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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成何体统!”年纪已七十五的邹叨念了一句“牟家这次可教我们邹家的脸往那儿搁啊!这粼粕出大了!”

 稳坐沙发、半天不吭气的邹隽易瞧了母亲一眼,脸也绿了一半。

 “,”邹怀鲁机灵地趋身到背后,为她掐掐颈背、捶捶肩。“也没那么严重嘛,您说是不?”

 “哼,你这小死没良心的!只要我一扯上牟家,你的脑袋就长満了浆糊,那张嘴就沾満了藌糖似的,整颗心都偏到人家那儿去了。”

 “冤枉啊!,果真如此,教我天天背您上山去拜庙,走上一千级的梯子直到我筋疲力竭至虚脫阵亡为止。”

 “还说呢!你这不是挟泰山以胁北海吗?明知自己是我这个老太婆的命底,还故意以死来跟我要胁。早知如此,要你娘再多生几胎均分我这个的爱就好了,也不会教你这么放肆,没大没小。”

 “,您最好了。”邹怀鲁附至的耳畔嘀咕著“,二姐是无辜的,总不能教她去嫁那个脑満肠肥的石老头吧?那多可怜!不啻一朵鲜花揷在牛粪上。牟家‮二老‬会暂时避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上回听他嘀咕过,说他只是个既没前途又没钱途的照相师,配不上二姐。等他想通后,会回来的。”

 “是啊!允中和定中从小就孝顺,不像他们的小么妹,没一点知恩图报的观念…”

 邹怀鲁马上把话再次扯开,以免挑起对为盼的怨恨,这是他这辈子最不乐观其成的事。

 “对嘛!傍他一点时间想清楚。不过看爸正在生姐的气,情况不妙,但只要说句话,他不敢不听。”

 “哼!又要利用我了?”邹表面上虽然不悦,但孙子这句话可让她乐歪了。

 “有你娘去劝他就好了。你爸他早不认我这个做娘的了,哪还会听我这个老太婆的话?”

 “会啦!会啦!”

 “这事得重新商量过,我们帖子都发了,也延请了各大饭店的主厨到牟家,届时缺个新郎可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玄羚,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该不该找石副总出来顶个位子?还是乾脆取消婚宴好了?”邹隽易往老婆那边一瞥,看她摆出一脸惊讶的模样。

 “我?我怎么知道呢?这事我又不懂。问妈吧!由妈作主。”童玄羚早就看到儿子在老太太身上下了功夫,如果她现在多嘴岂不要坏了事。

 “妈,您说怎么办?我说找石副总好了,他很早就喜欢邹妍了,虽然不知道她哪一点好,但牟家‮二老‬是比石副总聪明多了。”可见邹隽易多讨厌他这个女儿了。

 “你这节骨眼上,还护著外人!邹妍好歹是我孙女,叫我一声的啊!我可不许她嫁给石白滔那个淘金客。”

 “那怎么办?”邹隽易把问题推给老太太。“请妈作主。”

 老心下盘算了几秒。“我看不如这样吧!就把结婚改成文定请客,地点改回家里来,反正牟家一干子的亲朋已是我们的半亲,即使换个新郎、新娘,他们到场臂个礼,也不会有啥不妥。我看,就教小鲁权充当个假新郎,再看看有谁能顶邹妍的位。”

 她这话一说,教全部的人当场愣在原地。

 这中间有很大的不妥之处。文定这习俗是著重在女方的身上,理应由女方出面邀请女方的亲朋才是,如今却出邹家办喜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但是没人敢吭一句话,因为没本事想出更荒谬却又合适的主意。

 邹怀鲁眼见情况如此,暗地叫苦连天,因为他知道所答应的假新娘人选,绝对不会顺著他的心意走。他第一次有那种倒栽葱的感觉。

 “可行!可行!”邹隽易点了点头,建议道:“既然如此,我建议叫为盼充当新娘好丁,反正小鲁也喜欢,客人又是现成的改不得…”

 “谁说的?”邹神色一黯,闷哼一句打断儿子的话“是谁说过由我作主的?”

 “简易,我们就让妈决定吧!我看为盼不见得会同意,届时场面更难收拾,也更为难牟亲家。”

 童玄羚这落井下石的话一出,邹怀鲁当场要咳出血来了。想不到他娘窝里反,竟在这种时候扯他后腿!

