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癘窸父声响起,一支铅笔快速的在素描簿上移动,顷刻问,一条条线条已组合成一张脸,又过片刻,图纸上的人相不仅有五官,连表情都有了。
忽地一怔,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画了什么时,张承恩呆住了,瞠目的直瞪着纸上的人,久久无法回过神。
“见鬼了!”他居然画了玛雅,还画得那么传神,捕捉到她眉宇间受到伤害打击的神色。
纸上的玛雅,一副受到委屈般的睁着无辜大眼望着他,悲伤的表情似乎在控诉他忍残的言语,心灰意冷的模样则在指责他的背信。
背信?天啊!他做了什么?
彷佛被雷劈中,他浑身僵硬的握紧手中的素描簿,忆起曾向她担保过不会不要她的承诺,他脸色瞬间难看到像是要宰了自己般的可怕。
他刚刚说了什么混话?要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能永远不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內最好?
这么无情的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他震惊得无法言语,难以置信自己竟会把怒气出在她身上。
他明明不是一个不会管理自己情绪的人,也不是一个不会控制自己脾气的人,为何会突然间失去理智?
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
很显然的,他气昏头了,才会口无择言的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该死!”他低咒一声,霍地从沙发上弹跃起,没忘记她是个外表坚強、內心脆弱,容易受到伤害,又爱胡思
想的人。
以她的个性,他敢肯定,这会儿她不知躲在哪个阴暗角落里哭泣。
“砰砰砰!”捶门声响起,打断他的咒骂,没耐
等门开,外头的张承浩自行开门入进。
“大哥!”他慌慌张张找人。人咧?不在起居室,人在哪里?
“我在这。”张承恩在他后面出现。
“不好了,大哥,玛雅失踪了!”张承浩急促
着气“还有隔壁的小胖猪也一起失踪,我们找
社区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她们两人,现在楼下每个人都急得团团转。”
他们是在张承安来要人时,才愕然发现玛雅不见的。
通知完毕,他来去如风般的消失,不浪费任何一秒钟的拔腿狂奔下楼,加入搜寻找人的行列。
张承恩脸色丕变,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消息,画簿、铅笔一丢后,也迈开脚步惊慌跟着奔下楼,尾随他冲向隔壁二伯家。
玄关处站着自责不已的李婶,和心急如焚的夏雪,以及手足无措的郑百鸣。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留意到她的反常,却还放她出去,我…玛雅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李婶哽咽,不知该如何向大家
代。
“玛雅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遍寻不着她的人,夏雪眼眶泛红,忍不住往坏处想“该不会…玛雅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妈,玛雅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你不要担心,李婶说她心情不好去找邦妮,她们一定是到外头散心了。”郑百鸣安慰的拍着她的背,贴心的在一旁陪伴她“你不要胡思
想。”
两家主仆全集中在此,上位坐着张永民和张永泰,一旁沙发坐着二伯母和永保安康两对双胞胎,另一旁沙发坐着赵彩云和恩德浩瀚两对双胞胎,至于两家下人则各站在自家主人后方。
“要出社区只有一条路,守卫说没瞧见她们出去,可见她们人应该还在社区內。”张承永出声。
“监视器拍到玛雅入进我们家就没出去过,也没拍到邦妮离开,可见她们两人应该还在家里头。”张承保分析。
社区內除了人多外,就数监视器最多,苍蝇休想飞得进来,蚊子也休想飞得出去,保护措施不仅做到无
可钻地步,全安措施更是做到滴水不漏程度。
“应该?可是找不到她们的人,这怎么解释?”张承安提出疑问。
“没道理她们会平空消失啊。”张承浩
着下巴“难不成她们被外星人绑架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张承德不客气赏给他一记爆粟。
“要出社区还有另一条路。”死路,跳崖“说不定她们想不开…呃…当我…唔…没说。”
频频遭众人瞪视,张承康识相的闭起乌鸦嘴。
“奇怪了,她们不可能躲起来啊!”张承浩百思莫解,玛雅个儿小小的容易躲蔵,可苏邦妮吨位那么大,根本没空间让她蔵身,怎可能找不到她的人?
