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制不如化
泡在温水里的绿娇娇,疲累感马上从脑袋传向得全身,想思考些什么事都觉得精神不足。
她在浴桶旁边放了一张桌子,让自己可以在浴桶里点一泡烟,好好放松一下。她闭着眼睛想要睡一会,但是却无法把自己菗离刚才的场景,脑海里仍是刚才那三十几人痛苦扭曲的脸。
驱使道术并不是一件很花体力的事情,但是需要意志集中到极限,对“
”、“气”、“神”是一个明显的消耗,那种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象三天三夜没觉睡的疲惫。
离开广州之前,广州城里也出过类似的事情,郭家同姓门人同一天夜里癫狂杀人和杀自,绿娇娇和安龙儿还因为好奇,特地到出事的郭家大门前看水风,他们看到一个人为布置的水风杀局——鬼镜照堂,这让绿娇娇在昨天晚上很容易地联想到这是一次由水风引起的凶杀。
解铃还须系铃人,水风引起的问题当然只能用水风解决,绿娇娇用了一连串水风道术把人救活,心里却产生更多疑问:
这些人的癫狂真是由水风引发的吗?
为什么全部人带着刀?
为什么事发在中秋节?
和广州城发生的郭姓命案相似是巧合吗?
自己遇上这件事也是巧合吗…
绿娇娇绝不会忘记,她这次江西之行,正被一双无形的手安排。
绿娇娇从
上起来已是黄昏,梳理好自己,打开门走出房间,正想叫人收拾大浴桶,却看到杰克和一个清瘦男人,正坐在回廊的靠凳上聊天,看到绿娇娇出来,两人都笑嘻嘻地
上来。
杰克介绍说,这位孟先生是清城知县的师爷,他是奉知县何大人之命,来请绿娇娇和安龙儿去吃饭,当然也少不了英俊的杰克。
绿娇娇认出来,这位孟先生正是昨天晚上,一直陪着何大人做笔录的其中一个师爷。
孟先生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相斯文,脸上留着三道不长不短的胡子,一看就是专业师爷卖相。
孟先生笑咪咪地走前一步,拱拱手说:
“绿姐小有礼了,本人是衙门师爷孟颉,知县何大人非常感谢你们三位昨晚出手相助,特在衙门內备薄酒一桌,以表谢意…请务必赏脸…”
“何大人这么客气呀…”绿娇娇说着客套话拖一拖时间,手背在身后掐指算卦。
衙门的人找上来,不会没事光吃个饭,这顿饭一定有下文,其实不去是不太可能的啦,只是看衙门是不是来找麻烦,自己要不要耍花招脫身而已。
老百姓俗话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绿娇娇非常清楚衙门里的事情,随时都可能翻脸背后捅一刀,昨天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人,知县要
差的话,会不会找替罪羊?还是算一卦好。
还好,算出一个小吉卦象“凡事和合,出门无咎”那就去走走吧,吃衙门的饭机会不多,吃他一顿也是好的。
绿娇娇答应下来,谢过孟颉后,叫安龙儿收拾好东西,和杰克一行三人,跟着孟颉走路到衙门。
清城不如广州城面积大,也没有广州城的人多繁华,但走在街上还是可以看到商铺林立,行人众多。
衙门距离客栈并不远,他们跟孟颉走了约半刻钟就走到衙门。
进了衙门內堂,何大人还象昨天一样,穿着家常服装在等他们,寒喧过后,何大人招呼大家进后院。
后院是县官住的地方,作为人私场所,一般官差都不能入进。公门应酬请客吃客,县令大人会在酒楼食肆设席。请回家中吃饭的人,非亲朋好友就是尊贵上宾。
路上绿娇娇咬耳朵吩咐过安龙儿和杰克,见什么吃什么,千万不要客气,咱们是过路客,吃了这回不一定有机会吃下回,没吃
可别后悔。
大饭桌摆在后花院,四周是何大人种的花花草草,何大人安排昨晚的两个师爷做陪客,桌上一共六人,菜
上来也颇有风味。
大家坐定后,何大人首先向三位客人敬酒,表示谢意。绿娇娇推托说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就算了。
安龙儿从来没有喝过酒,就只有杰克一个人陪主人家喝了三杯。
说说当地风情,互相沟通了一个大概之后,太阳下山,月亮渐渐升起,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当月亮从后花院的东墙升起,竟把这小花院照得亮如白昼。
绿娇娇不想磨蹭时间,单刀直入问主题:
“何大人,今天请我们三人来赏月,不知有何吩咐呢?”
