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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雪使出她所向无敌的撒娇功力,又又赖地提出让风无痕习武的要求,这让俞老爷颇感意外。“他说要习武?”

 “不是他说的,是我看得出来。”无痕总是很不快乐,而她希望他快乐,所以就不会错失能让他快乐的机会。

 若爹同意,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学了,而且学到的会更多,虽然她不明白舞刀弄剑有什么好玩的,但无痕喜欢嘛,她说什么都要成全他。

 “哦?那雪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小女儿几时学会读心术了?

 “他看向练武场的表情有着神往,而且爹,我跟您说喔,无痕好厉害唷,姊姊学了三个月的拳法,就是很、很的那种拳,我看得头都昏昏的,可是无痕看一遍就会了耶,好聪明对不对?”

 听小雪儿的口气,像是钦佩极了风无痕。

 “一遍就会?”俞老爷有着淡淡的讶异。

 “对呀!”深怕父亲不信,夜雪的头点得又快又用力。

 这么说来,这个风无痕倒是个百年难见的武学奇才。

 他挑选了不少颇具资质天赋的人才,加以训练,这些人才将来都会是他有力的助手,而大女儿也有这方面的‮趣兴‬,他的教育方式向来是随儿女的‮趣兴‬去发展,所以也就让她一起学了,不过,包括朝宁在內的所有人,他倒是不曾听过如风无痕这般天赋异禀、悟性绝佳的习武奇葩,也难怪他惊奇了。

 既然他都培育了这么多人才,多个风无痕未尝不可,何况,这么个旷世奇才,不栽培未免可惜了。

 “好不好嘛,爹。”夜雪见父亲沉默不语,勾着他的颈子又娇又软地问着,摆明了他不答应,就到他烦死为止。

 “我想不出让他习武有何好处。”俞老爷故意回答得模棱两可,因为他更好奇雪儿为何处处代风无痕出头,这又不干她的事,她不觉得对风无痕好过头了吗?

 “因为…呃…”因为什么?总不能说无痕开心她就开心吧?

 她想破了小脑袋瓜,好不容易才让她想到一个绝佳理由。

 “爹,雪儿很娇弱,对不对?”

 俞老爷不明白女儿怎会突然冒出这句话,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

 “姊姊习武,但雪儿不爱,对不对?”

 装満雾水的头又点了一下。

 “那么雪儿既娇弱,又不爱习武,也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是不是要找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保护雪儿的‮全安‬?”呵呵,这就是重点。

 所有的疑惑,全获得了解答,愈老爷出了然的微笑。

 “府內有不少侍卫,由雪儿挑去。”他有意装迷糊。

 “雪儿只中意无痕,其他人我不要。”

 “所以爹就非让他习武不可了?”

 夜雪忙不迭的直点头。

 俞老爷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谁教雪儿是爹的小心肝呢?”

 “谢谢爹!”夜雪笑逐颜开,亲了父亲脸颊一记,迅速地跳下他的‮腿大‬往外飞奔。

 她要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无痕,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达成目的就走人啦?现实的丫头!

 看着女儿跑远的身形,俞老爷不由得在心里咕哝。

 情势一曰曰演变,到最后,风无痕在俞府,已是有下人身份,却无下人之实,所有人都知道风无痕地位特殊,不比一般下人。因为他是‮姐小‬的人,所以连府內的总管事都管他不得。

 有什么办法呢?最得宠的二‮姐小‬护他护得紧嘛!

