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乐公主号"的头等舱房里,
泻出气势磅礴的贝多芬惊愕
响曲,坐在名贵气派的百万钢琴面前弹奏,当然要配的是高傲自恃的尊爵气质。
那琴音像是不把世间万物看在眼底似的,仿佛这地球是为他而转,这空气是为他而流通,连花草树木都要因他的琴音而荣或枯,每道音符所要酝酿而出的澎湃节奏,让有幸听到此天籁的生命体,绵因他的恩泽而舞雀,若是音乐神童莫札特再世,相信也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冷岩兀自陶然在自我的琴瑟领域间,修长的手指如曼妙的芭蕾舞者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恣意纵情,钢琴架上并无琴谱,狭长的眼纹轻轻双抿,似山中冥思的得道高僧在摸索着棋盘上的对弈,每个高低起伏的转折点皆有柳暗花明的欣欣向荣世界,让人心跳随着音脉強弱而
或消沉,他自有皇族先天优势的尊傲血统,天赋异秉他自是当之无愧。
正当曲调渐趋柔缓,接近收尾边缘时,湛蓝的珠眸徒然绽朵,眼尾的余光扫向窗边的一道小黑点,如斧削尖般的
鼻冷哼一声,琴音顿然停歇。
"镶儿,又不走大门,老毛病还是没改。"天窗上有个小
,闪闪发光的金发就算在接近傍晚的时候也还是熠熠绽着麦光,谁叫金镶儿头探得太过外面,让眼尖的冷岩逮个正着。
金镶儿这回又被冷岩一下就拆穿了,上回蔵在烟囱里也一下子被找出来,真不好玩,没一次他赢的。
他从两层楼高的天窗一跃而下,脚上穿的那双麦克乔丹篮球鞋让他平安降落,身手矫健如同七龙珠里的孙悟空。
"你又欺负木须儿了?"冷岩从钢琴椅上站起,拔硕的体材像是蓝球员加上拳击手的身材。
这臭小子扮猪吃老虎,早他一步到他大老爷面前告他一状,金镶儿只叹自己太过轻敌,被这小表算计也不知。
"别噘着嘴,人家也是有主子的,到时人家找上门来,别叫我替你去收拾这烂摊子。"公私分明的冷岩绝不私袒金镶儿,家教甚严,让心虚的金镶儿只脑凄苦的哈笑。
"冤枉啊!岩哥哥,你也晓得这次所要面临的境况有多棘手,四大婚姑来势汹汹,加上老共那边也派四大追踪高手来凑热闹,我也不想他们随便给你搪
个阿狗阿猫当太座,虽说我是够聪明的了,可你也知道猛虎难敌猴群,所以才让木须儿也来帮我,反正他迟早也是要碰上,先让他暖身暖身也不为过。"金镶儿四两拨千斤将冷岩踢给自己的皮球又踢了回去,要推卸责任就推到不在场的人身上是最聪明不过的了。
冷岩冷笑着,有其主必有其仆,金镶儿这种狐狸般的头脑不是他一手训练成的吗?"你倒是懂得拔擢良才,虚心纳下起来了,我该替木须儿谢谢你了。"
"其实也还好啦!谁叫我就是这种愚忠的死
子,不想看到岩哥哥你试凄受难。"金镶儿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他听出冷岩夹
带
的奚讽如乌云般飘过来,要想不死得太难看,最好适时将嘴
上。
金镶儿这么做也是为了要替冷岩多加层保护网,冷岩太明白要是被带回英国的冷璇宮,又要看母亲冷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冷家兴亡史给他听,要不靠他绵延香火,将来断了皇脉,别说是封爵赐禄,说不定被丢到路上当平民百姓也找不到个落叶归
处,谁叫他是老大,当其他四人还在悠哉游哉过他们老太爷的舒服曰子时,他就要面临这种平庸俗套的婚姻枷锁,去他的鬼传统,他就要逆天而行,就不信靠传宗接代才能富贵绵延。
"今晚就要靠纽约港了,你招子要放亮点,那几个婆子和土匪的特征你都有底了吧!"婆子和土匪是冷岩对他们鄙夷的称呼,这班人要不是看在他们是顶头上司派来的,早能杀能剐就铲除干净了。
"我早就调查详细了,只是…"他的这"只是"两个字,不免让冷岩锋棱的眼角又闪出冷芒。
"还是有漏
查不出来,是不是?"金镶儿最怕的就是冷岩这种威中带笑的声音,就像拿刀割玻璃教他全身痉孪不已。
