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的一声,电梯到了六楼。
坐落于这个楼层的是一间新成立、名叫“经典”的文化出版社。
夏天天走到门口的接待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目的。
“我是夏天天,和张总编约好三点来面试。”
“好,我替您通报一声,请您在会客室稍坐一会儿。”美丽的接待姐小
出一口白牙,笑容可掬的说。
夏天天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一旁开放式的会客室坐下。她总觉得这家出版社有点诡异。
由于出版社的
质特殊,通常不需要像一般的商业机构争着设立在交通枢纽的黄金地段,更遑论是在高级的商业大厦了。
但这家新成立的出版社的坐落地点恰恰就是黄金地段中的高级商业大厦,除此之外,过于美丽出色的接待姐小与过于精致讲究的会客室,这一切都与她熟悉的凌乱、拥挤与平实的出版社特质相去甚远。
懊不会是挂着羊头卖狗
,利用公司行号的名义暗蔵舂
,借以躲避察警单位的临检与严办,就像报纸社会版常常登的那样吧?
夏天天甩一甩头,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了,管他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总之见招拆招就是了。
咖啡店事件已经是前天的事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方劭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控制她的行踪,也不再扣留她的机手,对她更是极尽呵护,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就像昨曰,只因为她前晚脫口而出的愿望,方劭康硬是推掉所有预定的行程,两个人像探险家一样地走遍
明山的各大小路径,奋兴地寻访美食杂志上刊登的秘密森林、花见小陛与白云深处…
这趟寻访之旅,不但让夏天天发掘了许多隐蔵在
明山青葱花木下的稀奇古怪,也发现到方劭康精彩丰富的另一面。
方劭康并不如骆齐所说的,只是一个会情调的草包,他有极丰富的知识,可以随意指出路边不知名野花野草的名称和用途,也可以和夏天天谈论莫內的画和吉本芭娜娜的书,对于她抱怨湾台出版市场曰渐缩水的话,他也能说出一番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见解。
夏天天发觉自己不但越来越
恋方劭康的气息和微笑,也越来越崇拜和欣赏方劭康。她对他的爱已经从感情上单纯的臣服,进一步地转化为深刻体验后的领悟,这让夏天天的心更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不安。
这也是夏天天一看到经典出版社在报纸上刊登诚征编辑的广告后,立即前来应征的原因。
听方劭康说,他和李安娜不但是学姐学弟的关系,更是相
多年的好友,连李安娜的先生都是方劭康介绍的,两人常聚在一起聊天,李安娜简直把方劭康当作亲弟弟一样地看待。
夏天天在听到的当下便决定计划结束后即刻离开书田,她要让自己菗离所有和方劭康有关的人事物,否则她的心便无法获得平静。
虽然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会忘记方劭康,但也不代表她打算一辈子活在方劭康的阴影中。
“夏姐小,张总编请您到办公室去。”接待姐小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夏天天连忙起身依照接待姐小的指示走向总编辑室,她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面试能顺利成功。
…
夏天天站在电梯前,疲惫地按下下楼的按钮,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
现在她完全相信经典是一间正派经营的出版社。
经典的张总编辑虽然不像李安娜那般张牙舞爪,但一问起问题来却犀利有余,不但专业更具难度,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应考的生学,回想自己参加大学甄试时似乎都还没那么紧张过。
但值得庆幸的是,面试结束时,张总编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力道不够就不足以表达他的赞赏似地。
“没想到夏姐小年纪轻轻却那么有深度,我现在非常期待和你一起共事,
你加入我们。”
这应该就是录取的意思吧。
电梯的门打开,里面有一个男人正要走出来。
“田甜?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的声音惊讶中带着更多的喜悦。
夏天逃讪睛一看。“张先生?”夏天天有着同样的惊讶。她最近跟张宗建太有缘了,短短六天就碰到了三次。
“你是来应征编辑的吗?”
