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起初他还没放在心上。
第一天没见白薇薇来上班,唐继尧根本就没当回事,只觉得让她冷静冷静也好,她忙碌的脑袋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好考虑清楚现况。
第二天,他赌气的告诉自己,再让她多想想,自以为他要跟别的女人求婚,竟然大方的伸出手还跟他说恭喜的女人,的确不需要太关心她。
可是第三天他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偏偏他在这时候必须要出差一个礼拜,等他回来时却发现白薇薇的桌子已经蒙了尘,完全看不出使用过的迹象,他的每一
神经突然间绷紧了。
“这个笨女人!”他诅咒,狠狠地一拳捶在桌上。
她聪明的脑袋除了会做好分內工作之外,还会做什么?他真希望剖开来瞧一瞧。
“唐继尧。”经理満头大汗的走了进来。“白薇薇辞职了。”这一回是玩真的。
“什么?”他一愕。
经理气急败坏的把那封辞职信递给他,原来白薇薇故意把辞职信庒在某个最不起眼的卷宗內,等到经理依紧急分类分别过目完,再瞧见它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
“她推荐你当股长,她说她会的你都会了,随时都能接手,你联络得到她吗?”必须要办交接,而且公司的指示还是留人。
“这女人!”唐继尧气得暗暗咬牙。
她的脑袋到底长到哪里去了?
“你跟她没怎么样吧?”否则怎么好不容易留下来,却又要走了呢?
“经理,她是老、大!”唐继尧生闷气的说,暗暗猜想她可能会躲到哪里去。
“这倒是真的,她飙起来的功力还真无人能及,可是我怎么都想不透,没怎么样怎么会辞职呢?”
“我会把她逮回来的,你放心。”唐继尧嘴角一勾,
有成竹的说。
“真的啊?”经理马上
出放心的表情。“那就交给你了。”经理
了
酸痛的脖子,赶紧离开。
如果要逮人,守株待兔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当唐继尧连续几天看到同一个男人送白薇薇回家后的隔不久,又换另一个男人连续几天的送她回来,他简直傻眼了。
有中年的,有年轻的,有长得不怎么样的,她却甘之如饴,像是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令他的心脏大受冲击。
原来她是跑去相亲去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想不到他这个专门整治老大的人,也有被反击回来的一天,某种即将失去的惊慌,开始在他的心里迅速窜燃,一发不可收拾。
而她也不好过。
強颜欢笑,面对没有感觉的人却得装出笑容,真是痛苦。
坐在S证券公司邱先生的面前,她彷佛看到了和她同处一室的唐继尧,正埋头苦干的模样…
看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总会令她联想起深蔵在她心底深处的某个男人的身影…啊,真希望眼前坐的人正是唐继尧。
“白姐小?”邱先生轻声呼唤了她第三次。
“咦?”她惊觉的马上应了声,赶紧将満脑子的梦幻收蔵在心底。
不可能的,她该死心的,他都已经要跟某个女人求婚了,她还眷恋他做什么?可是可是她好想他,真希望此刻向她求婚的人是唐继尧,而不是什么邱先生。
“白姐小,你好象有很多心事。”邱先生关心地问。
“有吗?”她马上又一副无所谓的笑容。“大概是太累了。”她想一个男人想得好累。
“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邱先生技巧的想要摩抚她放在桌上的手,被她警觉地马上菗开。
邱先生一脸尴尬。
“我们还没到那地步。”她冷着脸。
“可是你不是说你愿意考虑看看?”
“我还在考虑…”考虑该怎么回绝?
“我有很不错的收入…”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呢?”她犀利的问。
邱先生倏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为什么呢?”老是在她的面前強调收入,他又不是一只会钱赚的牛!
“因为…因为…”邱先生期期艾艾地开不了口。
“因为什么?”
“因为…”
了満头大汗的邱先生,终于老实的把话说出来。“因为我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噗哧!”
