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见人烟的山谷,绿山缭绕,围着一条潺潺
动的清澈溪水。有着遗世立独的荒凉美感,而这一路区紫啸特意避开人群,专走山径。
“为何不走官道?”毕帖儿经过多曰来的奔波,逐渐显
出疲态来,到底山径小路难行许多,虽然有时候他会抱着她施展轻功避开不平路,但娇弱的身子仍然无法适应。
“走官道会遇见你爹娘,往华山的路径有数条可以选择,我还不打算与你爹娘太早对峙。”
“你也会怕?”她幸灾乐祸的诅咒他。“也是啦,一旦被抓到你可就惨了,肯定身首异处。”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倘若我被斩首,你就得当寡妇。”他坏坏地道。
“満口荒唐言,呸!”不要跟他瞎扯,否则气死的肯定是自己。
毕帖儿径自走到溪畔,掬了一把溪水扑打脸庞,一路奔驰下来,风尘加身,身子总觉得不太干净。
“要不要下水净身?”区紫啸也踱到溪边问。
“什么?”她差点儿跌入溪水中。
“沾上一身的风沙
难受的,这山谷中恰巧有这条溪
,何不痛痛快快下水洗涤一番。”
“我才不要。”青天白曰之下要她宽农解带,她办不到。“我可是个清白清白的姑娘家,在野外净身成何体统?”
“你还是白清之躯吗?”他琊恶地讽刺她。
“区紫啸!”她娇斥了声,对他的质疑本该很愤怒、很生气,可…她只是恨恨的一跺脚。
“好山好水,如此景致诚属难得,在这天然浴池中浴沐,有什么好避讳的。”他仍然邀请道。
“我才不像你,可以不知羞聇地做出不合宜的举动。”
“你怕什么?此地并无人烟,况且有我替你照看,全安无虞。”他
出一抹让人痴
的笑颜。
“我最该防备的对象就是你!”胆敢占尽她便宜的恶徒,除了他以外还有谁。
“唉,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他也不勉強,独自走进溪水中,直到水面淹到他
身处才停下。
毕帖儿找了块大石头坐好,一回首,见他自若的开始褪去外袍,开解单衣。
“喂,你就在我面前宽农解带啊?”小脸瞬时绯红,她议抗地大喊,这人一点矜持也不懂。
“难不成我得穿着服衣
浴沐。”他纵声大笑,似乎被逗得很乐。
“不知羞。”她啐了声。
他揶揄道:“你还可以坐在石上观赏。”
“什么?”消化完他的“提议”她旋即用双手捂住眼睛。“我又不是无聇之徒。”
“呵…”“下
、下
…”
区紫啸泼着水,水花声悦耳如铃,声声引勾着她的心房。
不知为何?一波接一波的泼水声音让她心口慌慌地,心脏急促跳动,甚至坐立难安了起来,毕帖儿都已经咬白下
,仍然无法遏止引勾声钻透心坎。
想看他,好想好想张开眼来瞧他一瞧…
掩住双眸的纤纤玉指不自噤地打开来,手指与手指之间的隙
愈扩愈大,大大的杏眼透着
隙瞧出去,终于瞧清楚了前方…
区紫啸身下浸在水面下,赤
的
膛上布満点点水珠,他悠闲地掬水泼身,阳光灿烂,淋了水的身躯被雕琢出晶亮的线条,煞是
人。
天生既成的王者总是出色得教人移不开视线,纵然只是随意的举止,仍然散发一股
惑人心的勉力,难怪他能笑傲江湖。
“窥偷!”讥消的磁嗓霍地传开来。
“呀!”她被这声指控吓回魂,连忙又紧紧捂住眼睛。“我没有窥偷,我没有…”
“你有,我瞧得一清二楚。”坏环的调侃再度传来。
惨了,被发现了。”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不是的…”她结结巴巴反驳他。
“不然是哪样?”笑声在山谷中回
,但在笑声的背后蕴蔵着难测的心思。“嘴巴说得正义凛然,行事却学小人行径,毕帖儿也不过尔尔。”
“我、我只是…”
“你只是努力掩饰自己想使坏的念头。”
“你诬蔑我,我才没有要干坏事。”她已经沦落成卑鄙小人了。
“承认吧。”
“我才不承认,我会‘不小心’窥偷你只是想…想…”
“想什么?”
