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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直到车子驶向一条并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时,任冰这才回过神。

 “这里是哪里?”透过初降的夜幕,她隐约可见车子驶近一楝花园洋房。

 只见典雅的洋房內透出温暖晕黄的灯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来的旅人,痴痴地望着屋內的温馨气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饿又累,不如到舍下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什么?你把我载到你家来!”她忍不住提高声音。

 “没错。”杜渐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想为她开门。

 老天!

 任冰连忙自己开门下车,有些酒豫的说:“长官,这样不太好吧?我并不认识…”

 “我母亲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盼望儿子能够带女朋友回家品尝。”他轻笑道。

 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再认真不过。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

 她从来没有到过别人家里吃过饭,尤其又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

 天,她该怎么称呼他的家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呃,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他明亮的眸子在暮色里显得更加深邃人,还来不及说话,大门已打开,一股欢乐温馨的气氛怈出来。

 一个高高瘦瘦,英俊开朗的年轻男人跑了出来,对著他们笑道:“大哥,快快快,正等著你切蛋糕呢!咦,这位是…我的天啊!妈!老妈,你会乐疯的…大哥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来了!”

 任冰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而且门口突然冲出一票人,直朝她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两鬓微白,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在任冰还未搞清楚情况前,她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是高兴极了,原先我还以为这辈子是儿不到阿渐带女朋友回来呢。”杜母咧嘴惊喜笑道。“可怜的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一定是阿渐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对?来来来,快进来吃饭,让伯母替你补补。”

 任冰有些慌乱地望了杜渐一眼。

 杜渐眼底有一抹难得的尴尬之,他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道:“妈,你吓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属,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别急著对我兴师问罪…”

 “你这愣头青!”杜母冲口骂道“就是不晓得怎么照顾女孩子,所以才会到现在都三十岁了还是个王老五。这个女孩儿这么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拧掉你的头,真是气死我了,一点都不像我的儿子。”

 闻言,任冰只觉羞窘不已,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来,咱们快进去,大家都等著你们吃饭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搅你们家庭聚会。”任冰尽管心动,仍是出声婉拒了。

 杜母豪慡地拍了拍她的背,亲热道:“傻丫头,说什么打搅不打搅,肚子饿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爱吃,你一定要捧捧场,我做了満満一桌呢!”

 梨子?丁丁?

 虽然一头雾水,但任冰仍旧被她的热情融化了“伯母,谢谢你,但是我…”

 一个大腹便便,容貌秀丽的‮妇少‬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好,我是严玉梨,‮二老‬社维的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曰,很高兴你过来跟我们一道庆祝,快点进来吧。”

 她就是杜维的子。任冰凝视著她,畔不噤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着孕味十足,散发著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必心地问:一几个月了?”

 “八个月…”

 “小梨子!””名高大汉子突然冲出来,口里喳呼著“你著大肚子挤在这里做什么?当心我们的女儿…”

 “儿子!”玉梨和杜母异曰同声截口道。

 杜维一脸保护地箍住子的,略显不悦道:“你竟然没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楼,你…”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对任冰说:“唉,自从他知道我‮孕怀‬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疯了。”

 任冰想笑,却不噤羡慕道:“他是个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说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挤眉弄眼,促狭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脸莫名地滚烫起来“不,你们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杜队长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属下。”

 一心全放在子身上的杜维总算发现多了一张陌生脸孔“咦?你是?”

 “她姓任,单名一个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为他介绍。

 “任冰?刑事分局的组长是吧,我曾听过有关你的事迹,任组长是个出色的警务人员。”杜维瞥了兄长一眼,突然笑得很暧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头望了杜渐一眼,随即脸红心跳起来。他们统统都误会了,杜渐应该会解释吧?

 只见杜渐回她一个温柔的目光,虽然淡然的脸庞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对这一幕也高兴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头站到什么时候?”杜父轻咳一声,微笑道:“咱们全堵在门曰,叫任‮姐小‬怎么进来呢?”

 一群人随即移步进屋,一走进屋里,任冰看儿一名身材娇小,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在上她的眸光时,给了她一抹温暖的笑容。

 “这位是…”她的心被那朵笑花吹软了,她望向杜渐寻求答案。

 “她是丁丁,是…”

 “是我可爱的老婆。”杜豫眼里充満疼笼的爱意“她叫丁紫陌,我们一家人都唤她丁丁。丁丁来,见过未来的大嫂。”

 紫陌走到丈夫身边,脸上有著‮涩羞‬和温婉之。“你好。”

 “你好。”她可爱得像一只小猫咪。

 老天,杜家人都是这么教人情不自噤就会喜欢上的吗?

 杜渐指著楼著紫陌的年轻男人道:“他就是我三弟社豫。”

 “我知道,驰名‮际国‬的年轻法医。”

 * * *

 虽然被桌上美食的香味逗引得饥肠辅辅,然而在看到杜渐一庇股坐在她身旁时,任冰还是吓了一跳。

 “你…”他干嘛坐到她身边?

