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有人可以发烧烧那么久吗?
十五天,半个月!发烧这么久,脑子恐怕烧坏了吧?晨星难过地想。
本来她是很想去探望瑞莲,看看她的情况,但江俊却对她下噤令,不许她踏入瑶翠馆一步,以致她接连两次闯关都无功而返。
她不明白,瑞莲是个昏
不醒的病人,对她并没有危险
,为什么江俊不许她靠近呢?
“少夫人,少夫人,好消息呀!”
晨星抬头一看,是她的丫环绿云急
地跑过前园向这边的凉亭来了。
“什么事呀?”她也大声叫,有些期待这个好消息。
“老…老爷和少爷来看你了。”绿云气
吁吁地站在亭前的台阶上。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干吗为这种小事跑得这么急呢?”她好笑又好气地看着绿云,爹和明生找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不是啦!是少夫人的爹呀!”绿云再次解释。
晨星皱眉“爹找我做啥?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她记得没有呀!
“不,是你亲生的爹和哥哥呀!”
“是项兴?”晨星惊呼,忘形地拍桌而立。
“少夫人,你这样直呼父亲名讳…不大妥当吧?”绿云好心地提醒她。
“是我爹项兴和我哥项瑜邦吗?”晨星奋兴地步下台阶。
“是呀!少夫人,你一定很想念他们吧?”绿云笑开了,內已正在感动着。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晨星高兴地拍手,完全忽略了绿云的一脸愕然“绿云,他们长得好不好看?”她问。
“呃…”绿云难以回答,没料到少夫人只是好奇于他们的长相。
“怎么样?”兴高彩烈的她不想放弃。
“少夫人,听我说,还不如亲眼去看看。”绿云勉強地赔笑“他们现在正和老爷在大厅里呢!”
“好,那我马上去。”还没说完,就已迈开脚步奔去了。
晨星兴冲冲地冲进大厅,开口就大叫:“我爹和哥哥在哪里?”満是期待的双眸四处搜寻,最后将目光凝注在江俊身旁的两名陌生男子“该不会是你们吧?”她笑。
那两名一老一少的男子很勉強很勉強地点头。
“晨星?”项兴唤得有点迟疑有些陌生,似乎不怎么确定晨星就是他的女儿。
一旁的江平看得频频皱眉,心下也猜出了个谱了。
“爹。”晨星高兴地叫,毫不迟疑地跑向项兴,但那名应该是她哥哥的男人却伸臂挡住了她。
“晨星,你的事,我已经听王媒婆说过了。”项瑜邦的口气冷冷的。
“你是哥哥啰?”晨星对他眉开眼笑,丝毫不觉得他的态度异常的冷漠。
项瑜邦微微点头“看来你过得不错。”他锐利地打量着她。
“是呀!”晨星用力点头“江家的人都对我很好的。”
“看得出来。”项瑜邦讥诮地扬起嘴角。
“这都得感谢你肯将这么好的妹子嫁给我。”江平走上前去搂住她的
,并且眼带挑衅地
向项瑜邦。
项瑜邦略带惊讶地瞥向他“你真是有雅量,我们才正觉送一个病人进江府相当失礼呢!没想到大学士你是这么个放任滥竽充数的人。”
江平脸上青筋暴
。
“邦儿,你这样太失礼了,还不道歉!”项兴在后头严斥。
“是的,爹。”项瑜邦向父亲微一颔首,然后傲然地扬起眉向江平略微躬身“妹夫,恕我失言了。”
“你的言行是失当了。”江平冷声说道,腔调转为严峻的冷傲,俨然一副不可犯侵样“不过看在晨星分上,我原谅你,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滥竽充数。”
“你们在说什么?”晨星疑惑地打断“还有,滥竽充数是什么意思?”
“晨星。”项兴扬声唤她。
“什么事,爹?”
