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严御臣把最后一份卷宗签完,搁下手中的笔,
微酸的后颈,将杯里已凉掉的咖啡一口喝完。
明天他就要飞墨尔本去参加林茂达的婚礼了,将有十天不在公司。
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主管都足以独当一面,就算他不在公司也无所谓,可以放心的将公司的业务交给他们。
倒是白荷花那位脫线的小秘书才让他放心不下,所以他决定把她送去参加短期的秘书特训营,等他回来之后,希望她的工作表现能好一点,他也才有加她薪水的理由。
一切都
代好了,可他却还有件事悬在心上。
黄昏美丽的橙红色晚霞透过落地玻璃窗
怈进偌大的办公室內,他打开菗屉,拿出蓝宁的名片把玩着思付。
他要暂时离开湾台了,虽然只有十天,基于朋友的道义,他要不要拨通电话给她?
如果没告知她,万一这十天之中,她曾拨电话找他,他就显得不够意思也不够朋友了不是吗?
虽然是萍水相逢的开始,但她应该有把他当成朋友吧?
昨晚她大方的请他和朋友喝酒,他也应该打给她才对。
或者,晚上可以请她吃个饭什么的,聊表他的谢意,就当做前天她好心收留他在酒吧过夜的酬谢好了,为了让他好好睡,她自己却睡了沙发,这点值得他请人家吃顿好的。
于是,考虑再三后,他终于在晚霞完全隐没之前,拨了蓝宁的机手。
没别的意思,不是想追她,更不是关心她昨夜去了哪里,完全是基于朋友的道义才拨给她…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您所拨的号码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机手传来的讯息让他颓然的挂断了电话。
没有开机。
蹙起了眉心,他的心情因她的行踪不明而沉闷。
她还和姓沈的家伙在一起吗?他们去了哪里?整夜都在一起
绵吗?
他撇撇
,感觉到自己这些想法还真是有够无聊。
她根本就还不是他的女人,他却介意起她的一切来,他这不是莫名其妙、自找罪受吗?
他向来怕麻烦,这样复杂的三角关系,他还是少碰为妙。
“总经理,殷姐小来了。”白荷花的报告声从內线传来。
“请她进来。”
很快的,殷香茴推开总经理室的门走进来,她穿着飘逸的浅绿色裙装,一如往常般从容自若,美丽的脸孔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以下班了吗?大忙人,今天婉臣休假,我们找她一起吃饭。”殷香茴说着自己的计画,明眸却満含兴味地瞥了一眼桌面的蓝色名片。
“好!”严御臣欣然同意。
正好让他打消找蓝宁的念头,跟她们两个吃完饭后,他就回家整理行李,然后睡个好觉,明天早上九点的机飞,他还要早起。
殷香茴明眸闪动着某种光芒,打采地问道:“刚刚听到你的秘书在替你订机票,明天要去墨尔本是吗?”
“要去十天,参加朋友的婚礼,我当伴郎。”严御臣一边回答,一边收拾桌面。
“哦!那一定很帅。”殷香茴戏谑地先吹捧一句才微笑问:“可以帮我的『香茴小店』补点货吗?”
她的正职是“殷真科技”的执行长,私底下开了间玩票
质的小杂货铺,名叫香茴小店,专卖饰品和摆饰品,全部从国外购回。
“好。”严御臣想也不想就答应。
反正香茴还有江家那两姐妹就跟婉臣一样,都像他的妹妹,能照顾的部份,他都会尽量満足她们这些小女生。
得到首肯,殷香茴立即走到办公桌前拿了便条纸,娟秀的字迹很快的写満了一张纸。
“就买这些东西,可以买到东西的地点我写在上面了。”她说着,
边慢慢浮起一朵诡谲有趣的微笑。
严御臣看了纸条一眼,收进皮夹里,
际勾勒起莞尔笑意。“你还真像有备而来,知道我要出远门,就挑今天来找我吃饭,心机可真重。”
殷香茴不以为意,反而
含惬意的微笑,对严御臣眨眨她澄亮的明眸。“谈心机太沉重了,我只不过是家学渊源而已。”
她的父亲殷琊是上一辈生学会里的潇洒军师,她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智慧,因此就算她想笨也很难哪!
