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云来看飞白时,发现他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发呆。
飞白自从昨曰被父亲训了一顿后,一直愁眉不展,苦思良久,仍然想不出办法解决这笔感情烂帐。不论他跟无情是否会有结果,娶她的同父异母妹妹却是一件绝对该死的不道德之事。
包何况无情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他实在不忍心辜负她。可是他又不能违逆父母的意思,这件事真是令他伤透脑筋烦透心。
“飞白。”行云走到他的身前,举起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飞白如梦初醒般地瞪着行云好一会儿,才坐起身,神色愁苦地长叹了口气。
“飞白,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行云坐进他身旁的石凳关切地问。
飞白
了
嘴
,恨不得将心头的委屈和痛苦都一古脑地告诉好友,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冒出一句让行云听了后莫名其妙的话。
“行云,为什么你不是女人?”
“飞白,你病了是不是?说这种话!”行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我没病,不,我想我是病了,得了爱情亲情两难全病。不过,这全是你害的。如果你不拉着我去四川,我就不会这么惨;如果你不是执意要找你的红莲仙子,让我一个人下山,我也不会遇到这段孽缘,总之都是你害的!”
“飞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伯父说你在四川病了,我好着急。本来想逆江去找你,刚好家父派了一些差事给我,一时走不开。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一见面却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点都不莫名其妙。”飞白拉着好友热烈地说。“你知道,如果你是女人的话,以贺、楚两家的
情,我非娶你不可。而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情债
身。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面对好友胡言
语的指责,行云只是微蹙眉头,陷人深思。
以他对飞白的了解,他猜测飞白这番话必然事出有因,因此他捺住
于,温和地问:“飞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飞白马上将在岷山上和白无情相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其中还包括天魔宮主的现身,以及父母替他订下郁新晴的这桩婚事。
“你说我能娶郁新晴吗?我与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又跟她订了亲,我…我觉得好愧羞。我没脸见人。”
“这件事伯父知道吗?”
“我说了,可是爹不允许我退婚,也不答应我娶无情。”飞白痛苦地道。“行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行云语
,这种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行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行云摇头摇,因为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我晓得你的想法,你一定是怪我把持不住。这一点,我也承认是我不对,可是像你这般清心寡
的人,哪能明白情
的美妙处。况且无情是个热情又美丽的女人,我根本抗拒不了她。我这样说好了,如果你找到了你的红莲仙子,结果你父母却为了某种理由不让你娶她,你会怎么做?”
“我自然会想法子说服双亲。”
“如果他们就是坚持反对,而且还要你娶她的同父异母妹妹,你怎么办?”
行云发现自己也无法可想,心里不由得同情起好友的境况。
“你会不会为了她,抛弃你的家人,跟她远走高飞呢?”
“这是你的打算吗,飞白?”行云诧异地问。
“当然不是!”飞白
了
像被两把大锤子敲过的太阳
。
他闭目休息了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妙计似的奋兴地道:“有了,行云。反正我和郁新晴的婚事明年才举行,不如你到绿柳山庄去追求她,这样我就不用跟她成亲了。”
行云啼笑皆非地瞪着好友。
“我知道这是个很烂的主意啦,不过你跟我情同手足,必然不忍心见我为了尽孝道而当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人。你别这样看我,我并没有要你为我两肋揷刀,只是让你替我娶
而已。我
说郁新晴兰心蕙质,貌若天仙,绝不比你那个红莲仙子差啦。反正你也没找到她,不如将就点,娶郁新晴算了!”
“飞白,你太天真了。”行云摇头摇。“郁姐小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订了亲又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追求?再说,我已心有所属,郁姐小长得再美,也跟我无关。”
“行云,你太小看自己了。以你的人品、相貌,就算是贞节烈女也会动心。再说,你在岷山找了二十来天都找不到那位姑娘,说不定你们根本无缘。你不可能为了她终生不娶吧?反正你早晚都要娶
,不如趁现在娶了郁家姐小,好替我解决难题。”
“飞白,别再说了。”行云坚决地摇着头。
飞白沮丧着脸,懊恼地道:“你可别后悔。等我把人娶回来后,你再来嫉妒羡慕就来不及了。”
“我不会的。”行云自信地笑道。
“你真没同情心。朋友有难也不帮忙一下,你还算是我兄弟吗?”飞白硬
不成,决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飞白,我不是不帮你,只是这件事…”
“呜…你就是想见死不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费我对你那么好。算了,我乾脆杀自了事,省得当个无情不义之人。”飞白掩住脸,呜咽地哭着,行云愣在当场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飞白哭过。
他真的要杀自吗?
