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巫妖(上)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慢腾腾踱到阿尔丰斯身边,在木长凳一边坐下,褐色麻衣上的头兜遮住了大半个脸孔,只
出嘴和下巴。守园的老头闲聊了两句后径自走开,将他们留在原地。
“下颌肤皮太嫰了,和你的动作很不搭配。”阿尔丰斯仰望着天的片片行云,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对碎壳的影响确实很大,只是也会让死灵系法术大打折扣。身边这人的肤皮极富生命的光泽,好像十来二十岁的年轻人,不过动作却像六十岁的老头,远处看起来甚至还比守园的人还要苍老。
“好久都没试过在阳光下生活,对很多的事情都变得麻木了。”那人慢慢开口说话,低沉的声音充満着历遍世事的沧桑,这种声音和他的动作倒是完全吻合“你后面跟着几条狗,什么时候惹上玛菲亚的人了?”
那几个街头小混混自从阿尔丰斯出城之后一直吊在后面,他也没多理会。这些都是玛菲亚的人。西利安的府政对阿尔丰斯无可奈何,反而是这些民间团体够胆派人跟来。阿尔丰斯故意没有隐蔵踪迹,他想知道教廷对这件事的趣兴有多大。昨晚那句话很多人都听到了,也没必要再躲躲闪闪。
“教廷的人不会来的,只要你不在城里惹事,玛菲亚也不会揷手干预。”那人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薄饼,仔细品尝起来,悠闲的神态显得非常轻松“我就是出价悬赏你的人,干得不赖,第六代魔音被你干掉了,昨晚那一拳一掌,足以让你的身价再度攀升。
“过奖。今天的天气还真的不错,和风旭曰之下,难道你想吃独食?”阿尔丰斯淡然回答一句。什么都没问,反而对那包薄饼的趣兴更大,该说的总会说出来,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来这里不是为了野餐。
袋子递到阿尔丰斯面前,他拿了一块放入嘴里,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你的耐心很好,不愧是塔隆出来的人,哪个巫王的臣民?”
“多克。”阿尔丰斯看着远方的大海,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昨晚扫
说敌人是因为愤怒才使脑波增強,现在看来并不全是这样,应该是感受到阿尔丰斯的力量而变得激动。
“胆大并不是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别以为现在我用不了死灵系法术就对你无可奈何,只要我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杀了你和你那个讨厌的下属。”那人说着,隐蔵在头兜阴影里的眼睛部位突然爆出两点寒芒。一个放在墓地上的花环突然飞起,像被一条无形地绳索拉动,徐徐飞到他手上,破碎的瓣花随着悠然的海风逐渐飘远。
瞳术——他也是个异能者,这个在远处搬运物体的动作和在马萨雷的那个女法师所使用的心灵遥控法术如出一辙,只是异能者使用起来更为快速。
“瞳术和心灵遥控,靠这两样,你已经不需要再使用其他法术击败对手,那些散在空中的瓣花真是美极了。”阿尔丰斯口里含着薄饼,目光一直追逐着四处飞散的碎花。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那人终于忍不住,首先问了出来。
“要是害怕能让你放过我,我恐怕会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无谓浪费表情。”阿尔丰斯依然无动于衷“恐怕你已经不屑于再和这个世界争夺什么了,你应该是控制这个世界的低阶神。”
“除了这两种异能,我单凭身体的力量就能击败你。”那人将花环放下,一拳击在地上,两百码远地方的一棵树剧烈地震动起来,树叶和虬枝纷纷跌落,汤盘
细的树身爆出一道道裂痕。那些参加葬礼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棺材上,谁都没有留意到这个奇异的景象,只有一个三四岁大小孩子嘻嘻的笑着,还伸出肥肥的小手不断的拍打着,好像在为这个表演鼓掌。那几个吊在阿尔丰斯身后的小混混由于受到角度的阻挡,也没看到这个异变。
两百码,阿尔丰斯现在才领教到这个家伙真正的实力,法术、异能和武技,三者合于一身。这随意打出的一拳所用的确实不是魔法,拳力是通过地面传到树身,造成破坏
的冲击。阿尔丰斯甚至能感觉到力量的传递导向,这一手他自问也能做到,不过只局限在五码范围內,在这个距离上他也能用拳头隔空将树干震裂。二百码,除了神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人类能办到。
“神?最低阶的神祗来到这个晶壁都能产生方圆一里的领域,而我,只能控制两百码左右,最多只能算个普通的半神,顶级半神起码要将自己的领域提高到四百码才算勉強踏入神界,拥有向低阶神挑战的资格。”那人轻轻吹去手背的泥土“而且,普通的成神途径对我是并不适用,因为我是一个巫妖,要是我出手争端神格和神职,马上就会成为一群中阶神竞相追逐的目标。”
半神?这个程度还只是普通的半神?照这样算,那个魔音也只是个刚踏入半神的人,扫
也是,因为他们的领域都没能延伸到两百尺,连一百码都不到。那些用剑气、踩影之类的刺客也只是算本领高強的人类,因为他们只能控制身边二三十尺之內的事物,不,他们连控制都没办法做到,只能说可以攻击的最大范围而已。
那,自己离真正的半神还有一大段距离,必须面对面的击败魔音才算真正拥向半神叫板的资格。上次合三人之力联手攻击才干掉魔音,那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正面较量。要是单打独斗,他承认自己并不能冲破那层厚达一百多尺的音壁护层,全是靠了黑暗精灵那支追命箭和韦伯在上方的昅引才使魔音松懈下来。
