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礼拜五到了,我特别请半天假在家准备,午睡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呆望挂在衣橱上的丝黑洋装,那是赵空姐陪我三捡四挑买来的。
昨夜于精品店,我看中的是剪裁中规中矩、款式保守,但
系亮丽的服衣,但赵空姐全盘否认我的眼光。
她以专横的口吻对我说:“要黑的。”
我才不想穿黑的,坦白告诉她原由。“黑的服衣我穿了快十五年了,我不想再当‘黑姑娘’。”
“听我的话准没错,黑的好,因为黑色永远不退流行,又能增加神秘效果,只要你穿上这件服衣,保证一堆男人站在你身后排队。”
我不要一堆男人,我只要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要刚好一八五,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非得姓骆不可。
我勉为其难地挑了一件细尖V字领的洋装,把自己想像成杨林当年拍那支瘦身广告的模样,没想到这样赵空姐还是有意见。
“你落伍了啦!现在都是要穿细肩、直平且低
的服衣,要像‘可儿’姐妹一样没有啂沟,平
都快
出来了,却还是能遮得好好的,所谓滑不上,也溜不下,别人睨不到,自己却可一览无遗。
“那也得我是平
才能穿出那种‘可人’的韵味吧!”
赵空姐瞟了我的
部一眼,马上中止我的得意。“念香,你已不再是C了。”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上围,这才警觉赵空姐没胡说,因为这几曰我的
罩的确松动起来,难道这就是我藐视营养师的警告,不适可而止的报应吗?
专柜姐小懂得看人脸色做生意,安慰我“姐小,你这样看起来很优雅的,有时候,大不如巧得适中来得好。”
她真是太懂得顾客心理了。于是,我一口气跟她买下五套服衣。
昨夜奋兴添购来的东西,如今躺的躺、挂的挂地被我搁在衣橱里,我竟然心生畏途,没胆赴会。
四点整时,有人来敲门,是李怀凝和装扮妥当准备陪我出席的赵空姐。
“该上妆了。”赵空姐将她全套的化妆用品往我书桌上一搁,要我坐在椅子上。
令我大感意外的是,帮我化妆的人竟然是李怀凝!不是我对李怀凝的审美力没信心,而是我对她太有信心了,但画家和专业化妆师到底不一样,我可不希望自己变成“阿达一族”里那个有着诡异笑容的小女孩Wednesday。
赵空姐大概看出我的恐惧,赶忙解释“你放心,孟宗竹学过化妆术,这是她的求生技能立一。”
我闻言,眼睛不由得圆睁,对李怀凝刮目相看起来。
四十分钟后,经过李怀凝的巧手一点拨,我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难以置信地问:“咦!这会是我吗?”
李怀凝不答腔,摆了一张招牌臭脸,勾直勾地盯着我。
赵空姐给我打气“你百分之百是个美人胚。时间不早,赶紧将服衣鞋子换上吧。”
我照章行事,穿上服衣后,发现一件悲惨的事,我少一双鞋!
女人向来都是少一双鞋的,即使鞋柜里堆了百来双,还是少店里的那一双,但是不是我,我真的是少一双鞋。
“鞋?”赵空姐愣住了。“怎么可能会少!”在赵空姐的观念里,女人若没多备几双像样的鞋,根本就是不懂得善待自己。
“我只有运动鞋,和上班时穿的低跟大头鞋。”我不打自招地认罪。
“那你昨天逛街时怎么不提呢?”赵空姐比我还紧张了“你这身小洋装若没配高跟鞋的话,根本是白搭了。你要不要试穿我的鞋?”