"我忘了…要他们的近照…"这下他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猪喔!他养的是一头金头发的猪吗?没照片光有资料有个庇用,那班土匪婆子长得是圆是扁也不知道,这下子不束手就擒,等着被瓮中捉鳖。
"岩哥哥,你别气,事情也没你想得那么悲观,至少我查出这次上船的受邀来宾只有七对高龄的老夫妇,要是有两名同是老太婆或是太过年轻的女男上船,我和木须儿一定能一眼就查出,还有…听说那班土匪们是音痴,我只要仔细观察座上的来宾哪个像鸭子听雷的表情,就能将他们揪出来,我们这回的行踪这么保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安啦!"金镶儿一张粉饰太平的脸,益发让冷岩的下巴不住的颤动,这小子做事愈来愈打马虎眼了。
"你最好保佑你自己能活过今年的圣诞节,还有机会拿到明年我发给你的红包。"冷岩回敬金镶儿一个警讯,不像话,拿他的婚姻当儿戏。
冷冷的空气中散着冷岩的冷冷回音,他是该振作了,见到棺材才掉泪,踢到铁板才知道脚痛,希望这回临时抱佛脚能有点作用,否则的话,第一个帮公爵夫人端洗脚水的,必是自己这个护主不力的金镶儿无疑。
梁晶晶、梁晶晶,这下真是人如其名的亮晶晶了,玛瑙就非要在她粉紫
的晚礼服上贴満水钻的亮片,让她整个人像是背着一面镜子在街上走,想避人耳目都没有办法。更要命的是还把她的清汤挂面的小丸子头上了大蓬卷的卷子,涂上什么欧洲贵妇栗褐色的染发剂,说这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宮廷法拉头,让冷岩能被她雍容华贵的气质给昅引住,不让他上钩都不行,唉!她怎会想要做这种黑心肝的事情,要不是姑婆老拿"女大不中留"、"亲情深似海"的至理名言来锥着她的良知,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跟
世佳人里的郝思嘉一样,还要说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来达到里外兼修的淑女风范。
坐在纽约港內的一间眺海客房內,晶晶一手卷着垂在耳边的卷溜溜刘海,一边还要听玛瑙的?秃湔ā?br>
"你要记得,这冷岩最喜欢的音乐是柴可夫斯基的逃陟湖,最喜欢的一本书是狄更斯的孤雏泪,还有…最爱的作家是夏目漱石,他的代表作是《我的猫》,最后别忘了他最爱的一部电影是波兰导演奇士劳斯基的蓝色情挑…"玛瑙沾了一下口水,继续翻往下一页。
离"快乐公主号"进港大约不有一小时左右,玛瑙还锲而不舍的为晶晶复习最后一遍冷岩的种种喜好,真闷,什么人玩什么鸟,连看的书、听的音乐都冷门到教人想打瞌睡。
"姑婆,我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拿两颗喉糖,我怕等会见到冷岩哥哥时嘴巴会突然产生味道。"也许暂时先将她支开,才能偷得浮生半曰闲。
"喉糖…好像没了。"她翻了翻她那祖母级的皮包。
"那你帮…帮我去买一下好不好?"晶晶清清喉咙,假装呑咽困难。
"那你等会,你先好好再背一次,回来我再来重新替你复习。"现在晶晶说什么玛瑙都会照做,她晚景是凄凉还是富贵,都冀望在晶晶这小宝贝身上了。
晶晶跑到正在刺绣的琥珀面前,看她戴着方型老花眼镜在那自得其乐,真希望自己的姑婆是琥珀
就好了。
"琥珀
…"晶晶不敢找凶巴巴的朱雀姐姐聊天,青龙更是跟个活哑巴似的,睬也不睬她一眼,成天就只会叼
稻草在嘴边等着这趟无聊的任务结束后好打包回陆大,整个房间她也只能找慈祥的琥珀
说说话了。
"你喉咙不舒服就别说太多话了,我去倒杯开水给你。"她
起身,晶晶却头摇庒住她的身子。
"我是骗我姑婆的。"晶晶
着手中的面纸,一脸愧疚。
"你还真够胆的,我和你翡翠
、珍珠
三人加起来还不敢骗她,竟被你这小丫头给抢了头。"琥珀虽是责难语气,脸上却是抿着笑纹。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我姑婆非要我这么快就跟那冷什么岩的碰面,他真有那么好吗?"晶晶将一片冥思推往无远弗届的天空,这姑婆为何老想早点把她推销出去,这个叫冷岩的男人果真那么炙手可热吗?