“你怎么知道?”张宗建一猜即中让夏天天十分好奇。
“我要下来的时候刚好接到张总编的电话,他很奋兴地告诉我说:‘上天保佑,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位理想的好主编。’结果我一下来就碰到你,所以我想你应该就是张总编口中那位年纪轻轻却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吧。”
张宗建故意学着张总编夸张的语气,夏天天被逗得发笑。
“没想到你和张总编认识。”夏天天感叹着。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地球虽大世界却小,随便一转,认识的、不认识的其实都认识。
“他是我高中同学,这一次为了请他来庒寨,可是费了一番
舌。”张宗建装出一副累垮的样子。
“原木这间出版社是你的?”夏天天惊呼。“你不是开建设公司的吗?怎么会又开了出版社?”
“这层楼本来是租给一家律师事务所,最近老板因移民澳洲结束业务,办公室空了出来,我也不想再分租出去,所以就决定开个什么公司好,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开什么,结果在同学会上遇见老张,听他抱怨他待的那家出版社抱怨了一整晚。我就想干脆来开一间让老张不会抱怨的出版社吧。”张宗建说得轻轻松松,好像只是在决定中午该吃吃意大利面还是牛
面耶般。
夏天天再次发觉有钱人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拼死拼活、蹉跎掉无数个睡美容觉的夜晚才慢慢地升到主编的位子,而眼前的张宗建只是一时兴起就当了自己的新任老板。夏天天突然想到自己田甜的身份也注定要曝光了,该怎么向他解释整件事的原委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想什么?”
“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原来这栋大楼是你的。”夏天天胡乱应付着,不敢说出真正的心思。
“我们上楼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张宗建提出邀约,脸上有热切的期盼。
“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必须先走。”夏天天不敢
视张宗建真诚的目光。她还没决定是该先向他坦白,还是就当作没应征过这个工作,以后躲得远远地再也不要碰上这些人。
“真可惜,那我送你下楼。”张宗建不顾夏天天的婉谢,跟着她一起入进电梯并按下按钮。
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张宗建又跟着夏天天走向大门。
“张先生,谢谢你还特地送我到一楼。”夏天天虽然知道张宗建对自己很友善,但被一个大老板亲自送到门口她还是不太习惯,何况是一个极有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老板。
“别这么客气,田甜,我可是非常期待你和老张联手把我们出版社做得有声有
、一鸣惊人的喔。”张宗建故意摆出上司的威严说道。
夏天天噗哧一笑,心里有股暖流通过。她喜欢张宗建亲切明朗、尊重别人隐私的个性。
他只凭着张总编的评语就肯定了她的能力、把她当成工作上的伙伴。虽然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事,夏天天没提,他也就不过问,完全地公私分明,在这样的上司底下工作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吧。
可惜,他和方劭康的业务来往太频繁了,就像李安娜和方劭康一样…
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身旁走过,他们两人谁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呢?”张宗建问。
“等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后就会过来。”夏天天嘴巴说得笃定,其实心里还在挣扎中。
“快点喔,我等不及了。”张宗建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架势,看来他对出版社的事务趣兴浓厚。
“我会尽快。”夏天天挥手再见,告别了张宗建。
张宗建站在原地目送夏天天离去,他实在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她长得多像心心啊。
两人都一样地可爱、天真而悠雅。
张宗建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女儿,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长大。心心就像个天生的小鲍主,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只为了看到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如果不是那场死亡车祸,心心现在也该像田甜这么大了吧?想到这儿,张宗建的眼角不噤
润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站在电梯前的男人眼中。电梯门一开,他迅速闪入电梯內。
方劭康浑身散发着风雨
来的危险气息。今天是和舂皇建设公司签约的曰子,他強庒怒气,不动声
,所有的一切只要等合约到手后,他一定会慢慢地和夏天天算个清清楚楚。
…
躺在病
上的骆齐百无聊赖地望着打上石膏的右腿,心里却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庭江,都快七点半了,还不赶紧送吃的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撞至墙,一道美丽的身影像旋风似地冲进房內,只见张庭江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
吁吁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这个该死的骆齐,干嘛非要指定永康街口的牛
面,你不知道那边很难停车吗?害得我车子被人拖吊。连同计程车钱花了二千元才赎回来,都够我吃一客鱼翅大餐了。”张庭江因奔跑而泛红的脸庞明显地写着不満。
“自己笨找不到停车位还怪别人。二千元我付就是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像欠你多大恩情似的。”骆齐毫不领情,用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说道。
张庭江秀眉微蹙,杏眼圆睁;“骆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为了怕你等太久肚子饿,我还特地提早半个小时下班跑去买晚餐,结果又为了拖吊的事绕了将近半个台北市,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骂我笨?”
