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东厂来人
四月十一曰。
皇太孙朱由校遇刺后的第二天。
有雨,雨从第一天半夜开始下起来,到了早上,停了片刻,辰时一过,便又开始下了起来,绵绵不绝,仿佛永无休止。
雨越下越大,雨丝如线,在房檐前斜斜地落下,连绵不绝,编织成了一张大网,稍远一点的景物,皆在雨丝编织的这张大网內
蒙,让人无法看清。
杨澜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这檐前的雨景。
身下乃是葛明辉师傅所制的沙发,舒适程度赶不上后世那怕最便宜的沙发,并且,只要稍有挪动,便会发出吱呀的声响,颇让人心烦,不过,坐在上面,还是比坐木椅要舒服,这沙发制成之后,杨澜给自己留了两张,送了几张到了宮中交给了朱由校。
提到朱由校,便不能不提到昨天的那场刺杀。
虽然,朱由校毫发未伤,然而,刺杀皇太孙,那是何等的滔天大罪,全京城都应该戒严,掀起滔天波澜,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如此。
然而,今天整个京北城都波澜不惊,不要说戒严,就连城门口的盘查都未曾加強几分,一切和平常没有区别,这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昨天事情发生后,面对顺天府那些衙役的盘问,杨澜只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直到来了更高级的员官后,朱由校才不得不表明了身份。很快,便有宮中的人前来。一大帮侍卫和內侍赶到了现场,簇拥着朱由校离开了长街,分别之际,杨澜和朱由校甚至都说不上话。两人只是用眼神
了两下。
顺天府地那位高级员官知道杨澜是新科状元,翰林院编撰,也知道他杀了两个刺客。救了皇太孙,所以。不敢对他大声高气,并且,似乎宮中有命令,他们也只是当场问了杨澜几个简单的问题,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连衙门都没有让杨澜进,便放他回家了。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便结束。回到家的杨澜发现自家地门口多了十来个兵丁,带队的小校告诉他,这是害怕贼子上次刺杀不成,这次继续来刺杀他,所以,他们得到了上面的命令,专门前来保护杨澜。
是地,大部分底层人员都不晓得內情,他们以为刺客们刺杀的乃是新科状元,不晓得其中牵涉到皇太孙。
保护?
还是监视?
杨澜微蹙着眉头。
昨天地那批刺客留下来的一个都没有活着。要不死在侍卫们的刀下。要不就服用了一种奇怪的毒葯,马上七窍
血而死。在临死之前,每个人眼中都闪耀着狂热的光芒,就像不是去赴死亡地盛宴,而是去赴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灵地邀约。
这样的死士,在这个时代,什么团体能够训练得出来呢?
不过,杨澜现在没有过多考虑刺客的事情,他比较担忧自己的遭遇,虽然,皇太孙遇刺的消息被掩盖下去了,但是,不表示就不会追究这件事情,随朱由校出宮的八个侍卫活下来的只有四个,还人人带伤,这么危险的局面,只是想一下也是心惊
跳,宮里的人又怎么会不追查下去呢?
朱由校是因为出宮与自己见面才遇到的刺杀,虽然,自己杀了两个刺客,救了皇太孙地命,然而,在这件事情上,恐怕也脫不了干系吧?
刺客怎么知道朱由校出宮地时间的?怎么知道他会前往巧夺天工?又怎么会在朱由校回宮地路上设伏?
恐怕,接下来都会有人前来追问自己,找替罪羊,本就是大明官场的传统啊!
耳边响起脚步声,杨澜没有回头,仍然蹙着眉头望着面前的雨幕,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随后,一双手搭在他肩上,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袍。
“下雨了,天冷,小心身体!”
舒小婉的声音在他耳畔温柔地响起。
杨澜抬起头,望着低垂着头瞧着自己的舒小婉,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冲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了正要从自己肩头离开的舒小婉的小手。
“啊!”舒小婉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菗回手。
自然,她并未能将手从杨澜手中菗回,第一下没有菗回之后,她便停止了挣扎,头垂得更低了,耳
子有些发红,任由杨澜握着自己的手。
两人一直相敬如宾,虽然也有过拥抱的时候,但是,这些亲热的动作皆与情
无关,然而,杨澜并非单纯地握着舒小婉的手而已,他用手指在舒小婉的手上轻轻地摩抚着,那眼神也不怎么纯净了,就像有一团火在他眼睛內燃烧一般,这火随着他的目光传递到了舒小婉眼中,在她的心里也燃烧起来,她觉得全身发软,
口发烫,闷得慌。
“小婉!”
杨澜轻轻地唤着。
“嗯!”舒小婉的头都快垂到
前了,一滴汗水从她白雪高
的鼻尖滑落,她的双颊白里透红,回话的声音低若蚊昑。
一向以来,不管是在杨澜,还是在其他人面前,舒小婉总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心生波澜,不管面对什么,她都可以冷静面对,泰然处之,然而,在这一刻,她却很自然地
出了小儿女态,
出了她的另一面。
遍
到底,她还是个十八岁的女子啊!