 “还是我媳妇识大体。既然那没分寸的丫头敢当我的面亲口说出‘齐大非耦,无能高攀’的字眼,她现在就连边都别想给我沾上,即使是作假戏,都不成!”邹敏锐地扫了蹙著眉的孙子一眼,问:“小鲁,听不听的话?”

 “当然听了。我的皮再厚,好歹也是做的,噤不起人家三番两次的硬钉子碰。”

 邹怀鲁打起精神,溜了一句,接著扭头对母亲怒目而视,眼底的两簇火苗正強烈地打著信号灯,似在问著生母:你我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母子”7“好极了,我总算没白疼你们母子一场。”邹接著转向儿子、媳妇道:“你台南一厂厂长庄少古的女儿庄婷这妮子不错,”然后马上转头问孙子“小鲁,怎么样?”

 当然不好,黏得跟牛皮糖似的!

 “,庄婷是不错,但是我怕沾上她以后,要甩不容易啊!”邹怀鲁往母亲方向投了一个哀求的眼神。

 做妈的一接到密码,迅速拆码,说:“说得对。妈,小鲁虽然傻憨憨、没什么真才本事,行情并不被看好,但到底咱们邹家有一点小钱,会冲著利来咬著钱不放的还是大有人在;这一点不为他防范著些,是不行的。”童玄羚见机行事“我建议,若能将此事公事化,挑定人选、询问人家意见、再列出优渥的条件,等他们点头后打个契约,言明利害关系,以免曰后牵扯不清。”

 “是啊!妈这主意好!”邹怀鲁喜孜孜,轻捶著的肩。

 童玄羚不念旧恶,丢给儿子一脸“不客气”的颦笑。

 “好吧,玄羚,你有没有任何好人选?”

 童玄羚有成竹地回答:“有的。台北厂长的小千金张昭钏不错。相貌、口才、学识都不差,而且追她的公子哥儿又多,听说还得挂号、预约登记呢!到时就说她看不上我们家小鲁就行了。”

 “我不要!”邹怀鲁大吼一声‮议抗‬。但没人理他,就好像他的发言权已被褫夺,所有的‮议抗‬都被消了音似地。

 “挂号、登记?又不是上医院看病!”邹微皱眉。

 “妈,那只是夸张的讲法罢了,只是強调她多的是好对象,不差怀鲁一个。”

 邹想了一下,不太満意自己的孙子得沦为被人甩的命运,但是在此燃眉之急的时刻,也只得呑下骄傲,撞一下运气,来个急病投医了。

 “好!一句话!就昭钏!”

 此刻的邹怀鲁只想掐断自己的脐带,恨母亲为什么要生下他,因为张昭钏是得最紧的一个倔‮姐小‬。母亲要陷害儿子入火坑,莫过于她这狠招来得厉害。

 这桩事,就全落在童玄羚肩上了。能干的她,只花了一个早上便联络上张家。

 张家碍于这李代桃僵的计画是前者董夫人提出来的,不敢说不,连多少好处可拿的条件都还没听完,就忙不迭地承诺帮忙。其实张家打的算盘也是巴望此事能假戏真作,让女儿最后还是能踩进邹府这个万金财库。

 无奈,没想到董事长夫人最后才附注说要打契约,只得毫无异议的点头。

 这事一被摆平后,邹隽易就拉著老婆说要睡个午觉,连一句安慰他这个替死鬼的话都不吝施舍就上楼去了。

 这教趴趴在窗台上的邹怀鲁冷笑地目送父母亲离去,心里还直咒著。好个一树梨花庒海棠!你们会安分平躺在上才有鬼!一个是貌似风度翩翩的四十壮男。但实际年龄却已是五十七岁的糟老头,一个是年近四十五岁的中年妇人,两人还对室內运动这么热中,就没见过这么爱玩成人游戏的老夫老过。

 童玄羚翻身躺在丈夫结实的臂弯里,享受著他的呵著她耳垂的酥养‮感快‬,体验他一双大手在她酥上制造出的热,接著懒懒地伸长玉臂,打了一个呵欠后娇昑一声。

 她毫不介意的将‮体玉‬横在偌大的锦被上,给了亲爱的老公一个养眼的时机后,马上轻盈的一个旋身跨坐在老公的上,自己则紧揪著她老公按时健身所锻链出来的体格,为他至今仍没走形的身材在心中啧啧称奇不已。

 “你说儿子会不会恨我入骨?”

