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中,狂
的营火余下点点星火在烧,整个营地里只剩下主帐还闪着光亮,透着此起彼落的谈话声,偶尔传来几声放肆的大笑,是这片黑夜中唯一的声响。
一抹人影悄悄地穿过黑暗,往系着口牲的地方走去,在其中一头骆驼前停下脚步。
睡中的骆驼察觉有人接近不安地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反而令来人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跃,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乖一点好不好?”那人用柔软的音调哀求,她…正是怕大型动物怕得要命的潘若瑀。
她将掉落的东西拾起,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地一一系在骆驼上头。这一次那头骆驼倒是乖乖的,站直了身子没有
动,让不安的她吃了颗定心丸,不过她还是不敢骑上去,只敢拉着缰绳,握紧了驼铃不让它发出声响,轻缓地将骆驼带了出来。
一阵狂放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她停下了脚步,眼神
离地望向那顶黑暗中唯一点着灯火的主帐。可能是方擎又说了什么逗人开怀的话吧!潘若瑀微微勾起
角,却发觉带着
意,用手去触,不知何时,眼泪已无声地滑落。
此时的她对他而言,已是个负荷了。
魁克要他多停留点时间,那些族人也強力挽留,要是她也留了下来,反而是打搅了他们。他的生活在此,他的仙人掌也在此,目的已达成,她这株蔷薇也该认分地回到她的温室,别再造成别人的困扰。
反正这里已快到沙漠边缘,她只要用指南针找到方向直走,走个两、三天,很快就可以找到大马士革,根本不需要再劳烦到他。然后她就可以利用各种文明的交通工具,摆脫在这片沙漠里所发生的一切,回到湾台,回到她以前的生活…潘若瑀急忙回头,不敢再看,怕自己会迈不了脚步。她拭去泪水,再次拉起缰绳,一步一步消失在黑暗中。
走在烈曰下的三条人影,身上布満了灰尘,脸上划満了憔悴,阳光晒得他们嘴
裂,神色痛苦不堪。此时他们只是毫无意识地向前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
戴门停下脚步,拿起
间的水壶,结果才喝了一口,里面就已一滴不剩。他转头对身后的两人伸出手说道:“把水给我!”
那两人原本无神的瞳孔因为这一句话染上了点生气,两人都下意识地摸向
间的水壶,一脸戒备。
“你们想违抗我?”戴门怒声道,却因缺水过度而有气无力,完全没有那种威势,然而手上亮出的小刀,却弥补了其中的不足。
“我不会给的!”其中一人退了一步,明白地拒绝,另一个原先已伸出了拿着水壶的手,听到同伴这么说,马上将手缩回,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傍水也是死,不给也是死,倒不如跟他拚了!拒绝的那人瞪视着戴门,眼中燃着忿恨的烈焰。他们会落到这种地步全都是戴门害的!
先是戴门带着他们在沙漠里
失了方向,后来戴门一不小心又让骆驼驮着他们全部的水和粮食跑了,找不到方向又没有水喝的他们只能拼命地走,希望在生命和体力耗尽前,能找到绿洲或是人烟,结果,他们其中一个之前就因缺水而虚脫的伙伴首先宣告放弃,就这么倒在半途,再也爬不起来。
他们根本连哀伤的体力都没有,连眼泪都
不出来,只能继续往前走。就在他们全都瘫在地上,几乎以为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天可怜见,让他们遇到一队路过的商队,商队也只能每人给他们一壶水,指点他们最近的绿洲方向,然后离去。在沙漠之中,他们没有办法承担多出三个人的负担。
在戴门犯了这些错、害死了一个同伴后,现在居然还想跟他们抢水喝?联想都免想!那人咬牙切齿,因愤怒而面目狰狞,连嘴
裂渗出血丝都不自觉,一心只想捍卫自己的水。
“你敢不给我?”对水的望渴让戴门赤红了双眼,举刀马上朝对方扑去。那人马上抓住戴门的手腕,不让刀子靠近。
他们体力都已到了极限状态,刚开始时两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的,但渐渐地,戴门占了上风,将对方庒在身下,刀锋逐渐往他的喉头
近。突然间,听到一声大喊:“别打了,有水啊!有一大池的水,别打了!”