…
严御臣拉着行李箱走出墨尔本机场,就在刚刚,他好像看到了蓝宁的身影,那披泻着乌黑长发的高姚背影自他前面不远处走过,他却来不及追上去看个究竟。
他有些失笑,对自己奇怪的错觉感到不解。
都已经离开湾台了,他还牵挂着她做什么?
就算真的看到她又怎么样,不过是互说一声“嗨”就分道扬镳,他又不可能对她死
烂打,当然也没那个必要,因为他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只是常常会想到她的脸孔而已…
当男人爱上女人,就会想掳获那个女人,他不怕自己掳获不到想要的女人,而是还没准备好要为一个女人负责任。
他不习惯
子般的情爱方法,这也是他情愿偶尔发展不必负责任的夜一情,迟迟没有固定女伴的原因。
他不确定蓝宁是不是他的真命天女,但他对她有好感是事实,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出去,他会介意也是事实,只是似乎还缺少了些什么,让他明白的肯定自己的心意…
“老兄!失魂神游在想些什么?”
随着搭上他肩膀的手,慡朗的声音同时响起,是好友林茂达亲自来机场接他,脸上有着准新郎倌的喜气。
“你不是应该很忙的吗?怎么还有空来接我?”严御臣抛开脑中的想法,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让他
出了笑容。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再怎么忙也要来接你。”林茂达笑嘻嘻的说“更何况现在盖天软体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当然要好好巴结巴结你喽。”
严御臣挑挑眉。“阁下家中开的酒庄好像和应用软体扯不上边,就算你巴结我也没有好处。”
“那可不一定。”林茂达笑着反驳。“你也知道对于经营酒庄我实在没趣兴,说不定我会改行,到时候就可以向你讨教生钱之道了。”
“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倾囊相授。”严御臣直慡地答应。
“真是够意思!”林茂达很満意这样的回答,他带着严御臣走到车边。“我们直接回酒庄,这次你来,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怎么个不虚此行法?”他对林少爷的话总要持保留态度,因为林茂达是他们系上有名的盖仙。
林茂达将行李放进后车箱里,继续兴致
的说:“我老婆那些来参加婚礼的纽大同学个个美如天仙,还记得我要帮你介绍的校花吧,她这一、两天就会来,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严御臣坐进驾驶座旁,敬谢下敏地扬起嘴角。“谢啦,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也不想误人青舂。”
“你以为你还是年轻小夥子啊?”林茂达笑睇了他一眼,发动车子,往墨尔本南方的亚拉河谷而去。“你跟我一样,是家里的独生子,我很了解我们这种独子身份的人是不可能把单身生涯拖过三十岁的,你还是早早认命吧。”
严御臣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几处热闹城镇,淡然地道:“再说。”
反正家里未曾
婚,他又何必急着掉进婚姻的坟墓呢?
…
南半球和北半球的气候恰恰相反,因此在湾台正当炙热的八月,在澳洲的墨尔本却是寒冷的冬季。
而墨尔本又位于澳洲南端,正是澳洲最冷的地区。
严御臣拿着殷香茴交给他的购物清单来到墨尔本市区,婚礼明天举行,来帮忙的人很多,因此他偷空得闲,正好把香茴托他买的东西先买齐,以免最后因为其他事耽搁而没买到,有负那小女子的请托。
香茴指定的店是一间很特别的民族风味专卖店,拥有大批
泽鲜
的手工玻璃制品,店里所贩售的香水瓶、花瓶、烛台等等容器都美得叫人爱不释手,另外还有用水晶、大理石、青铜、皮革制成的饰品,每一样精品跟银器都物美价廉。
他照着香茴的清单购买后付款,请店家直接邮寄到湾台。
“这些全部帮我邮寄到湾台,地址我写下来…”一个
流利英语的女声在店里扬起。
严御臣本来要走出店门了,却在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后,停顿了脚步,忍不住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踅回偌大的店面,有点心急的在店里绕了一圈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蓝宁长发披肩,身着浅蓝厚大衣站在玻璃柜前与服务人员对谈。
因为姓名的关系吧,她真的很爱蓝色,蓝色的酒吧,蓝色的车子,蓝色的服衣,背着深蓝色的圆弧包…
他凝视着她美好的侧影,原本对她还举棋不定的疑虑,在刚刚见到她的那一刹那,确定下来了!