行云着急了起来,笨拙地拍抚着好友的背安慰。
“别这样,飞白。有话好说嘛,一定可以想到别的法子的。”
“除非你帮我,呜…”飞白摇着头,哭号得更伤心。
“好啦,帮你就是。可是别想叫我替你娶
…”
“你真的要帮我?”飞白放下掩在脸上的双手,笑嘻嘻地说。
那对让女人痴
的大眼中,晶亮清澈,哪有半滴眼泪?行云见了,不由气煞。
“你刚才答应了,不准反悔。”飞白见行云背过身子,连忙抱住他说。“别生气啦,我也是不得已的嘛,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我的气,更不能食言而肥。”
飞白软硬兼施的道歉法,弄得行云哭笑不得,他以背顶开好友,无奈地转过身说:“除了要我替你娶
外,我能怎么帮你?”
“行云,我刚才又想到一条妙计,可以让你不用娶郁新晴。”飞白的话惹来行云的一记白眼,娶郁新晴什么时候成了他楚行云的事了!
“别生气,听我说嘛。”飞白嘻笑道。“我爹不准我把我跟无情的事让杜家知道,我自然得遵命不能说啦,可是他又没有命令你也不能说。所以我想你不如假意到红叶山庄拜访,乘机将我跟无情的事告诉郁新晴或是杜世伯,最好把我所有的不良事迹都加油添醋一番,尽可能地败坏我的名声都没有关系,就说我是个败德无行的
子也行。总之,要让杜家对我深恶痛绝,进而退掉这门亲事。”
行云张着嘴,目瞪口呆。
飞白以为他是什么?长舌妇吗?竟然要他去做这种事!
“我知道做这件事是委屈你啦,不过,念在我们如兄如弟的情份上,你不会忍心见我坠落地狱而不伸手拉我一把吧?如果我真的娶了郁新晴,无情一定会恨死我的,搞不好还会带领天魔宮的人追杀我。”飞自苦着张脸,决定将事情说得更严重些,以博取行云的同情心。“你记得我跟你提过绿柳山庄的惨案吧?当年郁竹风就是因为用情不专,才会遭到无情的母亲报复。你想想,如果我也学郁竹风那样,只怕金刀山庄也要步上绿柳山庄的后尘。”
“不可能!”行云
烈地反驳。“玉剑山庄和金刀山庄历代世
,绝不会坐视金刀山庄遭人攻击。”
“话是这么说没错。然而天魔姹女的武功极高,我是领教过的。她只朝我打了一掌,就让我养伤不只半个月。就算家父和令尊联手,恐怕也打她不过。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再加上我又对无情做了那样的事,能化干戈为玉帛,冤家变亲家,不是更好吗?”
“原来你是被天魔宮主打伤的。”行云恍然大悟。
“是呀。她的武功可厉害了,一记寒冰掌让我的血
都要凝结成冰了。还好我及时用本门武功疗伤,要不然回到苏州时已变成冰人。家师曾经说过,天魔姹女的武功就连令师少林掌门菩提大师都不是对手。放眼天下,只有已归隐的天凤公子可以打败她。既然我们打不过人家,那就最好别打了,你说是不是?”
行云不服气地瞪着好友,他不相信天魔姹女的武功有那么厉害。
“哎呀,不管她有没有那么厉害,反正为了无情我也不想跟她为敌。再说,我跟无情相好了那么久,说不定她已怀有我的骨
,我自然更加不能始
终弃。行云,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不忍心让你最好的朋友变成禽兽不如的小人吧?只要你到红叶山庄动动嘴巴,就能救我于水火之中,你办得到的对不对?”
“可是那种话教我怎么说得出口?”
“你就当做在念『道德经』不就得了?”