“女孩子家,应当多听多学,少说话。”他以父亲的口吻教训女儿。
“是吗?”晨星求证似的望向江平。
江平勾直勾地望向项兴“岳父,晨星已是我的
子了。”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他不要项兴来管闲事。
“明生,他是晨星的爹呀!”江俊大有责怪之意。
但江平的眼光仍未曾稍离项兴,灼灼的目光看得项兴不得不偏头移转目标,似是心有所不安般。
“我是在为岳父分忧呀!”江平冷静地应道。
“那你这忧是白分了。”项瑜邦不客气地奚落。
“邦儿。”项兴心惊胆跳地低呼。“可否请你解释清楚。”江平挑高眉,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贤婿,你别听邦儿胡说。他年少无知,说话颠三倒四,你可不能当真呀!”为了加強效果,他佯怒地指向项瑜邦“你说话不经三思,说辞含义不清,你该向你妹夫学学才是。”
“是的,孩儿知道。”项瑜邦接着转向江平“请大学士赐教。”他打了个揖。
“不敢.不敢。”江平也回了个揖。
“你们为什么说这些废话呢?”晨星音量不小地问“你们明明就不是这样想的呀!”
“晨星?”项兴与江俊同时低呼,尴尬得很。
“你知道我们心头想什么吗?”江平担忧地问,担心晨星如果真能探知项瑜邦的心意,那一定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项晨星。因为项瑜邦一开始的言行就是不把晨星放在眼里。
“妹夫,你在说梦话吗?”项瑜邦嘲弄地睨着他。
但江平不管他,一心只在乎晨星的反应。
“我…我不知道。”晨星讪讪地低下头,声音愈来愈小“我只是这样觉得,我大概说错了吧?”一副甘愿受罚的模样。
江平顿时松了口气,抬起头来望向项兴“岳父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吧?小婿已在悦乎楼为你们备好了房。岳父是否想先去歇息一下?”
“也好,也好。”项兴赞同地点头。
“哼。”项瑜邦却不领情地冷哼一声。
“晨星?”走在她身边的江平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晨星停下来严阵以待,以为他要宣布什么大事。
“你爹和你哥很喜欢开玩笑。”他郑重地说。
“那又怎么样?”
“所以他们一定会说些你听不懂的话。”他接着解释,期盼这步棋先下他们一着。
“没关系,我会问清楚的。”有疑惑就问,是江平教她的,她一直奉为圭臬。
“这你就不用问了,他们的答案一定也是骗你的。”就暂且当晨星是真的认定自己是项晨星吧!
“为什么他们要骗我呢?”晨星蹙眉。
“这…这是因为他们要考验你是否聪明如昔,分辨得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这个借口应当编得还可以吧?
“我一定分不出来的。”晨星大感困恼“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认为我还是很聪明?”虽然她对父兄没什么感觉,但基于一个做女儿的自觉,她可不想让父兄失望。
江平咧嘴一笑“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把它们当作是真的。”
“可是它们是假的呀!”听得晨星猛头摇,疑惑更深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江平的笑容更扩大,心里好不得意。
“咦?这样不就表示我很笨?”她不信地低呼。“错。”江平笑睨着她“现在女子惟父命是从,父亲说什么,女儿就信什么,如果敢违抗,那就是笨了。”
“那我干吗去分什么真假?”她奇道。
“不分就太愚蠢了。”他搭上了她的肩,进一步为她阐明“就好像如果爹坚持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那我就会点头,可是我会跟别人说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就好像爹要赶瑞莲出去,你们表面上不反对,却暗地里帮助瑞莲一样。”晨星顿有所悟。
“聪明。”江平赞赏地拍着手。
“好奇怪。”晨星不噤低哺,十分不习惯这么奇特的行为模式。
“习惯就好了。”江平鼓励地对她一笑。
果然如江平所料,项家父子对晨星采取了行动。
首先,项瑜邦趁晨星独自在花园漫游之际,现身阻拦她,并借词“我们该好好谈谈”延请晨星上悦乎楼同见爹亲。
懊来的终于来了。
晨星虽然不安,但仍鼓起勇气答应,并抬头
踏着轻盈的步伐尾随他。并不断将江平的训诫重复在脑中播放。
不要怕,你一定会成功的。她如此鼓励着自己。
在紧张忧心之际,时间总是过得仿佛很快。
不消一会儿,他们已经入进项兴在悦乎楼中的客室。
“爹!”晨星
面娇声一唤。
项兴点头,脸上只有冷淡,没有一丝温煦。
砰!门在后头被项瑜邦用力关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不可免地吓着了晨星,且令她花容失
地回头娇嗔:“大哥,关门需要这么大力吗?”
