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来喝杯咖啡吧。”车子停妥后,怜月说道。
靳刚没答话,他望着眼前的大楼,眼神有些犹豫。
她知道他心不在焉,殷华夏跟费亚诺离开之后,他的三魂七魄也跟着离开了。只是他脸上仍不时出现那种带着忧郁跟忿怒的神情。
“我在家里煮的咖啡比公司的好喝哦。”她试图俏皮地引
他。
“我看…还是算了。”
她的失望写在脸上,手放在车门上,想离开却又舍不得,一脸的黯然。
靳刚失神良久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很久都没有动静,他回过头,错愕地发现怜月脸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水!
“晚安。”怜月连忙打开车门。
“等等。”他勉強笑了笑,稍稍振作一下精神。“你住几楼?我先把车子停好。”
怜月惊喜地笑了起来,那含着泪水的笑容看起来教人又爱又怜。“七楼B座,我等你上来。”
靳刚点点头,目送怜月快乐的背影,有那么几秒钟,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但随即他便将这怀疑抛开。
有什么不对呢?他们才分手没多久,华夏已经跟费亚诺在一起,那么他跟怜月在一起又有什么错?
想到这里,原本消失的怒气又再度上升!
他恼怒、他嫉妒、他生气、他忧郁!
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不安的危机感,变成一种即将失去心爱之人所带来的痛楚感。
爱情就这么简单地操纵了一个人,不管他原本有多么睿智、多么冷静,在爱情面前都一样要失去把持。
终于停好车子上楼,已经过了三十分钟,时间将近夜午十二点了。
怜月打开门,她没有变成灰姑娘,反而变成一身简单运动服的清慡女子。
怜月的屋子并不大,不到二十坪的空间却因为素雅所以显得格外的宽敞,尽管以靳刚的体型来说,这里真的显得有些狭小。
这间房子整理得很乾净清慡,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线条俐落的图案,家具也是很清慡的各种米、啂白色系列;大大的
铺前用一个屏风挡住,书桌则是在角落里用一盏明黄
的灯光打亮。
这里没有任何显得多余的物品,没有女孩子惯常有的丝蕾、小玩偶或者小摆饰品,一切都显得简单乾净,素净中带着典雅的温暖品味。
相较之下,华夏住的地方要“丰富”得多,那里大多时候像是一个被打开的箱子,里面蔵什么各式各样林林总总的物品,书籍杂志、小摆饰等等。华夏不善于整理家务,以至于每次靳刚进到她的屋子,总免不了要叹息一声!就连电话响的时候,华夏都要翻天覆地一番才能找到那不断尖叫的话机。
“很舒服的地方。”靳刚有礼貌地赞美。
“太简陋了一点,别嫌弃就好。坐吧,我正在煮咖啡。”
米白色的长
地毯上放着一张小巧的玻璃茶几,旁边则是摆着两个非常舒适的懒骨头沙发,让人有想要软绵绵躺下的
望。
是了,怜月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总是在很适合的场合做很适合的事情,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就是怜月最大的本事。
很有分寸、进退有度,这该是对怜月最好的形容。
望着怜月的背影,靳刚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怜月已经跟他三年了,为什么从来没发现她的好?
也许是基于上司对下属的心态,怜月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做为一个下属的理所当然跟做为一个女人的理所当然之间恐怕是有距离的吧?
这之间的分际他从未深思过,直到现在才发现怜月所做的很多事情,其实早已超越一个下属的范围了。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角瞥见熟悉的银色,回头便看到那个精致的名牌小相框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
他伸手拿起相框,发现里面是一张他跟怜月的合照。他们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他都不记得了,看照片后面的景致,应该是去年他们单位员工旅游的时候在峇里岛所拍下的。
照片中的人并肩而立,身后便是帆影点点的碧憾天。怜月乖巧的脸上有着淡淡笑意,而他也是眸子发亮、神采奕奕…那次的旅游华夏也去了,但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人在哪里呢?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只记得那次玩得最疯的就是华夏,她似乎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四天三夜的行程玩得像个小疯子,连肤皮都晒伤褪了好几层皮!