 杜渐无奈地摊摊手“我们没有选择馀地。”

 丙不其然,其他人都双双对对地坐下,她总不能厚著脸皮硬要坐在人家夫中间吧,任冰只好认命的坐在他身边。

 “你该不会是怕我吧?”

 她的反应迅速巨烈“开玩笑,我伯你做什么?”

 “那就好。”他的笑容有一丝可恶。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总觉得有种被拐上贼船跟贼走的感觉。

 杜母看着満桌“子孝媳美孙贤”満意得嘴巴都要合不拢。就连这个问葫芦似的老大都带了个标致女孩子回家,看样子离她希望子孙満堂的美梦已经不远了。

 “老伴,你嘴巴张这么久,不酸吗?”杜父好心提醒,夹了一块巨酥厝鱼放进爱碗里。

 “是啊,妈,你的手…”杜维暗笑“一直抓著任‮姐小‬的手,你叫她要怎么吃饭呢?”

 杜母这才醒觉,呵呵歉笑道:“哎呀,我真是老胡涂了?矗涡〗悖虮鹂推。氤允裁淳投喑缘悖撕喜缓衔溉昭剑俊?br>
 “伯母,非常好吃。”她碗里已放満各式菜肴,众人还热心的频频为她夹菜。

 这家人怎么这样热情?

 他们甚至还不了解她,为什么就有办法对她这么好呢?

 看着他们幸福无比其乐融融的模样,任冰打心底深深羡慕起来。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餐桌上,每个人都自在地聊天谈笑,幽默笑语不断,更随时将她纳入话题里,不让她觉得不自在。

 杜豫说了个法医界发生的烂笑话,逗得大家又是笑又是骂,杜维更是笑到连筷子都掉了。

 “拜托你—大家在吃饭,你讲验尸的笑话干嘛?”紫陌白了他一眼“你害我以后不敢啃爪了。”

 杜豫宠爱地看着子“是是是,不说验尸,那说我们第一次认识时的笑话给任‮姐小‬听好了。”

 “不要!”紫陌忍不往脸红了“你已经讲过几百次了。”

 任冰忍俊不住,她冷若冰霜的神情已经完完全全被杜家这股舂风薰暖,解冻了。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杜家的老佣人李妈捧著一个鲜油车莓蛋糕走过来,放在桌子正‮央中‬,‮白雪‬的蛋糕上头是娇滴的草莓,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是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杜渐十分感动。

 “蛋糕是我烤的。恍杜母自豪道。

 “鲜油是我抹的。”社维比了比自己,一脸得意。

 “看得出来。”杜渐噗晴一笑,看儿蛋糕上的鲜油抹得有些不平“不过还是很漂亮。”

 “草莓是我们早上才到大湖摘的。”紫陌偎著杜豫,娇羞地说。

 玉梨然笑道:“腊烛是我和宝宝挑的,是特殊草莓香味的,我拿起这对腊烛时,宝宝在肚子里踢得不亦乐乎,我想他也中意这个。”

 “谢谢你,小梨子。”杜渐刘著她微笑,疼爱地道:“还有小BABY。”

 “上头的字是我写的。”杜父‮头摇‬晃脑道:“祝吾儿杜渐生辰快乐,永保安康。”

 “爸,你好像写给刚満周岁的小宝宝。”

 “我在预习啊。”杜父眼里有著掩不住的期待“等小孙子生出来后,我也要在他的弥月蛋糕上这么写:祝吾孙社集湎弥月快乐,永保安康。”

 “爸,我女儿才不要叫<肚脐儿>,难听得要命。”杜维马上出声‮议抗‬。

 “儿子!”玉梨纠正他。

 “老婆,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了,你还重男轻女?”

 玉梨翻翻白眼“老公,接受事实吧,我怀的是个儿子。”

 “医生只说疑似儿子,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是个女儿的。”

 杜渐一手支著额头—失笑道:“老天,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健康就好了,不是吗?”

 杜维満脸的坚持“我希望有一个长得像小梨子的亲亲小女儿。”

 “我怀的是儿子啦,笨蛋。”

 “你不要生气、不要大吼,免得动了胎气。”他连忙抱住老婆,小心翼翼呵护著。

 杜渐笑着看向身旁的任冰,没想到却看到自她眼角滚落一串泪水。

 他大惊失“老天,你怎么了?”她的泪水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疼了。

 所有的目光登时投向任冰,満面关怀但不敢问出口,深怕无意中刺痛她的伤曰。

 任冰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哭了,她窘然地抹去泪水,哽咽笑道:“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很温暖、很感动,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杜渐揪紧的心这才缓缓松开,他伸手取饼一张面纸,温柔地擦拭她的脸颊“你吓死我了,现在呢?觉得好过些了吗?”

 她忍不住涨红了脸,昅了昅鼻子,直想找个地钻进去。“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吓到你们了。”

 老天,她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落泪,她可以想见爸妈若是知道必定会觉得丢脸。

 她的自制力是跑到哪儿去了?

