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骗子?他竟然说她是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不要再装了!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你做了什么吗?"他火大的说,想起那些男人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一想到从头到尾,她就是刻意接近他,设计他,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额头。
她还在发愣,心都还来不及痛,就听到他完全把她当犯人质问的话。
“我做了什么?"范怡侬顿了一下,开始觉得心在碎裂,奇异的是,她竟然还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她的灵魂菗离了身体,气若游丝的问:“你…凭什么骂我骗子?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我以为?"他一脸愤怒的说,"我可不觉得到处在传的事情会是我以为!你利用钟妈、利用我妈接近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亏我妈还以为你是怎么乖巧懂事,结果你全是装的,你可真行,把我们全都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因为他那声声刺骨的指责,她喉头一哽,泪在瞬间涌上眼眶。
“你敢说你认钟妈当干妈不是最近才认的?你敢说你这身打扮不是存心装的?你敢说你没有处心积虑设计这一切?”
“我…不是这样的…侬侬咬着下
,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辩解,却被他给打断。
“省省你那些伎俩,要钓金
婿,你尽管找其他蠢蛋去!”
他说完转身要走,侬侬见状,泪
満面心急的抓住他,想要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浩霆,你听我解释…”
他觉得心痛,为她慌然
下的泪,可是他却更气自己那一时的心软,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值得。
他冷着脸看着她紧抓着自己右臂的小手,狠下心道:“范怡侬,不要弄脏了我的手!
她在瞬间僵住,就这么一句话,她如遭雷击。"你…说什么?"她抬首,満脸泪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有一时的不忍,却有更多的不甘和被骗的怨怒,所以他拔下了手中的订婚戒指,扔到了草地上,然后他听见自己冷声一字一句的说:“省省你廉价的泪水,你让我觉得恶心,放手。”
她看着那掉落地上的订婚戒,呆了一秒,然后慢慢睁大了眼,"我让你觉得恶心?我让你觉得恶心!我让你觉得恶心!”
她一句说得比一句大声,跟着她终于放了手,或者应该说,她狠狠的推开了他,气急败坏的推开了他!
被了,她受够了,她已经自卑够了,这个混帐有什么资格骂她?他才是该死的那个人!
范怡侬推开了他,然后歇斯底里的开始拿皮包打他,一边破口大骂一一
“你以为我为你做了什么?你这个该死的混帐八王蛋!神经兮兮的洁癖男!"她边打他边骂。
“我让你觉得恶心?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才让我觉得恶心!我是骗子没错!我骗了你、骗了钟妈、骗了我的好友。骗了全世界的人。也骗了我自己!你这个该死的八王蛋!"因为太过激动,她手里的皮包脫手飞出,里头的化妆品顿时散落一地。
“我是个笨蛋,才会真心为你学化妆!"她气愤地拆下头上的发簪丢过去。
“我是个傻瓜,才会为了你去学穿衣!"她脫下其中一只咬脚的高跟鞋丢了过去。
“我是个白痴,才会为你学煮咖啡,烫了手还得笑自己拙!"这次是另一只高跟鞋。
“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你以为我整天闲闲不工作的吗?你以为有哪个神经病会无聊到这样来自我苦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除了要背一堆从来没见过的化妆品,还得努力装淑女!你知道什么是腮红?什么是啂
?什么是睫
膏?什么又是粉饼吗?你知道我为了你,每天早晚要在镜子前面各待上一个小时、每三天要敷一次脸、每隔一星期还得跑护肤中心吗?你知道整天要穿着那些高跟鞋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为了要穿那些鞋子,脚后跟磨破了多少次吗?"她握紧了拳头,气愤地对着他咆哮。
“是!我是个骗子!"她火冒三丈的吼道:“你以为你自己又高明得到哪里去?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做吗?如果不是你们男人老爱以貌取人,我犯得着这样委屈自己、这样低声下气吗?你敢说如果我没有打扮成这副模样,如果我没有装成你眼中所谓的淑女,如果我没有穿得漂漂亮亮,你会看我一眼吗?
“是!我的确是个骗子!"她忿忿的抹去脸上不断滑下的泪,怨怒的道:“还是个愚蠢到极点的骗子,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接近你。想尽办法的讨好你。费尽心思的装淑女!才会以为你就是那个会真心爱我的男人,才会为你改变自己!
“是,你了不起,你厉害,你高贵得无法匹敌,我不过是路边的小花,没有高贵的气质,也不是什么鬼淑女,我是个骗子,会弄脏你的手,下
得配不上你!"她气急败坏的吼着,眼角波光闪闪,用力的想拔戒指,一下子拔不下来,她气得直跺脚,眼眶里的泪都给跺了下来。
吕浩霆被她这难得的河东狮吼给吓愣住,直到这时才稍稍的回过神来,见她在拔戒指,他莫名其妙的心慌,方才接收到的讯息还没完全消化完。他想伸手阻止她,却见她顾不得手痛,硬生生的将订婚戒从手指上给扯了下来。
“吕浩霆!戒指还给你!你尽管拿去送你心目中的标准淑女,我祝你和她永偕白首,希望等她人老珠黄年华老去的时候,你不会和她相对无语!”