何大人马上客气地说:“吩咐不敢说,何某一片诚意,完全是感谢三位昨天给衙门帮了个大忙,请三位来共渡佳节…”
“不过…”何大人说话一截一截,这句不过差点让人呛着:“不过我这位师爷倒是有些事情请教,还请三位不吝赐教…”
“哦…”绿娇娇明白了,何大人和许多县官一样,都不是当官的材料,也不知这官是买回来的还是裙带关系搞上去的,反正就是一个衙门布景,基本上出主意做安排都由师爷全盘协助,这种情况在当时相当普遍。
孟颉把脸转向绿娇娇,看来知道要谈什么的是孟师爷:
“绿姐小,昨天你救的人三十多人,现在已经在家休养,他们都是当地村民…聚众闹事的案件,等他们都好一些了再升堂审理。只可惜有七人已经死于打斗和后来的发病…”
绿娇娇心想,还有一个是从我房间的窗户跳水的呢,也不知死了没有…不要搞到自己头上就行了。
绿娇娇随口推托两句说:“其他人没事就好,我们只是房客,也不知道这么多事呀,呵呵…”孟颉说:“没有绿姐小相助,怕且全部人都要死掉,救回性命的村民家眷都非常感激,说要登门道谢。我们怕绿姐小太劳累,今天要去看你的人我们派人挡住了,明天可就难说罗…哈哈哈…”绿娇娇见衙门方面不是把事情往他们身上推,放心下来,静候孟颉讲正题:
“孟颉是读书人,闲时也涉猎过一些道术书藉,所以昨天看到绿姐小施术,识得你用的是道家手印秘诀,不知我有没有看错…”
孟颉能知道这些,绿娇娇不觉得奇怪,当时很多读书人才高八斗,只是意失于科举又没钱买官,才委身当师爷。
她点头说:“对,这是江西正宗的道术根基功夫,已经
传很久了,民女只是学到一点皮
…”
孟颉看打开了话题,顺着就溜下去:“功夫不在高低,行善功德无量呀,绿姐小是道术高人,太谦虚了…不知绿姐小救这些人时,为什么用道术而不是医术呢?”
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当时两个大夫都把这些人当成羊癫风来治疗,治病不对症的话,再好的针法和名贵葯材都会把人治死,绿娇娇怎样准确断症确实让读书人好奇。
绿娇娇看到桌上五个男人都停下筷子看着她,等她说话,看来这回不说点什么是下不了台了:
“民女看到几十人同时互杀,还有羊癫风的症状,想起在广州城曾有过相似的水风案,所以猜想这事会不会由水风引起,看到情势紧急,人命关天,只好冒昧出来放手一博,试试用水风道术解破…其实当时我也是心里没底…让何大人见笑了…”
何大人听到小美人提起他,终于有机会说说话,顿时感到很有面子,举起酒杯说:
“真是万分佩服,绿姐小见多识广,果然是高人啊!此事正是由水风引起,来来来,何某敬绿姐小一杯…”
于是大家热烈地附和着蒙了一杯酒,绿娇娇和安龙儿陪了一杯茶。
孟颉还有问题,喝下一杯后忙庒住何大人的话头问绿娇娇:
“绿姐小当时为什么要病人围着火堆,又用艾条刺
来救人呢?再用银针刺
不行吗?”
绿娇娇一听这下没完没了,这顿饭成了书院研读课。
不过一些正理还是可以说说,安龙儿也没多少上课机会,于是她看了一眼安龙儿,安龙儿明白这是给他上课,正襟危坐正视着女美先生:
“首先羊癫风不是传染病,多人同发很不寻常;其次是发现大夫用针之后,病人会吐血,这是很古怪的情况。针刺可以疏脉顺气,也可以放血怈
,不可能引起吐血,吐血代表完全用错了方法…”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继续说:
“中秋是一年里从热转寒的交接点,曰为
,月是
,中秋月最圆的时候,正是全年
气最盛的时节,当时圆月已过中天,是三更末刻,
寒到极点…”
“血在易卦中入坎卦属水,中秋时节属金,大夫用的银针也属金,金生水太过则会吐血;但是一般人体內有三昧真火,
平衡,不会
气弱到抵不过一支银针,可见是这些人的体內已经积寒气到将要死去的关头…”
“寒气侵入五脏六腑使人手脚僵硬,侵入脑髓就会使人癫狂,所以民女先用九字印诀催动火堆产生结界,封闭月气和节令寒气入侵中庭,同时给病人暖身增強
气…最后用艾条点火,画出火德星君灵符后刺入
道,从下而上打通全身经脉,从口中驱出
寒琊气…”
孟颉抚掌慨叹:“
采
采…果然得天地正理,论事有据,实施则无懈可击,绿姐小所学乃理学正宗,绝非江湖道术啊…绿姐小令孟颉折服!”
绿娇娇得到识货之人认同,心里还是満高兴的,开心得有点得意地向孟颉欠欠身说:“孟师爷过奖了…有玄术引起的疑难才会用玄术应对,真是有病的话,还是要请大夫医治。”
孟颉又问道:“最后绿姐小先从东面的病人救起,向南再向西北,是否也有玄机?”
绿娇娇笑笑说:“孟师爷真是细心过人…刚才说过,病因是
寒积于脏腑,而
寒之气非金即水,民女给病人暖身之后,从东方开始,是应五行相生之理,水生木则水气有损,木气得益…木得益则火旺,因为木能生火…而火旺…”
“就可以驱出
寒…果然有玄机…啧啧…”孟颉头摇赞叹道。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继续说下去:“水风施术,制不如化,可以把水气温和地怈出,化弊为利,总比直接克制来得正道…”
安龙儿认真地点点头。
何大人和两位师爷都纷纷称赞,又是一轮酒杯响,大家蒙下一杯后,何大人对绿娇娇说:
“绿姐小,何某遇上你这位活仙子,这事算是有救了…”
绿娇娇就知道有这一手,只是看要推掉还是刮一笔油水而已。
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大人应该也刮下不少银子,有机会的话当然要在他手里分一杯羹,劫他的富救自己的贫。
再说,学道之人的好奇心,让绿娇娇不得不听下去,她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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