华夏喜欢自由、喜欢海,她可以一整天都在海上从事各种活动,风
板、滑翔翼、香蕉船、水上摩托车,全都玩了无数次也不知道厌倦。
咖啡煮好了,満屋子溢満咖啡香气,怜月含笑端来两个
巧的小杯子。
“这种咖啡豆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送我的,我总是冰在冰箱里舍不得喝,冰了好久了!希望味道还没走掉。”
“味道很香。”靳刚涩涩说道,脸上却浮现着回忆所带来的苦涩滋味。
“这照片拍好之后我有给你一张呀,你的还在吗?”
“应该在吧…”
怜月望了他一眼,也涩涩地笑了笑。“等等喔,这咖啡要加一点白兰地,会更好喝。”
她说着,在咖啡杯里倒了些酒。“好了,试试看。”
掺了酒的咖啡香气更浓!一股醉人甜香深深引人着
,但是为什么喝起来却显得这么苦涩?
“喂!慢慢喝啊,你当是白开水啊?”见他仰头而尽,怜月不由得轻嚷:“浪费耶。”
“抱歉,我现在的心情不大适合慢慢品尝,蹋糟了你的好咖啡了。”
怜月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刚
出一脸苦笑:“我知道,是我不对…”
想想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能解释什么?解释自己是因为很想念华夏?是因为自己面对她的温柔体贴,却仍然満脑子都是华夏的不温柔、不体贴?
靳刚叹口气起身:“晚了,我该走了,抱歉打搅,晚安,好梦。”
怜月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她只是惨然一笑,靳刚的袜子穿过她的身旁,踩在啂白色的长
地毯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就这样悄悄地离开。
她再怎么样努力都是白费苦心。
泪水滴进散发着香气的咖啡里,于是她也一仰而尽。
这咖啡果然走味了,老早没有香气、老早没有醇厚,只剩下无尽的苦涩跟悲伤而已。
…
他们三个人的临时工作室设在殷华容家的后院,用铁皮车库改装的小堡作室空间颇大,放了三张工作桌都还绰绰有余,米其林甚至搬来一张折叠
扔在角落。
堡作室放在这里最大的好处是华容跟鲁乐包吃包住,他们都已经
得像是亲人手足,也就全无后顾之忧地埋首在为期一个星期的地狱式煎熬之中。
“据说网站上我们的设计口碑不错喔!”米其林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堡作桌前的华夏跟筑声
惘地抬起头,她们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网站啊!你们不知道有网站这种东西吗?”
“当然知道,只是不晓得你在说什么网站?”
“厚!东纺为这次的比赛架了网站你们不晓得吗?华容他们有没有电脑?我们现在去看看。”
三个人连忙冲进华容的房子里,原本正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殷华容跟鲁乐吓了一大跳!
“电脑!”华夏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带头往书房冲去。
“什…什么?”华容傻呼呼地也跟上去:“什么电脑?”
“就是有一台萤幕连接着一组键盘的那种东西。”华夏早已经坐在电脑前响亮地敲起键盘:“网址?”
米其林说了一串网址,电脑很快找到网站。那果然是专门为了比赛所开设的网站,可见东升纺织对这次比赛的重视。
首页上有一串小视窗,上面陈列了初赛入选的所有队伍作品,图案一格一格跑过去,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的图案出现,他们才心満意足地看着那专属于他们的网页。
“做得不错吧?”后面进来的华容笑眯眯地说道。
“你早就知道有这网站,干嘛不跟我们说啊?”
“为何要说?我怕你们太骄傲呢!”
“看看留言版,很多人说喜欢我们的设计哦。”
打开到留言版视窗,上面果然有一条话题是专属于他们的,留言数已经超过十页。虽然也有不少其它的设计得到好评,但是看到自己的设计有人欣赏,是设计者最大的荣耀。
看完了留言,华夏心満意足地放下滑鼠。“幸好満多人觉得不错,不然我真的要哭了!比赛刚完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没希望了。”
“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瞧不起自己?这可不像你了。”
“真的嘛!那时候费亚诺那种表情,让我觉得自己的设计真是幼稚极了!”
