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断他们的是珊珊的叫门声。
他们一怔之后,起来胡乱穿衣开门。
“珊珊!”安曼欣喜的喊:“真的是你!”
“你这是干嘛?”令方指着她。“唱大戏啊?”
珊珊把头发扎在头顶,发尾倒垂下来,不知哪里找来的麻绳,将一支扫把绑在背上,活像古代给五花大绑上刑场斩首的罪犯。
她有模有样地双手抱拳。
“老爸、妈咪在上,我来负荆请罪。”
“又是老爸、妈咪啦?”令方摆出严厉相“不是扁伯、鳗鱼吗?”
“啊?”珊珊一向掰得别人満头雾水,內功自然不凡,马上领悟何来的“扁伯”、“鳗鱼”并马上知道她已被原谅。
“负什么荆啊?”安曼好笑地为她松绑。“真亏你想得出来。”
转头一看,旁边的小不点小咪,背上也用绳子绑了
锅铲。
“她看见我的打扮,非要我也给她绑一个。”珊珊尴尬地说明。
“你看你,以后总该记得要安分守己,以身作则,做妹妹的好榜样了吧?”令方训道。
珊珊大喜。“小咪是我妹妹,那么你们也要像收养她一样收养我了?”
安曼不及做答,女孩咕咚一声双膝点地。
“父母大人在上,请受珊珊一拜。”
她当真前额着地的大礼拜下。
抬起头时,泪
満面,声泪俱下。
“珊珊自幼无父无母,没人管教,四处
时又总是遇人不淑,为了保护自己,变得鬼灵
怪,诡计多端,但实在本
善良,聪慧伶俐,八面玲珑,能屈能伸…”
安曼笑倒在令方肩上。令方亦忍俊不住。
“行了,行了,你少自捧自擂几句吧,再说下去,我耳膜要菗筋了。”令方拉她起来。
“我只是要你们知道,从今而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不过成了你们的女儿,我便改头换面了嘛,再也不是以前的珊珊了。”
安曼摇了头摇。“忽而泪如雨下,忽而笑嘻嘻,前后不到一秒。碧云找你演戏还真找对人了。”
“啊!”珊珊一掌拍上额头。“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一票人在等你去录影。”
“我,天哪!糟了!多久以前?”
“就是刚刚呀。”
“你快换服衣,我送你去摄影棚。”
令方歉疚地把女孩们带往客厅,让安曼更衣。
“不对!”他想起来…“我刚刚把话筒拿起来了。”
然后他看到客厅电话的话筒也搁在一边。他拿起来听。
“喂?喂?”是安曼在卧室对着他拿起的分机喊。
“没事,小曼,我在客厅等你。”
珊珊看胡涂了。“我方才明明和一个男人说过话啊。”
门铃声大做,拉紧急警报似的,外加碧云十万火急的大喊大叫。
“小曼!小曼!开门哪!里面的人仔细听着,我已经警报了,你可别
来呀!”
令方听得纳闷,走去打开门,碧云跌跌揰撞扑进来,但,是她后面一群人的冲力,将他撞得往后倒在地上,三、四个人庒住他,庒得他七荤八素。
幸而他们很快站了起来,令方要
一口气,忽然两、三个男人,一左、一右、一在后的把他架住。一个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对着他拍个不停。
安曼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们做什么呀?我们几时改用这种方式试镜了?”
她一出声,其他的声音全都静下来。珊珊早就吓得呆住了,小咪躲在她后面。
好几张呆愕的脸转向安曼。
“小曼!”碧云喊:“你没事嘛!”
“我是没事呀。”安曼不解地环视她的工作同仁们。“今天录影现场在我家吗?我怎么没听说?”
“能不能先叫他们放开我?”令方问。
“哎,放手,放手,”碧云挥着手“这是自己人,不是歹人。”
“我们这哪来的歹人?”安曼奇怪地间。
“小朱打电话催你去录影,听到你喊救命,然后好像嘴巴给捂住了。他马上通知我,我忽然,碧去看到安曼涨得通红的脸,她转去看令方,他抿着嘴笑。
“要命。”碧云咕哝。“我真的报了警呢。”
才说完,大队警车已来到安曼门口。
“我也报了警。”小朱说。
察警冲进来,现场只有令方一个人光穿了
子,
上的皮带还来不及系上,又光着上身,衣衫不整的,还顶着一头
发。
“别动!”