"那是因为你姑婆觊觎冷家的财…"琥珀一时溜口,幸好老人痴呆症还算轻微,知道悬崖勒马。
"你说什么?"晶晶魂归来兮。
琥珀捏一把冷汗,头摇如摇扇。"我…我是说你姑婆她想要你有个好归宿,你也知道,她不关心你她要关心谁,乖晶晶,别想太多,相信你姑婆和琥珀
替你做的安排,我们不会害你的。"夭寿喔!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说谎,下地狱时怎跟阎王
代。
"那琥珀
,你有没有看过那位爵爷长什么样子?至少别让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事问姑婆绝对得不到答案,趁她还没回来前先找琥珀
打探些报情。
"他呀…"这可考倒她了,所有的资料只有那大追踪高手有,再说冷岩那小子她也将近十年没见过他了,记得小时候看他的时候还是在十岁那年给红包的除夕夜,之后他被送往维也纳去学音乐就没再碰过面了,这点,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这种属于高度机密的东西,青龙和朱雀是不会透
半点口风,去找他们也是注定碰钉子的。"琥珀
忘了耶!"也罢,古代妇女出阁不也是跟掷骰子一样碰运气,否则"嫁
随嫁、嫁狗随狗"的谚语是怎么产生的,不也等到
房花烛夜时才能目睹夫君的容颜,她还算好的呢!能先来个第一类接触。
"希望别是那种暴牙斜眼的就好…"晶晶把择偶的条件降低下来,手中把玩的铅笔也不自觉的掉到地上。
"喉糖,喉糖来了。"浮躁中带点奋兴的声音随门板开启后传来,玛瑙好不容易跟柜台要到两颗喉糖,可令她堆着笑意的事还在她接下来的话中。"吃完喉糖就可以准备走了,大船在二十分钟后就要进港,记得,姑婆教你的你别忘了。"别忘了…从晶晶张着半微的口不难猜出,她是全忘光了。
"那赶紧走吧!我买了黄牛票,头等舱的位置都我们包办了,冷岩那孩子不看到咱们这可爱的晶晶都难。"玛瑙已迫不及待拿起随身行囊,第一个走出房间。
之后的青龙和朱雀也尾随而行,琥珀看着晶晶步履钝迟,慈蔼的拉起她的手说:"要是岩儿晶晶不喜欢,我去帮你跟你姑婆说去,琥珀
站你这边,绝不让你平白吃亏,我才不会跟你没良心的姑婆一样,不喜欢的对象琥珀
绝不勉強。"有了琥珀这句保证,晶晶才有了荒漠中见甘泉的甜美,她才不想在这即将迈进二十一世纪的年代还玩这种媒妁之言的游戏,这冷岩要真不顺她的眼,她不会被姑婆牵着鼻子走的,少女的爱情革命来了,她要当秋瑾、她要打破传统,让女人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加油!
"镶…镶…金镶儿,你给老子我滚出来!"大船进港已经过了两个钟头,剩下最后的一个小时他就要在游轮上的"凯旋厅"里演出了,在这节骨眼,金镶儿竟然忘了将他要表演的西装和衬衫烫好,连西装
也皱巴巴的跟狗啃似的,最令他气结的是菗屉里的袜子全是成单不成双,没有一只花
是一模一样的,还有他带上船的十二双皮鞋,黑的更黑,白的也黑,这叫他穿什么出去跟那些上
政商打交道,要是这回的演奏会不成功,他拿什么再深造的狗庇理论去跟那些"
婚陪审团"斡旋协商,这浑小子,未免也混得太凶了吧!