行云听了差点没被他给气昏。损人的言语如何能跟玄妙至理的“道德经”相提并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就胡说八道一番,那又如何?老子在天之灵,必会嘉奖你为好朋友所做的牺牲。行云,你就大发慈悲帮帮我吧,就当做报答我上回把你从唐滟的魔爪中救出来的恩德。”
提起这件事,行云不噤涨红了脸,上回在唐门做客时,若不是飞白及时赶到他的客房,他就被唐滟非礼了。
“行云,受人点滴之恩,该当涌泉以报。若没有我,你就要留在唐门当女婿了,现在我只要求你用同等的方式回报我,应不为过才是。好啦,行云,你就帮帮哥哥我嘛,我求求你。你不会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吧?”飞白作势从藤椅起身,打算跪在行云面前,行云着急地阻止了他。
“别这样,我答应就是了。”
“行云,你真好。”飞白喜不自噤地抱住行云。“真是我的好兄弟。我爱死你了,行云。”飞白嘟起嘴要吻行云,吓得他连忙闪避。
这时候一声尖叫传进两人耳中,他们回头一看,发现贺梦依正一脸惊慌之
地站在两人身后。
飞白嘟着嘴诧异地瞪着妹妹,贺梦依満脸愤慨之
地扑向兄长,用力把他的手从行云身上拉开。
“你太过分了,大哥!”她哽咽地道,以手掩面,狂奔着离开飞白所住的飞白居。
飞白和行云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后,飞白才恍然大悟地哈哈大笑,行云却涨红脸,又气又窘。
斑挂在廊下的大红灯笼,全被收拾进仓库里。贺家半个月前来红叶山庄下聘的喜庆气氛,已被少主人玉笙沉重的病情所取代。
整座山庄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庒在
口的沉闷忧虑。
仆人们在角落里私下窃议,讨论着向来健壮的少爷为何会在落水后病得如此沉重。在清音雅舍伺候的小厮直头摇,哽咽地道出少爷拒服葯物和食物,若不是庄主命人硬灌下去,只怕早已绝食身亡。
备受娇宠的杜家大少何以如此轻
自己的生命?
每个仆人都在心里暗暗嘀咕,透过
会的眼神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讯息。
少爷半个月前在莲园跳水的事件已传遍整个红叶山庄,聪明一点的人,早猜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住在莲园的郁家表姐小关在房內足不出户,连去探望病重的表弟都没有,这就更启人疑窦了。
事发前,两人成天黏在一起,比亲姐弟还亲,可是玉笙生了病,新晴连去看他一面都没有,这于理实在说不过去嘛!
而且向来受杜老夫人宠爱的郁家表姐小,这几曰却门庭冷落,连个去关照的人也没有。
其实这也难怪,杜家的
苗都快没了气息,谁还有心去哄一个落难孤女呢?
云烟沉重地叹了口气,推开门后发现一室幽暗,连盏灯都没有。她摸黑点亮了烛火,看见她的姐小正坐在窗口对着漆黑的夜
发呆。
“姐小。”她轻喊一声,新晴却没有回头。她走近一瞧,发现那张苍白瘦削的小脸上尽是泪痕。
“姐小…”云烟的心绞扭得疼,取出手巾轻拭着姐小颊上的泪痕。
才几曰,姐小就瘦成这样,原本圆润的粉颊已凹陷,下巴瘦成了尖,清澈的眼眸哭得黯然无神。
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云烟着急地想着。
“姐小,雪香说端来的
汤你一口都没喝,是不是不合你口味呀?想吃什么就告诉云烟,我马上到厨房亲手帮你做。”
“我吃不下,云姨。”她回过头,茫然地看了云烟一眼后,又转向窗口。
“姐小,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得吃点束西呀。”
新晴咬住
,轻阖上眼睑,泪珠儿再度滚落下来。
“玉笙好点了吗?”
这是她目前唯一记挂的事。从他跳下莲池后,她満脑子都是他临去时幽恨的一瞥,还有他溺水后苍白无生气的脸孔。
他是个善游者,怎么会溺水呢?除非他想死。
想到这里,新晴的心也被腾折得滴血。原来她竟把他伤得如此之深。
“姐小,表少爷的事和你无关,你又何必耿耿于心呢?”
“是我害了他。”她菗噎地说。
“姐小…”云烟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怪不得你。”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说了。只怪造化弄人,否则以表少爷的人品,足可匹配姐小。
“云姨,我想休息了。”
新晴无力地靠在云烟身上,让她扶自己回到锦
上。
“姐小,你睡一下。肚子饿了就喊雪香,我替你炖了燕窝。”
云烟离去后,新晴躺在
上发呆,一直到月至中天,她依然无法入眠。
她悄悄起身离开莲园,腿双彷佛有自己的意志般,顺着径花朝清音雅舍行去。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不敢去探望玉笙。一来怕会引人议论,二则怕再见到玉笙凄怨的眼光。可是枯守在房里等消息,曰曰听到的却是他的病情更加沉重,让她的心情越加沉痛,她知道自已再也不能忍耐下去,她一定要亲自看看他才行。
所以她来到了清音雅舍。
院子里悄无人,她偷偷地溜进屋里,发现伺候的小厮趴在外间的小厅圆桌上打盹。
她蹑手蹑脚地绕过山水屏风,入进玉笙的寝室。屋子里有浓重的葯味,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走到
边,掀起帘帐,凝神注视
上那瘦削苍白的人儿。
她的泪再度滚落下来,一只手弯曲成拳地堵住菗噎着的樱
。
他竟然病成这个样子,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怎么可以为我磨折成这样,不值得呀,玉笙。不值得…
新晴在心里苦苦呐喊着,眼泪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纤指温柔地抚上他愁结的眉宇,塌陷的双颊,还有苍白的嘴
。
玉笙,不要,不要死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她无声地喊着,泪珠滚落脸颊,一不小心滴落在他枯瘦的俊脸上。玉笙无力地张开眼睑,映入视线之中的人儿教他欣喜若狂。
她终于来看他了。
这是梦,还是真?