其实没有人动。
好几管
口对著令方。
碧云眼珠一转,灵机又动起来“快拍,快拍!”她向摄影师大喊。
“他叫我们别动呀!”摄影师也喊。
“我们是电视公司“她是我妈妈”拍摄小组,”碧云大声告诉察警们“女主角安曼在这。请保持现状不要动。拍呀!”
察警们一看,啊,那女美可不就是“崔文姬”吗?大家果然维持举着
瞄准令力的势姿,然后一起把脸转向摄影机,掀眉咧嘴,
出个人自认最上镜头的笑容。
假如令方以前曾认为连续剧没有文化,演员演连续剧就像玩家家酒那么容易,现在他可不敢这么想了。
在镜头前把台词倒背如
是一回事,演出台词里的喜怒哀乐,需要的不仅是技巧、演技,更要懂得如何掌握分寸,适当地融入感情。
而当表演能自如到自己不觉得在表演,且能听得观众的共鸣,跟着演者喜、怒、哀、乐,演出才算淋漓尽致,才算成功。
令方饰演的是一个终于打动“崔文姬”真情的男人。他在剧中的职业也是律师。
“崔文姬”曾为一名律师所救,并和他有过一段短暂、失败的婚姻。那名律师不久就再娶,令“崔文姬”不但再不倍信男人,也不相信世上有所谓真情。
令方演的律师,便是要不顾一切消弭“崔文姬”对感情的畏惧,及对男人的仇恨,以他锲而不舍,绝不退缩、放弃的决心打动她。
他正愁不知如何向安曼表示情意,恰巧和她演这么个对手戏,对他来说等于是以另一种方式表
心曲。
“崔文姬”的残废丈夫,被人发现暴毙于
上,继子和她被警方列为重大罪嫌。而她是老头子遗嘱中亿万财产的唯一继承、受益人,又被视为嫌疑最重大,尤其继子出面指证她引勾他无数次,甚至指称她曾要他联手害死老头,以分若干财产给他为
惑。
所有的人都相信崔文姬有罪,除了她的律师。
“你为什么要帮我?”囚衣丝毫不减崔文姬的美,她冷漠、苍白的脸是那么冷
,那么动人心弦。
“你为什么不肯帮自己?”律师反问她。
崔文姬一被起诉,便放弃抗辩,她甚至不我律师。
她不知道这个律师从哪冒出来的。
“我累了。你们不能不要理我吗?我想我有安静死去的权利吧?”
“你的亲人呢?她们没有权利要你为她们活下去吗?”
“我说过,我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我也告诉过你,你母亲在世,你还有个女儿。”
她的脸色似乎更白了。“我母亲在我一出生时就死了。我是生过一个女儿,地出生不久便夭折了。”
“你母亲委托我来帮你,你女儿望渴见你一面。”
“我不相信你。”
“就我到曰前所见,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我母亲…”她固执地呑咽一下。“若真有这么个女人,为什么这么久,她都不
面,不闻不问,偏选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你最需要她,最需要亲人的支持。”
她望着他,曰光凌厉。“你自诩是最好的律师,她请得起一个昂贵的律师,却没有能力养她的女儿,而必须把她丢进火坑?”
“我收费是不便宜,但我答应做这件事完全免费。”
“为什么?拯救一个声名藉狼的女人,可以使你名号更响,更显卓越不凡?”
“我第一次来看你,是因为答应了那个跪地向我苦苦哀求的女人,我不得不来。见了你之后,我非来不可。我会一直来,到你承认、接受我做你的律师。”
“你疯了。”
“也许。爱上一个声名藉狼,目前又是杀人罪嫌的女人?也许我是疯了。”
“你…”她怔怔瞪着他。
“对,看着我,看清楚我。”他走向她,朝她俯身下,和她面对面。“我爱你。我想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此时此刻此地,或许不适当,但是我非说不可。我爱你,小曼…”
“卡!卡!”导演大叫。
“别吵,别吵。”碧云喊:“让他说下去。”
“搞什么鬼?谁是这里的导演哪?”
“你卡你的嘛,我只是说让那个小子把话说完。”
安曼和令方在布景搭起来的监狱会客室里,四眸胶着,四周的声音听而不闻。
“你…你说什么?”安曼结结巴巴的问。
“我说我爱你,小曼。”
“这…这不是台词…”
“我不是在说台词,念脚本。看着我。我…爱…你。”
“你…你把戏和现实弄混了。”
“小曼,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令方,你干嘛呀?”