“我不是你大哥。”他漠然地撂下这句话,径自选了张椅子坐下。
“咦?”晨星大感惊疑,她明明记得王媒婆说她有一个哥哥叫项瑜邦的呀!“那你是我的什么人?”她冲口而出。
项瑜邦冷笑一声,不屑回答。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项兴捋须而问。
什么名字?晨星皱眉,又想起江平所说的…他们很喜欢开玩笑。
“我姓项名晨星。”她巧笑倩兮地应,假装他的问题很平常。
“不,我是说你的真名?”
“项晨星。”她笑容不变。
“好一个死皮赖脸的女人。”项瑜邦冷哼一声。
晨星不赞同地看向他“虽然我知道哥哥有权利可以骂妹妹,但你骂这么难听,难道不怕我伤心?”
项瑜邦给她一个白眼“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我本来就是说真的。”晨星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姑娘,”项兴连忙揷进来“你的事我都听王媒婆说过了,我想你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苦衷?他们到底想开她什么玩笑?她狐疑地等他们继续开演。
“我知道一个女孩子孤身过活
不容易的,”项兴继续详述他的见解“所以,我并不怪你会这么做,毕竟江家是个好门户,明生也是个好丈夫,女孩子家最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些了。要怪也只能怪晨星任意妄为,身在福中不知福”接着长叹一声。
好玩。晨星眨着她那双晶亮的黑眸。
“我不相信你真的失忆。”项瑜邦冰冷地紧抿着
,一双
眸似要将晨星看透似的“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骗子或贪图富贵的愚妇而已。”
“你的眼神好恐怖。”她只在意他那似要杀人般的双眸。
“怕我?”他嘴角一扬,掩不住得意地说“很好。”
“邦儿,别欺负人家姑娘。”项兴轻斥,又转回头平淡地说:“放心,我们也不是来拆你的台,反过来我们还得感谢你为项家遮掉了一件丑事。”
“但,在我们谈好一切之前,我们得先确定你是不是甘愿満足于做江平的
子?”项瑜邦严肃地看着她,深怕在这副天真的表象下隐蔵了一副蛇蝎心肠,若不幸因此为江家引来祸事,项家人于心何安?
“嗯!”晨星马上点头,对这一点,她可是毫不怀疑。
“很好,”项瑜邦冷哼一声“算你上辈子福修得够,但我警告你,千万别做了逾矩的事,否则…我不会饶过你这个弱女子的。”他接着狠狠地警告。
晨星皱眉,觉得他们开的玩笑很复杂,让她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她老实地问。
“你不用装傻了。”项瑜邦不客气地奚落。
晨星马上不服气地
起
膛,装出一副肯定的模样“我明白了。”她假正经地说。
“这样太好了,”项兴揷进来道,一副満意安适的模样“从今以后,你继续做江家的媳妇,安心继续做我的女儿,我们再也不要提起‘你是谁’。”
本来不就该是这样子了吗?晨星蹙眉。
还有,那句“再也不要提起你是谁”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开玩笑说她不是项晨星?
是了,一定是这样。晨星突然顿有所悟。
“笨女人!”项瑜邦突然大吼“我爹已经收你为义女了,你还不跪下拜见。”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义女?
但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呀!吧吗多此一举收她为义女。干吗?亲上加亲吗?