“第一份设计的确是満幼稚的…”米其林小声地说道。
筑声狠狠地瞪着他:“那当初为什么不说?”
“怎么说嘛!时间那么短,又都已经花了那么多心血了,那时候说了你们两个不杀了我才怪咧!”
“幸好费亚诺及时提点了我们,不然我们现在岂不是被踢出比赛了?”筑声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故意不说,就是不想通过初选吧?”
米其林错愕地楞了一下:“什么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怪不得我这么想啊!你一直都反对参加比赛的,你不想辞掉工作也是事实。”
“筑声!”华夏连忙阻止她:“米其林不会这样啦!”
筑声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米其林却受到伤害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转头离开书房。
“筑声!你伤了他的心了啦!”华夏叹息。
筑声翻翻白眼:“死胖子!人那么胖,受庒指数却只有那么一点点,这样就觉得伤心了…”
“喂!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怎么这么说啊!米其林一直都很讲义气的耶,这次为了比赛,他连工作都辞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没工作就没全安感,你还这样刺
他!”
李筑声想了想,终于叹口气:“好嘛,我不对,我去跟他道歉就是了。”
筑声离开之后,华容笑眯眯地看着她:“愈来愈有领袖架势喽。”
“什么领袖架势?”
“以前你们三个老是为了各种意见而僵持不下,现在他们两个都会听你的话了啊!就像米其林,明明觉得你的设计有问题,但是还是保持缄默,认命地跟随你,这就叫领袖特质,当老板必定要有的一种特质。”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有这么乐观?”
“呵呵,你慢慢看吧,我出去看电视。”
“嗯…”书房只剩下她了,她随手打开自己的线上信箱,里面已经躺了一大堆垃圾广告信,一一删除之后发现信箱里还躺着几封来自靳刚信箱的信件,曰期都是最近几天,甚至还包括他出国时候所寄来的信件。
那些信其实都是转寄的,不外乎是些小品文或者可爱的漫画之类,但是看到靳刚的信箱,她的心却忍不住微微悸动。
转寄信件这种事情她很少做,除非看到有实际上用途的文章,否则她是一律不转寄的,靳刚也是如此,起码照他自己的说法是这样的,但是他却会在看到可爱小品文或者能让人会心一笑的漫画时想起她。
其中有一封信里面有几张图片,那是巴黎的景
。
信件开头写了短短几个字,却教人忍不住落泪。
上面写着:真希望你也在这里。
…
“找我出来专门喝下午茶?”
华夏看看四周。这饭店的气氛真
!悠扬的钢琴声、环境一片盎然绿意,连周围的人说话声音都是小小的、极有教养的。没想到不是假曰的午后也有这么多人来喝茶,有些明显看得出来是公务,但是更多的是有钱有闲的贵妇跟年轻貌美的富家姐小。
“我不是光叫你来喝茶,我是请你来看设计的。”费亚诺端起桌上的茶,微笑地啜饮。
“喔!你是说看她们身上的穿着打扮吗?”
“当然。”
华夏这才仔细地观察周遭的人,她们身上多半是名牌服饰,穿着打扮的确都満有品味,但是也有些是很惨不忍睹的,例如他们左边那一桌的“香奈儿”姐小跟“GUI”姐小,全身上下都是该品牌最着名的设计品,但是却明显地并不合适她们。
费亚诺顺着她的眼光望去,不由得淡淡笑了笑:“觉得不合适?”
“嗯…”“是设计出了问题吗?”
“不是,只是穿在不合适的人身上。”
费亚诺睁大了眼睛:“哇!你批评世界知名设计师的作品不合适穿在人身上!”
“当然不是啊!”华夏账红了脸辩解:“那是很好的设计啊!』
“既然是很好的设计,怎么会有不合适的人?”