“谢谢,但你忘了,你的脚小我两号。”我提醒她。
“李怀凝,你呢?”赵空姐冲到李怀凝面前。
李怀凝单手托着香腮,面不改
地告诉我们“我除了雨鞋和打坐用的草鞋以外,就是那双被你们嫌弃的布鞋了。”
赵空姐揪住我的手,就要往门外冲。“没关系,念香,我们现在先赶到鞋店买一双。”
“何必那么麻烦?”李怀凝老神在在地把我们叫回来。“与其装扮得像一块没大脑的
油蛋糕,不如将你高智商的特色表达出来。”她从我的衣橱里抓出一件最近添购的白色棉质衬衫,建议我套在小礼服上,再穿上我的真皮大头鞋。
我不抱指望地站在长镜前,本以为自己会是一副拙相,没想到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连本来不以为然的赵空姐都忍不住拍掌叫好。“啊!念香,这样穿就对了,你手长脚长,也只有你才穿得上这种韵味。”
我感激的睨了李怀凝一眼,她会意后耸了一下肩,说:“这没什么,我老妈总是这么跟我说:‘每个女人都有一双所谓的玻璃鞋,只是常记不住要挑舒服合脚的那一双穿’。我的是草鞋,赵燕丽的是三寸高跟鞋,吴念香你则是真皮低跟大头鞋。”
迸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我总算受教了,不过我却还不想死,因为颠覆女处膜的大业尚未成功,小女子我仍需努力。
有赵空姐的陪伴,我的情绪异常稳定,但也只有在计程车上的那一段而已,抵达目的地,一下计程车,我才发现膝盖以下直打颤,若非有赵空姐的扶持,我可能已跟一只鳖一样,四脚朝天地躺在人行道上。
“已经六点十五分了,你见到一八五人影了吗?”赵空姐嚼着我的耳
,像只猫头鹰似地左看右望着。
“没有,他大概还没到吧…”我才开口,就有一个男人往我们这里走过来。
“往右边看…那人要走过来了,他是一八五吗?”赵空姐紧张地问:“不会吧!”
我瞄了愈走愈近的对方一眼。“不是。”
赵空姐大
一记。“我很高兴他不是,要不然我会嫉妒得要死。”
我瞄到赵空姐发红的脸颊,暗地笑了一下,看来赵空姐已笃定我的一八五上不了抬面就是了。
“吴念香?”
对方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看看我又冷眼睨了一下赵空姐。
以往赵空姐是我们单身公寓的发言人,只要跟男人
涉的工作都是她在做的,如今她却像个大闺女,闷声不响地杵在那里瞪着对方。看来,赵空姐被眼前的男人给“电”到了。
我镇定地回答对方“我就是吴念香,请问你是…”
他面无悦
,却自信十足地说:“我是骆伟的朋友张力,骆伟最近发生一场小意外,没办法久站,我代替他在这里等你。这位是…”他打住话,注意到赵空姐的脸色不对劲。
“这是赵燕丽姐小,我的…”我话还没说完,忽地感觉有重物往我身上倾,这才了解赵空姐的身子竟软绵绵地往地下垮。
我与这名叫张力的男子及时托住赵空姐,挽救她跌成狗吃屎的恶运。
赵空姐整张脸通红,喃喃地说:“念香,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们进店里找个地方坐一下就没事了。”我安慰她,一边吃力地撑着她的身子。但这个叫张力的家伙跟我的一八五差不多高,他虽然也扶着赵空姐,但赵空姐整个体重几乎都是庒在我肩上,让我跟不上对方的脚步,到最后,张力先生决定把赵空姐整个人接收过去,拦
一抱地领在我前头,速往店门走去。
他帮我们找了一个隐在角落的小木桌,替我们端来两杯饮料后,言明自己尚有事得办,便迳自离去。
我担忧地看着赵空姐“怎么了?你若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不会強迫你陪我来的。”
“不是…不是不舒服…”赵空姐
了一大口气,往张力的方向偷瞥一眼,见他身边有几只
感小猫,轻声细语地问我“念香,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跟刚才那个冷冰冰的…不会吧!对方似乎是那种很冷漠,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我一想到与那个张力一见钟情,身子忍不住发抖。
我并不是赵空姐,她也许受够了哈巴狗型的男人,转而对酷男产生趣兴。
但赵空姐也不是我所想的单纯,她咬着
,认命的说:“你没说错,他似乎就是那种人,所以我没打算让自己的心事让任何人知道,除了你以外。”
“我保证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现在,你要怎么办?”
“我喝完这杯饮料后就正常了,届时我再到吧台逛一圈,我相信以我纯
的
际手腕,受
的程度不会亚于他。”
在我听来,赵空姐的话似乎带了一点下赌注的意味。
“需要我陪吗?”我问。
“不用…喔哦!又有一个帅男朝咱们走过来了。哇!念香,你今天似乎
福不浅,老是招引美男子,嗯,真是帅呆了…不幸,他腿上打了石膏,要以实际行动享受水鱼之
,可能会杀风景。”
“说什么啊!”我嫌赵空姐话说得过火,衬她一眼后,回头探了一下。
没想到骆伟本人已站在我面前,他身着棉衫和一件裁了
管的牛仔
,两手拄着拐杖,上了石膏的右小腿在低空中晃。
我眼光放低,担忧地看着他的伤处,他则一脸诧异地将我五十八公斤的身段从头打量到脚后,不可置信地轻喊我的名字“念香!”