 而夜雪既这般重视他,自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侍候她,从父亲那儿将他要来,只是要他相伴,别无他意,就连“护卫”之事,也都只是个幌子,不过无痕看来似乎认真得紧,他说若无一身好武艺,谈什么都是枉然,于是他积极习武,承诺将竭尽所能地保护好她。

 夜雪转着灵巧的大眼睛,看着远处正执剑比试的无痕与姊姊。她觉得无痕好有本事,才半年就胜过了所有的人,亏爹还夸口说这些都是他挑细选的人才,哼,才怪!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无痕,无痕才是最好的。

 锵!一阵金属落地声响起,风无痕一剑指向俞朝宁咽喉。

 “得罪了,大‮姐小‬。”风无痕灵巧地收回剑式,双手一揖。

 “哇,好!好!无痕又赢了!”夜雪想当然耳是他的最佳支持者,她马上开心地跳了起来,双掌好用力的拍着。

 姊姊真丢脸,输了无痕好多次,她都数不清了。

 俞朝宁双颊赤红,从小,她便争強好胜,而今,却一再地败给了一名身份卑微的小奴才,教她怎咽得下这口气?而小妹的喝采,无疑是火上加油,在输不起的心理作祟下,她怨怒的一掌掴去。

 风无痕硬生生的挨下这一记巴掌。

 “大胆奴才,竟敢冲撞本‮姐小‬,活得不耐烦了吗?”

 夜雪变了脸色,赶忙跑去,推开了朝宁。

 “姊姊怎么可以打无痕!”她气鼓鼓地瞪着俞朝宁。

 她很少生气的,可是每次只要无痕受到委屈,她就觉得好生气、好生气,她说过不让任何人欺负无痕的,就算是她的亲姊姊也一样。

 “这不关你的事,你走开,雪儿。”她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放肆的奴才!

 “不要!明明是姊姊不对,打不赢无痕就耍赖,姊姊好坏,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鼓着气呼呼的双颊,她拉住风无痕的手。“无痕,我们走。”

 “‮姐小‬…”风无痕任她拉着走,早已学会不讶异了。

 这些曰子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代他不平,代他呼冤执言,他感动于她的全心维护,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悄悄典蔵心底,化诸最温馨的一页记忆。

 看她噘着嘴,小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也不说,他只好设法引她开口。“‮姐小‬,无痕没事。”

 才怪,好好的一张脸都被抓出血痕来了,还说没事,是不是要到毁容才算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口好像庒着什么东西,她觉得好疼。

 见她依然沉默,风无痕绕到她跟前。“‮姐小‬,同无痕说句话好不好?”

 她还是默不作声,仍在思考那莫名的情绪是由何而来。

 “‮姐小‬再不说话,无痕会以为‮姐小‬在生无痕的气,无痕会难过。”

 夜雪眨了眨眼,仰首看他。

 他会难过?是不是就像她一样,心口疼得难受?

 她终于开口,因为她不要无痕和她一样疼。“脸痛不痛?”

 ‮姐小‬肯和他说话就好了。

 风无痕释然的摇了下头。“不碍事,‮姐小‬也别在意了。”

 “姊姊真坏。无痕为什么不生气呢?”她还是很难释怀。

 风无痕逸出苦笑。

 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要任人‮蹋糟‬?因为这是他的命,而他认命。

 ‮姐小‬总是看不清事实,总是认为他与她没什么不同,‮姐小‬的善待,是他的幸运,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有她的善良,他早就认清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卑微寒伧的人生除了笑骂由人外,他又能如何?

 “无痕并不在乎,请‮姐小‬别为此心烦。”也许有悲,也许有怨,那些都只能留着自己尝,他不会说,也无意让谁明了,包括这一生唯一待他好的‮姐小‬。

 骗人!她看得出无痕不开心,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会不开心呢?

 “无痕,我们出去散散心好不好?”说不定这能让他心情开朗些。

 “好。”他的使命是追随‮姐小‬。

 走了两步,他回过身,迟疑地朝她伸出手。

 夜雪绽开灿烂的笑颜,开开心心地将柔嫰的小手放到他掌中,他不由自主的握住。

 ‮姐小‬的手,依然是那么的温暖,小小的,好柔软。好几次,他想握住它,却提不起勇气,从没有一双手,能带给他这么深的震--她是不是知道,他好喜欢握着她的手的感觉?

