是绝对不行的。”珊雅特如此对他说。

 波瑟芬妮有一种急求得解脫的冲动,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地转身就跑了出去,虽然珊雅特有些不解,但也没去多加理会。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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