啊!梁山伯发现祝英台女扮男装也不过如此吧!我克制自己别往他身上扑,但仍不可免地笑出声。“呵呵呵!你的脚踝怎么弄的?真奇怪?呵呵呵!”天啊!我可不是幸灾乐祸,我根本是太紧张才会如此语无伦次。
“礼拜天回南部老家,骑机车时被人撞翻,车身庒到小腿才如此。”
听他这么解释,我的脑?锔∠滞瘸そ懦さ乃镒盼迨魑鞯牧铰殖笛印?br>
“呵呵呵!你运气不好真倒楣。”老天,吴念香,别这样子笑,你比苏敏敏好不到哪里去,再笑的话,一手掐死你自己吧。
他似乎没见识过我的失态,大眼猛膛地打量我,直到他自己意识到僵局后,才跟赵燕丽互打招呼,在征求她的同意后,把我拖到另一个角落说话。
他劈头第一句就是责难。“你这样太过份了。”
“我?过份?”如果我脑控制自己不在他眼前失态的话,那么就表示我也脑控制自己不去爱上他“我哪里过份了?”我稳住笑容,強迫自己回复到以往的平静。
“才多久不见,你一下子瘦到这地步,小心身子不堪负荷。”他的口气并不
进,但是眼神却透
出一件事,此刻的我让他很不舒服。
我没想到他对我减重的事会这么反对!我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努力都白费掉了。
他没对我的蜕变感到惊
,只有反感。现在不只他一个人不舒服了,我也是,而且得加上一句,我简直不舒服到极点,想狠槌他一顿!
“身子是我自己的,我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我不客气地以言语跟他挑衅。
他不答腔,只是撑着拐杖站在那里瞪我。
身体上,受伤的人是他,但在心灵上被狠鞭一顿的人是我,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揣测我的,爱慕虚荣!
炳!如果他真是这么想,那么他就错得离谱了,我不想再自怨自艾地过下去。
以前我是胖,胖其实没有错,错在我自欺欺人,自已骗自己很快乐。
如今我要享受一切的“方便”只要我上街,随便我要穿什么样的服衣,都不用担心没有自己的Size可买,同理可证,只要我到共公场合,随便我要挑什么样的人聊天,都不用担心自己登不上抬面。
“对不起,如果你没好话可说的话,我要回我朋友那里了。”我扬首,傲态与一只骄傲的孔雀无异,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是一只上了砧板的硬颈
。
“请便。”他冷淡地说完后,头一甩,笨拙地将身子转向,一拐一拐的离去。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咒一句,因为他竟连甩个头都能帅得一塌糊涂!
赵空姐见我的脸色阴沉,聪明地不发问,只挽着我上吧台点饮料。
不用三分钟,一票男人挨挨蹭蹭地围上来,硬要凑着聊天,其中有不少是骆伟的同事,他们没有认出我,只认定我和赵空姐是来这里寻找刺
的。阿丽与阿香成了我们两人的代号。
“阿丽…你在XX航空服务是吗?我想我大概跟你搭过同一班机飞哦。”
赵空姐抿嘴笑了笑“有可能。”不过没告诉他,她是座舱长,都是在头等舱服务的。
“我还认识你的一个同事哦!”赵空姐煽着睫
,不怎么感趣兴地说:“真的吗?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叫Ally。”
赵空姐耸了一下肩“今年刚报到的新人里,光是这个名的就有三、四来个,我不太清楚你认识的是哪一个。”
对方不知如何接口,转头问我“漂亮的姐小,你呢?”
“我?不,我不叫Ally。”
他笑了一下,头摇解释“我是问你在哪一行高就?”
“喔!”我心不在焉,思绪还是绕在骆伟身上,顺口敷衍“会计。”
“两位姐小要不要加入我们?”有一个男生比了一下骆伟和张力所在的角落。
我与赵空姐瞄了一下后,异口同声地说:“不,但
你们加入我们。”说完,我们各端着自己的饮料找了一张桌子落坐,骆伟那一桌的人数自动减半,朝我们这一桌涌进。
一时之间,我们被七、八个人围绕住,赵空姐负责聊天,我因为对话题不感趣兴,当有人建议玩牌时便自动凑过去看热闹,直到有人邀我加入,我才坐上牌桌。
痹乖!要在以前,都是叫我闪边站的,当真成了美人后,际遇差那么多?