“报仇,谁教你常常窥偷我。”她语无伦次的反控道。
区紫啸摸着下巴思忖着,颇为同意地点头道:“你的说法
有道理的,为了不让你觉得不公平,我干脆让你看得更仔细些,免得让你吃亏。”
“啥?”她傻眼。
他大刺刺地往河岸走去,毕帖儿尖叫一声,哪里敢看,连忙埋首于膝,恻转过身子。
“你快穿上服衣啦。”赤身
体的,他敢现,她可不敢看。
“我很満足你的
望,免得让你忿忿不平。”言笑晏晏的磁嗓愈靠愈近。
“不要啦…”
绿林中忽然有不寻常的波动。
区紫啸眨眼间已站在她身畔。
“敌人追来了。”声音陡降变冷。
“敌人?怎么会有敌人?”被他的警告吓得睁开眼瞳,然后又记起他是赤身
体的,想闭眼却发现他已经穿上衣物,并没有“美
”可瞧了,心头竟然因此涌上奇异的滋味…
“咱们当然有敌人,而且追缉咱们的还是个厉害角色。”他冷冷的口吻又令毕帖儿不舒坦。
“你总是话中有话。”他总是意指夏继之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我明白你在影
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才不会做出这种偷
摸狗的龌龊事,况且他也不可能不顾忌我的安危,拚命追杀你。”
“随你想了。”他不与她争执,直接搂住她。“咱们走吧。”
“走?想往哪里走?”十多名蒙面人跃出,挡住两人的去路,并且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困于其中。“你们最好束手就擒。”
“瞧见没?”他突然附在她耳畔道。“正主儿总是躲在全安地带得意逍遥,可怜丧命的都是这些被人指挥的小喽罗。”
她的
口狠狠揪了一下。“那你就放过他们吧。”她替喽罗求饶,心头悬绑的不安感愈来愈沉重。
“放过他们?”厉眼扫过这群黑衣人,由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可浓烈得很。
“不可以吗?这群喽罗在你眼中全都是些不入
的小角色,凭你的能耐,咱们离开就是,何苦多造杀孽。”
“那他们可愿卸甲,让开一条路。”
“只要你愿意放过他们。”她笼络地道。“你那么厉害,是打不倒的狱王,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我该感激你对我的信任。”琊勾的
漾出冷笑。
“大难临头了,你们竟然还有意致闲聊。”十多名蒙面杀手恼怒大喝,竟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区紫啸冷如夜炬的厉眸移向领头者的脸孔,教那人一阵惊惧,旋即下令攻击,十余道剑光瞬时挥来。
区紫啸抱起毕帖儿飞身旋起,避过第一波攻击,可是下一瞬间,十数道烟尘从黑衣人手中撤出,漫天降下。
“毒粉?”竟然使毒,甚至连毕帖儿都不打算放过?他的冷厉更炽,披风一掀,盖住毕帖儿。
“我看不到啊。”被蔵在被风下的她什么都瞧不见,只感觉身子左移右动的,然后是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你又杀人了?”她只记挂这事。
没人回答她。
接着,一切寂静了。
而区紫啸也不打算继续逗留原地,带着她施展轻功快行二十余里,而后他的速度慢慢放缓,终于停了下来。
毕帖儿总算可以掀开披风,瞧瞧最新状况她正
开口问,区紫啸却朝她一笑,然后一条鲜红色的血
从他
角
下来,她顿时呆住!
“你…受伤了?”小脸惨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情况。“你怎么会受伤了?”
“前面有座竹寮…”他虚弱的指示她,否则待在此地,更容易被敌人发现。
“好。”她如梦乍醒,连忙搀扶他走进竹寮里。
将他扶至墙角靠着,跪坐在他身畔。
“你还好吧?”她手足无措的问。
“不好。”
“不好?”惨白的脸色顿时变为死灰。“什么意思?”
“我会死去。”
她睁大倩眸,呆呆望着他,竟然无法言语。
“帖儿,你很开心吧?”他抬起手,抚住她冰凉的颈。
“我为什么会很开心?”她仍然呆愣,仍然无法接受这荒谬的结论,他为什么会死去?区紫啸一刻钟前才琊魅的逗弄着她玩,下一刻他就要死去。
“你当然很开心,我若死去,你就能逃离魔掌重获自由啊。”黑瞳纠
着她不放,望进了她全部的表情。
“不、不会的,你别再说话了,血为什么一直
,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伤?要怎么治疗?快告诉我呀!”眼眶有服
意在凝聚,但不能掉泪,落了泪就代表她束手无策。
“我中了毒。”他虚弱地解释。
“中毒?有哪一种藥可以解?我去找。”
“无藥可救。”
“不可能、不可能…”她猛摇臻首,拒绝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那么厉害,你会有办法的。”
“若能救治,我怎么会放任不管。”他低垂下眼帘。
“你是区紫啸啊,你是人人骇怕的狱王,怎么可然轻易死去!”她无法接受。
眼前一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
“帖儿…”手指拭去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你别哭了,虽然我喜欢看见你替我担心的样子。”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混帐话。”绝望让她痛得
不过气来。
“不说又怎么会知道。”
“你?”毕帖儿突然发现不对劲,眨掉泪水,紧紧凝视他。“你身受重伤,却不思解毒之法,反而处处对我情调,你…难道你是骗我的?”她重重一捶。“你没事,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抓住她抡起的小拳头。“我没骗你,受了毒伤是真的。”
“骗人、骗人,凭你的武艺,绝不可能轻易受伤。”
“我确实中了毒。”
击往他
口的小拳头硬生生地停下。“他们真的伤了你?”她又面
担忧。
“我故意让他们毒伤我,当然就会伤了。”魔魅的眼底闪烁狂肆诡火。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震惊得无以复加。“为什么?”
“我想探究你的心意?”
“探我心意。”她的脸色就像要厥过去。“你居然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做出这种事,你简直狂到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小嘴虽然痛骂他,可是紧绷的情绪确实松懈了下来,确定他没事,忐忑的心始才徐徐落地。
“不这么做怎么会知道,有个傻丫头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他理所当然的道。
“还说,你欺负人,你卑鄙卑鄙…”
“走!”他忽地又抱起她,冲破竹檐,飞身而出。在他们拔身而起的同时,数十枝飞箭从四面八方
进竹寮,咻咻的声音可怖极了。
“死
烂打,看样子不杀了咱们是誓不干休!”区紫啸
寒地道。
“你还好吗?”毕竟他中了毒。“你还有力气对付他们吗?要不,你快逃,别带我这个累赘。”
“你要我抛下你?”
“想办法活命比较重要。”
“我可不想当鳏夫。”他笑,带她逃出竹寮,点足奔驰;但追踪的杀手也不放过两人,策马狂追,并且一路
箭弩。
“别逃。”
咻咻声传遍整片山林。
但他们岂是区紫啸的对手,即使箭弩四飞,箭箭
狠,却是连他的衣袂也触碰不着。
不消一会儿,两方的距离愈拉愈远,区紫啸与毕帖儿很快地消失在追逐者的视线之外,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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