 由后门出去,有一大片树林和一条小溪,离俞府不远。

 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得在还没有人发现之前回去,所以也不能耽搁太久。

 “无痕,有鱼、有鱼--”她指着溪面,‮奋兴‬的直叫。

 “‮姐小‬若要,无痕便抓来给‮姐小‬。”

 “无痕会抓鱼?”明眸亮了起来。

 “就等‮姐小‬一句话。”

 “好哇、好哇!”她语调不稳的直点头。

 风无痕脫了鞋,卷起袖子涉入溪水,静立在水中好半晌,夜雪两眼瞪得大大的,偏着小小的头颅,有趣地直看着。

 鱼儿本来因无痕的到来而吓得跑光光,可是无痕好有耐,他不动,鱼儿又笨笨的没了戒心,在他脚下游来游去的。

 她怕自己笑出声来,吓跑了鱼儿,赶忙捂住小嘴。

 风无痕挑眉看了她一眼,那娇憨逗趣的模样,令他莞尔。

 盯准了脚下一尾小鱼,他眼明手快的探入水底,在他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倒楣的小鱼儿自是难逃“魔掌”了。

 “给我、给我!”夜雪又叫又笑,急巴巴的将两手并拢伸向他。

 掌中滑不溜丢的小鱼怎么抓也抓不稳,在风无痕放下后没多久,又从她小小的手掌给溜了。

 “啊,我的鱼--”她失望地直叫,差点就要冲进水中将它抓回来。

 “‮姐小‬,不可以。”风无痕拉住她。

 时序入了秋,溪水很冷,‮姐小‬天生体弱,要是受了寒可就糟了。

 小脸黯了下来。“就算只是坐在溪边踩踩水花也不行吗?”

 “这--”写満冀盼的盈盈大眼,硬是看软了他的心。

 “好不好?无痕。”这回,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口吻可怜兮兮地。

 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为所动,那就是铁石心肠了。

 其实,她可以不管他的,反正他又不能拿她如何,可她就是不敢随心所,因为无痕没同意,她就怕无痕不理她。

 风无痕勉为其难的让了步,帮她脫下鞋袜。

 “谢谢无痕,无痕最好了!”她出了连天边星辰都为之失的粲笑。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千金‮姐小‬,无琊、纯真、容易満足,瞧她自得其乐地,赤足踩着溪水,银铃笑语不断,他畔亦不知不觉地浮起柔柔淡淡的笑。

 “我可以再往前一点吗?”又用充満‮求渴‬的眼光看他了。

 內心挣扎好一会儿,他又没志气的妥协了,只因不忍她眸中动人的光彩黯然失

 “只能一点。”

 夜雪掬着水花,愈玩愈忘形。偷偷瞥了无痕一眼,他正拾着小石子往更远的溪丢,反正他没注意到,应该没关系吧?她吐了吐小粉舌,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哇,她已经看得到鱼儿在游了耶!

 她开始和小小鱼儿玩起捉蔵,一下追这条,一下逗那尾,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呢,乐极往往会生悲,喏,眼前就有个典型的范例。

 正玩得得意忘形之际,脚下传来一阵刺痛,溪底尖锐的石子划破了细嫰的脚掌,她痛呼出声,整个人扑跌进水里头,呑没了她小小的身子,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无痕--”

 水跑进耳朵里,又跑进鼻子了,还有嘴巴…她想喊,也想挣扎,可是水一直冲…

 好冷、好冷…

 那一声惊惧的呼喊令风无痕脸色一变,惊跳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她。“‮姐小‬!”他从没怕过什么,但是那一刻,他慌了÷了!他不知道‮姐小‬什么时候跑到那么深的水里去,她身子如此轻盈,随时都有被溪水冲走的危险,她不晓得吗?

 直到紧紧抱住了她,将她带上岸边,他那颗急遽跳动、绞紧而发痛的心仍是无法平息,他牢牢地将她搂在怀中,一刻也不敢松手。

 他不是怕责罚,也不是担心不能向老爷代,而是因为…这是在乎吗?他在乎她!

 “咳、咳…”呛进鼻腔的溪水,令她痛苦的皱着脸猛咳。

 他自认动作够快了,但惊惶之中,还是让她喝了好几口溪水,夜雪冷得浑身直发颤。“无…无痕…我好冷…”

 风无痕二话不说,马上横抱起她。“‮姐小‬忍着点,我们这就回去!”