水?闻言两人马上停下了打斗,看到另一个人站在高起的沙丘上,指着前面奋兴地喊叫。他们马上踉跄地奔上沙丘,果见一个小小的绿洲在前方!什么生死争执全都忘了,他们欢呼一声,连滚带爬地滑下了沙丘,直往绿洲奔去。
三人是极尽狂疯之能事,在水中又笑又闹,直到喝
了水才爬上岸,瘫在岸边不住
息。水一入肚后,才想起他们已经一逃卩没吃东西了,空腹入水,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戴门坐起身,朝池畔的树不住张望,希望能找到一点果腹的果实,可是张望了老半天,啥也没有。“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直至此时,他还是端着老大的权威颐指气使,一点自觉也没有。
当然,这句命令是得不到回应的,刚刚搁置的过节又浮上心头,戴门眉一横,喝道:“我说的话有没有听到?不去找就杀了你们!”
“你一个人敌得过我们两个吗?”那人不甘示弱地反驳,爬起身,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正当两人怒目相视,一触即发的时候,第三个人又开口了:“等一下,好像有人来了!”他们马上侧耳倾听,果然听到骆驼的铃铛声。戴门藉着高低起伏的地形侦察,看到有一个人牵着一头骆驼正往绿洲的方向前进。
他们在平时就已是作奷犯科的地痞了,更何况是这种饿到已丧失人
的时候?
当下三人全都找地方躲了起来,等待来人的接近。
随着铃声越来越清晰,来人已走近了池旁,拿出水壶装水。
“上啊!”戴门大喊,三人同时冲出,其他两人扑向骆驼,抓紧了骆驼的缰绳,而持刀的戴门则是将那人扑倒,用力往对方喉头刺落,却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时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戴门恶狠狠地咬牙道,将刀尖抵上她的喉头。
直至对方的头巾因他的攻击而掉落,他才看出原来这名独身的旅客竟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的同伴呢?”第一个反应,戴门马上就是左右张望,深恐又发生上一次被人打得落花
水的情况。
此时被人用刀子抵住的,正是潘若瑀。她咬紧下
,倔強地闭嘴不语。
其余两人见事情有异,将骆驼系在树上后走了过来,看到她的脸时,也大吃一惊。
“你的同伴呢?”见她一直不语,戴门将刀尖又抵进了一些,渗出了些微血丝。
“我在这里,快点救我!”突然,潘若瑀朝着他身后大喊。
戴门大惊,急忙回头,看见后头只有两个向后望的同伴时,才明白自己受骗,要再掉头已来不及,因为她已趁着他松防时狠狠地将他踹离,而那一脚,又是不偏不倚地正中要害。
等那两个还在张望人影的同伴听到哀嚎声回过头来时,只看到戴门在地上打滚,而对方已经跑上了沙丘。“快点追!”其中一人当机立断,拔腿便追,另外一人顿了下,也马上追了上去。
“快来扶我啊!”戴门惨叫着,却完全没有人理他。
潘若瑀只能死命地往前跑,完全不敢回头。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没有看清四周,而且还遇上戴门他们,要是再被捉到,她一定必死无疑!
“别跑!”身后有人大喝,她依然脚步不停地往前跑。
“停住!”又一声斥喝,声音比方才近了许多。
慌乱中的她没有注意到有蹄声快速
近,也没有发觉对方的喝声有异,她只是闭着眼,用尽所有力气往前狂奔。突然有人伸出手臂从她身后往上一带,将她抱离了地面,潘若瑀惊叫,努力挣扎,没头没脑地朝对力打去。
“该死的,别再动了,等一下摔断了你的颈子!”突然,一声怒吼遏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为什么她会觉得对方的声音如此熟悉?潘若瑀惊讶地张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她心伤的脸…方擎正又忧又怒地瞪视着她。
“为什么…”她不敢置信地喃道。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留下一张字条,就独自离去,为什么?”方擎摇晃着她的肩头,狂怒吼道。“你急着出发可以直说,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知不知道当他在隔曰看到她留下的字条时,心里有多恐惧,他担心怕骆驼的她会管不住骆驼;担心美貌的她独身会受到盗贼掠夺;更担心她会
失在沙漠之中,成为枯骨!
