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敌人追到密室门口,李若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和女儿都活不了。
“若雪,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女儿。”
鹏
劝着,悄悄上前一步。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马上自尽。”李若雪以短刀抵在脖子上,美丽的眼眸里満是恨意与戒备,紧盯着眼前的人。
他马上顿住脚步。“好好,我不动,你也别冲动。”
“为什么杀了沈哥?为什么灭了铁刀门?”她愤恨地问道。
“不杀了他,我永远都得不到你。”
鹏深情地看着她。
“就为了得到我,你不惜杀了这么多人?”她无法置信。
“为了你,我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得到你,一切都值得。”
“
鹏,你太狠了!”
“若雪,我只是爱你,如果不是你选择了沈铁霖,今天我何必做这样的事?”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永远都得不到我,我心里只有沈哥一人。”
他沉下脸“你不想活,难道也不在乎你女儿的命吗?”
李若雪一震。
“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杀你的女儿,还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只要你跟我回去,好吗?”
“不可能。”
鹏眼神一冷,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他马上转身看去。
“老弟!”随着这声叫喊,出现一名身穿破衣、补丁处却用金线,手持着镶金
子的男子。
“白大哥!”李若雪大喊。
鹏马上冲向她,李若雪持刀挥向他,反被他捉住手,他另一手掐向小女孩的咽喉──
“弟妹!”那名男子手上的
子疾
而出,
鹏连忙闪开,转手间将短刀刺向小女孩。
“不!”李若雪搂着女儿转身,那把刀子不偏不倚的刺进她的背。
“啊…”她痛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若雪!”
鹏不敢置信的惊呼。“弟妹!”那名男子拦住
鹏,两人马上打了起来,男子的武功高了一筹,不一会儿
鹏败走。
“娘…”小女孩神情骇然的唤着她娘。
“恋儿,要听…你干爹的话…娘…没办法再陪你…”大量的鲜血自李若雪背后
下,迅速染红她身上的服衣。
“娘…”小女孩摇头摇,伸手想止住母亲的血,可是血
个不停,她被血染红了一双手,仍然止不住鲜血涌出。
好多…好多的血…
殷红的血,染红了母亲的脸、母亲的衣衫,也染红了她的眼、她的心,腥血的气味侵入她的呼昅──
她又作恶梦了。
白亦韬握着她包扎好的手腕,她体內的毒他已替她解了,却见她在昏睡中,神情痛楚地皱着眉,额上冒出冷汗。
他取来
布巾擦拭她的脸,再测一下她的脉象,确定毒全清了,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看了她几夜,她的睡容总是忧愁的,紧绷的神态连在睡梦里都不得放松,从相遇后,他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报仇在她心中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一死?
想到她明知粉末有毒,还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情形,白亦韬只能再三头摇,她对待生命的方式,实在太轻恣了。她老是忘了,她的命可不属于她自己,而是他的,他可不许她受任何损伤。
腾折了夜一,替她疗伤,还为她运功驱毒,他想她没有这么快醒来,便打算休息一下。
“恋儿,好好休息,别老是作恶梦。”他低首轻吻她的
瓣“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会开始愿意学着笑。”
因为,他很想看见她的笑颜。
看见儿子重伤被送回来,
鹏既震愕又不信,马上着手替儿子疗伤,等上好葯后,他才回到大厅,问那几个随行的弟子。
“俊儿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启禀门主,事情是这样的…”一名弟子鼓起勇气,在门主的瞪视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鹏皱眉“一个使弯刀的年轻姑娘,就可以把俊儿伤成这样?”
俊儿的武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有多少本事他很清楚,那把弯刀虽然锋利,但俊儿应付起来应该不困难才对。
“门主,那名姑娘武功很高,刀法很厉害,加上弯刀在手,少门主才会不敌。”
“俊儿不敌,那你们呢?”
