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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苗恋月骑着马离开闲隐谷,往偏西南的方向不断奔驰,约莫五天后,终于来到中原与西域的界处,她拉住缰绳,让马停在一方石碑前。

 来喜村。

 这里的村民人数不过百,但因为是到西域的必经之路,所以小小的来喜村,却拥有一间可容纳百余人的大客栈。

 苗恋月策马前进,放缓速度‮入进‬村子,然后在客栈前下马,将马交给店小二后,她拿着包袱与一柄弯刀走进客栈里。

 “客倌,一个人吗?要打尖还是住宿?”跑堂的店小二见客人上门,马上殷勤地招呼。“一个人,要过夜,房间要清静些。”她简短的回答,视线扫了眼上楼的阶梯。“楼上可有安静的位子?”

 “有,请跟我来。”店小二带她到二楼僻静的角落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水。“客倌想吃点什么?”

 “随便,只要不是荤食就好。”

 “好的,马上来。”店小二立即去吩咐厨房。

 苗恋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着两桌外的几个人交谈。

 “听说最近要举行论刀会,所有使刀的门派都会派人参加。”闲人甲像在说什么重大秘密,把声音庒得低低的。

 “今年是由谁主办?”闲人乙马上问道。

 “是『金刀门』门主贯长天。”说着,闲人甲

 “原来是你崇拜的那位门主啊。”闲人丙笑道。

 “『太门』会参加吗?”闲人乙又问。

 闲人甲点点头“应该会。”

 金刀门与太门是近十年来西域声名最盛的两大门派,这种盛会怎么可能缺席,到时现场一定是刀客云集、热闹纷纷。

 “曰期在什么时候?”闲人乙忙问,打算去凑个热闹。

 “听说是在八天后,在金刀门外设的论刀擂台上。”闲人甲回道。

 “奇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闲人丙一脸怀疑。

 “那当然,如果消息不灵通,我怎么能当来喜村的包打听呢!”闲人甲的语气里満是得意。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店小二也将苗恋月要的食物送上来。

 “小二,你知道太门怎么走吗?”她开口问道。

 “姑娘要去太门?”店小二看了她一眼,边把饭菜摆上桌边说:“不知道姑娘和太门有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

 “那我劝姑娘不要去。”他一脸真诚地道:“太门虽然很有名,但行事作风不像金刀门那么正大光明,姑娘单身一个人,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谢谢你的提醒,但还是请你告诉我该怎么走。”看得出店小二是为她好,所以她的态度仍然涸仆气。

 “这…好吧?肟聪泊搴螅髂衔鞣较蜃叽笤既铮涂梢钥醇趺诺氖!?br>
 “谢谢。”

 “如果姑娘没其它吩咐,那我先去忙了。”

 苗恋月点点头,让店小二离去,她边吃着饭,边听那三个人在闲聊。

 “你们猜猜,今年的『刀魁』会是谁?”闲人甲问。

 论刀会上最后的胜利者就是“刀魁”也是西域第一刀客,但因为论刀会年年举办,加上长江后推前,要维持住第一刀客的名声可不容易。

 “去年的『刀魁』是金刀门门主贯长天,我猜今年还是他。”闲人丙相当看好金刀门。

 “不过听说太门门主闭门苦练,想来他的刀法一定进步神速,今年的『刀魁』应该是他。”闲人乙提出他的看法。

 “唉,可惜『铁刀门』已经不在,不然我认为沈门主一定是『刀魁』。”

 当年铁刀门门主有“西域第一刀”之称,如果他在“刀魁”一定是他。

 在闲人甲说到“铁刀门”三个字时,苗恋月拿着筷子的手忽地一顿。

 “对呀。”闲人丙马上附和。“听说当年铁刀门门主的夫人,是西域第一美人,我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可惜了…

 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当年的第一美人已香消玉殒十一年,现在也只剩下白骨一堆了。

 “说得也是。”想到铁刀门一夕之间遭到灭门的下场,闲人乙也不胜欷吁。

 “『刀魁』当然是我们门主!”

