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汉族的年在一月,彝族的年在十月或十一月,由巫师占卜而定,不过多半在十月上旬,节期三天,人们鸣
放炮,互相庆贺五谷丰收,除了唱歌跳舞之外,还举行磨秋、赛马、
箭等竞技活动,妇女不出门留在家中招持客人,男人则三五成群走亲访友,相互拜年,认真说起来,其实跟汉族年是差不多的。
这曰,正是彝族年的第一天…
“岳母大人!岳母大人!”
午觉一醒来,金曰见不着老婆,马上绕府一路叫一路问,但怎么也问不到,他只好问到岳母大人面前去。
“啊,岳母大人,原来您在这儿。”他先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再嬉皮笑睑的凑上去。“请问岳母大人,您的女儿,小婿我的老婆,那位闺名翠袖的小妮子,她跑到哪里去了呢?”
“同往年一样,彝族人在过年,她们姊妹全跑去看热闹了。”
“咦?看热闹?”金曰当即垮下了脸儿,哭兮兮的菗菗鼻子。“好过分,怎不叫上小婿我呢?”
“这个嘛…”袁夫人咳了咳,努力蔵起笑意。“因为胡大夫说你的身子还不合适出门凑热闹,你知道,彝族年也
热闹,还有竞技活动,这一玩连三天,你会撑不住的。”
“胡大夫?”金曰恨恨一咬牙。“他大爷的,居然陷害我!”
袁夫人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他不是陷害你,是你的身子还不堪劳、不堪累,再多忍两个月吧!”
“还要再两个月?”金曰惊叫。“我先死给他看好了!”
“再喝两个月葯而已,”袁夫人拉着他坐下。“没那么惨吧?”
“那我之前喝了个把个月的都是啥?”金曰喃喃咕哝。“他老婆的洗脚水?”
袁夫人噗哧失笑。“胡大夫说之前你的脾胃弱,虚不受补,进大补反而有害,只能进温补,再过两天他才要开始给你进大补。”
“还补?我的身子犹不够硬朗么?”
“要听实话?”
“…不用了。”
“那就乖乖听话吧!”袁夫人温声慰抚道。“等你脸色转红,胃口更好一点,不再老是手脚冰冷,或者老打呵欠想觉睡,届时再来抱怨也还不迟啊!”唉唉唉,一切都逃不过岳母大人的法眼,姜还是老的辣呀!
“是,岳母大人。”金曰不得不乖乖低头。“不过她们究竟要玩到什么时辰才会回来呢?”
“说到这就奇怪了,”袁夫人不自觉往厅外张望。“翠儿说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的,怎地还不见人影呢?”
“怕是玩得早已忘了我这个病歪歪的夫婿了!”金曰心酸酸的嘀咕。
愈看他那副哀怨的小
娃脸,大眼儿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小嘴儿噘起百般委屈,她愈是怀疑这个小女婿说不定比女儿更小。
袁夫人差点又笑出来。
“放心,再等等吧,她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确实,她们很快就回来了,但只回来了三个,袁舞袖、袁蝶袖和赵青枫。
“我们走散了,于是我们就到处找大姊和三妹,后来我们隔着赛马场地远远看见她们被几个蔵人強行掳走了…”
说到这里,袁舞袖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赵青枫便替她说下去。
“那几个蔵人原只是要抓大妹,但三妹
着他们不给他们抓定大妹,于是他们就一起把三妹也给抓走了。”他顿了一下。“当时正在举行赛马,我们无法越过那群狂疯的赛马过去救她们,大家又都很奋兴,拚命大叫,没有人注意到大妹和三妹被抓走,所以…”
他愧然垂首。“对不起。”
“为何会这样?蔵人?他们捉翠儿做什么?”袁夫人惶然无措地喃喃道,随又振起精神来,想安慰女婿。“不要紧,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们…”话声蓦然噎住,她骇然望住女婿,说不下去了。
金曰那张可爱的
娃脸再也不可爱了,只有一片狰狞可怖的煞气,自那双乌亮的大眼中
出一股惊人的寒芒,那样凌厉,那样狠毒,仿彿阿鼻地狱的索魂使者。
“女女女…女婿,你你你…”冷不防地,金曰蓦然一个回身,人已飞出厅外,空中传来他狂怒的暴喝。
“玉弘明,给贝子爷我滚出来!”
西跨院的月
门前,玉弘明与汪映蓝甫踏出两步,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喉头便被一只铁铸般的手掐住。
“说,玉弘明,你把翠袖捉到哪里去了?”
眼中闪过一丝惊然,旋又消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弘明极力想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但徒劳无功。“还不快放开我!”
“放开你?”金曰
森森的冷笑。“在我知道翠袖的去处之前,别想!”
“我也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弘明抵死不认。
金曰小嘴儿一咧,
出白惨惨的牙,宛如噬人猛兽的利牙。
“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了,慌忙过来阻止金曰逞凶。
“女婿,你别
来啊,我知道你急,可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出气呀!”袁夫人温言婉劝。
“金公子,也许是你误会了什么,先把玉公子放下再说如何?”黄希尧建议。
“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连汪映蓝也这么说了。
“瞧,是你误会了!”有人帮腔,玉弘明更是冷静。“还不快放开我!”
“误会?”金曰睁大眼,骤而狂厉的大笑。“玉弘明,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告诉你,从得知你的名字那一刻开始,贝子爷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天地会二龙头玉含烟的宝贝儿子,天地会总巡察玉弘明,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天地会?
众人齐皆骇然,连玉弘明自己也被吓到了。
“你如何知道?”他惊叫。
“想要知道?”金曰冷冷的盯住他。“先告诉我翠袖在哪里!”
“但我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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