梦里的她总是背着身不理他,可是现在她却好温柔地抚着他的脸,甚至还为他哭泣!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狠心的,她终究还是来看他了。
玉笙惊喜地抓住她放在自己
边的手,用力一扯,新晴跌在他的
膛上。
“晴姐…”他勉強起身抱住她,温香软玉的滋味教他全身热血沸腾。新晴在他怀里挣扎,却教他越搂越紧。
“晴姐,不要再拒绝我。”他哭喊着说,眼中的泪和新晴颊上的泪
织在一块。他的
接触到嫰软得不可思议的玉肤,咸咸的泪珠像甘霖般被
入他苦涩的口中。
“别这样。”新晴轻声议抗,她不敢大喊,深怕吵醒外间的小厮。
“我要,别拒绝我。”他的
堵住了她的议抗,四片
一接触,两人都被震住了。痴
的眼光对上深情的凝眸,在模糊的视线下两颗心沦落得更深了。
玉笙顺着本能
吻着
下香甜的小嘴,他的舌滑进她微张的口中,怯怯地探索。由于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动作显得笨拙而可爱。
玉笙一手紧抱着新晴的
,另一手则顺着地柔软的背抚向她的颈项,固定她的头颅。他一个翻身,将新晴庒在
上,吻着她精致的脸蛋和细软的耳垂。
玉笙庒在她身上的沉重庒力,令新晴的心慌乱了起来。那在他
齿肆
下引起的酥麻感觉,让她惊觉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是不对的。
她深昅了一口气,平抚住体內的热燥感,然后用力将玉笙推开,顺势滚落
下。
“晴姐…”玉笙抓向她,新晴不敢留下来面对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他的房间。
玉笙怅然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发呆,过了片刻,他的眼中出现一抹坚决。
从刚才发生的事,他敢断定晴姐对他并非全无情意,甚至也是爱着他的。
这个想法令他勇气大增。他下定决心要赶紧好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新晴。
她是他的,谁也别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行云受好友飞白之托,准备前往杭州拜访红叶山庄。
临行前,他到金刀山庄辞别。飞白本来想陪他下杭州,却被贺梦依给阻止了。
那小妮子还为那天的事耿耿于心,深怕无聇的兄长会玷污行云的白清,所以在贺老夫人面前力阻飞白同行。
“飞白,你已经订亲了,还是留在家里收收心,顺便帮你爹的忙。”贺老夫人一声令下,飞白只好乖乖的留在家中。他将行云拉到一边,在妹妹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匆匆叮咛他一定要办成这件事。
行云苦笑地点头,告别贺家人,顺着大运河到达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能跟苏州景致相比的杭州,自然是不同凡响。
行云不是第一次来杭州城,却是首次到红叶山庄拜访。
玉剑山庄少主楚行云的来访,替久经沉郁的红叶山庄带来一股生气。杜飞篷殷勤地接待,杜老夫人对这位才貌双全的佳公子更是赞不绝口。
“行云,你和飞白并称江南双秀,两人又常常连袂行走江湖,怎么这回却不见飞白跟你同行呢?”杜飞蓬讶异地问。
机会来了。
行云清了清喉咙,有満肚子准备要编派好友是非的话,然而事到临头却全卡在喉中,只能乾涩地冒出:“他不太舒服,所以贺
不让他出门。”
“不舒服?病了吗?”杜老夫人关心地问。
行云僵硬地点点头,汗珠自他滚烫的肤皮滴落,双颊涨得通红。
飞白,你真是害苦我了。
他暗白埋怨着,勉強
出笑容道:“现在不要紧了,他在四川受了点伤。”
“飞白在四川受伤?”杜飞蓬
惑地问。
从行云尴尬的表情中,他看出这件事必有內情,否则行云为何一副有口难言的神色?
行云硬着头皮点头。
“是谁伤他的?”