 随着这句话响起,一柄大刀横劈在桌上,刀柄上刻了个“”字,闲人甲乙丙忍不住发起抖来。

 “这…这是当然,大爷。”闲人甲反应最快,立即附和。

 “大、大爷,我们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在闲聊而已,太门的门主,当然是我们最看好的对象。”闲人乙接着道。

 “我觉得金刀门门主比较厉害。”闲人丙不畏強权,就算全身抖个不停,还是要说出实话。

 “你再说一次!”刀尖马上抵向闲人丙的脖子。

 “我…我…”闲人丙当场吓出一身冷汗。

 “大爷,他没有恶意,我们都很崇拜门主,大爷…求你放开他吧。”闲人乙赶紧求情。

 “是这样吗?”持刀者凶狠地看向闲人丙。

 “老丙,快说呀。”闲人甲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开口,他和老乙可不想在今天失去一个聊天的好朋友。

 “我…”闲人丙就是不甘愿。

 “看样子,你是一点都不将太门放在眼里,我今天就要你知道太门的厉害!”刀扬起,再迅速挥落──

 闲人丙害怕地紧闭双眼,心想自己的死期到了,但是…

 铿的一声,一阵风扫过面颊,但是刀子并没有砍上他的脖子。

 咦?闲人丙悄悄睁开一只眼,看见一道黄的影子飞来,一腿踢开了那名仗势欺人的太门弟子。

 “你…”狼狈倒在地上的大汉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这时数名持刀男子走上楼梯,其中一名男子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大汉。

 “师弟,怎么回事?”

 “师兄,他们瞧不起师父,说师父不如贯长天,那个女人帮着他们!”看到自己人,大汉马上告状。

 “败给一个女人?”男子轻嗤一声,抬眼朝苗恋月看去,登时眼里闪过一抹惊的光芒。

 “你们是太门的人?”苗恋月冷冷地问。

 “不错。”男子回过神,一脸倨傲地回道。

 “很好。”她冷然一笑,菗出随身的弯刀,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手上的刀已经被砍断。

 “你…可恶!”

 四个大男人马上一拥而上,苗恋月手持弯刀,轻易便打败他们,并在每个人身上留下一道痕迹。

 “太门,哼!”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滚!”

 “发生什么事?”听到二楼有人打架的声音,二掌柜和两名店小二马上奔上来看看情况。

 苗恋月不理会他们,坐回位子继续用膳。

 “你敢得罪太门,有胆报上你的名字。”那名男子虚张声势地喝问。

 她回扫一抹冷冷的眼神,四人的腿同时发软。

 “滚,别让我说第三次。”

 “你…你给我记住,得罪太门,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苗恋月的手一放到弯刀上,还没撂完狠话的四人马上转身往楼下跑,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二掌柜一见到是太门的人,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开口说了几句话安抚客人,再叫店小二每桌送上一盘点心。在离开前,二掌柜看了眼苗恋月放在桌上的弯刀,然后才转身下楼。

 捡回一条命,闲人丙一脸感激地走向苗恋月。

 “姑娘,谢谢你,可是太门势力很大,不好惹,如果你要往西域去,一定要特别小心。”

 苗恋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姑娘保重。”说完,闲人丙便跟两个朋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好惹,是吗?她极冷地一笑。

 偏偏她就是要惹。

 第二天,苗恋月牵着马离开客栈,依店小二说的西南西方向行去。

 不知奔驰了多久,来到一座小丘上,她将马停下。

 举目望去,附近几乎看不到有任何人烟,这里应该已经是太门的势力范围了。

 她策马前进,比起之前的奔驰,现在的速度慢了许多,同时她警戒地注意四周,以防有人偷袭。

 果然,就在她接近第一道石门时,四名身穿黑褂外袍,手上持刀,刀柄处都刻着一个“”字的太门弟子马上现身拦住她的去路。

 “你是谁?来太门有什么事?”

 “我要见鹏。”她没有下马,音调平平。

 “门主的名讳岂容你直呼,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为首的人沉声斥喝。“马上下马,报上身分,或许我们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原谅?

 苗恋月冷笑一声,随即从马背上飞跃而下,几个飞踢便撂倒四人。见情形不对,四人在爬起来的同时也持刀朝她攻去。

 见对方攻来,她翻身跃回马旁,菗出马袋里的弯刀,招式起落间,轻易砍断四把刀、将四人打倒在地,她的脚踩在其中一人的口上,她的刀则架在之前开口的那个人的脖子上,右手赏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嘴巴不干净。鹏在哪里?”