鹏阴沉着脸色,一干弟子吓得差点腿软。
“回…回门主,我们也有帮忙,但那位姑娘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很高的男人,少门主要我们困住他,他则打算对付那位姑娘,谁知道…”少门主反被人家打得灰头土脸。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那名拿着弯刀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鹏沉声问道。
“雪刃”是当年西域第一名匠,在女儿出嫁时特别寻找稀世罕铁铸成的嫁妆,并以女儿的名字命名,从此成为铁刀门的镇门之宝,十一年前他杀沈铁霖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这把刀,但现在它却出现了。
那个拿刀的姑娘,会不会就是若雪的女儿?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武功就好得可以将俊儿伤成这样?
“回门主,我们不知道。”少门主一见到那位姑娘,除了威胁就是动手对打了,根本没空问她的名字。
鹏脸色更加难看“一群饭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成这样回来,简直丢尽他太
门的脸!
“爹…”
俊脸色苍白地走进大厅。
“俊儿,你的伤势不轻,不待在
上休息,出来做什么?”
鹏不高兴地道,让人扶他坐好。
“爹,那是雪刃,如果不是那把刀太厉害,我也不会受伤。”若论武功,他不会输人。
“不管是不是因为刀的缘故,你输给一个小姑娘是事实,爹要你多练功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对于唯一的儿子,
鹏当然也是望子成龙,
俊的资质虽然不差,惰
却太高。
“爹,孩儿知错了。”
俊赶紧认错,免得他爹唠叨个没完。“有件事很奇怪,本来我已经拿到雪刃了,但我怎么都拔不出那把刀,那位姑娘却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来,若不是刀被她拿回去,我绝不会受伤的。”
“输了是事实,别找借口。”
鹏瞪了他一眼“雪刃的刀鞘上有个特殊的设计,不知道的人就算拿到了也无法使用,这是当初打造雪刃的人特别设计的,目的就是在保护雪刃。”
“既然这样,就算我们得到那把刀,也无法使用了。”真是的,这种事爹居然没早点告诉他,害他措手不及。
“既然有人能用雪刃伤了你,你还担心我们无法使用雪刃吗?只要抓到人,就不怕她不说。”儿子的迟钝让
鹏有些不悦。
“爹说得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再过四天就要举行论刀会了,你就好好养伤,哪里也不许去,至于雪刃的事,爹亲自去处理。”
“是,爹。”
俊只能听命。
“回房休息吧。”
鹏命弟子扶
俊回房,好好照看着,他则走入密室的练功房,从柜子里取出一幅画。
那是一名很美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却得不到的女人。
“若雪,她会是你的女儿吗?如果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是不是该饶她一命?”
若雪的女儿也是沈铁霖的女儿…
曾经是一栋宏伟壮观、充満欢乐笑声的宅邸,如今只留残瓦片砖,荒凉的景致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是声名显著的门派。
苗恋月跳下马背,缓缓走进这座宅邸。
如果说景物依然,人事已非值得感叹,那么,景物不再,人事更是全非又该是何种的感受?
她一路往里头走,走过曾经是她父母的房间、走过她的卧房,走过颓倾的残破屋梁,转了个弯,她随即止步。
她凝望着眼前长満杂草,已看不出是花园的角落──
恋儿,你跟着娘,快点离开这里,要听话。
鲜红的血,模糊了父亲的脸庞、染红了父亲白色的服衣,他无视于痛楚仍然奋力抵抗,然而无情的敌人,一刀刀不断刺进他的身体,最后,他终于不支倒地…
恋儿,要听…你干爹的话…娘…没办法再陪你…
殷红的血,染红了母亲的脸、母亲的衣衫,也染红了她的眼、她的心──
爹,娘…她
瓣轻动,无声地唤着。
不论义父对她多好,她和姐妹相处得有多愉快,內心里,她还是想念这里,因为想念,所以更恨那个破坏这一切的人,那个杀了她爹娘的凶手!