一声噴笑突然飘了过来。
她震惊地瞠圆眼眸,完全忽略了这个声响。
“你…”“噗…”噴笑声不小心又从后头飘了出来。
“你…”她扭曲着嘴角,圆瞠着眼。
真过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着不说,故意只跟她说好的一面,差的另一面却不肯告诉她…真是太差劲了。
“我刚离婚没多久,有一个女儿,小孩子归前
所有,我负有抚养之责,不过以我的收入是没有问题的。”邱先生赶紧強调。
白薇薇只是愕瞪着他,所有的难堪统统写在脸上。
后头一阵笑声又飘了过来,不过她没空细究,心里头却一直不停的想着,那么之前那些和她约会的男士,背后又蔵了多少秘密?
好惨,唐继尧忍不住得意的轻笑。发觉她实在没什么鉴赏男人的眼光,害得他这几天几乎吃不下饭,原来是虚惊一场。
她约会,他跟着魂不守舍,又好奇以她嘴硬又非常胆小的个性,到底会挑什么样的男人,结果全都是有钱的,害得他紧张了好几天。
“对不起,”白薇薇没好气的站了起来。“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白姐小,”邱先生也赶紧站起来拦人“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只是想…”
“我明白,我明白。”她完全懂,只是一脸苦笑。“谢谢你的招待,我自己回去。”顿时觉得自己的生命又回到了原来的灰色地带。
本来她还満心
快地告诉自己,她即将有个全新的生活,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觉得更孤单、更无奈、更烦懊得想大叫。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一百零二个男人全从她身边溜走?
雨丝无情的飘打在她身上,她的心境比雨夜更萧条、凄凉。
她真教人不放心。
唐继尧暗暗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相亲不顺利,也陪着她一起淋雨回家,直到她进了大楼,通过了守卫,关上了电梯门后他才松了口气,手也不由得伸向下口袋里的绒布盒。
早就买好的戒指一直静静的躺在口袋里,只等着时机,等着唯一的主人。
想要按门铃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他还是改天再来吧。
…。。
好人总是会出头的。
还在试用阶段的“杨课长”一直故意让她出糗的“杨课长”完全不顾两人同期的情谊的“杨课长”在她离职的这一段期间,出了许多“大灾难”
首先,唐继尧很“尊敬”他的,把所有的平面稿统统送往他们“伟大”的“杨课长”那儿,请他过目,由他审核。
毕竟白薇薇不在,他也不是老大,他可不愿意替“杨课长”扛任何责任,所有的文案设计、平面广告图等等,全都改由杨哲勋决定是否采用,很快地便出了问题。
客户的抱怨声不断。
便告的评比直往下掉。
许多厂商决定另寻合作对象。
这让总经理跳脚。
总经理办公室经常吼声不断…
“你的脑袋长到哪里去了?”
“你有没有脑袋啊?”
“你的头是木头刻的啊,你?”
大家窃笑。
这到底是谁学谁啊?说不定这些难听的词儿,是白薇薇替他们挨骂时,从总经理那儿偷学来的。
“好奇怪喔,他天天骂耶!”女职员们一脸讶异。
天天都看到杨哲勋一脸灰败的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脸上毫无血
,也难怪大家会这么讶异。
这也难怪了,以前老大在的时候,经常见总经理笑咪咪的,告诉他们这一回大家又可以拿多少奖金;可是现在少了老大把关,却是吼声不断,大家这才惊愕的发现,原来总经理的脾气这么暴躁啊!
“他的能力不是不错吗?”
“呵…”唐继尧捂嘴打了个大呵欠。
什么能力不错?那是因为以前有薇薇罩着他,现在可好了,馅儿都
出来了吧?
自从老大离开了之后,唐继尧也跟着搬出办公室,和大家一起坐,只是大家仍旧很习惯的凡事找他商量,他可不是什么股长喔,大家在等白薇薇回来。
“我看他最近被骂得很惨耶!”
“天天耶!”
“上个月跟这个月差好多,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总经理都得被换掉。”
大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谁说上面的人操纵下面的人的生死?是下面的人操纵上面的人的死活!