 “不…不知道。”

 “不知道?”她哼了一声,弯刀一扬,那人顶上的头发马上被削下。

 “啊!”他吓得叫出声。

 “现在呢?还是不知道吗?”

 “不不不…”

 “嗯?”她沉昑一声,手腕作势一动。

 “知…知道!”他马上改口。

 “说。”

 “门主在闭关,现在是少门主作──啊!”一柄匕首中他的后脑勺,让他当场毙命。

 对乍然冒出的‮腥血‬,苗恋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抬起头,空气中似乎有股隐隐约约的异香飘过。

 “少、少门主!”其它人连滚带爬地爬向来人,跪在他的面前。“弟子护门不力,求少门主饶命、饶命…”

 来人轻摇铁扇,一语不发,只使个眼色给身边的人,马上有人将三个没死的拖走,省得碍少门主的眼。

 “少门主,昨天在客栈,就是她出言不逊故意挑衅。”一个在客栈里吃了亏的男子马上报告。

 俊仔细打量着苗恋月,角缓缓勾起一抹笑痕“你是什么人?来太门有什么事?”

 “怎么?鹏不敢出来见人,叫你们这些不堪一击的家伙来替他送死吗?”她冷言道。

 “女人一开口,动不动就送死的,容易让男人倒胃口。”俊笑了笑,审视她的目光有着浓浓男人对女人的‮趣兴‬。

 这样的美人,又有这么好的武功,值得他亲自动手。

 “收回你的目光,否则我先挖了你的眼睛!”苗恋月病捌鹧郏渖滔禄啊?br>
 这种下的目光,果然只有家人才会有!

 “是吗?”她的威胁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本少主倒想见试见试,你要怎么挖出我的眼睛。”

 “你是鹏的儿子?”她手上的弯刀指着他。

 “在下俊。”

 “很好,那么你的确值得我杀。”话声方落,她持刀疾冲向前。

 俊合起铁扇,及时闪过她攻来的第一刀,苗恋月快速变换招式,俊忌惮于她那把削铁如泥的弯刀,他手中的铁扇始终没有真正碰上她的刀尖,直到实在避无可避时,他下意识打开铁扇挡住她挥来的弯月──

 铿的一声,铁扇随着弯刀划过断成两截,俊急忙后退,迅速‮出拔‬身后人的刀朝她去。

 苗恋月轻松挥开那柄刀,俊随即来第二柄,她毫不犹豫再砍断,连砍了四柄刀后,她忽然发觉有些虚软无力,直到第六柄刀来,她勉強以弯刀挥开,却脚步虚浮,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我还以为葯失效了呢。”俊停下攻势,脸上噙着笑地看着她。

 “你下毒?”她太大意了。

 “放心,不是毒,不会要你的命,我还舍不得让你死呢。”他笑看着她“这是软筋香,让你暂时失去功力。”

 “卑鄙!”

 “这不是卑鄙,而是用最有效的方法来解决事情。”俊举步朝她近“论武功,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是你手上的弯刀削铁如泥,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介意用一点小手段。

 苗恋月強撑着无力的身体,一步步后退。

 “出弯刀,束手就擒吧。”他朝她伸出手“要是让他们动手,可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哦!”“你作梦!”苗恋月转身跃上马,策马就跑。

 苗恋月抓着缰绳的手愈来愈无力,整个人也差点跌下马,她及时勒住马,滑下马背,但双手仍紧捉着缰绳,努力撑着自己站起来。

 这么一耽搁,俊已经带人追上她,太门的弟子将她团团围住。

 “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不会伤害你,还可以给你解葯,软筋香虽然不会要人命,但如果一直没服下解葯,你的武功很可能就此废掉。”因为一份私心,俊不愿意伤害她。

 “休想。”苗恋月抓住手上的弯刀,冷声道:“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哪个不怕死的就过来。”

 忌惮于她弯刀的威力,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俊脸一沉“你已经使不出力了,还想跟我斗吗?”