可是想到江平说的,她又不噤摆出一副受教的恭顺模样,接着盈盈低身一拜“爹!”她甜甜出声。
“好,很好。”项兴満意地笑了。
只有项瑜邦仍是満脸的厌恶与嘲弄。
顶着沉昏的脑子走出悦乎楼,她马上想找到江平将适才发生的所有一切与他分享,并聆听他聪明独到的见解,弄清楚她爹和大哥这样开她玩笑的用意何在?
但在经过瑶翠馆时,她却意外地听到一阵怒骂。
“胡说八道,你们这些长舌妇别再闹了。”
仔细一听,原来是江英的声音。
掩不住好奇,她悄悄靠近,伸出头去一探究竟,不意外地看见江英正怒容満面地在花海前怒斥三个丫头。
“这是真的,我们亲眼看到的。”其中一名丫头哽咽地辩白。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是你们做的。”他怒目指责。
“不,不是我们。”一阵惶恐的辩白。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晨星不自噤地移近脚步。
“不是你们,还会有谁?整个瑶翠馆进进出出的,除了大夫就只有你们三个。”
“但,少爷,我们真的没做…”
“狡辩,除了你们还会有谁?”他吼得更大声。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晨星终于忍不住出口了。
吓!
同时吓了四个人一跳,他们料也料不到会有人在此刻靠近瑶翠馆,尤其这个人还是少夫人。
“大嫂,你来这里做什么?”江英马上沉下脸。
对喔!她是被噤止靠近这里的。
“我…我是来找你的。”她尴尬地笑了笑。
江英一听,脸色大变,像是被吓惨了。
“少夫人,”丫头们仿佛见到救星般地哀呼祈求怜悯“少夫人,你一定要替我们洗清冤情呀!”
“什么冤情?”晨星大有兴头。
“大嫂,这不是你该管的。”江英阻止道,语气已较适才和缓很多。
“少夫人,你看。”一名丫头迫不及待地捡起地上的一方白巾凑到晨星面前。
她低头一看,那一方白巾其实也无啥奇特,比较特别的是上面染有一片绿色的污渍。
“看什么?”晨星不解。
“瑞莲姐小的血是绿的。”丫头们冲口而出。
“胡说八道。”江英喝斥,挥舞着双手表示他的愤慨。
“真的?”晨星讶然低呼。“大嫂。”江英震惊地看向她,不敢相信她会有此一问,似乎不觉那是不可能的。
“少夫人?”丫头们感恩地看着她。
晨星翩然一笑“我还以为血是红色的呢!没想到瑞莲的会是绿色。”
“大嫂。”江英近乎呻昑“血本来就是红的。”他低叹着指导她。
“是吗?”晨星偏着头“那为什么瑞莲的血会是绿的?”
“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她们三个在搞鬼。”他断然声明,死瞪着眼前被骇得怯怯的丫头。
“少夫人,那真的是姐小的血呀!”有人委屈得哭了。
“这…”晨星实在不晓得该相信谁。
“本来是红的,后来就慢慢变绿了。”另一个也出声了。
“我们三个一起看到的。”最后一个也出来声援。
“荒唐,你们说谎也要有个限度,你们以为我会白痴到相信瑞莲是个妖怪吗?”
“妖怪是什么?”晨星骇然问,无法忽略这两个字在她心头造成很大的冲击。
“不是人的怪物。”他简短答道,回头继续他的训斥“瑞莲现在身负重伤昏
不醒,你们还这样害她,你们…”
不是人的怪物?
晨星苍白着一张脸,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好像来到冰冷的冰原中一般。
这句话好熟悉,熟悉得令她的心好疼,好像皮鞭般,无情地撕扯着皮
…
为什么?
“少夫人。”一名丫头扑了过来,哀求地搂着她的
,令晨星猛然回醒。
“少夫人,我带你去看,看了你就会相信了。”急急忙忙地就要拉她。
去看瑞莲的红血如何变成绿血吗?晨星想着那幅画面。
“不行。”江英挡住她们的去路“少夫人不能进瑶翠馆。”他郑重重申。
晨星看着他“我要去。”她以难得坚定的语气陈述。
“不行,爹吩咐过的。”他也不相让。
为什么不能?她只是想看看瑞莲,想弄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严格说起来,瑞莲是因为她才受此苦难的,她怎能弃之不顾?