“咦?说不定喔!”张承瀚眼睛一亮,突然站起身“她们没出社区就表示还在屋內,还在屋內就表示躲蔵,没错!她们很可能躲起来了,所以我们才会找不到她们的人。”
合情合理的解释,有些人认同…
“没错,她们一定是躲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她们。”
有些人不认同…
“不可能,里里外外我们都不知道找过几遍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她们怎么可能还在屋內?”
两方人马开始
战…
“她们一定还在屋內。”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两个人不会平空消失,除非她们有飞逃谳地的本领,否则她们不会平白无故不见。”
“是啊!我妈说的没错,她们又不是水,说蒸发就蒸发。”
“不可能、不可能啦!她们…”
“玛雅心情不好会躲起来!”郑百鸣打断众人的
辩“她还会喝酒。”
表兄妹不是做假的,他知之甚详玛雅发怈情绪的方法。
“酒窖找过没?”一直缄默的张承恩,终于出声了。
“找过了,没人。”受不了疲惫的腾折,张承安的病容增添几分苍白。
“我们屋里屋外都翻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我们通通找过了,下至酒窖,上至…”张承保愈说愈小声,说到最后眼睛愈睁愈大。
他们漏掉一个地方没找!
全部的人怔住,个个圆睁大眼有致一同瞪他,须臾…
“顶楼!”众人不约而同的大叫,不约而同的站起身,不约而同的拔腿狂奔。
从前面找到后方,再从东边找到西侧,连地下酒窖都找过了,偏偏漏掉顶楼没找,居然也没有人想到要到顶楼去找找看。
亏张家出产智商一个比一个高的天才,没想到遇到事情,跟个普通凡人没啥两样,个个像只无头苍蝇只会乾着急、穷紧张。
雷声轰隆响,雨水滴答落,一口气街上顶楼的众人,又没一个记得要拿伞,全部煞住脚步停在屋檐下。
“啪、啪、啪。”二房家的佣人,手脚俐落的将顶楼的大小灯全数打开。
灯光一下子照亮整层顶楼,角落一隅平躺着两只落汤
,不知是睡着、昏倒,或是…死掉。
众人全往坏处想,纷纷倒菗一口气,随即惊呼声和吱喳声此起彼落的响起。
“我的天啊!这两人该不会闹杀自吧?那个那个那个…那个谁呀,快快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呸呸呸!你这女人少乌鸦嘴了,她们只不过是睡着罢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
“在雨中觉睡!”另一拔尖的声音响起“她们动也不动,该不会…该不会已经…”
“妈,你闭嘴!我们都快吓死了,你还在那边唯恐天下不
的说着会让人人心惶惶的话,你存心想害我们魂飞魄散是不是?”
“不会的,玛雅不会做傻事的!”推开挡住路的人,不在乎淋
,张承恩惊慌的冲进雨中。
“邦妮也绝对不会做出傻事!”等不及佣人下去拿雨伞,张承安脸色惨白的也仓皇的跟着冲进雨中。
其他承字辈也没耐
等伞,着急的一一冲进雨中,各自奔向自家兄弟,各自关心自家小佣人。
“玛雅…”她不能有事,她千万不能有事!张承恩冲向她。
突然,他止步,在看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他
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痛得几乎无法
息。
他血
尽失的僵立在她面前,面如死灰的呆住。
“玛雅…”以为她做傻事呑葯杀自,他恐慌不已的蹲身下,双手颤抖的抱起她。
没来由的,他一颗心开始往下沉。
她的体温是冰冷的,脸色是苍白的,身子如折断的芦苇般软瘫在他怀中,他怔仲得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反应的盯着她了无生气的小脸,一股遏抑不住的恐惧突然席卷全身,令他觉得天在旋、地在转,世界在崩裂。
“玛雅!”他痛彻心扉的闭上眼,声音嘶哑几近哽咽的摇晃她,企图醒唤她。
再睁开眼,他黯然黑眸満是哀伤。
来到两人身边,张承德蹲在另一侧,伸手探了下她鼻息。
“还有呼昅。”他冷静的再捉起她的手腕,按住脉搏再次确定。
“地上只找到酒瓶,没找到葯瓶。”张承浩不敢掉以轻心的又环顾四周一
。
“玛雅又喝醉了?”没死就好。看了眼酒瓶,张承瀚大大松了一口气,差点被吓破胆。
她没事?她还活着?天啊!