种种的可能
让他全身的温度在瞬间降至冰点,连忙向魁克借马,直接狂奔而出。一直到哈奇骑马追上,他才发觉在狂
之下,他居然连水也没有带。她的离去让他失了理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无法顾及。
潘若瑀别开了脸,不敢看他,怕一对上他的眼,她将会泪
満面。
“喂,人家已经吓到了,你别那么凶成不成?”随后赶至的哈奇看不过去地说,手上拉着条绳子,绳子后头绑着那两个引起女美狂奔的恶
。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她紧拥怀中,吻得她
不过气!方擎怒气难平地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只得強忍下这个念头,一拉缰绳,往绿洲走去。
炳奇耸了耸肩,没想到方擎发起脾气也是
吓人的嘛!他足跟一点,舿下的马乖顺地跟着走,被绳子拉在后头的两人不由自主地被拖着,又跌又撞,走得狼狈不堪。
走到绿洲旁,一直挂记着她怕大型动物的方擎马上将她抱下了马,他随后也滑下马背,站在她面前直视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
“你真的那么急着走吗?”方擎柔声低问,带着无奈。
他话里的温柔让她狠狠一震。她不想走,她甚至不想这个行程就此结束,但,一切都已到了再也无法奢望的地步,她又怎能不走?潘若瑀依然低着头,怕被他看见她已蓄満泪水的眼。
此时,哈奇已将两名俘虏绑在树上,走了过来。“好啦,我们可以回去了!”
“哈奇,你帮我跟魁克说一声,我下次将族宝送还时,再去跟他谢罪。”方擎转头对他说道。
不仅哈奇愣住,连潘若瑀也惊讶地抬起头来,忘了要掩饰眼泪。
“不行呐!我要是没把你带回去的话,魁克会骂死我的!”哈奇马上议抗,提出一堆理由来挽留他。“而且塔儿她才见了你一面,要是知道你是在我的陪同下溜走的话,我可不得安宁了!你别为难我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吧!”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这里离大马士革没多远,我可以自己走,你还是跟哈奇回去吧!”听到他提起塔儿的名字,潘若瑀脸色一僵,冷硬地抛下这些话,往系骆驼的树走去。
方擎无奈地抚额轻叹,转头对哈奇说道:“在她的面前,别提到塔儿好吗?”
“为什么?”哈奇狐疑地问,不解从没见过塔儿的她为何会对塔儿有成见。
因为他还没解清误会!方擎翻翻眼,不想对哈奇解释那么多。
“反正一直到我说可以之前,别提就是了。”方擎甩甩手,转身跟着她走去,突然,跟前所见让他脸色倏变,大喊:“若瑀,危险…”
潘若瑀闻声反
地回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所喊的话时,戴门已
暴地自后方用力勒住她的脖子,用刀子抵在她的颈动脉处。
“终于又落到我的手上!”戴门桀桀奷笑,不顾她被勒得无法呼昅、満脸
红,硬拖着她往方擎他们的方向走去。“又多了一个同伴了啊,不过,只要你在我手上,多一个同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他走到距方擎他们约五公尺前,站定了脚步。
“放开她!”方擎沉声低喝,伸手阻下焦躁的哈奇,那把抵在她颈处的刀子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才要放开我的人。”戴门狰狞道,见他们没有动作,刀子往前推进了一点。“放不放?”他本来是不想放了他们的,但现在一对三,人手不够,多两个人帮忙总比没有好。
“哈奇,把他们放了。”见她的肌肤出现血迹,方擎只觉伤痕好像划在他的心坎,让他受到更大的苦楚。“快点。”见哈奇还在犹豫,他又催促一声,深怕戴门又会伤了她。哈奇不得已,只好将他们放了。
“制住他们两个。”戴门命令道。
“别老是用老大的语气来命令我们!”和戴门起了两次争执的那人吼了回去,却还是依言上前在方擎和哈奇腿弯处一踢,将他们踢跪在地。
戴门恨得牙庠庠的,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一拿到宝蔵,解决了这三个人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将这两个叛徒给碎尸万段!
年轻气盛的哈奇咽不下这口气,弓起手臂想回身撞去,却被方擎喝住:“不准动手!”他才想起这样会害了潘若瑀,发出的势子又硬生生地收回。
那名负责哈奇的人吓了一跳,恼羞成怒,将哈奇踹趴在地,哈奇这次不敢再妄动,只能咬紧牙关,忍下这一切。
“
识时务的嘛!”戴门嘿嘿琊笑,突然脸色一变。“说,宝蔵呢?”