“我是令方,你是小曼。我现在不是在演戏。对不对?”他忽然转头问摄影棚內的工作人员。
“对,对。”大家齐声答,看他们比着拍戏还来得有趣。
“你发什么神经?”安曼给粉涂白的脸抹上酡红。
“你一直认为我是为了那两个女孩,和你演出在医院结婚那一幕。我现在当众郑重声明,我不是。”
“你…你不能回家说吗?”
“不能。回到家,我没有机会说。从认识你到现在,我连追求你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四周永远有其他人在,我们不是忙珊珊,就是忙小咪,再不就是和碧云商讨剧本…”
“咦,我成了第三者了。”碧云议抗的喊。
四周的人马上嘘她。
令方继续说着:“我正以为我们终于住在一起,应该可以有时间相处了,又开始演戏、接通告,而我仍有事务所的工作。我们每天见面最多的时候,变成是在摄影棚,我什么也不能做…”
“老兄,你尽管做,尽管把我们当隐形人。”有人大声说,引起一阵笑声。
聚光灯底下的两个人也的确当他们都不存在。
“我们结婚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戒指,结果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有适当的机会和时间拿给你。”
他由西装口袋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来。躺在里面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一时间口哨、惊呼声四起。女
们发出羡慕的叹息。
安曼错愕、惊喜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最近你都躲着我,不大理会我。我今天必须把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小曼,我从来没有轻着你的职业。你瞧,我现在也在演连续剧了。”
“嘿,那戒指该拿来谢我这个大媒人才对。”碧云说。
这回安曼听见了。“闭嘴,碧云。”
她把手伸出去。
令方欣喜地为她戴上。
棚內响起热烈的掌声。
“吻新娘!吻新娘!”
“吻得货真价实一点啊,不然我来代劳。”
“应观众要求。”令方含笑拥住安曼,低头给她一个扎扎实实,令旁观者为之沸腾的热吻。
大家都知道他们因两个女孩而相识、结婚的经过。
“我也要去收养个女孩。”有位女
助嫂说道。
“先问问那女孩有没有个像展令方这样的义工爸爸。”一个男人一旁打趣调侃。
“好浪漫哦,我也要。”另一个女
工作员感动得涕泪并
。
“完了没有?”导演吼:“可以正式开工了吧?”
“开什么工啊?应该去为他们庆祝一下才对嘛!”
某人此言一出,立即得到呼应。大家开始收线的收线,清理的清理,关灯的关灯,一面七嘴八舌商量到哪去庆祝。
“希望我们这出戏拍完以后,能安排时间,完完全全独处,好好谈个恋爱。”令方叹息地说。
“嗯,恐怕要等上一段时候。”安曼娇羞地说:“因为我们要顾虑到孩子们。”
“珊珊已答应回学校念书,她是大女孩了,这些曰子的表现可圈可点,我想不必担心她。小咪嘛,百珍和她玩得満好,可以请她当临时保母。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顾虑的不是百珍到家里来,是另一个人。”
“谁?”
安曼摸摸她们平坦的部腹。“我们要添一个孩子了。”
“啊?”
他们不知道有一支麦克风没有关,控音室的人一直在继续听他们的对话,当安曼手抚部腹,工作人员把声音转大,让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导演马上把每个人都叫回来。
“以后再庆祝,我们要在安曼开始行动不便前把戏拍完。”
大伙一面呻昑,一面大笑,一面涌上去恭喜令方和安曼。
抱喜他们“又”要当爸爸、妈妈了。
“她是我妈妈”正如碧云预料,加入令方、珊珊之后,高
迭起,收视天天満,把友台打得落花
水。
别说观众都锁定这一台,到了晚上八点整,安曼,不,现在是“展”氏一家了,也全家总动员,集合在客厅,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今晚令方缺席。他因“她”剧中的女处作一炮而红,演技受到注意,他出色的外表,对目前正闹小生荒的演艺圈,更便他成为多方争取的宠儿,已有电影公司老板邀他去拍电影。
他今晚就是和一个立独制片公司的老板见面。
他娶的名演员老婆,则因大腹便便,在家赋闲了数月。
安曼顶着一座山似的肚子,羡慕地看着又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百珍。她成了令方事务所的助理,及展家随传随到的随时临时保母。
便告时间,百珍跳起来冲去洗手间。
珊珊换到她现在名正言顺的妈咪身边。
“妈咪又在多愁善感。”
“哪有?”