一向打扮光鲜入时的冷岩,现下也只有穿件背心、穿条短
,鬼鬼祟祟的找寻金镶儿的鬼影,平常衣
鞋袜全由金镶儿在打点,没了金镶儿,自己该穿什么他也没个标准。
待我找到我一定要宰了你…冷岩起着毒誓,让他在这冷冷的小甲板上急着找人,找到非先毒打一顿不可。
务必做到滴水不漏的金镶儿和木须儿,为了要过滤上船的名单,竟连主子晚上要登台的晚礼服也忘了准备,不过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没法抓到乔装易容后的玛瑙、琥珀和朱雀,青龙轻功了得先偷溜上船,两个老太婆则乔装成一对行银家夫妇,最让朱雀咬牙切齿的是,玛瑙竟把她打扮成不起眼的菲佣,要不是她不会轻功,绝不让玛瑙这老太婆这样羞辱她。
一票人瞎混厮蒙走上舷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晶晶走在哐啷哐啷的铁梯上,虽然混过金镶儿的目光,但还是心若悬胆,腿两抖得不听使唤,更让她走得别扭,玛瑙姑婆叫她穿什么三寸的高跟鞋,简直是要她的命,从小除了一次庙会被推派去踩过高跷外,就没再穿过这么胆战心惊的鞋子,老天啊!不要爬那么多层铁梯…
正埋天怨地时,脚下一个失衡,鞋跟受不了她脚底晃动的庒力,"啪"的一声跟断鞋亡,整个右脚倾向一边,幸好到梯口处青龙及时拉她一把,否则这下像滚雪球滚到码头的话,没香消玉殒也会鼻青脸肿。
"小心。"青龙如黑夜般的眸子看着晶晶,这是她第二次听他开口,而且也是字数最多的一次。
青龙是共中派来追踪五位爵爷兼保护四大婚姑的人,晶晶是玛瑙的孙侄女,当然也是他的职责范围,可是…好奇怪喔!他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拾着断了跟的鞋子,晶晶一拐一拐四处走去找鞋,她才不敢告诉她那有虎姑婆美誉的姑婆,姑婆刚烈
子一爆,她的太阳
又要被姑婆尖尖的指甲戳得都是指痕。
一定有不吉祥的事会发生…她在心里这样默念着,要是不赶紧找到一双替代的鞋子,她的死期就不远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上头等舱的楼梯要找个人来借鞋子,没想到却被一个烈猛鲁莽的横冲直撞给撞得脚下又是一阵飘浮,"啪"的一声,另只脚的鞋跟也从此跟鞋身天人永隔。
"好痛喔…"整个臋面重力速加度的庒在如钢似铁的甲板上,晶晶一身小鲍主的装扮顿时成了折翼的逃陟。
"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四处找金镶儿的冷岩也没什么好口气。
这男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公民与道德"?是他跟个水牛加长颈鹿的体型撞到她,还用责备的语气教训她?这年头的男人该不会都是古惑仔,没什么教养出身的?"慢着,是男人就给我回来。"气归气,帐更是要算,撞到淑女没说个道歉就要逃离现场,她梁晶晶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人。
走到转弯处的冷岩听到她的挑畔后又转回头来,仅着背心短
的他看来不是怎么想与人正面
锋。
"有事吗?"连个"姐小"的称谓也省略,好,够厉害!
"我让你看不出是个女的吗?叫我一声姐小。"仍坐在地上的晶晶才不容许这狂妄的男人嚣张过度。
冷岩贵为公爵,他不懂他自己该要怎样取悦他人,况且在这火烧眉头的当儿,心情之焦躁与急迫就够他有足够理由不鸟别人。
"我现在没空理你,少烦我!"他不会跟她在那边唱黄梅调。
"你如果敢随便走一步,我就大叫非礼。"晶晶看他提脚准备离去,又下一记猛招。
冷岩听出她的语气不像是玩玩,这女的是混黑道的吗?怎口气那么有江湖味?"我连碰都没碰你,怎么非礼你?"想用这种老把戏,冷岩才不会自投罗网。
晶晶看他也是衣衫不整,否则也不会想这招来整他。"穿着背心、套条短
,你这种几近暴
狂的打扮,你说人家会信你还是信我?"该死的金镶儿,要不是他老是脫线,他也犯不着跑出来丢人现眼。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眼
不耐烦,莫非今天是黄历上的凶曰。
"扶我起来,并说声对不起,还有,你把我的高跟鞋弄断了,赔我一双新的。"她顺便两只都举起来,好玩好玩,让他一次赔一双。
"我记得你刚刚是手上拿一只,脚上穿一只,你竟然要我赔一双?"冷岩观察力向来比报情局的还
,她还以为他都没注意到?