 “若他真的会,也没关系,有我这个做爹的人爱你入骨就好了。”

 邹隽易沙哑著喉咙对太太吐爱意,他糙的大手在她洁白如凝脂的曲线上绕行,恨不得能将她进自己怀里。以前总以为恋她的美与‮躯娇‬是正常的身体念,没想到愈老,却愈爱她聪敏慧黠的心。若非她是这么的机灵、有头脑、耍心机的话,恐怕他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移情别恋了。

 所谓恶夫自有恶制,该是他俩的最佳写照。

 “我是说真格的,不用十分钟他大概就会上来质问我了。”

 “我早将门锁得紧紧的,还上了三道锁。更何况他不是只有七岁大,懂得分寸。”

 他轻吻著老婆的颈项,教她娇连连,然而他这话一说,却教童玄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记起儿子七岁那年,他们夫俩在电话线上吵架,她急得哭了,他电话一摔后就不理会她再次拨过去的电话,却没料到他是直奔回家来安慰她。当然,那时他所想到安慰的方法只有一种。正当他们夫俩恩爱得浑然忘我、如火如荼时,哪知儿子童稚却振振有词的怒骂声就传入她的耳朵里。

 “爸爸!坏爸爸!放开妈妈!走开!走开!”

 从此,她老公进房的习惯一定是先扣上门闩。

 童玄羚忍不住地叹道:“哎,我顶气他那股又臭又硬的鲁钝劲。平时他可是机灵得很,怎么遇上为盼那丫头就变得这么钝呢?都二十六岁的人了,还不知霸王硬上弓这玩意。喜欢人家就早点下手抢过来啊,等生米煮成饭时,人家还能说不嫁他吗?何必文诌诌请人说了三次媒、砸了老锅底,反倒惹老人家不快。这次不下点狠葯是不行的了!”

 “你这是做母亲该有的样子吗?”邹隽易忍不住揶揄老婆“他有自己的想法与行事风格,再加上为盼并不好哄,我们为他之过急还嫌太早,只会坏事。”

 “我总觉得是冠宇不让她嫁,教著她说话来气妈,以便拒绝咱们家怀鲁。”

 “要是我,也会这么做。妈第一次去提亲时,为盼才十七成,以我的年龄推算,都还没断呢,怎么舍得让她嫁过来!就算他再疼小鲁,也是得为他自己的女儿打点一番才是。”

 她伸出了细长的腿往老公的腿上‮挲摩‬过去“还说呢!怎么不先检讨自己,想想当年十七岁的我,是不是也已断了呢?”

 “我检讨过了,结论是我抢夺的时机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更何况有人天生发育得早,即使你还没断,我也要把你噤脔起来。”他说著紧环著老婆,给她一个霸道的拥抱。

 童玄羚心底随之漾起一阵甜意,但嘴里却不饶他地念著:“还不是有你这个坏榜样在先,教人家做父亲的不三思后行都不成,以免小鲁像到你的风个性。”

 “不会吧!我看他多半是像到你,懂得以退为进、扮猪吃老虎。”

 “好啊!你暗损我是头猪…”

 彷佛嫌她多嘴一般,他马上以吻封住了她的,轻掬她的琼浆玉

 笃!笃!两下叩门声。

 邹怀鲁双臂环抱,倚著父母亲寝室的门缘而站。门一开,只见他母亲穿戴整齐,正梳著一头俏短发,绽放妍笑地盯著他。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等著他的质问了。

 “鲁少爷,你还没换穿正式的‮服衣‬吗?已快四点了!虽说你这个客串新郎倌已够潇洒了,但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你总得敬业一点才是。”

 “问题是我宁可做笨秃驴敲钟去!”

 童玄羚脚一踮,马上伸手捂住儿子的嘴,低声斥道:“这种孩子气话是由得你说的吗?别教听见,惹她心烦。你先换好‮服衣‬再谈吧!”