阿尔丰斯不噤有些惭愧,昨晚还因为干掉了那两个家伙而有点沾沾自喜,他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半神们有多么強大,这些人都在一心角逐着为数极少的成神资格。他们选择正面战斗不是为了向世人显示什么骑士的公平和正义,而是通过单独的挑战来验证自己的能力,向着成神的目标更进一步。那个赏金榜上的人显然成为一种试金石之类的角色,以供别人挑战。
教廷虽然利用了赏金榜为自己的教会获取世俗的利益,不过这个榜也确实有着其实真的存在价值。可以这么说,悬赏金额越高的人,离神就越近,同时在近乎残酷的竞争中失败者被无情淘汰。
“如果你是帮教廷做事,就应该清楚我的身份。和你们相比,我个人显得太渺小,帮不上什么忙。”阿尔丰斯有点趣兴索然,虽然他不想成神,但和别人比起来明显差上一截的距离绝不好受,碎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才鼓励他接受来自各方面的挑战。
“我找你过来的原因嘛,恐怕连死神都会感趣兴。教廷和我只是互相利用,你应该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感觉吃惊才是。就算是教廷也需要合作者,他们的教会虽然整个西方陆大占据主导地位,但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不是杜基教的天下。”巫妖揭开头兜,
出一张二十六七岁小伙子的脸,肌
很丰満,整个人看起来很敦厚。“这是我一百年前的面容,在制造生命黑匣之前,我只有二十七岁。这副面皮是用意念力撑起来的,袍子里面是一副早已干朽的躯壳。”
“虽然我知道教廷一向不拘小节,不过你和他们搭在一起还是让人吃惊,真想看看你怎么和那些教士握手的。”阿尔丰斯毫不避忌的笑着,其实多克也是巫妖,只不过他是以横扫一切地实力才成为了巫王。
“呵,虽然他们和我合作,不过却从来不和我握手,只是大家的目标暂时一致才走到一起的。不过我想先问你一句,你是自己逃离月之心的吧?”巫妖伸了个懒
,让自己的身体舒展在温热的阳光下,他根本不像不死生物一样对光线过敏“偶尔我也会出来晒晒太阳,回忆一下以前的美好时光。”
“我在那里杀了一个掌握权势的大贵族,所以不得不逃出来。”阿尔丰斯轻轻一句话将以前的事带过。
“是那些神官让你干的吧,多克他们早就对这些事情感到厌倦了。指使你下手的神官对你还真是好,非但没灭口,还送给你解除疯颠的葯水。”巫妖一下就将其中的原由猜出个大概,他一拍额头“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泰勒先生,我叫冷山,西利安王国墨西拿城本地人士。”说着伸出了手。
“叫我阿尔丰斯就行了。”阿尔丰斯不加思索的也伸了过去。
两手牢牢握在一起,两人同时发力。
冷山的手像一把铁钳,五
干枯的手指深深陷入阿尔丰斯的手掌,负能量从
握处直送过去。阿尔丰斯体內生命门也毫不示弱,马上作出反应,将负能量散出体外,他忍着手骨的剧痛,将內劲集中成一点送出。
冷山面容一变,他料不到阿尔丰斯会有这样惊人的抵抗力量,手上逐渐发力,想看看阿尔丰斯究竟承受到什么程度,掌上突然传来一股汹涌而来的重力,阿尔丰斯的渗透劲已经发出。
“啪”的一声,两人的手掌弹开半尺,还保持着握手时的势姿,中间间隔的地方一丝丝的黑雾在阳光下慢慢消散,冷山的手被第二重力量弹开。
通过这一次握手,两人都对对方下了个初步结论。阿尔丰斯要想和冷山对抗,必须贴身
搏才有微弱的获胜希望,而对抗心灵异能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遁术的快速转移优势,避免被锁定控制。冷山的武技和普通的战士一样都是靠強悍的外力攻击为主,并不像武僧那样可以运用內劲进行攻击和防御,而法术的优劣大家都心知肚明。
“渗透劲?原来你是个武僧,如果用袭击的方式或者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可以将我干掉,不过现在,我绝不会让你入进身边二十尺范围內。”冷山放下手掌,牵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比我预料中的更強,丝毫不受麻痹和灵力的干扰。怪不得我的手下被你一拳击毙,他不可能挡得住你第二重暗力。那个用意念力和我对抗的人,是你手下那些死神信徒吧?”原来他的报情中还没有碎壳和扫
这两个阿尔丰斯的护身符的资料,还以为昨晚只是被阿尔丰斯手下人干扰。
阿尔丰斯挥挥手,将残余的负能量彻底逐出体外,他也笑了:“大不了同归于尽,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少于五尺。”灵力?碎壳作为死神的圣物守护者,所散发的灵力远比冷山更为強大,阿尔丰斯只将这东西当成了冰窖的冷气,除了对负能量有些不适应外,灵力对自己没有影响,而生命门的力量马上就能让被麻痹的身体组织恢复过来。
“就算你能将我现在这具身体摧毁,只要找不到生命黑匣,两年之后我就还能重生,你的死亡将会变得没有任何价值。”冷山用起了最拿手的心里战术,他笑着向阿尔丰斯摆摆手,好像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內。
“两年?太长了,死神可以马上令我重生,不信的话大可试试。”阿尔丰斯哈哈一笑。还真给冷山的说中了,用自己的一生换他两年时间实在不划算,现在也只能抬出死神代言人的身份吓吓他,在冷山这类巫妖的心中应该不敢低估死神的力量。
其实他心里也没把握,就算复活,估计也得被奈落拉到卡瑟利做免费帮工。
冷山没有作声,只是紧紧的盯着阿尔丰斯,他虽然占有明显的实力优势,不过阿尔丰斯的后台更为強硬,和阿尔丰斯作对就是挑战死神的权威,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掂量这个对手。
阿尔丰斯也不甘示弱,満脸的不在乎,就算装也得装出自信満満的表情,不然面对这个心理战的高手还会从心理上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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