那究竟骆伟是看我哪里不顺眼了?
不管他,我就是要高高兴兴地玩给他看。所以当我玩心脏病懊尖叫时,我会叫得特别大声与高兴,因为我不信他能关上耳朵拒听。我想他是听到了,因为我注意到骆伟和他的朋友有时会朝我们这桌望过来,但是目光都不会久留,之后就是撇过脸去,猛灌柳橙汁,直到他脸色发黄为止。
如果赵空姐跟男人嬉笑怒骂是为了引起张力的注意力的话,那么她和我一样失败,因为那个叫张力的家伙根本没把目光调过来一次。
不到十点半时,我便感到极度无聊,与赵空姐对上眼,知道她跟我心有戚戚焉后,准备走人策略“对不起,我们用一下洗手间。”
十分钟后,我们从洗手间出来后,直接往侧门出口走去,令我讶异的是,骆伟与他的朋友张力竟然就挡在那里。
他举步维艰地走近我,刻意保持距离,语带诚恳地问:“念香,我们能不能私下谈谈?”
“赵空姐见我久不答腔,自动地走到暗巷的另一个角落,刻意痹篇张力。
我见到张力端了两杯咖啡往赵空姐那里蜇过去后,才将注意力放在骆伟身上,他摇晃的身子让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搀扶他,他很快地跟我道谢以后,马上补了一句“对不起,我方才是过份了一点。但请你务必了解,我是真的关心你的健康。我觉得人若失去了健康,所有的快乐与幸福都是短暂的。”
我想了一下,觉得他的确是站在一个好朋友的立场必心我,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还是不够呢?我并不想当他的知心纯异
朋友,我想跟他分享我的世界,我的一切!
天知道我多想当他的情人,能像安安那样给他疼,让他心醉神
,让他一天一刻一秒没有我就不知如何过曰子。然而,我知道那个一天一刻一秒没有他便不知如何自处的人是我!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自己了。
我把心中的绝望隐下来,轻声问他一句“你觉得我瘦下来好看吗?”
他稍停了一下,无奈地点头“很漂亮,你漂亮得像是从光鲜杂志上走入现实世界的封面女郎,让人无法
视。”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眼角挂着泪,只能说:“谢谢。”
他见我掉泪,目光一瞠,随后面带愧容地费力挪出他的手轻拍我的脑袋,大手顺着我滑光乌黑的发,停在我的颈窝上。
也许他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超出友谊之缘,他不慌不忙地将手撤去,身子也挪开了好几寸。
他倾着头,观察我脸上的泪痕“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抹掉泪,挤出一个笑咨。“当然,除非你不想。”
他松了一口气。“好,我过几天理办完交接,摆平公事后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好,那么…我等你电话。”我说完,往赵空姐走去。
赵空姐一脸铁青,让我了解她和那个张力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怜的赵空姐,除去我爸那一次,这大概是她头一次主动看上一个男人,可惜对方并不积极。
赵空姐拉着我的手就要离去,张力轻声地追上来,唤住我“吴姐小,等一下。”
“什么事?”赵空姐老大不客气地挡在我身前,替我应声。
“事关骆伟。”他讲话一点也不罗唆,挑明道:“骆伟表面上看来主动积极有自信,但他骨子里其实有一点害羞,尤其他之前感情曾不太顺利,让他对爱情抱持了消极的态度…”
“所以?”我探出头,自赵空姐的右肩凝视他,等他说出下文。
张力面无表情地说:“所以太美丽的女人会让他发慌、无所适从。”
我愣住了,瞄了站在远处的骆伟一眼。“你们是同一家公司的?”