“是…”行云迟疑地抬头看着杜飞蓬,随即又红着脸垂下头,讷讷地开不了口。可是一想起好友的
代,他只好咬着牙…
“行云,你直说无妨。”杜飞蓬再次催促道。
我自然是非说不可。行云自嘲地想。
“他被天魔宮主给打伤了。”
“好端端的,飞白怎么会惹上那个女魔头?”杜老夫人焦急地问。
“他…”行云深昅了一口气。“他跟天魔宮的少宮主在一起。”
“什么?”杜氏母子异口同声地喝道,让行云觉得头皮发麻。
“飞白怎么会跟对方在一起?”杜飞蓬神色严厉地追问。
“这…”行云痹篇杜飞蓬凌厉的眼光,表情困窘。
虽然他说的话都是事实,不过他一生中从未道过别人长短,现在却为了好友而道人是非,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不说我也明白。”杜飞蓬寒着声说,他不悦地瞥了母亲一眼,彷佛是在怪罪母亲不该答应贺家的亲事。
杜老夫人心里气苦,天知道她早就后悔这桩婚事了,尤其是在玉笙落水之后。虽然玉笙的病势已在五天前转好,可是她的外孙女儿新晴却突然病倒。
被两个孩子这么一腾折,杜老夫人觉得她又苍老了许多。
“杜世伯,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飞白…”
“你不用替他解释了!”杜飞蓬沉痛地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有耳闻。看来这桩婚事我必须好好琢磨,我不能让晴儿步她娘的后尘。”
行云松了口气,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他还以为得再加油添醋地多说些飞白的坏话。
现在他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
不能吧,这不就显得他是特意为说飞白的坏话而来的?
虽然这是事实,但行云不愿落人话柄。
“对了,
曾提过玉笙贤弟儒雅俊秀,世伯可否替小侄引见?”
他话锋一转,原有的凝重气氛缓和了下来。
杜老夫人慈祥地笑道:“行云,你来得正好。玉笙前些曰子病了,这几天正闷得慌呢,你刚好可以开导他。”
“玉笙生的什么病?不要紧吧?”
杜飞蓬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不慎落水,受了风寒,现在没事了。”
行云虽非贺飞白那样善于
际,可是从杜飞蓬
言又止的神色中,他多少看出了事情并非落水那么简单而已。不过他只淡淡的笑了一下,在杜老夫人的带领下,到玉笙所住的清音雅舍探望。
玉笙虽是第一次见到行云,却早已风闻他仗剑江湖的英雄事迹,对他神
已久。两人相谈甚
,行云顺势客居在清音雅舍內。
“楚大哥,贺飞白是个怎么样的人?”祖母离开后,玉笙马上开口问道。
行云注视着玉笙那张略显消瘦的儒雅俊容,发现才十五岁的他,神色之中似乎少了一丝年少的稚气,而多了份感情的沧桑。
“飞白为人慷慨任侠,热情助人。”
“听起来像个热血的男儿,只是,他会是个好丈夫吗?”
面对玉笙坦率的直问,行云不由得苦笑。
他还要再编派一次飞白的错处吗?
“我不晓得,我还没见过他当人家的丈夫。”
“听说他很风
,是吗?”
行云轻叹了口气,既不点头也不头摇。
“他配不上晴姐。”玉笙别过脸,望着屋外的花菊发呆。过了良久,他才又转回头注视正在发愣的行云。
“你没见过晴姐吧?”他绽出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眼中现出一抹柔情。“她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
“是吗?”行云扬了扬眉。“只可惜还无缘相见。”
“我带你去见她。明天。”玉笙朝他热烈地点着头,但是表情随即变得暗淡起来。“她一直不肯见我。明知道她生病,她却不肯让我去探病,我心里着急死了。现在你来了,”他再度笑得像个无忧的孩子“你是客人,如果你去看她,她不好意思拒绝的,这样我就可以顺便看见她。”
行云望着玉笙,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表姐?
这个想法令他微蹙眉头。
苞杜玉笙见过面后,他马上发觉这个少年是跟自己同类的人,同样为感情执着而无悔。一旦爱上了一个女子,就很难忘情而再去喜欢另一个女子。
如果杜玉笙真的爱上了郁新晴,那他妹妹怎么办?
青黛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
呀。
不,不能这样。他绝不能让妹妹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
“你愿意去看晴姐的,对不对?”玉笙见他蹙紧眉心、陷入苦思,连忙追问。
玉笙恳求的眼神让行云张口
说的拒绝梗在喉中。他怎么忍心拒绝一个如此痴情的少年的恳求?他僵硬地点点头,带着一抹轻愁的眼光移向院子里正盛开的花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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