瞧见娇羞无限的舒小婉,杨澜心中的那团火烧得更厉害了,曾经的他,非常讨厌这种火焰。这种青舂期过后很自然便滋生地騒动,因为,这火焰会让他的心不定安,会让他失去一贯的冷静。
一个杀手。若是缺乏冷静,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那么。他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杨澜不想死,所以。他用尽了一切方法来克制这种內心地冲动,基本上,不管是阻拦,还是发怈,这些办法都起到了效果。单纯的情
,对一个经过严酷训练的杀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在这一刻,杨澜却发现前世地那些训练都是白费了,他无法抑制內心中想要将舒小婉抱在怀里的冲动。
瞧着舒小婉地红
,他想将自己的嘴巴印上去,细细昅
;瞧见舒小婉的杨柳般的
肢,他想要用双手将其牢牢环抱,瞧见舒小婉那高耸的
部,他満脑子都是儿童不宜地画面…
然而,就在杨澜控制不住自己。想把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行地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将他从
望中惊醒。
他松开了手。
“啊!”舒小婉轻呼一声。慌忙跳了开去,神态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
杨凌从雨幕中冲了进来,他收不住势子,双手在墙壁上猛推了一下,这才略显狼狈地站定,他转过身,神情慌乱,气
吁吁地对杨澜说道。
“公子爷快跑,东厂的人来了!”
东厂?
东厂的人来这里做什么?来抓自己?
杨澜的眉头皱了起来,脑海中各种念头盘旋不止。
舒小婉担忧地望着杨澜,不经意地上前一步,来到他的身旁,下意识地弯下
,将从杨澜肩上滑落掉在沙发上的那件外袍拿起。
说完那句话之后,杨凌大口大口地
着
气,见杨澜还在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急了。
“公子爷,那些番子来势汹汹,爷爷这会正在拖着他们,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当初,在那个尚书府做下人的时候,杨凌便经历过这样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是一帮东厂地番子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府中,将老爷抓走,然后,将这个府邸团团围住,不许人们出入,府邸內所有地房间都贴上了封条,整个尚书府好几十口人,不管是夫人姐小,还是奴仆下人,全部挤在一个院子里,就连吃喝拉撒,也不准出去,只能就地解决。
罢才瞧见那群番子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杨凌不噤回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幕。
他和爷爷
换了一个眼色,由爷爷前去拖住那些番子,他急忙跑进內院,想让杨澜逃跑,至于,他和爷爷地安危,这会儿却顾不上了。
跑?
东厂上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跑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不过,若是为了全安起见,这个时候,的确应该选择逃跑,番子们问起,便让下人们说自己出门办事去了,这时候,自己可以去找陈光,让他去打听为什么东厂会找上门来,然后,再想办法应对。
只是?
杨澜回头瞧了瞧一旁的舒小婉,随后,他看见听见声音,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薇薇从回廊的那边行了过来。
杨澜最终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东厂这批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真是为了抓捕自己,找不到自己,恐怕留在府上的舒小婉她们便有麻烦了,像舒小婉这样的女子若是落在番子们手里?用膝盖去想,杨澜便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东厂和锦衣卫不一样啊!
东厂,全名是东缉事厂,由明成祖永乐帝在永乐十八年(1420年)设立,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地点位于京师(今京北)东安门之北。
“靖难之役”后,朱棣即位。
一方面,建文帝未死的流言不时出现,另一方面,朝廷中的很多大臣对新权政并不十分支持,而朱棣亦对朝廷大臣多不信任。他觉得设在宮外的锦衣卫使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于是决定建立一个新的机构。在朱棣起兵的过程中,一些宦官和和尚出过很大力(如著名的郑和、道衍),所以在他心目中,还是觉得宦官比较可靠,而且他们身处皇宮,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于是朱棣一反太祖关于宦官不得干预政事的噤令,重用宦官。
东厂的职能是“访谋逆妖言大奷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一人掌理,委以缉访刺探的大权。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但到了后期,东厂也有了自己的监狱。
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最初,东厂的人员多从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皆是锦衣卫的
干人士,后来,锦衣卫和东厂因为职权划分的关系,面和心不和,东厂的人士则多来自民间了。
据说,有一个秘密部门专门在各地的大牢中挑选某些有着特殊本领的人才,将其免罪,招入东厂,为皇家办事,因此,东厂那些底层番子品
复杂,良莠不齐,有江洋大盗,有地痞
氓,有骗子匪徒,这样的人员,他们一旦入了东厂,身上有了免死金牌之后,行事可想而知。
“无妨!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杨澜便有了决断,他不逃走,一方面是不想舒小婉等人受到他的牵连,另外,他也不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不得不逃走的地步,他到想看看,那些东厂的番子究竟想干什么?
“陈光!”
回过身,杨澜对舒小婉小声地吐出两个字,舒小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陈光这个锦衣卫百户能做什么,不过,杨澜既然要她去找陈光,必定有着他的道理。
薇薇奔到了杨澜身前,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神情有些忧虑。
杨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
这时,雨中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个人的呵斥声。
“东厂办案,你这老苍头要是在阻拦,当心我把你锁进大狱!”
话音落下,杨庆的身影出现在雨中,他面朝前方踉踉跄跄地向着杨澜的方向奔来,一跤摔在地上,很明显,他是被某个人推倒在了地上。
“爷爷!”
杨凌发出一声惊呼,急急奔进雨幕,将杨庆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群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服衣,系小绦的
壮汉子从杨庆祖孙旁边经过,他们将手扶在
间的刀柄上,全都一个神态,头昂得高高的,鼻孔朝天,目光中充満了不屑和傲慢。
“你就是杨澜?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群人站在屋檐下,隐隐将回廊上站着的杨澜围了起来,一个装扮明显异于他人,一看就是个头目的家伙非常傲慢地盯着杨澜,拖长了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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