“这…每个人适合的风格不同嘛!就像我,如果把我打扮成芭比娃娃,那情况只会很恐怖,绝对不会很可爱啊。”
“不,我认为不管你怎么穿,一定都非常可爱。”
华夏的脸又红了,尴尬得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费亚诺带着笑意:“我说真的,你不用脸红。”
“别逗我了…”
“呵呵,回归正题,你觉得那服衣为什么不合适?”
“呃…因为那个设计是给七等身的人穿的,五等身的人穿起来就更凸显了身材比例不对。”
“那就更奇怪了,我记得他们这一季的设计強调的都是能修饰身材,使身材比例更完美的设计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这…”华夏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你觉得设计家有自己的风格重不重要?”他突然又问。
“当然重要啊!”“那么设计师的风格跟服饰对客人的切合度,哪一个比较重要?”
“都很重要。”
“都很重要啊?”费亚诺微笑了:“那么这之间真的可以平衡吗?”
原来费亚诺是带她出来上课。
华夏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缩放美丽的笑容。“也许可以。”
“不是也许可以,而是你非得取得平衡不可。”费亚诺举杯敬她。“快喝吧,咱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呢。”
之后他们离开了饭店,在最热门的大街上有目的地逛着各家名牌服饰,费亚诺甚至非常鼓励她到处去试穿,这对不买服衣、不试穿的华夏来说真是新鲜又有趣的经验。
当费亚诺在更衣室外面等她,赞赏地看着她穿起新服衣时,那种感觉真是奇妙!
难怪有许多女孩子爱跟男朋友逛街了,原来那种感觉真是很特别。
看着男人或者赞赏、或者讶异的眼光,女人的虚荣心悄悄地驱走了理智,她开始在更衣室內严格谨慎地观察自己的身材、肤皮。
费亚诺多次不顾她的反对帮她买下他认为“非常好看,不买可惜”的服衣,华夏又是欣喜感激、又是尴尬难以推拒,等到所有的店家终于都打烊了,费亚诺才送她回到华容的家门口。
“谢谢你…”华夏満手都是血拼的提袋,她翻着眼睛看费亚诺那张漂亮俊朗的脸,不由得叹口气。
“不要叹息,那不适合你。”他以一贯漂亮温柔的笑脸注视着她。
“你对我太好了…我怕让你失望…”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自信地回答。
“我…不确定…”
“但是我很确定。”费亚诺靠近她,轻轻抬起她的脸蛋。
他的呼昅再一次靠近她,那混杂了菸草跟古龙水的气息
惑了华夏。
那
绵的吻,让华夏有些承受不住,她不安地推开了他。
费亚诺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只是温柔地低头俯视她的眼。“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嗯…你也是。”
“我会的,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我一定会有个好梦。”他微笑,挥挥手扬长而去。
但是她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为什么费亚诺
绵悱恻的吻总不能让她陶醉?她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靳刚的吻功有多高明,那木头其实在各方面都是很木讷老实的,费亚诺绝对比他高明得多。
那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每次费亚诺吻她,那双深邃得有如夜空的眸子凝视着她时,她却总是想起靳刚?
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嘿!你发疯了啊!”筑声跟米其林从外面进来,他们刚刚出去吃完消夜,回来却发现原本设计完成的图被华夏改得面目全非!
华夏认真地埋头在工作桌前,明明听到他们的话,却是连头也不抬,只是挥挥手回答:“嗯…重新改过吧…好多工作要做呢…”
“华夏!”筑声不服气地嚷道:“你搞什么?花了好几天工夫才做好的设计图,你就这么毁掉了?”
“嗯啊。”
“华夏!”
她终于抬起头,茫茫然蹙起眉:“不是说了吗?重新改过。”
“什么叫重新改过?这是我们好几天的心血!”
“但是这设计不好啊。”
“又是费亚诺!”筑声咬牙,气忿得无法控制地咆哮起来:“费亚诺说不好的就是不好,你完全中了他的毒了!”
“不是费亚诺,是我刚刚重新看过这些图,发现…”
“发现没有格调?幼稚的设计?”