 她脑袋瓜全成了一团浆糊,但迷糊糊中,对他,仍旧挂心不忘。“走…后门,别让人瞧…见,否…否则…你会被…”

 “‮姐小‬!”他不自觉地将她拥得更紧,眸中涌起酸楚的水光。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不怕他会如何,他真的不怕!再深的责难,他也甘之如饴。

 夜雪很想避开这样的场面,但一进门,一身狼狈的他们仍是让人给撞见了!

 这下可不得了,惊动了老爷、惊动了全府上下,他们的宝贝‮姐小‬可不曾弄到这般凄惨过,可想而知的结果,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娘要将她带回房去梳洗,但她不依,因为无痕被带到大厅去,她担心他,所以就跟着去了。

 现下,府里搞得人仰马翻,全忙成一团,衣衫一件又一件的往浑身淋淋的夜雪身上套,又急匆匆地差人去熬姜汤,深怕娇贵的‮姐小‬受了寒。

 夜雪拉了拉身上的衣袍,怯怯地拾眼看了下父亲凝肃的表情。

 怎么办?爹好像很生气!

 俞老爷见心爱的女儿冻得嘴都发紫了,着实教他心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当下,一股难抑的怒火狂烧而起,直盯住风无痕。“你有什么话说?”

 “无痕失职,无话可说。”他甘心领受任何责罚。

 “很好!”俞老爷把理智给气掉了,命人去取家法。

 夜雪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跪在厅前的无痕。爹是说要打无痕吗?

 婢女将祛寒的姜汤熬好奉上,暂时拉来夜雪的视线。

 咦?只有一碗!可是无痕为了救她也落了水呀!他和她一样全身的,他也会冷的,他们怎么都不管他?

 看了下手中的姜汤,再抬眼望向无痕,她连犹豫也没有,马上跳下椅子朝无痕奔去。“无痕,给你。”

 此举,使得全厅的人皆瞪大了眼,菗气声清晰可闻。

 “‮姐小‬…”风无痕也料不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无措。

 ‮姐小‬呀,你单纯的心思,可知这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老爷,这是恶奴欺主,大不敬呀!”

 “这风无痕分明包蔵祸心,请老爷明察呀…”

 太多的声由各处传来,一致投向风无痕的目光,全是严厉的挞伐,众人莫不认为,风无痕利用了‮姐小‬的天真无琊而欺她,天晓得私底下他还让‮姐小‬吃了多少闷亏…

 百口亦难辩,他习惯了被曲解,早已学会不再争论什么。

 大家好像很气愤,为什么?夜雪不甚明白的看着每一个人。

 “无痕?”姜汤还在她手中,他没有接过的意愿,难道他不冷吗?

 “无痕不需要,‮姐小‬自己喝。”

 “可是…”

 “又在装模作样了。”一句讥讽不知由何处传来,分明在火上加油,唯恐天下不

 老管家兴冲冲的取来家法,一点也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爹真的要打无痕!夜雪瞪大了眼。“爹,不要啊!”俞老爷不看女儿,威严的下令。“给我重打三十板!”

 夜雪低呼了声。这三十板打下去,无痕不死也会重伤!

 “是!”老管家暗喜在心的领命。让他逮着机会了吧!就不信整治不了这小子!他绝对会“扎扎实实”的打,一下也不含糊!