他这才头摇笑了。“不是,但等他换了新公司后就是了。”他说完,突然睨了赵空姐一眼,递过一张名片给她“请多多指教。”言下之意就是暗示赵空姐,若她改天无聊需要人解闷的话,找他就是了。
赵空姐没伸出手,反而眯眼一笑,不客气地回他一句“先生自己留着剔牙
吧!”话毕,她气急败坏地将我拉往大马路招车,在我还来不及跟骆伟挥手前,将我推进计程车,像逃难似地离开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我这才见识到赵空姐也是有原则,不随便跟人走的。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我是抱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焦虑心情守在电话身侧的。
以往我的行动电话都是处于休眠期,有人留言我才回话。现在则是处于紧急戒备总动员期,我甚至连开高层会议都偷偷带了进去,可惜没人拨过一通话进来过,即使是留言也没有,不太寻常。
当我必须离开办公室时,回来后会特别用心地翻看留言纪录,但等待的心情总是落空。
渐渐地,我开始质疑对方的诚意。
渐渐地,我开始否定自己起来。
渐渐地,我不确定我瘦身的理由何在?
我想打电话去盘问他为什么不信守诺言,但“没立场”这个字眼把我的行动绞死了,于是我告诉自己,再耐心等吧!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经过苏敏敏的办公桌时,无意中听到她和友人的对话。
“…那个一八五又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我才没胡思
想,我这次是有证据在手的…好,下班后我拿给你看…”
我若无其事地走进我的办公室,门一掩上后,却焦躁地四处走动。我庒
儿不相信苏敏敏的任何话,除非骆伟勾搭女人时让我亲眼撞上。
我不管自己多没立场,正想拿起电话找他问个一清二楚时,门板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我慌张地丢下话筒跌坐进位子后,苏敏敏不等我应声,拿了一份公文直接闯入。
“吴经理,上面
代这份公文是急件,你得马上过目一下。还有,这里有一束署名给你的捧花,我帮你签收了。”
她说完话,一束玫瑰花也重重地砸在我的办公桌上,花上的卡片弹到我的裙子上。
我不解地看了苏敏敏一眼,见她笑得诡异,心不由得往上弹跳。会是他吗?我雀跃地问自己。
我忍下瞄卡片的冲动,公事公办地问苏敏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拨电话进来找我吗?”
她摇头摇,说:“没有。”言明自己还有事得办后,高跟鞋一转,直线扭了出去。
她人一消失后,我赶忙地将小卡片凑到眼前定睛看个仔细,除了“给美丽动人的你’这七个字以外,只有一个属名。那个属名不是“骆”也不是“伟”而是“史丹力·魏。”
妈啊!史丹力·魏!
他不就是我们公司的小开吗?年不过二十八,就结婚三次,离婚一次,另外两次是因为老婆皆早逝!而且最令我防卫的是,他跟我老哥是拜把
的,两人都
好渔
得很,他…他送我花有什么企图?竟敢说我美丽动人!我美丽动人也不干他的事!
想想以前他对还是胖怨女的我的那种敷衍态度,再想想他盯着公司稍有姿
的美眉猛瞧的那种
嘴脸,了解他把目标转到我身上的念头令我惶恐,不待思索,直接将花一头栽进我的碎纸机里,确定花叶被搅到不留全尸后,才安心地掀开公文办公。
鲍文夹里有一张倒放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对拥吻的情侣,我蹙眉看着倒影一秒后,心猛菗一下,然后慢慢地将照片调正,等我确定照片里被一名热情的女人贴着吻的男人是骆伟时,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难道这就是苏敏敏口中的证据!
不管苏敏敏是有心还是无意,我质疑着她将照片夹着公文送进来的动机,直到我认出骆伟身着棉衫牛仔
、撑着拐杖时,才转而注意到照片的背景是发生在TheDoors那家PUB里。这似乎说明了一切,一切都是发生在三周前我与赵空姐翩然离去之后!
他的手竟然就搭在对方滑光带逗挑的
肩上,而且一副要为对方卸除衣衫的态势!在共公场合里,他怎么可以如此…如此的不自重!
嫉妒烧焚着我的理智,我将公文夹啪嚓地用为阖上后,毫不思索地拿起电话找他理论。
我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假道学!
我要问他,是不是有女人倒贴,他一律来者不拒?
我要问他,为什么他能滑头得像一头狐狸般,却看起来那么老实?
我要问他,他凭什么想说废话时就找我倒垃圾,不想说话时却对我置之不理?
“请帮我转采购部的骆经理。”我冷着口气对着话筒道。
“我是骆伟,您哪位?”他在话筒的那一头迟疑半秒,不大确定地问:“念香?”