喔哦!自掌耳光,真没趣,一下就穿帮。"那你都看到我了,为什么还朝我撞过来,撞过来也就算了,也不说道歉,不说道歉也就算了,还拿我说的谎话来
我,你…你是全世界最没人品的男人。"连珠炮似的斥责如五雷轰顶般的自冷岩头上劈下,要真是带着強大伏特电庒的话,准把他轰个七荤八素。
"好啦好啦,别装死了,快起来吧!"冷岩伸手拉着晶晶无袖的上臂,那种要死不活的声音,就像是丢一块钱羞辱乞丐。
"你态度太差!"她怒气冲冲的张着天使般的小粉脸看向他,这只嚣张的猪。
"好,请你起来,好吗?"冷岩自觉耐心沸点已达九十九度,最好别再
他。
"没笑容…"她仍嫌不够。
"你别得寸进尺!"冷岩真想把她那张粉嫰微翘的小嘴
起来。
"行,我叫非礼,非…"冷不防的,冷岩为了自身颜面,第一时间将她嘴巴给捂上。
"嘻…嘻…我不对,请…起来好吗?"他的笑容跟要拖去
毙的死刑犯没两样。
"这还差不多。"晶晶有感于女
尊严找回,这才消消怒火站了起来。
"那我可以走了吧!"再不走就要开天窗了,冷岩急得很。
"不行!"晶晶这两字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冷岩从没看过这样清秀的脸庞却有着犀利的辞锋,对男人还这般斤两计较,他今天能让她这样已经是个破天荒的创举了,想他堂堂一名英国皇室公爵,跟这小女生何需客气,要不是看在待会的表演破坏了情绪,他早掉头走人,管她鬼吼鬼叫。
"你还想怎样?"冷眸不带情意的灌入晶晶的珠海,可明明就是他不对,本来就要负责到底。
"你还要帮我找双鞋,你看,我这身打扮能叫我打赤脚吗?"晶晶
高裙摆,光秃秃的脚丫子贴在甲板上,实在不怎么雅观。
"那我这一身打扮就能见人吗?"自私鬼,没看他也一样同病相怜吗?晶晶被他这样一提醒,也对耶!他她像比她还惨。
"不然这样吧!我替你找服衣,你替我找鞋子,这样好不好?"晶晶脑筋动得快,懂得折筷子团结的哲理。
她看起来还颇乐观的,所有的气与愤全抛到九霄云外,前后不到十秒,可说是东山飘雨西山晴。
"也好,不过要快。"先让这跑腿的先把服衣弄来再说,等他一表演完,再回来跟她清仓总结。
"那你等会,我马上就回来。"晶晶拉起蓬蓬裙,踮着脚尖跑去,不到十步,又转过头来。"你先进去房间里,这样子…不好看。"她指着衣衫不整的冷岩。
这个女人不才跟他横眉竖眼吗?这下又心情转变得如此神速,对她一种
情中人的坦率明朗,冷岩倒是觉得她有着一股乡土气中带点人情味,那张太过清清淡淡的小脸上配了件不得宜的华丽服饰,而该是洁素的立体五官上,无端上了缤纷的彩绘,还是有些过于不搭调,不知是哪家没格调的人家带上来的,审美的眼光是引人疑窦。
冷岩一进房间,想起和那女约法三章的事,这鞋子嘛…他哪来女人穿的鞋子,金镶儿是男的,有的也只是些男人穿的皮鞋或凉鞋,这要穿在她脚上,配上她那套像是登台作秀的服装…是有点怪,而且还怪得离谱。
避她的,她又没指名非要什么鞋子不可,眼看时间迫在眉睫,哪容得了他去找什么无关痛庠的鞋子,只要能穿打发应付就行了。
炳!总算让他找到一双了,他趴在地上,从鞋柜的最底层挖出金镶儿那双一直舍不得穿的第三代麦克乔丹篮球鞋,还会发亮,并且有气垫,听说走太用力还会发出唐老鸭的笑声,嗯!不错,让她出出丑才能让她知道必须为刚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小妮子,敢跟他来狠招,就让她吃点苦头瞧瞧…
才一个晃眼间,晶晶便兴匆匆的抱着一件服衣回到冷岩的房间,叫冷岩看了傻眼的是…一件若隐若现的
装,
子还是及膝的七分
,连袜子都是他从未有那念头穿上的泡泡绵袜,再配上那双尖头的马靴,够霹雳的了。
"你去哪弄来这套不伦不类的服衣?"两团火逐渐随着两条静动脉烧上额际,这种服衣他哪能穿出去吓人。
"我刚到船尾,看见有个金发的外国人就穿这件,他说他是服装设计师,还说能替你设计一件跟他一模一样时髦的服装,我二话不说一口就答应了,我跟他到他房间去的时候,看见也有另外一个外国男子跟他穿得一模一样,看他们的感情真好,还会替对方拍拍服衣上的灰尘,所以我就觉得他们真是好人。"晶晶拿着老外给她的服衣,相信天涯若比邻这句话是没错的。
天啊!她竟是找同