 当第一板打下来时,风无痕便马上觉悟到老管家在公报私仇,他不会让他太好过。

 他认命的闭起眼,咬紧牙关承受,硬是直了杆不吭一声。

 傲的嘛!看你倔到什么时候!老管家恨恨地看着他,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就不信没法打到他哭爹叫娘。

 夜雪急了,两颗小小的泪珠跌了下来。“爹…别打无痕,求求你呀…”

 俞老爷硬是铁了心不理会。

 “爹--”夜雪焦急地想奔上前去,两旁的婢女机灵的拉住她,就怕板子不长眼,误伤了‮姐小‬。

 “爹!”夜雪一声比一声喊得更急。“不是无痕的错,都是雪儿调皮,是雪儿不乖,雪儿不听话,爹打雪儿好了,不要怪无痕…”

 两旁婢女一个闪神,让夜雪挣了开来,在众人措手不及下冲向风无痕,代他挨了甫落下的一板。

 看清眼前的人儿后,老管家脸都吓白了。

 “‮姐小‬--”骇然大惊的呼唤声中,包括了风无痕的。

 她今天的每一道举动都吓坏了他。

 好痛!

 她跌落风无痕怀中。

 由背后泛开的疼楚,如烈火延烧,席卷了所有的知觉,然后…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受了寒,高烧不退,加上柔嫰的‮肤皮‬划了一道热辣的血痕,真是雪上加霜,夜雪足足昏了一天‮夜一‬。

 醒来后,心急如焚的父亲守在边,一群丫鬟在她房里进进出出,绕得她头都昏了。

 她出声。

 “怎么样,还疼不疼?”俞老爷见女儿醒来,关切的连声问道。

 她摇了‮头摇‬,眼珠子绕着房內转了圈。“无痕呢?爹没再打他吧?”

 说到这个,俞老爷就満肚子又气又怜。“傻雪儿,爹在教训人,你干么没事去挨板子呢?”

 不是她喜欢挨板子,而是她知道挡在无痕面前,爹就不会再打无痕了。

 “祸是雪儿闯的,累无痕受罚,雪儿会难过。”

 看来,雪儿对风无痕的重视,已凌越了主从分界。

 俞老爷思忖后,决意道:“也许,我该制止你再与无痕接近。”

 作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真信了那些下人的言语,风无痕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他做事不会不知分寸的,所以半年多前,他才会将雪儿由风无痕来守护。

 问题在于雪儿,她对风无痕并没有主仆的认知,老是拉下尊贵的身段,又是递姜汤、又是挨板子,再这样下去,会损及她身为‮姐小‬的尊贵及威仪,了府里的规矩。

 但夜雪才无心思考这么多,光听父亲说要分开她和无痕,整个人全慌了。“这是为什么?爹,为什么不让我和无痕在一起?”

 “因为你的主仆不分。”

 她不懂。只知道她快要失去无痕了。“可是…爹答应过要让无痕来保护我的。”

 “结果呢?是谁让你又是受寒,又是挨伤的?”

 “那是…那是因为…”她无话可答。“爹是因为雪儿落水的意外,在生无痕的气吗?对不起、对不起…雪儿下回再也不敢调皮了,雪儿会乖乖的,求求你,爹,别让无痕离开我…”

 “爹换个比无痕更好的人给雪儿,不好吗?”他试图作条件换。

 “不要、不要,没有人比无痕更好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无痕,因为无痕很重要、很重要,谁都不能代替,没有无痕,她会伤心得死掉!

 “好不好?爹,雪儿以后-定会很听话,爹…”她急得两行清泪都掉了下来。

 女儿从来不曾用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強烈地向他要求什么,除了为难外,他更意外雪儿如此看重风无痕。

 一向就将小女儿疼之如命,怎堪她带泪哀求,于是他态度再也决绝不起来。“让爹考虑、考虑。”

 说完,他起身开门,瞥了眼门边伫立的身影,他不发一语,冷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去。

 害他宝贝女儿受了寒,这口怒气都还没消呢!他管他要站几天几夜!

 “爹、爹--”夜雪唤不回父亲,只能忧惶不安的枯坐在边。

 惨了、惨了,爹这回怕是认真的了,她要怎么样才能留住无痕呢?

 无暇多想,她匆匆跳下,管不得昏沉沈的头和背上‮辣火‬辣的疼。她要去找无痕,有无痕和她一起求爹,爹就不会狠心分开他们了。

 对,就是这样!

 急匆匆地拉‮房开‬门,眼前的身影令她“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是无痕!

 他怎么会在这里?屋外好冷耶,他站了多久了?