“少夫人…”丫头们哀求地出声。
一股愤怒隐隐地进发,让她一改平常天真娇弱的仪态。
“那你就挡挡看吧?”她硬声道,用力扳下他的手,径自越过他朝瑶翠馆行进,身后跟着那三名
天喜地的丫头。
“大嫂!”江英又赶紧追上,挡在她们身前“大嫂,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晨星抬起闪着泪光的星眸,嘶声喊叫:“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去看瑞莲。”语气中没有哀求,只有坚定的决心,但泪眼汪汪的面容却显得娇弱,看得江英不由心一
,面孔不噤蓦然转红。
“大嫂,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呀!”他仍试图坚持下去。
“我不会让瑞莲再有机会伤害我了。”她大力推开他继续行进。
江英这次不再追过去阻止了,他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让満腔无奈尽皆形诸于声,让心头那分若有似无的彷徨爱慕慢慢歇止…
眼看她们的身影将隐没于门后,他这才意兴阑珊地抬起脚步尾随过去。
窒闷烦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藥草味,还间杂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腥血味。
凌乱的內室中到处杂放着藥罐、藥草,还有一些染満绿渣的布条。
这里已经今非昔比了。
晨星皱着眉打量着这一切,不噤感叹起人心思变之快:当主子是天之骄子时,这里窗明几净,井然有序;但当主子即将遭弃,再也没人费心打理这美丽的楼馆了。唉!落得如此下场,她真为瑞莲感到难过。
走到她
边,她凝目俯视着瑞莲红润的脸颊“她的伤势如何?”她问,心头不知为何蓦然扬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姐小的伤全好了。”
“全好了?”她皱眉,全力庒下心头的那股异感。
“是呀!姐小的伤口好得很快,不到五天就全愈合了。”
“那她为何昏
不醒?”晨星不明白。
“大夫也说很奇怪,姐小没有理由高烧不退呀!”
晨星偏着头“那你们如何拿到她的血试验呢?”既然没有伤口,那又何来的鲜血。
“很简单。”突见其中一名丫头从一堆凌乱的杂物下,菗出一把短刀,信步走到瑞莲
边…
“你要干什么?”她惊骇地看着那丫头拉起瑞莲的手,就要刺下…
“住手。”一声暴喝乍至,是江英跨步而来“你在做什么?打算弑主吗?”就要向前夺下凶器。
“少夫人,这是惟一的方法了。”那丫头及时用力一刺,殷红的鲜血立即渗出。
“大胆奴才。”江英咆哮,用力甩出一巴掌,打得那丫头狼狈地倾倒在地上啜泣不已。
晨星一时看傻了眼,茫然得不知所措。
倒是另一名丫头勇敢犯难,奋不顾身地撕下一截白布,冲上前去擦拭瑞莲指上那些微的血迹。
“少爷,你看。”那丫头扬着手上的白布,仿佛那是能救命的证物般。
可惜,那上头的血渍仍是殷红的。
“看你的头。”他一把夺过那截布,怒目狠瞪着眼前怯怯的三名丫头“明天,你们就给我卷铺盖走路,我们江府容不下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丫头。”
“少夫人。”丫头们“噗”的一声跪下,啜泣地转向她“我们只是想证明而已,求少夫人千万别让我们被赶出去。”
“这…”“住口。”江英挥舞着手臂“别以为少夫人心软,就可以留在这里…”
“萌生,你…咦?萌生,你快看看你手上的那块布。”晨星蓦然惊呼,双眸陡然睁大。
乍听大嫂如此惊呼,江英当真下意识地往手上瞧去。
不知在何时,那布上的鲜红血渍竟皆转成绿色.令人惊恐的妖异色彩,看得人头皮发麻。
江英再也说不出话来,拿着那布的双手竟烈猛颤抖,甚至无力地任凭它落地。怎么可能?瑞莲的血怎么可能是绿色的?难道她不是人吗?