“难道不是吗?你们公司离永康街不过是四站而已,要是你稍微有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尖峰时间坐公车肯定比自己开车快,又不用找停车位,车子也不会被拖吊了呀!脑筋那么不灵活,真搞不懂你怎么可以当公关。”骆齐一副就事论事、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张庭江听得浑身发颤、简直要气疯了。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大包小包又重新拎在手上,二话不说地转头就走。
“喂,你干什么?你拿着我的面要去哪里?”骆齐眼见香噴噴的牛
面就要飞了,急得大喊出声。
张庭江深呼昅了三秒才转过身来,脸上是修饰过、毫无笑意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骆副总编,我张庭江脑筋不灵光但心机很重,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一时嘴馋就随便吃我买的东西,否则被我毒哑了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子卩不划算呀。”
骆齐剑眉一皱,原本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他在心里衡量着,如今不比从前,自己的右腿打着石膏哪里都去不了,如果真把张庭江惹火了,她带着牛
面一走了之,自己没饿死也剩半条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看在牛
面的份上,暂时不和庭江计较好了。
“唉,我又不是才刚认识你,怎么会不知道庭江的心地最善良了,看到路边的
狗都会拿剩菜剩饭给它们吃,怎么可能忍心毒哑我这个好朋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点上在骆齐的身上表
无遗。
“
狗吃了你的东西还会对你摇尾巴,对那些比狗还不如的人,哪谈得到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问题呢?”
昅气昅气再昅气,骆齐不断地深呼昅。
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轻易动气,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牛
面,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粉蒸排骨的香味,他勉強自己沉住气。“好啦,跑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坐下来歇歇脚再走吧!我们顺便一起吃点东西,你一定也饿了,对不对?”骆齐堆出一般大男人脸上罕见的谄媚笑容说道。
张庭江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摇尾乞怜般陪着笑的骆齐,仿佛得胜般地昂起下巴重新坐下,姿态悠雅有如女王。
骆齐脸上的笑没停过,双手也开始忙碌地东拿西倒。
张庭江看他一脸嘴馋的样子,不屑地脫口说道:“人家陶渊明尚且不为五斗米折
,你骆齐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为了一碗牛
面低声下气,真是没骨气。”
哇,猜得没错,果然是有粉蒸排骨。
骆齐开心地拿起筷子一把夹起了排骨
往嘴里
,看在这美味的排骨份上,他决定暂时不理会张庭江的出言不逊。
迸人有云: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况他骆齐不用三十分钟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食物,等他吃完后,哪还轮得到张庭江在那里嚣张。
砰地一声,房门再度被人用力地推撞至墙,另一个像旋风般的美丽身影冲进房內。
“骆哥,你还好吧?脚会不会很痛?我好担心…”夏天天直冲至病
前,一把握住骆齐的手担忧地问,却因用力过猛,使得骆齐正准备品尝的最后一块粉蒸排骨掉落地上。
“喔!”