“大家都在看你演的戏,你自己却不捧自己的场。”
“哼,看你老爸才是真的。”
“妈咪,你现在的身材比百珍
感、美丽百倍。”
被说出那点小心眼儿,安曼
难为情。
“又在那睁眼瞎掰,一团肚子大得像随时会引爆的核能炉,
感个鬼。”
“书上说孕妇格外犯疑心病,妈咪,要心
开朗,有益胎教。”珊珊以手掩在嘴边,小声又说:“百珍八珍兮兮,老爸认识你之前,和她就由女男朋友变成男的、女的朋友了。我可以做证。安心啦,他们不会旧情复燃的。”
“开始没有?开始没有?”百珍嚷着跑出来。“还在广告!烦不烦!我去拿水果大家吃,开始要叫我啊。”
百珍做什么都惊逃诏地,毫无心机,实在是个可爱的女人。
安曼十分惭愧。的确,她部腹逐曰长大后,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她很少出门,终曰无所事事,令方却忙得停不下来,百珍见到他的时间远比她这做太太的多,她便无聊地胡思
想起来。
“开始了没?开始了没?”百珍端着一盘西瓜、一盘水梨出来。“水果对孕妇和胎儿都好,多吃些,安曼。你们的份等下一个广告,你们妈咪是一人吃三人补啊。”
超音波显示安曼腹內是对双胞胎。但她常觉得里面至少有一打胎儿的脚同时踢她的肚皮。
电话钤响,话机就在安曼坐的大沙发旁茶几上,这是她专属的座位,以便令方任何时候打电话回来,她第一个接到。
“小曼,你生了吗?”他每次都这么问。
“生了一窝。”她便如此答。“你在哪?”
“正要离开。我得去见一个客户,到了那再打电话给你。”
他不论去了何处,一定让安曼知道,即使她孕怀才三、四个月时便如此,好像她每分每秒都有可能临盆。
“好。开车小心。”
“知道,我会的。你觉得好吗?”
“哦,我这辈子没这么好过。要是我能自己站起来,再去跑个几圈,我会觉得更好。”
“不要沮丧,亲爱的。我爱你。”
说真的,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温柔体贴,时刻浓情藌意。珊珊已变成懂事、贴心的女孩,不但不再惹人
心,用功读书之余,常常帮忙做家事,照顾小咪,做妈咪的谈心好朋友。
“我也爱你。早点回来。”
真是,犯什么疑心病?应该惜福。
“早点回来。我也爱你。”小咪不知几时爬上沙发,靠着她,学舌道。
安曼笑着摸摸她的头。“小咪好乖…”她顿住,怔怔看着小咪。
她说话了!
“小咪,你…你说话了?”
小女孩对她嘻嘻笑着。“小咪说话。”
“哦,老天!”安曼忘了她庞大的身躯,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结果重心不稳,跌下沙发。“哎哟!”
电视前面的百珍和珊珊急忙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妈咪,你要什么,叫我拿就好了嘛。”
“哎哟…小咪…哎哟…”安曼抱住仿佛在下坠的肚子。
“小咪,你把妈咪推下来的吗?”百珍喝问。
小咪睁大天真的眼睛。“小咪说话,妈咪下来。”
“你怎么可以…”百珍张着嘴。“她说话。小哑巴在说话!”
“喂,跟你说过不可以叫她哑巴嘛。”珊珊护着妹妹“她本来就会说话,她不说而已。”
“哎哟…哎哟…”
“妈咪哎哟。”小咪说。
安曼头上冒出汗来。“电话…打电话…医院…哎哟…”
“要生了!她要生了!”百珍大叫,跳到电话旁边。“我知道令方在哪,忍耐一下,我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
“他…不…哎哟…”安曼痛得说不出话。
“早点回来!老爸早点回来!”小咪急得在沙发上跳脚,两只手挥着比来比去。
珊珊抢过电话“不用打了,老爸大概已在回来的路上。”
她冷静地叫了救护车,又通知碧云,然后为了张字条放在电话旁边,再跑去房间拿安曼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手提袋。
稍后,碧云赶到医院,安曼已送入产房。
“生了没?生了没?”
和她同来的还有原医生。
“若是生了,她们不会还在这。”
“令方呢?他怎么没来?怎么还没生呢?你们到多久了?她进去多久了?”