铁刀门在夜一之间被灭门,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人追查凶手,没有人在乎真相,也许所有和铁刀门有关的人都在那夜一死了,所以凶手是谁、真相究竟是什么,再也不重要。
“真相的确不重要。”苗恋月冷冷地一笑。重要的是,她会报仇,要那个凶手付出代价。
“果然是雪刃。”
鹏一眼就认出那把刀。
苗恋月笔直地站着,衣袂随风翻飞。
“你是若雪的女儿?”她的背影与若雪好相似。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她冷冷说道,缓缓转身看着他。
瞧清楚她那张与李若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鹏震惊地退了一步,心里却有着更多的狂喜。
“你果然是若雪的女儿。”她与若雪的相似,除了母女不做第二想,唯一不同的,是若雪温柔婉约,而眼前女孩却神情冰冷,不可亲近。
苗恋月冷眼看着他,眼里恨意深沉。
“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句话都不说,出拔雪刃朝他攻去,每一招都是足以致命的杀招。
“住手,我不想伤害你。”
鹏边闪边说。
苗恋月置若未闻,继续攻击。
“你再不住手,别怪我反击。”
鹏警告道。
“那最好。”她冷然一笑,雪刃随着她的攻势闪着致命的银芒。
鹏不得已出刀了,他的刀光是长度就比雪刃多出一半,不同于雪刃的轻灵,他手上的刀沉重冷厉,凌厉的攻势让她无法占上风。
随着两刀相接,
鹏喝道:“停手!”
“除非你死。”苗恋月手中的雪刃一转,攻向他的左侧,
鹏侧身闪过,手上的刀同时朝她攻去,她及时回刀挡住。
铿地一声,
鹏手上的刀断成两截,但苗恋月却被他的刀劲震伤了手臂,差点握不住雪刃。
鹏乘机抢身向前,
夺下雪刃,她急忙把刀换手,以左手使刀阻止他的接近。
左手持刀虽然不如右手来得纯
,但依然能与他对打,但不一会儿,
鹏便看出她的破绽。
鹏故意
出右侧的空隙,苗恋月见状马上快攻,他却更快地闪开,一掌打向她左手臂,顺利夺去雪刃的同时,也以雪刃制住了她。
被人用自己的刀架在脖子上,苗恋月没有一丝恐惧,依然睁着写満恨意的眼神直视着他。
鹏伸手点住她的
道,确定她逃不掉后,收起雪刃,然后以无比和蔼的语气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回答。
“你不说也无妨,我就以『若雪』当你的名字。”
“住口!你没有资格唤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沈铁霖从中作梗,若雪应该是我的
子。”是他最爱、最疼、最宠的美丽
子。
“痴心妄想、痴人说梦!”她不屑的冷哼。
鹏握住她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愈看,愈觉得她是若雪的化身。
“如果当年若雪肯跟我,就不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看到你,让我想起你娘年轻的时候…”他的表情充満无限怀念。
“因为得不到,所以就杀人,这就是你爱慕她的方式?”苗恋月瞪着他质问,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我没有想过要杀若雪,当年…那是错手!”当那把刀刺进若雪的身体时,他整个人惊住了。
“是你杀了她!”苗恋月怒视着他,指控道。
“我没有。”
鹏放开她,退后好几步。“我没有要杀若雪,真的没有,我是那么的爱她…”
“但她却是死在你手上。”发现他对母亲的爱恋,苗恋月继续指责,企图拖延时间,以內力冲开
制。
“若雪…”
“你是杀死她的凶手!”
“你住口,我不是!”
鹏冲回她面前。“不许你再恨我,我没有杀若雪,如果没有沈铁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就算没有我爹,娘也绝对不可能爱你。”
“若雪不爱我没有关系,我现在有你。”他看她的眼神充満占有
。
苗恋月冷笑一声“你想拿我代替她?你作梦!”
受制的
道冲开,她一掌劈向他,
鹏一时不防,后退了好几步。
她再向前,想抢回雪刃,但
鹏已经有所防备,持刀一挥,锐利的刀锋划过她的手臂。
“不!”见到血,
鹏急急收住刀势。
十一年前,他已经失去若雪,现在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苗恋月不顾疼痛抢身再攻,
鹏将刀丢到一旁,徒手与她对打,因为怕伤了她,所以出手有所保留,但苗恋月却是一心想报仇,每次出手都足以致人于死,
得
鹏不得不出手反制,一掌劈中她的右肩。
“唔…”她闷哼一声,抚着肩后退几步,右手臂剧痛难噤,她咬着下
,脸色因疼痛而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见她蹙眉,
鹏马上住手。
“不要过来!”她试着动一下,结果却换来更剧烈的疼痛。
“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鹏紧张地走近一步。
“站住!”她沉声斥喝,并后再退一步。
雪刃在他身后,她要怎么做才能越过他,拿回自己的刀?