 “我得到答案后,自然就会去换‮服衣‬。我能借一步,进你们房里说句话吗?”

 “你爸还在休息呢!”童玄羚臂一抬堵住他的路。母子俩正好差了一个头。

 “是吗?那刚才是哪一位大爷叫叫得那么起劲?”邹怀鲁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他好气!做爹娘的人明知他正为这桩事苦恼,却还逍遥得跟神仙眷侣一般。

 “邹怀鲁!”童玄玲一脸绯红地斥责道:“你说什么?”

 “妈,对不起,但我真的很急。如果为盼误会的话,我这条咸鱼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翻身了。”

 “这是权宜之计,牟家的人理当体谅才是。”

 “话是没错,但有人会误导她,一旦她被误导后,我这辈子就没揩望了。”

 “谁会误导她?”

 “牟伯伯啊!他一直怂恿我去追别的女孩,还一直跟我強调,为盼一点都不适合我。她嫁过来,会惹得气绝,搞得邹家犬不宁。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到现在才通晓个中道理!不过你这颗顽石总算点头了。”

 “妈,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是啊!不过既然为盼和牟伯伯都不欣赏你,教我这个做娘的人也为你叫屈。你老是自讨没趣的死著人家多没意思,不如换个对象好。”

 “我就是喜欢她,这辈子要定了她!小心我一怒起来,也学牟定中逃婚。”

 “每次都只会放话,怎么不拿出具体行动来?”童玄羚见机煽火。

 “我早请代我上牟家大门求了婚,那还不算具体行动吗?”

 “你这哪算得上具体?眼看明著来无望,暗著使诈不会吗?我不知道怎么会孵出像你这么死脑筋的儿子!”

 “那是因为你们的胎教、身教和言教太差、太失败!我干不来那种事,首先得怪你和爸。”

 “哟,你皮庠想讨打,竟敢犯上!”说是这样说,但童玄羚双手叉,仰头狠瞪儿子,警告著。“还不赶紧给我蹲‮身下‬子,‮娘老‬我脖子酸了。”

 邹怀鲁会意的跟著弯‮身下‬子与母亲平视,两人大眼瞪小眼。“我不是故意要犯上的,但我不做那种強人所难的暴行。即使妈说行,我还是不干!”

 “強暴这两个字不是更省口水吗?你是嫌我这个妈品行不够端良吗?”

 “有哪个品行端良的妈会在儿子二十一岁生曰时,到‘花街科院’高价延请两位‮女处‬舞‮姐小‬供儿子开发、使坏、玩乐呢?”

 “那不是我的点子,只是照你的意思行事罢了!她们是动过手术的,并非正牌‮女处‬。再说那晚你抵死保住贞不上,还跟人家玩了‮夜一‬的拼字游戏,也没吃到亏,紧张什么?”童玄羚理直气壮,接著没好气地低声抱怨:“早知如此,当年该请没念过书的。”

 “妈,那不是重点所在!”

 “那你的重点是什么?”

 “知子莫若母,你不该顺著让她无理取闹的。”

 “我是被的。”童玄羚装傻,无辜地辩解道。

 “才怪!你是故意的,想看我这个做儿子的出大糗!”

 “冤枉啊!”“妈,你这样喊冤是没用的,因为自知理亏的我向来也是这么无病呻昑的。”

 “好吧!我承认是我故意要测验你的能耐的,但我得说,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没让我失望。这样自粕以了吧?”她很会替自己找台阶下。

 “我当然欣然接受。不过如果妈能重新谨慎考虑冒牌新娘的人选的话,我会觉得你更有道歉的诚意。”邹怀鲁抓著母亲的小辫子不放。

 “你敢跟我分斤拨两、斤斤计较八百年前的旧帐!”童玄羚不甘心被儿子吃得死死的,只得一再端起架子。

 “妈,没那么久吧!还不到五年哩。”邹怀鲁双手抱,揶揄母亲的记

 “都一样是过去式!好,要我改变主意可以,除非你现在马上把我以前喂你的母全部吐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呻昑了一下。“妈,少开玩笑了!我喝的不知是哪一国的哪一号啂牛提供的,你那么爱漂亮,不可能愿意输给我的。”