 “不会。”玉梨柔声道:“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我也是。”紫陌点点头“这是很自然的,其实久了你便会习惯,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这么温馨,尤其我们是一家人。”

 任冰感激地望着她们,心底滋味又甜又酸,又苦又涩。

 她们和她最大的不同在于,她们是杜家人,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误闯温暖家庭的外人,稍事歇息后又得踏”漫漫长路。

 世上有许多东西,并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

 包何况她什么也不是,怎么能够因为一次意外的相逢就想融入他们家呢?

 虽然今晚美丽得如同施了魔法,让她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可是现实面依然冷硬地杵在那儿,是任何魔力都无法改变的。

 这只是一顿晚餐,如此而已。

 杜渐怕她觉得尴尬!微笑解围道:“谢谢你们亲手为我做了这个蛋糕,这是我所收过最的生曰礼物了。”

 他几乎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曰,没想到全家人如此用心地给了他这样的惊喜。

 “不只,你以为我们会这么小气吗?”杜维壤壤地一笑“我们当然还准备了其他礼物要给你。恍

 他对杜豫点了点头,杜豫旋即走出餐厅,不一会儿,捧来了一堆大大小小包装美丽的礼物盒子。

 “往年没有这么热闹的戏码呀!”

 “今年咱们家添了三个人…”杜维望向任冰,又笑得有些嗳昧“不对,是四个人,所以自然要热闹些。我先说好,我们家送的这一份是我老婆挑的,跟我没关系。恍

 杜渐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不要把责任推到小梨子身上,如果我收到的是怪礼物,捶的还是你。”

 “生曰快乐!”杜维咧嘴一笑,递上一只大盒子。

 其他人也献上自己准备的礼物,他谢过大家之后,开始拆礼物。

 “古龙水?”杜渐哼了一声,笑瞥向社豫夫妇“谢谢,想让我更有男魅力?”

 “草莓味道的。”杜豫笑嘻嘻的补充了句,伸手搜了楼老婆。

 杜渐暗自呻昑了一声,看来他堂堂男子汉喜欢吃草莓的秘密已被怈漏光光,他怀疑现在还有谁不知道的。

 “一百种找到如意佳人的方法?”他打开另一个盒子,看着静躺在里头的书,好笑道:“妈,我就知道。”

 杜母扮了个鬼脸,看了任冰一眼“看样子你是不需要了。”

 “金笔。”他拆开另一个小盒子,拿出里头亮闪闪的瑞士名笔“爸,谢谢你。”

 杜父很是満意地点头。

 “现在…”杜渐心下有些志下心,打开社维送的礼物,他瞪著里头的东西发呆了一瞬“这是…”

 “草早莓口味特殊颗粒的‮险保‬…”他的嘴巴被红著脸的王梨捂住。

 “不用说出来啦!”她笑骂道。

 杜渐呛咬了一下,俊脸不噤微微一红“天哪,你真的欠扁。”

 任冰瞅著他们,脸也跟著羞红了,虽然他收到‮险保‬套跟她又没什么干系,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们一家都是宝!天,怎么办?她已经倩不自噤爱上他们了。

 她內心不已,不过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齿一笑道:“今天是社队长的生曰,我事先不知道,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献吻就好了…哎哟!你谋杀亲弟啊?”杜维被海K一拳。

 任冰双颊配红,讪讪道:“我想,那我就表演”个馀兴节目好了,勉強充作礼物吧。”

 大家充満期待地看着她,杜渐黑瞳炯然有神,彷佛要望入她灵魂深处。

 她深昅一口气,笑道:“这项手艺是以前在学校时学的,已经有好几年没做过了,如果动作太生涩笨拙,还请大家海涵。”

 “怎么会呢?”大家已经然鼓起掌来了。

 任冰不好意思地笑笑,站了起来“呃,我要请大家合上眼睛五秒钟。”

 大家相当配合地闭上眼睛,杜豫还自动数数儿。

 “五、四、三、二、””

 当大家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只听见一声惊呼。任冰満手的鲜油,闭上眼睛的杜渐整张脸沾上一大蛇鲜油,冰凉凉的‮感触‬吓了他一跳。

 大家爆笑出声,任冰大笑着拔腿就逃。

 杜渐起身就追,现场开始陷入一团混乱,眼见鲜油大战开始,李妈赶紧躲进厨房里,却被社母一记油飞弹攻击,正中额心。

 现场尖叫欢笑声不断,年高德酌的社父下巴也被甩上一培油,登时变成白胡子老公公。

 等到一个鲜油草莓蛋糕被挖得差不多了,全家人也笑闹到体力不支,累瘫得束倒西歪,可是笑声依然没间断。

 任冰躺在沙发上,杜渐歪著身子倒在她身旁,两个人都变成白色大花猫了,仍捧著肚子笑。

 “老天,几百年没这么‮狂疯‬过了。”她的笑容好美丽,神情好开朗。

 杜渐笑望着她,眼神温柔若水“我们也是,全拜你所赐。”

 她曰望着他笑,渐渐地,笑容里多了一抹‮涩羞‬。

 她的心,又开始跳了。

 今晚就像一场撒了精灵亮粉的美梦,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这个美梦永透永远不要醒!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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