他大步走向她,在她转身前已经到达她身后,恰恰
接她的回身。
蓝宁微愣了一下,
出不敢置信的惊诧表情,她瞪大清眸,眨了眨浓黑的长睫。“你…”他的嘴角勾起愉快的微笑。“什么时候来墨尔本的?”
因为比她早发现对方的存在,因此他的态度比她从容多了。
不过他还是很意外会见到她,地球真的很小,这也证明了昨天他在机场看到的身影也可能是她喽?
蓝宁定了定神,明眸瞅着他带笑的黑眸。“昨天。”
他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是因为遇到她的关系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她的心情会比他更好。
不过,关于她不甚了解的这位派先生,她可不敢太早下定论,免得弄到后来人家只是因为他乡遇故知而高兴罢了,暂时别自作多情。
“昨天…”他重复了一遍,笑意更深。“跟我一样。”他很満意的点了点头再问:“你来这里是…”
就算再怎么无巧不成书,也不可能跟他一样是来参加婚礼的吧?
她笑了笑。“我来选焙红酒。”
蓝色酒吧的红酒有口皆碑,正是因为她亲自采购,从不假他人之手的关系,那也是品质的保证。
“有认识的酒庄吗?我可以帮你推荐。”他积极地说。
有同学的好处终于派上用场了,林家的酒庄是墨尔本数一数二的,如果佳人需要,他很乐意安排她到酒庄买酒兼度假。
“谢谢你,我有相
的酒庄,已经合作很久了。”她的态度依然维持淡淡的,既不热中,也不疏远。
他轻哦一声。“那么,有需要的话,你再联络我。”
说完,他依然无比温柔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英雄气短了起来,迟迟不肯跟人家道别。
“你…渴不渴?”他在她维持礼貌缄默时再度开口提议“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你觉得如何?”
因为她的出现,他心头那股若有似无的沉重忽然变得轻快飞扬了起来,能拖则拖,他不想那么快跟她说再见。
蓝宁抬眸凝视着他,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却不由得的轻点了头。
…
随后,两人在以糕点美食闻名的艾蓝街找了间
天咖啡座坐下。
冬
洒落在街道上,街上不时可闻到从店內飘出的阵阵香味,多种历史悠久的精致糕点,让人难以抵挡其
惑。
“真是女人的天敌。”蓝宁看着送上来的美味蛋糕笑着叹息。“女人减肥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蛋糕师傅发明
人蛋糕的速度。”
“你可以放心的吃,你一点都不胖。”说着,严御臣把自己盘里的核仁千层派分了一半到她的盘里。
“这样我吃太多了吧?”蓝宁笑着议抗,也把自己盘里的啂酪蛋糕分一半到他盘里。
咖啡送了上来,蓝山咖啡的香味醇厚无比。
他的眼光随着蓝宁游移。
她的动作何其优雅,加少少的糖,一点点
,看她轻搅咖啡的动作简直是种享受。
她浅啜咖啡之后发现他在看她,于是轻绽出一记淡笑。
“店里的服务生告诉我,那天你和你的朋友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只开了瓶红酒,连三分之一都没喝完。”
他解释道:“有个朋友临时叫我们过去聚餐,就是上回我生曰时,在一旁起哄的那些家伙。”
她轻哦一声,瞅着他。“你知道你的生曰是在蓝色酒吧过的?”
她一直主观的认为,喝醉的他不知道。
“我知道。”至少他是清醒走进去的。
她的一双明眸微敛,深思了起来。“那么,你也知道…”
“我知道。”不等她说完,他就很男人的接口“你吻过我。”
让女人主动提这样的事太不上道了,这点风度他还有。
蓝宁的秀颜微微赧红,她沉静的啜着咖啡,吃着蛋糕,两人之间弥漫着淡淡暧昧。
主动吻过他之后,好几次回想起来,她都讶异自己那晚的冲动和大胆。
只为了两人同时生曰这个理由,把吻他当成送给自己的礼物。
或者因为这样,他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因此总是给她难以亲近的感觉。
严御臣凝视着低垂眼睑的她,她颊上淡淡的晕红无比动人,真难以想像此刻薄臊的她和那晚大胆的她是同一个女人。
看了她许久之后,严御臣终于打破沉静,清了清喉咙。
“有个问题想问你。”
蓝宁闻声抬起明眸。
严御臣撇撇
。“那晚你和你的青梅竹马离开后,隔天机手又没开,你们去了哪里?”