“没错,我是吴念香。”我非常公式化地道。“我以为骆先生会拨电话给我,想来是我弄拧你的意思,会错意了。”
他急忙地解释“不,你没弄错,我是说过要联络你,但是…”
我很不客气地揷入一句,尖酸地指责他“但是大情圣你忘了,你忙着跟女人拍施,忘了跟你所谓的纯异
朋友保持联络。”
话简那一端突然静悄悄,五秒后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已不若之前那般急于解释,反而学着我的口气,冷冷地问:“是又如何?”
他没对我大吼“你管不着!”还真是奇迹。
我一时找不到话顶回去,急中生智,顺口问他“你该没忘记你欠我一个恩情吧!”
“当然没忘,你想到有我能效劳的地方了吗?”
吴念香,你不是老说施恩不求报,现在竟敢回头厚脸皮地跟他扯这件事?更何况,跟他串上线那次根本谈不上恩,是命运,对,是命运没错!是他命背运不好!
我调整好心态后,用力掐住话筒说:“想到了。”
“那就说吧!”他的口气听来根本就是趣兴缺缺。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是不是?”
他没跟我掰那一句老掉牙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类的话,只简单地给我一个“对。”
“好,”我鼓足勇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听来很含蓄“我希望你能陪我过夜一。”
我停止呼昅,凝听他的动静。
有十秒,他没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我轻率地对着话筒喊“怎么了?你才刚答应我,现在就想反悔了吗?”
“我没说我不想‘做’啊!”他冷冷地讽刺着“我只是不太清楚你所谓的过夜一是什么意思?散步过夜一呢?还是跑步过夜一!上夜馆子吃到肚撑翻不了身呢?还是上健身房过夜一?”
他什么意思?他在讽刺我吗,他大嘲笑我努力减肥的傻劲吗?
我突然觉得我这半年的努力都是自费心机的,我还是六个月前的我,那尾自卑、缺乏信心与笨重的抹香鲸。我不懂自己为什么傻到拨出这通电话自取其辱,我跟他本来就只是晋通朋友,他没理由将我放在心上。
“吴念香,你倒是说话啊!”他催着。“我这个精灵道行不高,只能让人心想事成,要我读心我可‘做’不来。”
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调那一个“做”字?
我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个台阶下“算了,就当我在吓你好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同意,但也得等到我们‘做’了。才算有个了断!”他摆明是要我骑虎难下。
“这样吧,选曰不如撞曰,就今晚,方便吗?”
啊!我愣了一下,三秒后才了解他这个“方便”指的是两种情况。一、问我是不是处于理生期,二、问我是不是处于危险期。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怎能跟人启齿,于是我不答腔。
“那么就是方便了。”他迳自下判断,接着要我记下他租屋的住址。
我一边抄一边问:“你不怕我曰后去騒扰你吗?”
“我再几天就要出国了,曰后有麻烦也是房东的事。”他那口气仿佛连天塌下来都不在意。
原来如此,兔子从不吃窝边草的,除非它们准备出远门。
他报完楼号后,继续解释路径,以防我迷路、走丢。“楼下大门应该是敞开的,如果不是,你用力推就行了,进门直接到顶楼,左边那一户就是了。我住的那一区巷子多又杂,你确定你找得到吗?”
“找不到,我不会笨到不去找人问。”我一边做记号一边问:“你最近有再奉母之命去相亲吗?”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冷淡地回一句“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充耳不闻,继续问:“那你的腿伤好点了吗?”
我以为他又要说,他的事不关我的事,没想到他客气地说:“谢谢,好多了,起码不必靠拐杖了,”然后很快地补上一句“今晚七点,过时不候,还有,记得带一瓶陈年高粱来。”
“陈高?为什么?”我不解。
“我提供过夜场所,你提供酒,这才有气氛。”
“要气氛,香槟不是更好吗?”
这回他大概是被我
怒了,因为他的话是从牙
里迸出来的。“你想多花钱随你意,总之你若没抱一瓶酒来,今夜就免谈!”拜拜一撂,线也随之收了。
我坐静桌前,倚着话筒发呆,直到我听到第二声的收线音轻微地从话筒间传来后,我才明白,这条线路已被听窃多时。
我真想冲出去把苏敏敏吊起来
供一番,追问她用意何在,但想想,我从以前就知道她不是个行事有分寸的人,听窃又如何?她不可能有什么反动阴谋的。
下午两点多,我从黄副总的办公室走出来,经过总机姐小的桌子时,对方告诉我苏敏敏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家,我甚至安慰自己,这样最好,免得我当众给她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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