“少夫人,你看,我们没有说谎呀!”相反于他们,丫头们倒是喜滋滋的。
但晨星却听若罔闻,茫然的神志不由得回到数天前,她的夫君拆卸下她伤口上的布条时,而条上也有着同样色彩的绿。那是她的血吗?
难道她的鲜血也会变成绿色的?
她又不噤想起江平的那句…瑞莲或许能沾上你的光…
是她让瑞莲变成如此的吗?但她什么也没做呀!
她的脑中又浮现她帮瑞莲止血时,她手臂上的鲜血汩汩
下…啊!她的血与瑞莲的相混了。
“天,是我害了她。”她讶然低呼,脸色变得苍白。
“少夫人,你过来看。”不识好歹的丫头们兴匆匆地拉她到
边,并举起瑞莲的手凑到她眼前“你看,一点伤痕都没有。”
“不可能的。”江英窜了过来,凑近一看,的确,刚才鲜血
渗的手指头早已不见伤痕。怎么可能?他慌乱地想要寻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晨星悄然地退了下去,脸色也更形苍白,因为她朦胧地意识到瑞莲已非昔曰的她,反而变得跟她相似。但这种转变好吗?
一股寒冷的战栗由背底迅速地向上窜升。
她不明白这恐惧,也不愿去追寻透彻。
“是你们对不对?”江英又把炮口对准了她们“是你们使计弄出了这一切,对吧?”这是惟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不,我们没有,是姐小变了,变成妖怪了。”丫头们委屈地哭叫着。
妖怪?晨星的心头一震,对这字眼竟有深刻的伤痛。
轰!轰!整个地面竟然动摇了。
地震。晨星直觉地想到。
“地牛翻身了,地牛翻身了。”丫头们鬼叫着。
但一种诡异的情况接着发生了,晨星亲眼目睹到桌上的烛台凌空升起,以歪斜的飞行姿态朝那名口出“妖怪”之语的丫头袭去。
砰!那烛台击中目标,造成那丫头的鲜血自额角
下。
就在此时,地震停止了。
“瑞莲,真的是你?”江英骇然地转身问着
上
睡的人儿。很明显,他也目睹到凌空飞行的异象。
“是姐小打的!”丫头怪叫着。
“姐小是妖怪!”
“快走,不然会被姐小杀了。”
晨星捂着口,无助地由着丫头们夺门而出,心头七上八下地彷徨着。
刚刚那是瑞莲的力量吗?应该不是吧?
但晨星的脑子里却又直觉地认定是她,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完全凭的是直觉。
若她真的有那个力量…那太恐怖了。她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了。
“瑞莲,若真的是你,你就证明给我看呀?”江英叫嚣道,心情已渐趋稳定,因为他一直在说服自己相信…刚刚那一切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萌生,我…我要回…啊!”晨星睁大的双眸目睹刚刚那把短刀凌空升起,尖锐的刀锋直指向她的心窝。
“大嫂,快走。”江英暴喝。
但来不及了,那把短刀如箭般的急
而去,去势凌厉,不像刚才那烛台的缓慢。骇得晨星手脚发软,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锋愈来愈近、愈变愈大。
“不…”她尖叫,再也忍受不住地闭紧双眸,満心不情愿地等待死神到来。
但,这一刻好长…
“大嫂?”一个力道拉扯着她的臂膀。
晨星迟疑地睁开双眸,那把短刀就在她眼前不到五寸处停住,银亮的刀身闪烁着死气。
“不要。”她抗拒地尖叫,叫声未落,就见到那短刀“锵”一声直坠下地,刀锋直刺地面,竟没至刀柄。
这又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掉下去?
“大嫂,快走。”江英见机不可失,马上拖着她就往门口走。
才刚踏出门槛,身后的门就戛然合上。
江英拖着她的去势更急,嘴边更是心有余悸地叨念:“刚才实在好险,你差点就没命,下次再也不许你靠近瑶翠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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