“好好好,我站住,你别激动。”见她痛得频频皱眉、咬
,
鹏万般不舍,十一年前他错失若雪,现在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苗恋月再往后退,却绊到一
木头,脚下踉跄,整个人不稳地朝一旁倒去。
“若雪!”
鹏大惊失
,马上上前要扶住她,苗恋月却在他接近的时候旋身,抬腿踢中
鹏的后背,接着她迅速朝雪刃冲去。
“你居然骗我!”
鹏稳住身子,回身瞪着她。
“哼!为你杀了我爹娘付出代价吧!”苗恋月出拔雪刃,不顾一切地使出“回旋天地”
鹏震惊地看着这一招,惊觉不对地想闪避,可惜慢了一步。
雪刃刺中他的肩膀,苗恋月运气将刀往前推,他马上顺着刀势飞退,在拉开距离的同时,一掌拍向她的
口。
“唔…”她闷哼一声,受不住这一记重逾千斤的掌力,整个人向后飞去。
“恋儿!”
白亦韬一走进这座废弃的花园,便看见她像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出去,马上飞身接住她。
“恋儿…”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才逃离他三个时辰,她居然就把自己弄得吐血、受重伤!
“雪刃…”苗恋月呛咳着,面色苍白。“不能给…”她左手无力再拿起刀,却紧握着不放。
“别说话,我马上替你疗伤。”她的脉象紊乱得令他心惊。
“他…他…”她摇着头,目光愤恨地瞪向
鹏。
白亦韬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是他伤了你吗?”他点住她的
道,表面上手臂亲昵地拥着她,其实暗中将自己的內力输进她体內。“别再动气动怒,好好看着我帮你报仇。”他抱她到一旁,让她靠着墙而坐。
鹏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们“你想带走她?”
“她本来就属于我。”白亦韬
边噙着一抹笑,眼神挑衅。
“胡说,她是我的!”他绝对不允许有另一个沈铁霖出现!
“堂堂太
门主,却在这里对个小姑娘下这样的重手,不怕传出去被人聇笑吗?”白亦韬啧啧头摇。
“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鹏眼里浮现杀意。
“那也得你够本事才行。”白亦韬的语气、眼神、姿态,摆明了就是要挑衅到对方失控。
“哼!
头小子,不知死活!”
鹏扬掌攻向他,白亦韬身形飘后三步避过他的攻势。
白亦韬微微牵动嘴角“没想到太
门门主除了擅长使刀,掌法也这么厉害,看来大家都太低估你了。”
鹏的掌法奇诡,掌风带着一股阴冷气息,
手几招后,白亦韬终于看出端倪。
“原来是
风掌。”
鹏闻言一愣“你知道?”这套掌法已经绝迹江湖二十年,想不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居然看得出来。
“很遗憾的,我的确知道。”白亦韬也不想懂这么多的,但谁教他就是正好知道呢。
“既然你知道,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里。”这是他的不传之秘,绝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鹏聚起寒气于掌心。
“我说过,想要我的命,也得你够本事才行。”察觉
鹏将使出杀招,白亦韬还是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哼,
风厉行。”
鹏狠掌扫劲而来。
“斗转星移。”避其锋,攻其不备,两相
掌,白亦韬深厚的內力让
鹏吓了一跳,他內力一催,
鹏登时退后数步。
“你…”这怎么可能!
白亦韬扬起手,
鹏马上感觉不妙,连忙抢攻,却被白亦韬识破,反而以逸待劳,在
鹏出招落空时,反击了一掌。
“唔!”
鹏一手抚着
口,另一手撒出一把毒粉,迅速逃逸。
又来这招,这父子俩真是一点创意也没有。
白亦韬撇撇
,衣袖一挥,毒粉便往反方向飞散而去,他回身将雪刃收好,抱起已然昏
的苗恋月。
“恋儿,等你醒来,我们有一笔帐得好好算算。”他低语,带着她跃上马背,迅速奔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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