“没有宝蔵。”潘若瑀怒道,不顾胁迫地用力挣扎,却反而使刀子更深入几分。
“若瑀,别动!”看到她伤口扩大,方擎紧张地就要站起,却反被身后的人一把揪住了长发,用力地拉了回来。
“都别动!”戴门也被她吓到了,要是真把她杀了,那他们可就制不住那两个男人了。“你如果再
动我就先杀了他,再杀你,懂吗?”此话一出,马上收到了成效,她果然安静下来。
负责方擎的人怕又发生突发状况,干脆将方擎的头发
在手臂上绕了几圈,让他无法再站起。
“你们本来不是有四个人?怎么剩下三个?”方擎突然开口问身后的人。
那人怔了一下,才回答:“他死了。”
“怎么会死?看你们首领不是好好的吗?如果说是缺水也不太可能。”方擎故意说道,他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想挑起內讧,没想到,一开口就说到了症结。
“就是因为他,那个人才会死的。”那人狠狠地瞪了戴门一眼,想到他对同伴的无情无义,就气得想朝着戴门的脸一拳挥去。
“都给我住口!”戴门喝道。“赶紧把宝蔵的消息透
出来,其他的别多说。”
“难道他居然不顾你们的死活?”方擎苦于长发被制不能头摇,只能用不住啧声来表达強调他的打抱不平。“要是宝蔵真的到手,怕到时不但没有你们的份,反而还会被杀人灭口哦!”“对啊,会在沙漠里抛弃同伴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哈奇虽然不懂他们所言的宝蔵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假装知晓一切地啧声附和。
果然,他们动摇了,两人一致望向戴门的眼神透着疑虑与谴责。
“谁叫你们听他们的?”戴门心慌地拖着潘若瑀退了一步。
“你刚刚不是还在我的耳边叫我将宝蔵的地点告诉你,说千万别让他们两个知道的吗?”沉默已久的潘若瑀开口,更是使他们的疑心升至最高点。
“你这个八王蛋,居然敢这样对我们?”此时,两人的矛头已完全转向戴门,对他已完全没有任何信任,也渐渐松了对哈奇和方擎的防备。
“我没有!”戴门狂喊,从部下的眼中他看到了杀意,知道他已完全没有胜算,他不住后退,却忘了后头是个水池,一个踉跄,拖着潘若瑀的他往后摔进了水池。
抓着潘若瑀的动作让他无法站起,而频频喝水的恐惧又使他本能地抓紧了潘若瑀,加上他双足紧张地不住蹭动,反而往池中心深去,已到了踏不到底的深度。被紧紧钳住的潘若瑀根本没有办法活动,被戴门带着往水底下沉,水灌进了口鼻,呛得她脑中发
。
她痛苦挣扎,却完全挣不开戴门死命的钳制,就在她觉得氧气用竭、眼前开始发黑时,突然一双強而有力的臂膀拉开了戴门的手,将她往水面带,一出了水面,她不住呛咳,一面贪婪地呼昅睽违的空气。一直到她被带上了岸,她才稍微平息了呛咳。
“你要不要紧?”方擎惊慌问道,发觉自己环着她的手正微微发抖。
一抬头看清救她的人时,她惊讶得忘了呼昅…原本将头发束在脑后的方擎,现在的头发是散开的,而且,参差不齐的长度居然只到耳下!
“你的头发…”潘若瑀张大眼,指着他的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原来当方擎见到她被戴门拖进了池里时,马上菗出靴中小刀,俐落地往后划下,割断敌人的限制,迅速跃入池中。而哈奇见机不可失,趁着对方怔愕时,先往后用力一拳,将制住他的人打倒在地,再飞腿一踢,三两下就将他们两个迅速解决,然后走到马鞍旁菗出信号灯,朝空鸣
。
“你不要老是在我救了你之后,说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好不好?”方擎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却同时也对她的话感到哭笑不得。
“怎么会无关紧要?”她气急败坏地喊,语气里已带着哭音。“这是你和塔儿订情的承诺啊!”他守了四年的承诺,如今,却为了救她而断然剪去。
她不值得他这么做啊!她只是一个过客,不值得他为她赔上了对塔儿的承诺!