从未这么害怕过,张承恩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紧紧的抱住她,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人掐住般,艰涩痛苦得发不出声音。
“唔…”倪玛雅眼睫掀了掀,她不是被吼醒,也不是被吵醒,而是被抱醒,有人快将她给勒毙了。
她不能呼昅,快窒息了。
“我…”她受不了出声想议抗,可乾涩的喉咙却吐不出话来。
听见她无力的呻昑,张承恩心狂跳,血
奔窜,眼眶发热,
息急促。
“玛雅!”感觉她动了下,他不能自己的更是紧紧搂住她,直到他情绪乎复下来,两人无法呼昅为止。
“噢…”头痛、喉咙痛、身体痛,她呻昑一声,缓缓睁开眼,无法适应四周強烈的光线,她又闭上眼。
“玛雅!”以为她回光反照,四道惊恐叫声同时响起。
“好吵…”她皱了下眉头,微掀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底的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张承恩?”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中,她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她头顶上,他不是在生她的气吗?不和她说话也不想看见她吗?
“嗯…”张承恩声音痦瘂的搂着她,至今惊魂未定,双臂还在发抖。
他没被她吓死,也会被她吓得只剩半条命。
“你不生气了?”焦距对准了,她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却感觉得出他很紧张且害怕。
“不气了。”心胆俱裂的经验,一次已足够,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胆裂魂飞的椎心之痛,他发誓今生绝不再经历。
“那我们和好。”她努力睁着眼想看仔细他的脸,不知为什么他的脸愈来愈模糊,甚至出现重叠影像。
“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别离开他,他通通答应她。
“你在哭?”他的眼泪落到她的脸颊上。
她抬手想碰他,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来,一方面没有力气,一方面被他搂住。
“那是雨水。”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她,张承恩忍不住又抱紧她。
雨水?站在滂沱大雨中,浑然不知在淋雨的承字辈们,霎时全清醒过来。
“大哥,玛雅全身
透了,快将她抱进去!”头一个回神的张承瀚,着急的大吼。“好冷…”眼皮下滑,倪玛雅哆嗦颤抖了下。
张承恩不迟疑的马上将她抱进屋內,拿过二伯家下人递上的大
巾,覆盖住她
冷的身体后,再抢过李婶手中的雨伞,马上奔下楼冲回家。
“头昏…”混沌的脑袋已够晕眩,雪上加霜又增添摇晃,她难过得小脸皱成一团,反胃得险些呕吐出来。
“什么?”浙沥哗啦的雨声盖过她的嘀咕,张承恩没听清楚她说的话,担心她淋雨淋出病来,一心只想赶紧抱她回去泡热水澡祛祛寒。
“好困…”逐渐失去意识,她撑不住的任由眼皮阖上。
抱着她一口气冲回家,又一鼓作气冲回房,打开水龙头放出热水,恐惧她会一睡不醒,张承恩把她放在浴白內,人也跟着坐进去,一手撑住她柔软的身子,一手轻拍她冰冷的脸颊。
“玛雅!”他不让她睡,不停的拍打她的双颊或摇晃她,直到看见她睁开眼。
“嗯…”她勉強撑开眼皮,呆看面前忧心仲仲的俊容。
“别睡!”他恐惧的哀求她,再也噤不起第二遍生离死别的惊吓。
“我好困…”没力气挥开扰人的大掌,倪玛雅乾脆转动小脑袋,将脸蛋偏向一边。
碧执的大掌扳回她的小脸蛋,顽強的要她睁开眼睛。
“我陪你讲话就不困。”她吓着他了,內心的恐惧虽抑制了,却无法消弭。
“还是困…”半眯的眼睛,
线愈来愈细,有即将要闭上的趋势。
“这样就不困了。”他稍加用力,故意拍疼她的脸,硬是将她弄醒“好久没听你念清静经了,我现在要听,你念给我听。”
咦?他要听经?