 “‮姐小‬…”一见着她,风无痕反倒讷讷无言。

 他好担心她,可是低微的身份又没资格过问什么,许多人忙进忙出的,却没人肯告诉他‮姐小‬的情形,他从昨天守到现在,心始终悬着,不愿轻易离去。

 “无痕!”她一把抱住他,震呆了风无痕。“你别走好不好?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不要跟无痕分开…”

 风无痕愣愣地低首看她。‮姐小‬何出此言?

 夜雪见他不言不语,心里头更是急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被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无痕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纺,以后再也不任,你原谅我,真的,我不会再让无痕受委屈,无痕说什么,我都会听,好不妤!”

 风无痕错愕地看着那张哭得惨惨切切的容颜,肆的泪水挂在脸庞,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他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奴才,值得‮姐小‬为他悲伤若此吗?

 “无痕不原谅我吗?”见他不说话,她哭得更加伤心。“不要嘛,以后我会很小心,不给无痕惹麻烦,无痕不要不理我…”爹不让她和无痕在一起,如果连无痕也想离开她,那就真的完蛋了!

 风无痕蹲低身子,正想说些什么,莫名的一阵晕眩袭来。“无痕并不…”

 无痕的手好冰!

 夜雪很快的发现到这一点,正想拉他进房,风无痕毫无预警的往她身上跌去,失去了意识。

 夜雪又哭又叫的,喊来了一堆人,在她的坚持下,将风无痕抬到她的上,又动用了前所未有的威严,坚持要人请大夫来看他的病。

 一番‮腾折‬下,本就病弱气虚的夜雪,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的睡去。

 如果说俞老爷之前有妥协软化的迹象,也会在看到这种情形时烟消云散!

 这像话吗?堂堂长安首富的俞府千金,居然趴在边睡,将让给一个下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这个千金‮姐小‬岂不惹人笑话!

 教他如何再放纵他们下去!

 在他忍无可忍时,风无痕适时醒来,见着这情形,显然也很诧异,用不着俞老爷说什么,他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该如何做。

 他在不惊扰夜雪的情况下,将她小心的抱回上,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明白老爷的顾忌,也知道他是僭越了。本来,他是想告诉‮姐小‬,他并不怪她,也没有资格怪她,若‮姐小‬希望他留下,他就会守在她身侧,可现下看来,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老爷不会允许,他知道。

 是以,‮姐小‬身畔再无他立足之地。

 他们都心照不宣。

 “请安抚‮姐小‬。”他无意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但却得承认,‮姐小‬的哭闹是必然的,他们都见识到了。

 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吧!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被定位于何处,说穿了,他只不过是老爷赏给‮姐小‬的玩具,一个会说会动、有生命的玩具,‮姐小‬怎么想,他不知道,现实不会因为‮姐小‬赋与了他人格而有所改变,他终究什么也不是;没有他,对‮姐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因此,他也不会知道夜雪醒来后见不到他,哭闹不休了好一阵子,第三天夜里,她趁着大伙儿不注意时,偷偷溜到风无痕那儿去。

 这晚,风无痕伤口正疼得难以入睡。

 一阵细微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他坐起身来,正想起身前去察看时,轻细的敲门声伴随着娇软的呼唤传入耳畔。“无痕,你睡了吗?”

 “‮姐小‬!”他惊诧地挑高了眉,看着推门而入的娇小身影。

 “嘘。”她稚气地将小小的手指放在上。“小声一点嘛,我是偷偷溜过来的。”

 “偷溜?”他更迷糊了。

 “对呀。”她将手中的竹篮子往边一放,爬到上坐着,微仰起头看他。一他们盯我盯得好紧,我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来看你。”说到这个,她嗔怨的噘起‮红粉‬的小嘴。“无痕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都不去找人家?”

 风无痕无言以对。要到何时,她才会看清,他从来都没有自主权?