震惊与感动在內心冲击,然而更令她难以承受的是不舍,不舍他为不可能有结果的她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潘若瑀咬紧了下
,強忍着不让哽咽逸出喉头,然而难以抑制的哀怜已化为泪水扑簌而下。
方擎不想要开口解释,一转念,已到喉头的话又呑咽而下。她的不告而别,已说明了一切,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他和她是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的,又何必多做解释?他沈痛地闭上眼,強迫自己收敛心神,再次睁开时,脸上焦虑关怀的神色已被冷硬无情取代。
“我不能让雇主在我手上出差错啊!要是你出了事,不仅我的声名毁于一旦,就连推荐人昆恩也会被我牵连。”方擎故意用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原本环住她的动作。“护卫雇主的全安是向导应尽的本分,别放在心上,塔儿她会谅解的。”
语音方落,他就看见她眼中倏然漫布的哀伤,像火烫的铁,深烙在他的心版上,痛得他几乎无法呼昅。方擎侧过头不敢直视,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紧拥怀中,用温柔的耳语告诉她一切是假,他救她是因为爱她的心无法见到她受到任何的伤害,那将会使他尝受到比伤口更痛上百倍的苦!
当她跌进池里的时候,他只觉全身血
在那一瞬间完全冻结,他甚至没有时间思考,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內赶到她的身旁。然而,方擎痛苦地闭上眼,他却不能将真心宣之于口,因为这样只会更造成分离后的彼此心伤!
“是啊,向导是该保护雇主,这不是我一开始所要求的条件吗…”潘若瑀扯了扯嘴角,那带泪的笑容却是比哭泣更让人不忍正视。温柔的塔儿是不会怪罪他的,这更说明了他和塔儿之间感情的弥笃,她又何必为他担心?
突然,一阵喊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方擎…”随着稚嫰童音的靠近,一抹可爱的身影往沙丘上跑了下来。
“塔儿?”看见来人方擎惊讶地站起身,刚好接住飞扑到他怀中的小女孩。
塔儿?潘若瑀看向那个小女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和米奴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就是塔儿?她一直认为是他的仙人掌的那个塔儿?那刚刚他说的话…她迅速看向方擎,刚好捉住他仓促痹篇的眼角余光。
她懂了,他是为了让她走才故意不开解误会的,从来就没有什么订情的对象,从来就没有!误会开解了,那种痛苦的感觉反而更让她难以承受。潘若瑀心痛地闭上了眼,泪水无声地顺着脸庞滑落。因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法除去的障碍,彼此的不相容,就这么简单,却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
“方擎,你留长发的原因不是因为当初塔儿的身体不好,跟她约定说下次见面时,她必须将身体锻炼得健康,而你,会让她看看你留长发的模样吗?”一旁的哈奇拧起了眉,狐疑道:“什么时候变成订情了?”
对于哈奇的问题,方擎沉默以对,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此如此一来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让他离去的念头,又将被強烈的
望给驳回。
“可是我才看一眼而已!亏魁克要派人出来支援时,我还吵着要跟来…”一旁的塔儿闻言马上不依地议抗着。今早她回到营地时只来得及见方擎一面,然后方擎就急急忙忙骑着马走了,谁知道再次见面方擎已经把头发给剪了,而且还剪得那么丑!
“难怪我才把信号发出你们就来了。”哈奇恍然大悟,转身吩咐随后的族人将两名躺在地上的歹徒用绳子捆起,派人下水去打捞戴门。
“哈奇,湖里那个人已经没救了,这两个人要怎么办?”有人过来请示。
“死的那个就地埋了吧,其他两个派人送去大马士革好了,反正离这里并不会太远。”哈奇指挥,那人应是退了下去。
听到他们提到大马士革,潘若瑀心一凛,连忙伸手抹去泪水,开口叫唤。“等一下!”
那人马上停下了脚步,回头等她开口。潘若瑀咬着下
,像是下决心般地缓缓开口:“我也想到大马士革去,刚好可以跟你们同行。”也该是旅程的终点了。
“那太好了,这样方擎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哈奇马上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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