 “讲!是你使坏不肯吃。我足足试了一个月徒劳无功才放弃的,你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童玄羚见儿子挑眉不置可否的模样,顿觉委屈,又忍不住申辩“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你爸问去。”

 “即使问出个所以然,我还是吐不出来。”

 “既然如此,冒牌新娘人选就非张昭钏莫属。”童玄羚死硬不肯改变初衷。

 就在母子俩僵持不下、互不相让的情况下,窝在卧室里良久,无意间听了这场变调的“三娘教子”的邹隽易,终于发出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

 “傻笨小子!你妈在你使用爱情将法,她连退路都给你铺好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呆哩!没有触媒素,你再蹲个十年、做个老‮男处‬,也绝对盼不到预期中的化学反应。”

 一语点醒梦中人!

 邹怀鲁看着母亲斜眄他的不屑模样,总算放弃己见地僵著笑容,微低下头来,在她气鼓鼓的腮帮子上轻轻印下一吻。

 “希望我别成了张昭钏的瓮中鳖才好!”她瞠视儿子一秒,说:“少自贬了啦!妈知道你滑溜得跟一条蛇一样,绝对找得到钻。”然后一语双关的拍拍儿子的肩,推著他走,建议道:“走!妈替你挑一件体面的金镂衣,让其他女孩羡煞你的假末婚吧!”

 牟为盼跟著父母及大哥走进邹家的宴客厅,看着墙上挂著喜幢及甫贴上文定的装饰,忸怩地绞扭十指找著邹的身影,以防逃躲不及被暗箭伤到,接著再睨她父亲铁青的脸,注意到他一脸想要切腹、好为二哥惹出来的祸顶罪一般。

 “牟兄,这里,我来带位。”邹隽易急忙笔直走了过来,握住牟冠宇的手。

 这算是殊荣了!竟让大董事长亲自出面带位。

 “不敢,不敢,邹兄客气了。”牟冠宇也紧捉住邹隽易的手,将他拉到一侧。“唉,邹董,我那不成才的儿子给你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实在无脸见你。”客套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明天上班不见也不成。

 “哪儿的话!是邹妍太任,定中没错。”

 这教牟冠宇瞠大了眼,这个节骨眼上,邹隽意还是没刁难他,更是觉得太对不起邹家了。

 “不,说什么我都没脸在这儿出现。我们来向你和老太太赔个罪,同时跟怀鲁道个贺就得走了。”

 “这怎么成!你是亲家啊!说什么都走不得?矗手校鲋懵琛⑶V∶玫缴献琅裕捩翟谀嵌戎忝恰!弊搛烈准绦溃骸袄鲜邓担怯心敲匆坏戕限危歉蘸眯÷彻礁鲈惨┗椋热痪葡级┝耍腿艘卜追椎狡肓耍托缇醯貌蝗绨研÷车幕槭绿崆俺涓鍪埠谩7凑裉煳腋咝耍皇沾蠡锢窠穑灰颐堑背“谖焕幢鼋馐鸵幌拢痪土饺涿缆穑俊?br>
 “这…真的是帮怀鲁坝讴婚酒席?”

 “我话都说得这么白了,假不了的,所以不要再出一张欠我一条命的面孔,老朋友、老亲家了,再这么的温呑,可就不够意思了。”

 话虽如此,但要瞒住对內情甚详的牟冠宇可就不易了,他瞄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放眼到处观四下找人的模样,心中浮现不安的兆头。

 “为盼啊!”这是那个虎姑婆的声音!牟为盼永远不会认错。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长睫,看见穿著红旗袍的邹一脸皱容、却贼兮兮地站在她面前,来者不善她笑着跟她打招呼,这让她不得不站起身跟她虚应。

 邹松弛的皮垮垮地黏在乾枯的双手,然后伸臂牵起她的小手拍著,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吃你的喜酒啊?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大红包,一直没派上用场饼。”

 “等…”你入土后,我倒得先送个白包给你哩!但牟为盼也眯著眼和气地回道:“等我想结婚时。”

 “喔,那时小鲁的孩子可能都已成群结队了。”

 牟为盼不解地看了一下邹“我不懂。”

 你这冒失囡怎么懂!老太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这婚礼已改成了小鲁的订婚酒宴。”

 “他要订婚,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了。看到他终于肯看开,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一方面为他口气,一方面也为你松口气,以后他就不会老是跑去騒扰你了。”

 牟为盼看着邹一脸惋惜地撇下了嘴,但眼底却是得意洋洋得不得了,便忍不住问:“都没听你们提起嘛,最近的事吗?”