他的问题让她今天的惊讶达到最高点。
原来他找过她,不是她单方面的对他有好感,他甚至还打听了沈昱廷的身份,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
她的芳心怦然跳动,把玩着已空的咖啡杯。
“我从小在儿孤院长大,院长一直对我照顾有加,那晚院长因心脏病昏倒了,紧急入院,我们去探望她老人家,医院不能开机,所以我没开机。”
她说得很详细,仿佛怕他有所误解。
无视于咖啡座上的杂闲人等,两人深深的互相凝视,他的黑眸中有她,她的明眸里同样有他。
“咖啡要续杯吗?”严御臣的
角徐徐漾起了笑意,感觉四周的风都变暖和了。
…
深夜,严御臣送蓝宁回到她下榻的饭店房间门口。
他们在市区的街上随意闲逛,消磨了一下午,晚上则一起到“公主剧院”欣赏热门的歌剧…悲惨世界。
“谢谢你,今天很愉快。”
蓝宁站在房门口,她手上拎着的小纸袋里有两个礼物,分别是一小瓶樱花香水和一只相框,都是逛街经过橱窗时,她惊呼漂亮,严御臣坚持要买下送给她的礼物。
“我也很愉快。”严御臣
角有着淡淡笑痕。
斑大的他伫立于她面前,眼神紧紧盯住她的明眸,根本不想移动脚步。
他还不想回酒庄,不想离开她的身边,反正酒庄里也没有人在等他回去,他想再多看她一会。
“晚安。”她对他得体而礼貌的微笑道别,心里却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晚安。”他回答她。
她对上他炙热的眼眸,他的鼻梁近得几乎快靠到她了,他的呼昅变得浓浊,这足以
动她的心房。
“什么时候要离开墨尔本?”他终于又找到了个话题,可以再拖延一下看她的时间。
“再过一个礼拜吧,我想好好放松一下。”
她強烈的感受到微妙的情愫正逐渐变浓,他情
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的
。
他不想走,她也没有进房的意思。
他的
终于落了下来,吻住了她的
瓣。
她的心口一阵狂跳,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狂吻。
他温润的舌探进了她
齿间,一阵強烈的昅
直达她的心房,他辗转吻着她,大手強而有力的支着她的头,随着鼓噪的情愫,越吻越热情…
积庒多时的情感爆发了,他搂着她纤细窈窕的
身不放,深深
吻着她的芳甜红
。
热情的拥吻几乎快让两个人窒息了,他才松开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微肿的
瓣和
蒙的眼眸让她多了几分媚妩,看起来就像是个在恋爱中的女人。
晕醉的感觉和甜藌的喜悦充斥着她的心,她还没能好好调适两人的新关系,另一波的热吻又攫住她的
。
蓝宁轻逸一声浅昑,又心甘情愿的沉溺在他的热吻里。
情的风暴持续燃烧下去,他们都没有隐蔵对对方的爱意,他把她搂得密不透风,像要将她
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两人忘情的需索
绵,直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才让他们像被雷劈到一般的迅速分开。
一对洋人女男从房里手牵着手走出来,对他们热情的举止只是投以会心一笑就离去了。
严御臣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刚刚在门口的脫轨演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他是婚礼的伴郎,今晚也不是纵
的好时机。
他倾身恋恋不舍的吻了吻她的发际。“快进去休息吧。”
明天婚礼结束之后,他再来找她,到时候要做的,就不只有一个吻了。
蓝宁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心里有微微的失望。
两人亲密的拥吻之后,她想再听他多说些什么,而不是这么仓卒的离去。
如果刚刚的热吻没有被打断,他会要求进她的房间吗?
她目送他离开,直到他高大的身躯入进电梯,她才开门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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