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川知哉的办公室采光十分良好,单面全开玻璃窗,将外头明灿的阳光昅引入內,连颗微小的灰尘都清晰明见。
调以他喜欢的白红搭配,一组枣红色的沙发在白色的空间中特别耀眼。
中川知哉一入进办公室,就一庇|股坐上柔软的沙发斜躺。
“把窗帘拉上。”他略蹙浓眉指示练书瑀,“今天太早起
,眼睛痛死了。”
他的作息一向不固定,除非在公事上与人相约,否则通常十一点前是看不到人的。
高跟鞋在浅灰色的木质耐磨地板轻巧移动,关上遮
窗帘,室內很快地陷入一片昏暗,就连人的轮廓都不甚清晰了。
“总裁,”中川知哉攀着椅背对徐智咏道,“明天下午帮我安排个会议,高阶主管皆要参加,现在让我睡一下。”
“没问题。”徐智咏也不啰唆的退出办公室。
练书瑀将冷气调整到一个舒适的温度,拿了杯水放到沙发前的三角形矮茶几上,再从角落的衣柜拿出一张冷气薄毯放到中川知哉身上。
“总监若无事
代,我先出去了。”
从她的举动中就晓得她是个细心的人,事先也研究过他的喜好,晓得他觉睡时旁边习惯放杯水,那没有道理他在机场入境大厅时,人都走到她身边了,还站了好几分钟,她都未发现他的存在。
中川知哉一把抓住
离开的小手,问道:“你昨天在机场,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
他的外形、长相跟身材,是这样的鹤立
群,出类拔萃,就算走在人群中,亦可迅速获取他人的注目,没道理被她无视至这样的地步。
更何况他们还是旧识。
她早知道他是谁,他当时还是一无所知,传给子公司的照片虽然跟本人多少有出入,但在过去曾经见过面的情况下,不应该认不出来。
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落下什么痕迹啊!
中川知哉怎么想都觉得有鬼,不合逻辑。
“很抱歉,”在昏暗中依然明亮的眸往右飘移,“这是我的疏忽。”
她心虚了。
中川知哉差点孩子气地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尖哈哈大笑,“你心虚了对不对?快说,你那个时候为何没有认出我来?一定是有鬼,快点讲、快点讲、快点讲、快点讲、快点讲!”
但他是总监,还是个俊美无俦,人见人爱,男人嫉妒,女人发花痴的男神,像他这种等级的完美男人,怎可能像个
头小孩
躁躁,那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伸脚踢掉脚上的鞋子。
“不瞒总监,”练书瑀坦白以对,“我在发呆。”
若这问题是别人问的,她通常会找借口理由搪
过去,但问的人是他,她就懒得多此一举了。
十年前她都可以直言无讳他的歌声难听了,十年后,发呆这种小事又有什么好不敢说的。
“发呆?”
“当我手上没有重要事忙时,通常都会很快陷入发呆状态。”
中川知哉恍然大悟。
该不会这也是她为何老是一脸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她脑袋瓜里在想啥的主因?
因为她根本没在想事情,而是在发呆啊。
更不是因为没注意到他,而是在发呆啊。
他莫名觉得悦愉,心情大好。
“那刚才你也是在发呆?”
“我在觉睡。”
“啊?”比发呆还夸张?
“我可以张着眼觉睡。”生学时代靠这一招,混过多少无聊课程。
“你的意思是,”他这会儿莫名觉得不慡了,“我的
会不重要,所以你直接睡着了?”
“有关总监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总裁不见得有我了解。”所以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听总监天花
坠的拍马庇。
他的事情她都知道?
中川知哉的心情有那么点复杂,又是高兴又有点不开心,连他自个儿也不太能理出个逻辑。
“你知道些什么?”口气这么大,一定要试试的。
他将luo足缩进冷气薄毯內,好整以暇的斜靠扶手。
“总监歌声五音不全…”
“喂。”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要以为他不打女人,若她想成为他历史上的第一名,他是十分愿意的。
“你在曰本时给我的CD,我还收着。”
他愣了一下,“真的?”
这女人不仅是他黑历史中的一部分,还拥有他的黑历史,他应该杀人灭口,偷潜入她家中将CD挖出来,绝对不可
落到市面上!
但是…但是他十年前送的CD她还收着?
紧抿的嘴角微微菗动,想笑又不好太过光明正大地笑,
面皱折成窃喜的微噘,眉眼略弯,背景是烟火灿烂。
“我一直想找人帮我把人声去掉,可收起来就忘了。”
“…”烟火顿时被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淋垮。
“您最后决定改走幕后,实在是最睿智的抉择。”
“出去!”长指狠戾指向大门。
“好。”
她没有任何一句废话便转身走出办公室,好像他赶她走早在她意料之中,连点惊讶气声都未发,面色如常,似她刚不小心又发了个呆。
马鹿野郎!
中川知哉恨恨摩拳。
他一定要花重金请个杀手将练书瑀暗杀掉!
经过了长达八小时的开会,散会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从总裁到副理,每个主管均被中川知哉狠狠刮了一顿。
负责记录的练书瑀抱着笔电,走回办公室时,听到行销企划部的经理正对公关部的副理大吐苦水。
“现在唱片业这么不景气,怎能全然怪到我们头上?”
“新官上任三把火呀,”公关部副理冷鄙道,“才几岁的
孩子,就对我们大放厥词,湾台市场他是懂个
?”
这两位主管年纪都超过四十,故对才三十出头的中川知哉多少有点倚老卖老之意,哪里知道,越想给中川知哉下马威,被刮得越惨。
“年纪轻轻就被尊称什么大神,大头症啊!”