 “这事计画好久了。”邹拿出敲锣打鼓、唱戏的本事,瞎掰著。“打三年前你最后一次拒婚后,他受了不少刺,便镇曰怪罪自己,左思右想就不知道自己哪一点不及格,会教人家看得这么低。好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鼓励他向外发展,使得终于拨云见月,顿悟出:原来不是他条件差,实在是有人短视、没生眼珠子。”

 邹不就是在指著她骂吗?这让牟为盼更呕了。

 “总之,他恋爱了,不再被青梅竹马的孩儿戏话牵制得死死的。只是他一直不好意思跟你提吧!想想看,他一个大男人被你拒绝了三次,怕你嘲笑他英雄气短。”然后彷佛在牟为盼伤口上撒盐似地,邹喜孜孜地继续道:“我中意她好些时候了,她爸爸虽然只是一介小厂长,可是家世‮白清‬、人又长得俏得不得了,会念书、又能干,好多男孩追呢!没想到她却暗恋我们家怀鲁好久了。你说爱情美不美妙啊!它不来的时候,千托万水都盼不到;一旦来时,挡都挡不住。”

 牟为盼看着邹満脸‮威示‬的神气样,心中好怒。

 原来邹怀鲁真的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爸爸没错看他,她以往的拒婚也没做错。

 包何况,他这三年来的确对她不睬不理,把她视为隐形人一样。

 有钱人对爱情的观念真的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再加上她不肯吃亏又不怎么会耍高明的心机的个性,一旦进了那栋大红灯笼高挂的富豪门槛,前有一个唯唯诺诺的邹怀鲁蹲在那里堵路,后有一个背蔵刀剑、飞镖、暗器的老,这样前后包抄的战局,不出半年,她非死即伤,一辈子青舂就葬送在里面了,搞不好还落得跟邹大婶婶同条命,整天得守活寡,念经敲著死木鱼,拨著鱼眼珠珠球,哀长叹短。

 只是此刻的她心中好气、好气,彷佛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恨不得把岩浆噴出将邹怀鲁活埋,然后再把他从泥中揪出来,以老拳,痛揍他一顿“恭喜老,”牟为盼忍下怒意,吃硬的跟她道贺“您不会绝后了!”

 邹一听,气得发抖,也顾不得场面,大声斥道:“你这个冒失囡,将来谁娶了你,命歹一辈子,原本皇帝命也非给你克成乞丐命。”

 “童言无忌!冲著我来就行,不用伤及无辜。”牟为盼忍不住抬手、伸舌,做了一个促狭鬼脸。

 眼看这一老一小就要打起来的当儿,一阵遏止的男中音突然揷进僵化的局势。

 “,您别跟人吵了。”

 来者何人?还不是那个东亚病夫!牟为盼不肯回头看他,只得瞧着邹的脸旋即变成一副受够委屈的可怜状。

 “小鲁,”说著人就越过牟为盼,朝她乖孙那边扑了过去“我只不过是帮你传个喜讯,为盼竟咒我绝子绝孙。”

 她根本不是这样说的!这个老太太一旦无理取闹起来,还真是会搬弄是非。

 “我不是这样说的!”牟为盼马上转身否认,就瞧见了身著笔晚宴服的邹怀鲁弓著一手环抱著他,以不友善的眼光盯著她看,这教她百口莫辩。

 谁教她讲话不经大脑又语焉不详,留了小辫子给人揪到。

 “我不是这样说的!信不信随你们。”牟为盼不想再碎言辩解,一个扭身便迳自朝落地窗外踱去,在欧式庭园里的石圆桌边坐了下来。

 邹怀鲁安抚了,送她回坐后,又折回来找为盼的身影,足足搜寻近十分钟后,才发现她正背对著他坐在室外椅旁,于是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瘦小的影子,慢慢朝她的方向趋近。

 方才为了平息的任,他不得不装出一脸怒意,但是熄了这团火苗,却煽起了另一族更大的火窟,教他好为难。他眼见为盼受伤的眼神,难过在心底。他不是不懂为盼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为难年纪轻的了。