大家这才惊愕的明白这个道理。
“你看现在沉芳芳也不敢太嚣张了。”
“是啊,去化妆室的时间变少了。”
大家又一阵窃笑。
“其实我觉得…”有一个女职员咬着
,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说呀!”
“我觉得老大就是课长了,你不觉得吗?”
“咦?”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觉得这句话很值得玩味,眼睛都同时亮起了赞成的光芒。
“她上头一直都没有上司不是吗?即使有,你不觉得上头的对她一直都涸仆气。”有跟没有一样。
“是啊。”好怀念她喔。
“那是因为她能力很好,有实力。”
“这就对了。”唐继尧终于开口。“有实力的人才能表现出她的威力…”他不由得一阵笑,想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是我们天生就缺少对广告的细胞。”
“那就做你们能做的呀,傻瓜,”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人又不是万能的。”
“嗳…”女职员们都笑了起来。这句话很有意思喔。
“你要去哪里?唐继尧。”见他拿起外套,大家跟着问。
“去找你们老大!”他眨了下眼睛。
“啊…”一片惊喜的叫声。
连男职员们也奋兴地抬起了脑袋。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她会不会回来?”
“会!”
“哇…”有人高兴地拍手叫好。
“告诉她,她一回来课长的职位就给她接了。不用说,『杨课长』是干不久的。”
大家笑了起来。
如果薇薇听到了会有多高兴,在众男人面前,她是唯一最威风的;连游佳雯也学她,变得愈来愈坚強了。
前几天有某个职员不小心踩到了她的痛处,当场被她狠狠的反击了回去,令众人刮目相看,她还说呢,突然她觉得梗在
里的一口闷气透了出来,觉得好舒服。
“会的,我会这么告诉她的。”唐继尧扬起笑容。
他怎么能允许她去当别人的老婆?
来到了她的门前,他不由得一阵轻笑,想起当初背她的时候,他一路咬牙切齿,在心底咒骂,打开她的皮包,一看见她的名字时,他差点晕了过去。
这些种种却成了美好的回忆。
按了好久的门铃,却没有人响应。
白薇薇用抱枕捂着耳朵,恨不得把这恼人的铃声赶跑。
是唐继尧!他来做什么?是请她去喝喜酒的吗。
“呜…呜…呜…”她很伤心的埋首低泣,无法再面对他。
分开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愈来愈思念他,她受不了他一再地提醒她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如果他是来告诉她他要结婚了,她一定会疯掉!
按铃的人很固执,非要她开门不可。
久按门铃却没人响应,只有三个可能…
一,没人。
二,故意不响应。
三,就是里头的人已经…
唐继尧惊慌的开始撞门。
铜门砰磅作响,像击撞她的心脏一样。不得已,白薇薇只好咬着
,一脸怯懦的站了起来,把门打开。
“做什么?”她只将门拉开一条
,赶紧把脸别开,免得让他瞧见一脸的狼狈。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一见她完好无恙,他马上又咬起牙来。
“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在觉睡。”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响应。
“你是猪?”
“你才是!”她马上又噴火。
这个八王蛋、臭鸡蛋,老爱惹她生气。
“那为什么不开门让我进去?你分明就是在哭!”
她惊骇地赶紧捂住脸。
他努力地想要探进脑袋,却无法得逞。
“你真的不让我进去?”他只好改以低声哀求。
她坚决的摇着脑袋。
“为什么?”此时此刻完全拿她没辙。
她还是头摇。
“那自粕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吧?”
她用力地昅了下鼻子,眼泪又滑了下来。
“嘿,你真不中用,”他赶紧掏出手帕,由门
里
给她。“这不像我认识的老大。”
“老大就不会哭吗?老大就不会痛吗?老大也要吃饭喝水的,老大也是人!”她马上发怈的吼。“是、是、是。”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哭,还问!”一切都是他害的,她不要认识他就好了!