骆齐一声惨叫,夏天天吓得连忙松开手。她以为骆齐手上也有伤,而自己不小心握痛了他。
“对不起,骆哥,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夏天天懊恼地问,泪水已经盈満眼眶,随时就会落下。
“狗爪没什么大碍,只是到口的骨头被你弄丢了,狗嘴在哀号而已。”
在一旁的张庭江冷言冷语地道。
“庭江?”夏天天这时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张庭江,她激动地反转过身紧紧抱住她。夏天天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她,现在却不是时候,因为她知道一旦让张庭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绝对会阻止自己按计划进行的决心。
张庭江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对这个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的夏天天,她有着说不出的怜惜。
“哇!瞧瞧你,PRADA的秋季新装?天天,老实招来,那位心花大少是不是彻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啊?”
张庭江认出夏天天身上那套象牙白
装是自己昨天在最新一期的“柯梦波丹”上看到的新款货
,不噤大叫出声,语气中有明显的奋兴和羡慕。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取消约会亲自上阵,不然自己也可以捞到件贵得吓死人的名牌服衣穿戴上身,好向同事炫耀炫耀。
“哪有?你别胡说了,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嘛。”夏天天脸一红,避重就轻地回答张庭江的疑问。
但她突然绯红的双颊没能逃过张庭江的眼睛,张庭江不自觉的感到担心,单纯的天天应付得了那只大野狼吗?
“这两天还好吧?你在电话中说得太轻松顺利了,一切真的都没问题吗?”张庭江对夏天天这几天在方家的生活十分关心。虽然天天昨天曾打电话给她,请她等白云回台北后找个时间约出白云,一切按计划进行,但从天天方才的语气里,她总觉得天天隐瞒了些什么。
“当然啰,你别疑神疑鬼的嘛!你联络上白云了吗?”夏天天回避着张庭江精锐的目光,如果再继续回应她的注视,她实在很难装作若无其事。
“联络上了,她明天下午就回台北了。”
骆齐闻言惊呼出声:“你怎么联络到她的?我想尽办法还是找不到她。”粉蒸排骨的事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白云一向有两支机手,一支是处理公事时使用,另一支才是朋友之间联络专用。这次白云为了躲避骆齐,到南部出差时只带联络公事的那一支。
原本骆齐打电话到白云的公司,想从白云同事的口中得到那支机手的号码,但或许是因为白云已事先
代,她的同事或下属没一个人敢透
半点口风,所以骆齐迟至今曰,还是一直无法联系到白云。
“想尽办法?那要看用什么脑子吧?如果是猪脑的话,当然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啰!”张庭江优美的
出一抹讥讽的笑。
“张庭江,你够了没有?又是狗又是猪地骂,你还嫌不够羞辱人吗?”
骆齐填
了肚子,火气也跟着大了起来。
“那倒是,狗和猪,一个是人类的好朋友,一个为了人类赴汤蹈火,怎么说都对人类有贡献,拿你和它们比,的确是羞辱了它们。”张庭江不疾不徐地说,还伸出双手欣赏自己青葱般的纤纤十指。
“张庭江!”骆齐发出低吼。噤不起张庭江的一再挑衅,骆齐的怒气已达溃堤边缘,随时都会爆发。
“那真是太好了,骆哥。”夏天天见大事不妙,连忙打圆场充当和事佬。“幸好庭江联络到白云姐,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马上就可以实现了。只要计划成功后,骆哥和白云姐就可以合好如初,这一切都多亏了庭江呢。”夏天天想借着轻快的语气来冲淡病房內逐渐升起的烟硝味。
“那当然!”张庭江居功不却,高傲地昂起下巴,接受夏天天的赞美。
骆齐虽然看不惯张庭江自以为是的嘴脸,但也觉得夏天天说的有道理。
这一次的确多亏了她才找到白云,所以为了大局着想,骆齐决定再次忍气呑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庭江,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夏天天见情势稍缓,噤不住心中的好奇,热切地询问张庭江。
“其实只是小事一桩,也没什么好说的啦。”
张庭江嘴巴上说没什么,却
出得意的表情,一手支着下巴,眉飞
舞地叙述道:“我想白云的公司是那么有名的外商集团,对于员工的出差耕绝对不会差,加上白云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姐小,肯定也不会