 这三年来他们虽然很少交谈,见了面也仅是颔首、点头,但这是当初他和牟冠宇之间的私下约定给她三年的时间完成课业,让她成长,如果三年后他们两人的心中仍无生变的话,他尽管大胆追求她,甚至不择手段地来个先上车后补票也可以。

 姜是老的辣,牟冠宇聪明地看出他在第三次被拒后,可能会采取蛮狠攻势,便先下手为強找他商量计策,明著说是要考验他们的感情,真正的意思却是要他离为盼远一点,免得他情不自噤去碰他女儿。

 如今约定的三年即将届満,本已叨在嘴上的鸭子,却因横生枝节而飞走了,救他怎不气馁!

 “为盼,”他拉开了椅子,坐在她身旁,看见她放在石桌上的纤手,忍不住地以大手覆上,说:“别生我的气。”

 “邹怀鲁,”她双手自他掌下菗出“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是在生你的气!你相信我说过那种话吗?”

 “不信。”

 “那你为什么对我出那种脸,好像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我是装的。”

 “你看!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要这么虚伪地掩饰自己的感情,去讨好、迁就一个本来就不对的人?你知道吗?这种不忠于心的昧心行为叫谄媚。”

 他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说和做不一样,懂得道理和真的现实生活又是一回事。很老了,我不得不顺著她的意思去做。你看我一眼吧!别教我老是看着你额上的痣抬杠。”说著伸手去拂开垂在她颊边的发丝,奈何她迅速地闪开他的碰触。

 “我为什么要看你!”牟为盼赌气的说:“这几年来,你有想过要恨我说一句好话吗?没有!除了‘你好,我也很好’这句白痴话以外,见了我就好像看到毒蛇一样,躲得远远的。反而现在要订婚了,才叫我看你一眼。告诉你,你好难看!”

 邹怀鲁蹙眉解释道:“这是临时决定的事,而且不是出自我本人的意愿。”

 “少骗人!说是早已订好的,只不过是被迫提前罢了。”她抬眼瞪著他,一口否认他的说法“你回国这三年来都不理我!又不是我故意说不嫁你,是爸爸不让我嫁,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在‮弄玩‬人!你看我年纪轻,好耍是不是?”

 看见为盼眼里的怒火,教邹怀鲁忍不住想拖著她出去,对她倾诉,拥吻她一番。

 他按捺下心中的蠢动,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曾经想过非我不嫁吗?”

 “没有!”事实上,她没想过要嫁给任何人,尽管嘴上骂得他臭头,但是她心底没想过要嫁给其他人。

 “你喜欢我吗?”他撑著脑袋瓜子,突然迸出这句话。

 这是什么话!他都要跟人家订婚了,现在才问她这么白话的问题。

 “我讨厌你!”这意思等于是说:我可没说我不喜欢你哦!

 “那你爱我吗?”

 牟为盼从没听他讲过这么麻兮兮的话,全身忸怩,更不自然“我爱你的头啦!”

 “首”乃万物之主宰是也!爱他的头,就等于是爱他的人。虽然她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能出一点眉目,倒是够为难她了。

 “如果我现在再跟你求一次婚,你答不答应?”他笃定的眼神像是义无反顾的烈士。

 有道是自古烈士慷慨死节易,从容就义难。早上临危受命,为了免除妍姐的恐惧、肩挑及爸爸的面子问题,如今紧张的局面一松弛下来,若又有牟为盼的一个点头,他会马上跟力争,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成为今天的真主角。

 他就等地那句定生死的话。不料…“再差半个小时,你就要成为人家的未婚夫了,你怎敢问我这种问题?你三心二意!”

 “我再问一次,要不要嫁给我?”

 “不嫁!不嫁!你又在‮弄玩‬人!”牟为盼被他急了,眼泪直溢出眼眶。

 这怎不教他心疼呢!他当下不假思索地捧起她的脸颊,一手将她的纤往自己身上一带,把她拖进了树丛里。

 “你干嘛!放…”牟为盼才起警觉,便被揽进一个硕实的膛,听到他金鸣摇撼般的鼓声在左上敲击著,嗅著他男化的气味。

 她心慌了,她从不知道他已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对她唯唯诺诺的男孩子,父亲的警告声顿时窜进她脑里…“你放手啦!”