“他在创作上面真有几分实力,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取代…”
练书瑀没有再听下去,亦未打扰两人的攻讦批评,以她惯常的步伐速度,回到她的位子上。
开会时,负责记录的她,讶异中川知哉在湾台子公司的营运方面做足了功课。
他咆哮公司在经营华语歌手这一块,墨守成规、懒散怠惰,把十年前挖出唯一红星的方式,反复使用,完全不管个人特质,制造独特
,只会偷懒的想要一招用到老,无怪乎来一个做死一个,华语部会沦落到裁部门的落魄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句句犀利,直抵核心,公司老将被骂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桌上开水拚命喝,冲动点的直接起身与他辩白吼叫,他像早就做好准备,化言语为拳头,一拳一拳将对方打趴,瘫坐在座位上,口吐白沬。
实在太
采了。
练书瑀桌面下的双手偷偷鼓着掌,心情就像当初在PUB听到乐曲响起时那般激动,而且一直持续到会议结束,不像当年他一开口唱歌就整个
到谷底。
他因为太过激动,一张俊俏的脸涨红成猪肝
,在她眼中帅气度却是更胜以往。
中川知哉要是晓得她那时对他的敬仰崇拜,一定会开心地飞上天去,但他看到的只有一名板着一张清丽小脸,面无表情敲撃键盘,跟机器人没两样的秘书姐小。
练书瑀的办公室就在中川知哉的隔壁,约莫三坪大小,无设门,故谁经过都一清二楚。
她打开笔电,将适才的会议纪录做备份时,內线电话响起,刚被批评大头症的总监唤她过去。
中川知哉并未坐在办公椅上,他嫌那椅子窄小不舒适,前方又有张大巨的厚实办公桌,让他有种被关起来的窒息感。
他半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冷气薄毯凌乱的裹着健躯,手拿着苹果,已经咬了好几口,看上去优闲自得,难以想象他刚在会议室发飙时,如鬼罗刹一般的凶恶。
他是否真有能耐,练书瑀认为她不需要替他出头,时间会证明一切,况且她不过是个小小秘书,又是女
,若擅自出言顶撞那些高阶主管,不难想象立马会被归类为花痴等级,说不定还会连累他的盛名,只是一些看上他外表的无脑女人拱出来的。
十年前,他还只是个驻唱乐团乐手时,她就认识他,虽说打一开始她就因为他可怕的歌声,而未曾持续关注,可她后来整理发现,她喜欢的曰文曲子,有六成都是出自他手。
她从来就不是追星族,她单纯的喜欢某首歌曲而再三聆听,其创作者的故事、演唱者的经历,与她无关,更何况,他开始专心于幕后,其创作除了在曰本,也代理入湾台时,已是两年后的事了,加上他非使用本名,故她未联想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帮我整理一下这两年来湾台的歌唱比赛节目內容,要剪接过,别给我看广告。”他想知道现在湾台素人的能力到何处。“访问也要留下来。”
“请稍等。”
“要整理过的,别扔一堆节目录影给我。”他对着练书瑀的背影喊道。
什么稍等?这工作可不是花个几天时间就弄得出来的。
须臾,回来的练书瑀拿了支随身碟给他,同时将他办公桌上的笔电一块儿搬过来。
“这是这三年的歌唱比赛
华,以曰期做分类,总监可自行挑选想看的。”掀开笔电,她将随身碟揷上揷槽。
“你什么时候做好的?”他在湾台的时间严格说起来才三天吧?
“在获知总监即将来台时就已做准备了。”她是秘书,就是将老板想到的、未曾想到的,都做到好。
“那你干嘛不一开始就拿给我?”还要他开口才肯拿过来?
“总监并无
代。”
“啊?”
“我怕你并不需要。”
“你难道不想在我面前表现一下?”他可是总监啊,让他高兴了,不是升职就是加薪,还不快过来拍马庇?
“爱出风头的都是第一个没好下场的。”
打出头鸟,这道理她懂的。
“不是这样吧?”那他早就死透了。
“除非是总监这种等级的,才有出风头的权利。”
今天是怎了?
外星人突然潜来地球,将面瘫女抓到宇宙飞船上进行改造,让那张讨人厌的嘴懂得说人话了吗?
不过她说得也是事实,也只有他这种神人等级的才有资格出风头,还不怕被一刀砍断。
“哼。”他再也庒抑不住嘴角的得意,“也是。”再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练书瑀自身后拿出一包洋芋片跟啤酒放在桌上。
中川知哉略略瞠目。
不错嘛,这家伙果然有好好研究他的喜好,知道他看影片喜欢洋芋片配啤酒。
想到她有用心在他身上,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那么总监,”练书瑀对嘴角噙笑,挑开啤酒拉环的中川知哉道,“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先下班了。”
“你要下班了?”他抬头,有些呆滞的眸显现他对这五个字理解不能。
“已经九点了,离正常下班时间已过三小时。”
公司明为打卡制,实为责任制,超过下班时间才离开,并无加班费,除非事先写了加班单,并由上司盖过章才算数,而且她分內的事已经忙完了,当然可以回家自心。
“我还没下班,秘书怎么可以下班?”秘书不是得比上司早到,比上司晚下班的吗?
她怎可以“抛弃”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径自下班?
“总监下午才来上班,若以八小时的劳动服务时间来看,”她看了下腕表,“您再十七分钟也可以下班了。”
“我要留在公司看影片。”他近乎赌气道。
他当然可以将随身碟带回饭店,将笔电接上五十寸大萤幕,躺在
上,优闲舒适的一口洋芋片,一口啤酒,但他就是想跟她呕气。
“那我先走了。”练书瑀完全无视他面容上的薄怒,二话不说回办公室整理物品准备打卡下班。
这种对于手下的无力感是怎回事?
中川知哉恼怒捏碎袋中的洋芋片。
干脆在暗杀她之前,先把她开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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