她用力的将订婚戒指朝他脸上丢去,说完一转身,
着泪、光着脚,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戒指从空中飞过,锐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脸颊,然后滚进了草堆里。
吕浩霆楞愣的瞪着侬侬有如马雅女战神般,神勇地打着赤脚穿越马路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他看着侬侬散落一地的物品,他蹲坐在草地上,转而瞪着那些东西发愣起来。
一直到太阳西下,天色泛着橘红光芒,他才开始拿起她的皮包一一收拾起那些散
的小东西,她的口红、昅油面纸、粉饼、零钱包,还有两张纸。
他摊开那两张纸,只看到其中一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満了化妆程序,另一张则写明了煮咖啡的方法,还有如何分辨各式各样咖啡豆的特征和办法。
两张纸因为常常被人拿着看,边缘都起皱了,上面空白的地方还让她用更小的字注明了些微的细节。
他的心一阵菗紧,知道她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他捡起落在不远处的高跟鞋,也心疼的发现在脚踝处的确有着磨破脚的点点血迹
懊死!
发愣的瞪着那双鞋和那两张纸,吕浩霆发现自己实在混帐到了极点。
夕阳逐渐西下,夜幕低垂,他坐在公园草地上开始认真思考所有的事情。
当范怡侬光着脚,倔強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満身狼狈地出现在咖啡店门口时,白云同情的看着她,却还是忍不住摇了头摇笑了笑。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讶异呢?"她说。
侬侬昅了昅鼻子,神色自若的打着赤脚走进店里,忿忿不平的自嘲:“因为我一向是个笨蛋,笨蛋会做蠢事!
“你就这样走来?"白云双手抱
,看着她那双脏得像乞丐的赤脚。
“反正我当白痴引人注目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自暴自弃的说,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拿了张面纸擦掉脸上的泪痕。
“说得也是。"白云嘴角噙着微笑,
从慧黠的黑眸看戏似地闪着灵动的光芒。
“喂!"侬侬不高兴的发出声音议抗。
“好,不落井下石。"白云笑笑,同意收兵,只道:“既然你失恋了,我找大家来开个失恋庆祝会吧。”
“你怎么知道我…"她一时哽咽,只眼又迅速堆积泪水,后面的话全说不出来,只听她哇的一声,突然就抱着白云的脖子哭了起来。
白云拿她没办法,苦笑了一声,只好拿行动电话一听见侬侬那震天价响的哭声,就自动挂上电话来店里报到了。
晚上七点,全员到齐。
白云在五点就将侬侬换手给崴崴安慰。崴崴又在六点换手给阿芳,不过阿芳可没那个胆将侬侬交给罗兰,事实上,哭了两个小时的侬侬,也不好意思再抱着罗兰继续哭下去了。
包何况,罗兰进门后,劈头就教训她道:“你哭啥呀你!失恋有啥好哭的!男人再找就有了,你没听过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吗?”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一个啊…"她呜咽着。说实话她离开公园没多久就有些后悔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爱他的呀,如果她肯好好解释就好了。
“那为什么会搞到分手咧?"罗兰头痛的问。
侬侬菗菗噎噎地,花了两个小时才将前因后果
代清楚。
所有人听完真的快昏倒了,罗兰第一个发难,"靠,这种男人你还理他干嘛?叫他去撞壁啦!”
“对啊,叫他去撞壁啦!"阿芳跟着义愤填膺地附和。
“我也觉得他大小题大作了。"白云皱起了眉头说。
“岂只小题大作,我们的确是设计他了没错,但也没拿着刀
着他向你求婚啊,那从头到尾可都是他自己开口的,凭什么到最最后才来怪人!八王蛋!"崴崴可是火到了极点,差点气到七窍生烟。
“侬侬,你做得好!那种人我们不希罕,我从家里的姻缘簿里随便抓一把都一大堆条件和他差不多的,你要多少有多少,我帮你介绍!最好气死那个八王蛋!"罗兰一拍桌子,横眉竖眼的娇声喝道。
“对啦。对啦!真可惜你没顺便踹他两脚,要是我一定扁到他不能下
!"阿芳在一旁帮腔,哇啦哇啦的凑热闹。
听着好友你一言我一句的,侬侬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原本快熄的怨气又升了上来,"你们说得对.他真的很过分!”
不一会儿,一群女人跟着就开始对天底下的男人口诛笔伐起来。
白云看着几个姐妹淘越聊越
昂,便起身为大家煮了壶咖啡,谁知水才要开,店里的电话就响了,她走去接电话,边扬声:“侬侬,帮我顾一下咖啡。”
侬侬走到柜台接手煮咖啡,几个女人依然在讨论男人的薄情寡义、心花负情,没多久,咖啡就在侬侬的照料下煮好了。
她将咖啡倒人各个咖啡杯中,白云刚好也讲完电话,便和她一块儿将咖啡送到桌上,两人才坐稳,五个人趁此机会
口气,同时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一一
噗的一声!