华夏楞楞地眨眨眼睛,似乎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她
惑地望着筑声跟米其林:“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米其林轻轻嗓子,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而一旁的筑声反应却
烈得多!她将所有重新改过的设计图扔在地上!
“筑声!”华夏错愕地嚷:“那些我改好了!”
“你你你!什么都是你!你的设计、你的意见、你的比赛!”
殷华夏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筑声含着泪水,忿忿不平地瞪着她良久才终于爆出一句话:“既然都是你,你一个人可以搞定,那还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走!”
“筑声…”华夏连忙拉住她,惶恐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我哪里做得不对?那些设计真的不合…”
“你再说一次!”
华夏马上噤声,惊惶地转头看着米其林,只见米其林搔搔头,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李筑声蓦然转头往外走,一句话也不说。
“筑声…”
米其林摇头摇示意她别在这关头拦阻她,任由筑声一去不回头。
“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华夏泫然
泣,站在屋子里望着満地的图稿,觉得好受伤。
米其林叹了口气,确定筑声已经走远之后才蹲下来慢慢捡拾设计图。“你不该没经过她同意就改图。”
“可是那些设计…”
“真的有问题,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改?”
“这也是她的心血。”
华夏默然。
米其林抬起头望着华夏:“华夏,筑声也有她的庒力。你说要比赛,她二话不说把工作辞掉一起比赛,可是这阵子你一点都不尊重她的设计,老是说改就改,这些图不是改第一次了,是改了无数次了。”
“对不起…”泪水终于落下来,华夏无助地坐在地上望着那些被她改得面目全非的图稿:“我太疏忽你们的感觉了…”
米其林又叹气了,他莫可奈何地也坐在地上:“华夏,什么时候才有『我们』,而不是『我』?”
“我不明白…”
“你总是这样,你的感觉、你的设计、你的生活、你的爱情、你的比赛,就算我们只是陪衬你生活的两个配角,也该给我们一点尊重。”
“我真的那么自私?”泪
得更急了!她只是想把一切做好,没想到却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我不知道…也许每个人都很自私。筑声前几天其实没说错,我当初真的没想过要通过初赛,在我心里这根本是以卵击石,一场毫无把握的战役。”米其林默默地收拾着,看着那些改过的图发楞。“但是每次当我看到你跟筑声那么认真,我又觉得好像真的有一些希望。”
“可是筑声走了…”
“她会回来的,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只是一时气忿,不会真的放手不管。”
华夏无言地落着泪,脑海中把过去几个星期的一切倒转一次,这才发现她真的错得离谱!
从开始她就以导领者的姿态強迫他们参加这次的比赛,参加之后又以导领者的地位自居,潜意识的想法里她的确把筑声跟米其林都当成自己的“助手”而不是“合夥人”实际上的作法也的确没给他们应有的尊重。
如果米其林跟筑声要的只是一个“老板”那么何必跟她参加这种得奖或然率低过于零的比赛?其他的老板还会付他们薪水呢!
“对不起!我真的好自私!”想通了这一切,华夏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伤心得泪
満面:“我真的太自私了…”
就在这时候,筑声又回来了,她站在屋子门口,闷闷地低着头。
“筑声!”华夏一见到她便跳起来,冲上前去哭着拥抱她:“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太自私了,请你们原谅我!”
筑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
着泪。
米其林在那里哭不是、笑也不是,只能不断地傻笑着搔着头。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良久之后筑声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
华夏拼命点头,満头満脸都是泪水,又是哭又是笑:“都怪我不好,我马上把设计改回来!”
“不用了!”
“筑声…”
她向前踏了一步,从米其林手上拿过那些设计图,然后她翻了翻,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这些设计的确比较好。”
“但是…”
“但是什么?这次是『合夥人』的意见了,以后不许把我当小妹!”
华夏又哭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地答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米其林叹口气,上前对她们展开他宽厚的
膛说道:“太感人了,来吧!让我们拥抱一下!”
她们不约而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去!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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