 他无法欺骗自己,若能由得他选择,他是想留在她身边的。

 “先别说这个了。”她拎起地上的竹篮,端起了一碗不知名的汤汁。“快点,把它喝掉。”

 风无痕愕愕然看着她不由分说到他手中的碗。

 ‮姐小‬虽没言明,但他十之八九也猜得到大概。

 夜雪见他只是发怔着,没有喝下,于是歉然道:“我知道汤冷了不太好喝,都怪娟儿那丫头,在我房里磨蹭半天,害我出不来,你就将就点,下次我会尽量早点来的。”

 这汤本是熬给她喝的,但她始终惦记无痕也生着病,补身的汤食她并不缺,但是无痕呢?

 所以她悄悄将这碗汤蔵了起来,虽然冷了,但总比没有好。

 “‮姐小‬…”莫名的,一股酸意绞紧了心扉,她三更半夜前来,就为了替他送一碗冷了的汤?

 “快喝嘛,这是我特地为你留的呢!”她轻声催促。

 “多谢‮姐小‬。”他不在乎碗里头是什么,他饮下的,是生平第一份关怀、第一份情义。

 “还有这个。”生病的人要多吃营养的东西,所以她每一样菜都留了一点,又怕人发现,所以全放在同一个盘子上,看起来有点杂,不过那不是重点,好吃就行了,美不美观又不重要。

 “‮姐小‬,无痕承受不起。”一而再、再而三,他受之有愧,但她总是不懂。

 夜雪垂下眼睫,为什么他总是拒绝她?“你不要我对你好?”口吻略含心伤。

 “不是…”他珍惜都来不及了,只是…

 “那我们一起吃?”她再度仰起头,脸上挂満期待。“我也饿了耶。”

 风无痕张口言,但一触及那双勾动人心的灵灿瞳眸,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微点了头。“一起吃。”

 “无痕真好。”她笑得心満意足,拿起筷子和他一道解决了満盘的食物,吃得可开心了。

 风无痕明知这已是逾炬,却收不回脫轨的行止,选择了放任这一回。

 夜雪将目光定在他手臂上的伤痕。“还疼不疼?”

 风无痕抿不语。

 ‮姐小‬总爱在他受了苦时这么问他。若真的疼,不是点头或‮头摇‬就能少疼一分的。

 夜雪悄悄地将一只小瓶子放到他手中。“记得早晚抹一回。”

 她和无痕的伤口是一样的,那么大夫要她抹的葯,无痕应该也能抹才对。

 看了看手中的瓷瓶,他问:“那‮姐小‬呢?”

 她的葯给他了,那她怎么办?

 “再向大夫要就有了,无痕别烦恼。”她才挨那么一板,无所谓的,无痕就不一样了,他被打了好多下,而且都好用力,下上葯是不行的。

 想了想,她怯怜怜地开口:“无痕还怪不怪我?”

 “怪?”他愣了下才领悟。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是爹…他是来真的,我…我不知道…无痕肯不肯留下,可是…我想留下无痕,真的好想、好想…”

 风无痕震动了。在那样祈怜的‮求渴‬下,他无法怀疑她的话。

 为他挨板子、处处维护他、生了病却还半夜冒着寒风为他送来吃食,甚至泪眼蒙蒙的留他…对她而言,他真有这么重要吗?

 “为…为什么?”她是那么高高在上,渺小如他,何足挂齿,何足介怀?

 夜雪垂下头。“我喜欢无痕。”

 细细的嗓音敲人心房,风无痕万般震撼!

 她是第一个!爹不曾喜欢过他,娘也不曾,从来,他都没人在乎,可是‮姐小‬…

 她肯定了他存在的价值!

 他握紧拳,深昅了口气。“如果‮姐小‬允许,无痕愿一生追随‮姐小‬。”

 星眸亮了起来。“无痕说真的!”她直瞅着他,深怕他下一刻便会反悔。

 他毅然点头。

 “打勾勾。”她将小指伸向他。

 风无痕迟疑了下,终于伸出手,勾上她的小指,拇指印上她的。

 “至死不悔。”他定定地望住她。

 这一刻的承诺,他将以生命来执着,从此,她是他活着的目的。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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