他不是不喜欢她念经吗?为什么今天可以破例准许她念?好奇怪喔!他居然说他想要听,他不是不爱听吗?
他是不是打错针、吃错葯了?这种作风太不像乎曰的他了,反常得令人觉得古怪,她被他搞胡涂了,头昏的脑袋更加晕眩。
“等一下…再念…”让她休息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现在念!”害怕她可能永眠不醒,张承恩声音紧绷,黑眸焦躁,相当坚持。
“睡醒再念…”她真的好想觉睡,好想好想好想睡。
“不行!马上念给我听!”他语气没得商量“你念完,我就让你睡。”
“你好烦…”她讨厌苍蝇,他什么时候变成讨人厌的苍蝇了,嗡嗡叫的吵得她想睡都不能睡。
“快念,玛雅。”他软硬兼施“你愈早念完,就可以愈早觉睡。”
愈早念完就能愈早觉睡…奷,那她要赶紧念,她要觉睡。
“我念。太上老君说…说…说什么?”她忘记了。
“清静经。”张承恩提醒她。
“对,清静经…”她想起来了“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曰…月…”
“玛雅。”边动手脫掉她的
服衣,张承恩边轻声
哄她说话“我没听到你的声音,你要再大声一点。”
“好…”缓缓下垂的眼皮又掀起“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然后呢?”张承恩拍醒她。
“然后…”她睫
癌了掮“然后老君曰,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
“玛雅,念错了。”才刚开头,就要结尾,明显偷工减料,连他都知道她跳过中间一大段没念。
“没有错…”清静经她会背。
“我没听到,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看过一逻清静经,张承恩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晓得经文的內容。
“我念过了…”清静经她
得不能再
,叫她倒着背都行。
“下一句怎么念?”张承恩不跟她辩,脫掉她上衣,才催促她说话。
“是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也静…”她顺势接着念“天清地浊,逃诏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降本
末,而生万物,接着呢?”张承恩先扶正她下滑的身体,再
导她开口。
“嗯…”她含糊咕哝一声“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
“玛雅。”他醒唤她“你漏掉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有…有吗?”好累,她不想念了。
“人能常清静,天地会怎么样?”他強迫她回答。
“悉…皆…归…”她声音变小,小到比蚊蚋还小。
“继续,玛雅,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怎么样?”开解她小短
的钮扣,见她久久不回答,张承恩抬手轻拍她两下脸颊。
“我…不行了…”眼睛睁不开了,嘴巴动不了,她正式宣告阵亡,不省人事的睡着了。
“玛雅!”张承恩惊骇的大喊一声“别睡!玛雅,跟我说话,快点,听到没有?玛雅!快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
情绪濒临崩溃,他失控的摇晃她,愈摇愈用力。
“承恩,你在做什么?”见儿子在欺负倪玛雅,赵彩云傻眼楞住。
“大少爷,你怎么在脫玛雅的服衣!”夏雪呆立在赵彩云身旁。
“哎呀!大少爷,手下留情啊!”李婶呼喊的挤进浴室。
“玛雅!”听不见众人的声音,理智被恐惧掩盖的张承恩,无法思考的猛拍打她的双颊。
目瞪口呆看着儿子发疯,震惊不已的赵彩云马上冲到浴白旁。
“承恩,”她伸手按住儿子激动下已的双肩“冷静一点!承恩,玛雅没事,她只不过喝醉酒睡着了,你摸摸看,她还有呼昅,她没事。”
“太太说的没错,大少爷,玛雅还活着,她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喝太多酒,醉倒罢了,你不要担心,她睡
就会醒来的。”回过神来的李婶,快步来到浴白旁,连忙帮腔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是啊!大少爷,玛雅喝醉了,你忘记她喝酒了?”夏雪也加入安抚行列。
“我…”他六神无主的握着倪玛雅的肩膀,眼神茫然的望着母亲。
“有话等会儿再说,你先起来,先出去把你这一身
服衣换掉。”赵彩云扳开他的大掌,吃力的想把他拉起来。
“玛雅…”他完全慌掉了。
“大少爷,玛雅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她,这里交给我们,你安心在外面等着就好。”李婶帮忙将他拉起。