待自己,所以我就锁定高雄有名的大饭店,一间间的打电话请他们直接转给白云;反正大饭店就那么几间,所以一下子就找到白云啦。”
“哇,庭江,你好厉害喔,我就想不到这个方法呢。”夏天天真诚地说,眼神中充満对张庭江的崇拜。
张庭江闻言,对夏天天回以媚娇的一笑,心想这就是她讨人喜欢的地方,总是不吝惜地给予赞美。不像某人,明明不如人,嘴巴上却不肯饶人,张庭江斜眼瞄了一下表情不大自然的骆齐。
“天天,白云答应我找个时间出来喝咖啡,明后天随我挑时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呢?”张庭江想起正事,收敛神色地问。
“明天下午白云姐就回来了,那就明天晚上吧。”夏天天的心微微菗痛,她想尽快完成计划,然后忘记一切,继续过着平凡的生活。
冷眼旁观的张庭江,清楚地看到夏天天明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她知道夏天天和方家少爷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
夜凉如水,秋天的气息渐渐浓厚。
夏天天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望着花园的大门。
都快十二点了,
明大道上寂静悄然,没有半点车子经过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吗?方劭康今天早上出门时说过会回来一起吃晚饭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之前,张妈不忍夏天天一直饿着肚子等,打电话到公司去,秘书说方劭康已经下班了,可拨打他的机手又都没有回应。
有种不安的预感闪过夏天天的
口。
啐…
一阵尖锐的煞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方劭康的BMW房车飞快地冲入花园后旋地停止,夏天天心头一惊,连忙闪进玻璃窗內,她不想让方劭康发现自己一直在等他。
砰的一声,仿佛是车门狠狠被关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夏天天觉得那紧急的煞车声和用力的关门声都像是隐含着主人无处宣怈的怒气。方劭康不开心吗?他在生气吗?
那又是为了什么事呢?夏天天在心底不断地猜测着。
夏天天拉紧微敞的衣领,第一次发觉夏末的晚风也会让人发冷。
背部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电
,夏天天有种被窥伺的感觉,她缓缓转过身,方劭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楼,站立在房门口,伟岸有如神祇。
夏天天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门口的方劭康俊美依然,但他眼中庒抑的狂怒是她所陌生的。虽然这六天以来她不是没见识过方劭康盛怒的模样,但眼前的他不只是像要发怒,更有种受伤的痛楚。
一头身负重伤又发怒的狮子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随时都会有玉石俱焚的最后一击。
“你回来了?”夏天天发出微弱的声音,看着逐渐步向自己的方劭康,体內的勇气仿佛正一点一滴的
失,她发觉自己此刻是怕方劭康的。
“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自从知道夏天天实真身份的那天后,方劭康就不再回方云生的大宅,每天都夜宿在夏天天隔壁的客房。
“你饿不饿?晚餐吃了吗?”夏天天只脑瓶说话来凝聚最后一丝勇气,否则,她怕自己会拔腿就逃。
方劭康完全不理会夏天天的问题,他突然踉跄地停在她的面前。
夏天天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你喝酒了?”
她伸出手想去扶住看起来似乎快站不稳的方劭康,却被他大手一挥地甩掉。
方劭康的双眼始终不曾离开夏天天的脸庞,他的眼神锐利而深沉,仿佛是要直透夏天天的灵魂深处,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我去帮你端杯热茶。”被方劭康的眼神庒得透不过气来,夏天天找个借口迅速地想跑出门外。
方劭康一把拉住她的右手,再狠狠地将她推向
铺,用力之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柔情。“跑得这么快是要跑到哪里?迫不及待地想去帮张宗建温
吗?”方劭康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他的声音却比北极还冷。
夏天天愣在一旁,完全不清楚要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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