阿芳和侬侬毫不客气的将那口咖啡全噴了出来,噴得満桌子都是;罗兰和崴崴则全吐回了咖啡杯中;而白云,她一脸诡异的含着,好半晌,才用力呑了下去。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啊!"阿芳怪叫着,忙拿开水漱口。
“咖啡豆坏掉了?"罗兰瞪着白云看。
白云惶惑的摇头摇,"不可能,我刚刚才煮给客人喝过啊。”
“那是怎么回事?这东西能卖才有鬼!"崴崴白着脸,看着那咖啡豆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堆便大。
四个人同时静默下来,然后一同转头去看坐在旁的侬侬。
罗兰再度首先开口,不过她虽看着侬侬,却是问着白云:“你教她煮咖啡有试喝过吗?”
“没有。"白云皱眉,头摇,"我不怎么喝试煮的咖啡,我要侬侬自己喝。”
四个女的看着罪魁祸首,异口同声问:“侬侬?”
“人家…人家忘了嘛…"范怡侬一脸心虚,不过还是狡辩着,"可是…可是浩霆有喝啊,我每次去都煮一大壶,要是不好喝的话,他怎么可能每次都喝光?”
“你确定他没有倒掉!"崴崴狐疑的问。
“才没有。"侬侬嘟起了嘴。
“说不定他偷偷的倒。"阿芳忍住笑,小声的讲。
侬侬瞪了她一眼,"我整天和他在一起,亲眼看着他喝完的。”
“你从来没想试喝看看吗?你怎么会煮了那么久远没发现?"白云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她看。
侬侬嗫嚅着:“就是因为他第一次就喝光了,所以我想我煮的应该还不错,他爱喝就让他喝,我才会没想过要去试试看啊…”“我的天啊,这种东西他可以喝下一大壶?还好几次?"罗兰无法置信的拍着桌子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这家伙一定是个神!”
“或是笨蛋!"崴崴在旁附注也跟着在笑。
“搞不好他没有味蕾!"阿芳笑着补述。
侬侬听着好友的调侃,一张脸只有越来越红的份。
“不可能。"只听白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头摇否定阿芳的说法道:“忘了我们查到的资料了吗?他对咖啡很挑剔的。”
因为这句话,所有人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白云看着侬侬,温柔的开了口,"也许…是因为他爱你,所以才会对这咖啡甘之如饴。”
“才…才怪。"侬侬低着头,紧抓着面纸,咬着下
,不肯再给自己一次希望。
“如果他不喜欢你,他就不会每次都乖乖将这种咖啡呑下去,至少我就不会,事实上,就算我喜欢一个男人,我也不可能为他呑下这一种咖啡,但他却为你喝了,不是吗?"白云柔声说着。
“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依依辩驳着。
“是啊,可是他很挑的,如果没有原因,他不可能会一声不吭的喝下这种东西,你比我还了解他,你该知道的,对吧?再说,他要是不爱你,无论我们如何设计,他也不可能会向你求婚的。我们在一开始就警告过你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了,你也说你还是要试,为什么还是想试,因为你知道这事还是有希望的,他是反应
烈了一点,但我们有错在先,而你知道他,你也懂得他,你本就该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侬侬双手更加紧握,面纸都让她
成一团了,她还是没抬头,只不发一语。
白云再继续劝道:“我问你,他是个不讲理的人吗?”
侬侬缓缓地摇了头摇。
“你现在真的可以忘记他吗?可以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放弃?”
侬侬无声的掉下泪来,再摇了头摇。
“既然如此,如果你肯好好和他解释,没有人可以保证结果一定会如何,不是吗?”
侬侬的泪掉得更凶,満脸眼泪鼻涕的。
白云笑了笑,拿了另一张干净的面纸给她擦泪,"喏,把脸上的泪擦一擦,我建议你快回去将那草地上的戒指给捡回来,然后再去试一次,就当是被骗,去和他说说看,如果真的不行,到时我们再来帮你出气也不迟。”
“对啊,反正你当白痴当惯了,引人注目也不是第一次。"罗兰凉凉的在旁补了句。
此话一出,其他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侬侬用泪眼颐了几位姐妹一眼,最后也不噤笑了起来。
夜深了,公园里早已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灯光,吕浩霆一手拎着侬侬的高跟鞋,另一手则抓着她的皮包,一脚蹲跪在地上,努力的试着想从草丛中找出侬侬盛怒之下丢出的戒指。
从她离开之后,他想了许久,一直到他看到她高跟鞋上的点点血痕;和那两张纸后,他更是静下心来好好的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他开始反省,关于他的生活、他的心态、他的恐慌,以至于他一直不肯面对的自己。
看着她留下的东西,他终于将所有的事情想了个透彻,面对了自己之后,他也才终于看清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知道他要她,事实上,经过下午的争执之后,他才发现,他其实是爱她的。所以才会对她的设计感到那么的生气,却又在明了她行为的原因之后,如此容易的又深陷下去。
她没有错,错的是他。
她只是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而他非但泼了她一桶冷水,到最后还因为被怒气冲昏了头,加上下意识的恐慌,而伤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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