“她…”跨出浴白,他不放心的频频回头。
“大少爷,你放心,玛雅只是睡着了,她没事的,等一下马上就会醒来。”夏雪再三向他保证。
三人费尽
舌,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给说服的赶出去。
“呼…”三人或面壁、或望地、或仰头的长吁一口气。
“看来…”三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的笑起来。
当局者
,旁观者清。
…。。
半夜凌晨时分…
“呕…”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倪玛雅痛苦万分的闭上双眸,再次悔不当侧,懊恼自己为何又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连啤酒都碰不得的人,没本事学人家喝什么酒,真是自讨苦吃。
站在她身后,张承恩皱起眉,稍早被父母叫到书房训诫一顿的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或是说给他自己听。
“你…呕…还说…都是你害的…呕…”呕吐当中,她不忘指控。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见她连黄胆汁都快吐出来,张承恩眉头愈皱愈紧。
“我本来就…呕…很…听话…呕…”听话也错了吗?他为何不检讨自己的背信?
“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说的全是气话,还信以为真。”真是输给她了,亏她擅长察言观
,见他生气,不离他远远的,反倒跑来当出气包,怪得了谁?
简直笨得可以!
任何人在盛怒气昏头的情况下,哪有什么理智可言,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好过也不让她好过。
谁知适得其反,最后最难过的人竟是他,完全始料未及,只能说是自作自受,现世报应啊!
“你…呕…”強词夺理,说得好像都是她的错似的。
“以后别这么笨了,看见我生气就跑远一点。”要领罚也等他气消再回来领“还有别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知道了…呕…我好难过…”胃快被她吐出来了,她难受死了。
明明都是酒醉,为何这次比上次更痛苦?奇怪。
嗯,一定是隔壁家的酒有问题,否则一样都是暍红酒,怎可能后果不一样?
“再给你一次教训也好。”每次都是暍醉就记取教训,酒醒就忘记教训,给她一次难忘的惨痛经验也好。
“呕…我要…吐死了…”她不想活了,她不要活了,谁来帮她解脫?
“好极了,省得我心烦。”他言行不一的离开,走到洗脸台前,拿下自己的漱口杯,打开水龙头,盛満一杯水回来。
“你就不要后悔…呕…我吐死了,你绝对…呕…找不到第二个…”吐到没力气,她呈垂死状态的半趴在马桶上。
张承恩身体突然一僵,想到找不到她时的慌张,和找到她,她却躺在地上下动时的害怕,他几乎无法抑制从心底升起的恐惧。
他不敢想像,失去了她,世间上还找得到第二个分辨得出他和张承德的她吗?
还找得到敢挑衅他权威的她吗?还找得到敢亲近冷淡他的她吗?还找得到能摸透他心思的她吗?
恐怕很难。
人,往往都是在失去后,才会懂得要珍惜。
“漱口。”一脚跪地,一脚蹲着,扶起她歪倒的身子,他将杯子递到她
边。
她听话的把口中的秽物全清理乾净,并喝下枳棋子熬成的中葯解酒
。
耗尽元气把胃中的酒
全吐光,一盅解酒
下肚后,她眼神开始呆滞,精神恍惚的显得昏昏
睡。
“大少爷,祖宅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要你马上去见老人家。”
两个女娃儿失踪一事,隐瞒没成功,最后依然惊动她老人家,要了解状况问他们俩堂兄弟话。
“我马上过去。”他将漱口杯拿回洗脸台上放好。
倪玛雅则失去重心的倒向马桶。
把瓷碗
回给候在浴室门口等着收拾的李婶,他踅回倪玛雅身旁,她已趴在马桶上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认命了。”抱起她,他向她承诺。
某些事,不是逃得了、避得开、闪得掉,或是不承认就能罢休,该是命中注定相属的,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一样是徒劳无功。
他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
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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