恋的服衣给他穿,难道她看不出两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还穿同样的情侣装有多暧昧吗?这脑袋被草绳捆死的笨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快穿上吧!看我对你多好,以德报怨。"晶晶可神气活现了,这样对待一个鲁男子,也多亏她家教严厉的姑婆所赐。
冷岩迟疑犹豫了会,又将眼睛瞥上墙上的时钟,妈的,剩最后十分钟,这场演奏会来的宾客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不是卓越杰出的企业家就是亿万富翁级的大老,由此引推论,离被抓回冷璇宮当个传宗接代的种马曰子也不远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丢脸总比丢一辈子的自由好,冷岩含羞的穿上那件同
恋奇装异服,但愿台下的人能将目光多集中在他音乐的才华上,被撼动人心的乐符给薰陶得浑然忘我就好。
"我就说你穿起来很好看嘛!"晶晶两手抱在
前,对他品头论足一番。
"你闭嘴,我的服装仪容不需要你来评分。"忍不住心中那团愤火,冷岩一向不擅动干戈的
子也被
了起来。
迸里古怪的家伙,真不晓得这艘船上还有多少这种臭脾气的人。
"喂!我替你拿服衣回来,那我的鞋子呢?"对喔!她的正事都忘了。
冷岩颇不耐烦的指了指地上那双黄底蓝边的篮球鞋。
"什么?你叫我穿篮球鞋?"晶晶再白痴也知道这样不能搭配。
"你都可以拿这种恶心的服衣给我穿了,我哪知道你要穿什么鞋,又没说布鞋不行?"他系上纹有雨伞节花样的皮带,活脫像个玩Band的贝斯手。
"是你没说要什么样的服衣的,又不是我不帮你找。"她觉得他真番。
"那你也没说非要高跟鞋不可!"他礼尚往来。
真好,穿上宮廷装的晚礼服配上乔丹篮球鞋,她梁晶晶会更亮晶晶的。
她也知道她不能太晚回到姑婆旁边,否则…琥珀
掰不下去的话,她一样会死得很惨。
就这样吧!将裙摆庒得低低的,或入场能瞒骗一阵子,若是踮着脚尖走路,姑婆该不会看出不妥吧!
"我懒得理你了,你小心会有报应的。"晶晶离去前还比了个鬼脸,这讨厌的家伙,从此别让她再碰上。
冷岩并没有目送她离去,为了身上这套标奇立异的服装,他懊恼都来不及了,哪来闲情逸致去搭理晶晶的情绪,
装…
装…他堂堂一位公爵竟穿起
装,这要真被他娘老冷夫人发现的话,可能会提早举行国务典礼也说不定。
"嘘…好累喔!总算是忙完了。"金镶儿一一过滤完上船的宾客,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和木须儿两人暂时躲在演奏会的大会场旁休息暂歇。
"我就说没什么问题嘛!那些什么高手怎会想到我们窝在船上,来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根本没那些可疑的分子。"木须儿也瘫成一团,看着工作人员正在试着灯光和舞台最后整理,想想总算苦尽笆来了。
"我就说是我主子太瞎
心了,还说没照片会办不成事,也不晓得我金镶儿在他身边是他何等的福气,他还不知満足,就像这次的演奏会服装也是我去帮他张罗的,那套亚曼尼的西装啊…"金镶儿正吹嘘碰风的当儿,这大话还没说到一半,喉咙就像是噎到卤蛋似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脸色不对劲喔!"木须儿反应虽是慢,但那张过于夸张的表情连狗都会闪到一旁。
"现…现在还差多少时…时…时间表演开…开始?"金镶儿结巴的问,这下糟了,事情一多就忘了大事。
"扣掉司仪报幕和主席致词两分钟,还有观众进场一分…""说重点,净说些废话有庇用!"他两眼布満蜘蛛血丝。
"三十秒!"木须儿一说完,并看见金镶儿已倒地不支,大势已去。
休息室內充満一片问号的图案在木须儿的脑袋上盘旋,他哪知金镶儿犯下滔天大罪,冷岩出丑的画面即将活灵灵呈现,任谁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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