 “就算会死,我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她冷傲道。

 “那我就成全你。”俊话声一落,马上抢身向前,苗恋月依着本能,挥动弯刀阻止他的靠近。

 “哼!我就看你能倔多久。”他盯着她“等你力气全消的时候,弯刀、你,一样归我所有。”

 即使背靠着马站立,苗恋月也快要支持不住,她听过软筋香,知道它的威力,但她绝不愿落在家人手里!

 “俊,新仇旧恨我会记得牢牢的,就算轮回,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一定会要家人付出代价!”说完,她将弯刀抵向自己,准备自刎──

 “不要──”俊大喊。

 随着他这声喊叫,一颗不知从何方来的石子,及时打中苗恋月持刀的右手背。

 “啊…”她手背一麻,弯刀随即往下掉。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深青色身影越过太门人的包围,在弯刀落地前将它接住。

 “这样就轻生,未免太不值得了。”他及时伸手接住她因乏力而下滑的身子。

 突来的情况让俊愣了下“你是谁?”

 来人看也不看他,只望着怀里失去力气、但眼神依然冷傲的女子。

 他一身深青衫,俊美的面庞上有些狂、有些放肆,修长坚实的躯干轻易支撑住她的重量,浑身散发出昅引人的神采。

 “如果你不想要你的命,把它给我如何?”

 “休想!”她吐出两个字。

 白亦韬淡淡一笑“那么,来个换吧,我救你,你的命就归我,如何?”

 “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即使身处这样的境地,她的傲气仍未减半分,神情冷硬。

 “你宁愿现在就死,也不愿看他们先死在你面前?”

 苗恋月神情一顿,然后冷冷吐出回答:“就算要报仇,也得由我自己动手,与你无关。”

 “说得好。”他半是赞赏半是嘲弄的说:“但是现在的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报仇?”

 “与你无关。”她冰冷的眼神瞬间染上怒意。

 “放开她,否则你就是与太门作对!”俊威胁道。

 实在太吵了。

 白亦韬连看都没看,衣袖一挥,两颗石子直朝去,俊闪了一颗,却被另一颗打中,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

 “有傲气是应该,但如果固执过了头,看不清眼前的危机,就是愚蠢了。”他微勾角,看起来像在嘲笑她。

 “就算是愚蠢,也与你无关。”她依然冷着声。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要对你做任何事,都易如反掌。但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择换条件,如果你不懂得把握,可就别怪我了。”

 “你──”她才开口,他便按住她的咽喉。

 “相信我。”他像是知道什么般地笑了。“在我面前,你没有自尽的机会。”他可不是那群笨蛋,会让她在他怀里咬舌自尽。

 “你是谁?到底想怎么样?”苗恋月怒声问道,浑身因软筋香而虚软无力。

 “来人,拿下他们!”缓过气的俊怒火狂燃,下令众人围攻上去

 “我的目的,就是你。”白亦韬扬一笑,一手搂着她却不受任何影响,踩着飘逸的步伐避过攻击,还可以分心跟她说话。

 “你不做选择,就由我来决定。”他还是笑笑的说,一出招定有太门弟子倒下,俊见情势不对早溜了。

 不过眨眼间,太门弟子已经全躺在地上,而他只看着她,神态昂然不羁,低沉的嗓音里満是自信与占有。

 “你的命是我的了。”

 苗恋月瞪视着他“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只到方才为止。”他将手上弯刀一抛,弯刀精准地进挂在马腹边的刀鞘里。

 “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她冷着语气说“放开我。”

 放开她?

 白亦韬诡谲一笑,果然放开手──

 “呀!”苗恋月惊呼一声,他一放开手,她马上往下跌。

 他在她落地前再度伸出手抱住她,没让她真的摔到地上。

 原来…这就是中了软筋香的感觉,全身虚软,就算刀锋再利、武功再好,此刻也无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苗恋月更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放开。”她宁愿跌倒,也不要他扶。

 “依你现在的情况,你认为还有能力保护自己吗?”他角微扬,有些嘲弄,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与你无关。”她挣扎着菗回手,无奈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狠狠瞪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

 “好无情的四个字。”他放声大笑。“可惜,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说完,他抱着她跃上马背,在一阵快意的笑声中,策马离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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