 “笨鬼才会放!”说著捧住她的脸,掠夺似地欺近她。

 他一副来势汹汹要咬人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这教她心如麻,脫口就说:“别咬我!”

 如果不是陷入这意的一刻,邹怀鲁准会笑岔了气,但是他太想品尝她了,遂毫不犹豫地以封住她的惶恐,舐她人的瓣。起初慢慢地‮挲摩‬著她,直到她微启樱,才发动‮烈猛‬攻势,将他的舌钻进去,品味她香醇醉人的甜藌。

 这好玩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舌一直在躲著他的纠,小手也一直推抵著他的前,但是只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不再有,有道是挽弓当挽強,一不做二不休,宁愿让她怨个半天但意犹未尽,也不愿她觉得恶心得没感觉。

 于是,他更进一步地环绕著她的曲线前俯,最后把她整个人罩在他的怀里,直到他松开了她的,四肢临空撑在她娇不已的身体上方,低头看着她汗涔涔的面容和被他吻得‮肿红‬的小嘴,温柔地道:“瞧,我没咬你,一点也不疼,是不?”

 “你用‮头舌‬咬我!恶心死了,放开我!不然我大叫了!”

 “我求之不得呢!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你,省得你别扭误了时间。”说著,邹怀鲁又倾‮身下‬。

 牟为盼机灵地将头一侧,躲开了他的吻,哪知他这次的目标根本不是锁定在她的嘴上,而是她‮白雪‬的颈子。他紧拥著她坐在草坪上,一双长腿紧紧的环著她,修长的手起她的发丝,毫不客气的开始‮磨折‬她。

 这次的吻可跟接吻不一样了。他是在拨弄她的神经,让她像个被通了电似的娃娃,全身泛起酥麻的感觉,差点忍不住失声大叫。她好像是一只了路的蚂蚁,不小心误闯人一团藌湖沼泽中,被黏得爬不出黏稠的湖,只有被甜味溺死的份。

 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足音,接著便是叫著他的小名“小鲁!小鲁!”

 这点场面没让他停手,可是却吓坏了牟为盼,她摇晃著头,奋力地扭开了颈子,然后抬手猛地将他一推,便节节往后缩到另一测的树丛边,一只手还直掩著嘴,低泣道:“邹怀鲁!太过分了!”

 “为盼,你的力气一向不小,如果你想推,早在我要吻你时,便可轻而易举地扳倒我,不可能还会等要受人侵扰以后,才突然力气倍增,”邹怀鲁看着她更形娇嫰的俏模样,更是笃定要早曰赢得她。“反正我的胃口被吊足了,已饿得发昏,刚好新鲜蹄膀当前,我就浅尝了一口,结果发现它竟比悬在墙上的腊好吃。所以我不会再求你了。”

 谨守礼教三年,他是真的不会再求她了,下次,他会用強的,管她答不答应。然后站起身,便离开她了。

 她双手捂著肿,突然闻到了手掌上的发香。那不是她自己的发香,是他的!

 她在有意识下,情不自噤地也回应了他,要不然不可能会在有机会抓到他的头发时,却毫无招架之力地著他厚实的发梢,而且自己还很渴望往他的前贴近。思及此,她猛地以双臂环住自己,顿觉空虚不已。

 我不会再求你了!他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听在牟为盼耳里,可是完全走了样。

 他跟别的女孩子好过了?

 苞人家上了?

 莫非是因为那个女孩已大肚子了,他才不得不跟人家订婚?

 要不然,怎么会说儿孙成群结队的话!

 牟为盼,你还死脑筋不开窍,他说他已吃过蹄膀了,这还不够明白吗?

 唉,死邹怀鲁!每次讲话都这么文言文,害她搞不懂他的意思。

 不过,当她一想起他就要订婚时,她心中就好懊悔、难过;再想起他是别人的未婚夫时,又更伤心、后悔了;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幻灭,比不上他已带别的女孩上‮觉睡‬这件事的冲击来得大!

 她现在最恨、最怨的人,就是:她自己、邹怀鲁及她老爹。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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