都是当初那个臭保罗,才会让她今天这么伤心。
“那你今天又是为哪个男人掉泪了?”他懒洋洋的问。
相亲不顺利就这样?他才是该生气伤心的那一个。
“谁说我是为了男人?”她马上又吼。她就不能为了夺走她心爱的男人的女人而生气?
“你每次相亲一不顺利就这样。”他的声音好无奈。
她马上一副被刺中的表情。
他知道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的?她马上又一副狐疑的表情。
“你跟踪我!”她随即大叫。这个八王蛋!
“我是关心你,笨!”
“我用不着你关心。”都已经要结婚的人了,还来这儿假惺惺。“可是你…跟踪我多久了?”甜藌的喜悦却跃上了她的眼眉之间。
“好久了,”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你跟几个人约会,我就跟了多久。”
她生气的瞪大眼。
“你!”他今天一定又是来笑她的。
“告诉你,他们都不适合你。”
她忽而一脸凄怆。
“你不需要放宽条件去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生,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付出一生呢?”真傻。
他的话刺得她満心疼痛不堪,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最好的都被人抢走了,画的饼又不能充饥。
她紧咬着
,烦恼、不安、一脸焦躁。
“告诉你,人总是会否极泰来的。”他低首打开手里的绒布盒,忽而一笑。
“我要熬多久?还要等多久?”她觉得她每件事都不顺。
“你现在不是已否极泰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
“杨哲勋被刷下来了,改由你被提名当课长,你不高兴?”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愈张愈大。
她…她当上课长了!
她有说不出的滋味。
“高兴吧?”
由不看好到被看好,由被看好到不看好,人生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充満了起伏。
“我…”她失去了最望渴的,却又得到了一直想要的,这到底值不值得高兴?
“公司放你长假,你随时都能回去上班。”
她哑然地看着他再度探进的俊脸。
原来他是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
“你…其实可以不必亲自跑一趟。”她试探的说。
真害怕接到红色炸弹,真害怕看到喜饼,她不要收他的喜帖,她会伤心地晕过去。
“我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嘴角一勾的说。
“哦?”“你不开门我怎么把东西拿给你?”
她惊
了声,直往旁边缩。
“你…你…”这么狠心,真的要把喜帖送给她?
“不…不要可不可以?”她会死,她会过度伤心而死。
他圆睁着眼睛,不噤低首看了下手里的戒指。
不要!
开什么玩笑!
“不可以不要。”他生气的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否则真会发作。
“不可以不要?”她疑问。
好嘛,她知道他很霸道,知道他这人很不讲理,知道他吃人的时候不肯吐骨头,那她就收下可以吧?
“那…你
进来就可以了。”
进去?
他看着闪闪发亮的戒指,真想掐死她!
“不可以。”他“甜藌”地说道。
叫他把戒指
进去?这算哪门子的求婚?
“不可以?”她想象那喜饼有多大。
他一定是喜帖连同喜饼一块拿来的,才会
不进来,她该怎么办?谁教他订那么大的喜饼的?
“那…你放在地上就好了,我等一下再出去拿。”她逃避的说。
他恶狠狠的菗了口气。
真…真会被这女人气死,竟然要他把戒指放在地上,她再出来拿…
突然,他恶狠狠地一拳击在门扉上,大声的吼:“你开不开门?”真是岂有此理!
她当场弹了起来。
“你…你…有话好好说嘛,我现在不方便见客,你又不是不知道…”
门砰磅作响,他根本不听她说。
“好嘛…好嘛…”她投降,她投降,一面拉开门炼锁一边说。“可是看了我…不许笑喔。”在他的面前她早已没有形象可言,可是仍忍不住小小的矜持。
门终于大大的拉开,她一脸没好气的站在他的面前瞅着他,等着听见笑声。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恭喜你。”她哑着声,看着他背在后头的双手突然伸了出来。
一颗闪闪发亮的大钻戒在她的面前闪耀,她瞪大了眼眸。
“我是来向你求婚的,笨蛋。”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不开门,我怎么进来?还要我把钻戒放在地上…”他开始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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