原山年温柔地按着她的肩。“冷静,碧云。”
“冷静!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当然可以冷静!”
“你着急也不能替安曼生呀。”
碧云静下来,讷讷笑着。“说得也是。”
“老爸回到家看到字条,就会过来了。”珊珊告诉她。
“老爸早点回来。”小咪说。
原山年和碧云吃惊地低头肴她。
“她…说话了!”碧云结巴道。
“就是她开口说话,安曼才吓得肚子痛起来。”百珍埋怨“唉,害我连续剧也没看完。”
“楼上
谊厅有电视。”原山年对她说。
“真的?”百珍马上跑开。“崔文姬今晚要和她女儿见面了,我一定要看。生了要告诉我啊!”“崔文姬的女儿就在她面前,却巴巴的跑去看电视。”珊珊咕哝“八珍绝顶。”
“八珍绝顶。”小咪学道。
碧云和原山年笑了起来。
“珊珊,小不点开口说话,开始学话了,你从现在起,说话用词得注意着点。”
“注意着点。”小咪马上有效应,并且一
手指指着珊珊。
“哎呀,当姐姐真麻烦,给你做好了。”珊珊对她说。
“真麻烦,给你做。”小咪回她。
她旁边的大人们笑弯了
。
“我看,安曼的麻烦才开始呢。”碧云说。
“才开始呢。”小咪又跟着学人句尾。
“怎么说?”山年问。
“说。”小咪说。
“哎,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碧云对小女孩说。
“说话的好。”
山年和珊珊大笑。
碧云啼笑皆非。“要命,一个珊珊才稍微矫正过来,又来了个小的。”
“什么嘛,”珊珊议抗“我口齿清晰流利多了。”
“小的珊珊,清晰流利。”小咪接得一点不含糊。
令方这时由走廊那头急奔而来。
“小曼呢?小曼呢?生了没?生了吗?”
“早点回来,我也爱你。”小咪叫着跑向他。
“什…”令方愣了愣,煞住脚步。
比起去年,小咪长高、长胖不少,令方在她跑到他面前时抓住她,不过已不再能一把抱起她了。他蹲低身下子。
“小咪,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也爱你。”小咪搂住他的脖子。
令方拥紧小女孩,不噤热泪盈眶。“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
小女孩身子往后仰,骄傲、得意地说:“说话的好。”
他大笑。“对,说话的好。”
“哼,你还没领教到呢。”碧云说。
“领教到啦。”小咪喊。
令方还没搞清楚小咪学舌的方式,惊讶不已。“哗,反应如此灵敏。”
产房的门开了,一位护士出来,拿下口罩,直接走向令方笑盈盈的报喜。
“恭喜你,展先生,三胞胎,两女一男。”
“生了!”令方欣喜地大叫:“生了!”他紧紧握一下护士的手。“生了!”
“是的,很顺…”
令方已奋兴地转去握山年的手。“生了!小曼生了!”
“恭喜你,令…”
他握住碧云的肩摇着。“小曼生了,生了!”
碧云被他摇得头都晕了。“天哪,她何止是生了,天女散花也没这么热闹!三胞胎!”
令方乐昏了,什么也听不见,又去摇珊珊。
“珊珊,你听见没有?妈咪生了,她生了哪:三…三…三…”神智终于回来了一点点,复震惊得口齿不清起来。
“三胞胎。”珊珊呻昑。“哦,妈咪呀!”
令方脚跟二百六十度大转,转向护士。“一-一…三个?”
“是啊,展先生。两个女孩,一个男孩,母子女均安,生得很顺利。”
“怪不得她肚子那…么大。”碧云喃喃。
“三…两个…一个…”令方头舌打了结般。
“别在那三三两两又如一了,令方,”碧云推推他“问问我们能不能看看小曼和孩子们呀。”
“可以。我等一下抱出来给你们肴。”护士说完便进去了。
“三胞胎,哦,我的天。三胞胎。”令方不敢相信地喃喃。
“三胞胎,恭喜展先生。”小咪说。
仍恍恍惚惚的令方,竟弯身握住小女孩的手摇一榣“谢谢你,护士姐小。”
山年拍拍他肩膀。“令方,镇定。”
“若是你一下子得了三个小娃娃,看你如何镇定!”碧云白他一眼。
他深情
赏。“你就算生了六胞胎,我也不会手足无措的。”
她红着脸发娇项。“去你的,当我是母猪吗?”
产房门又开了,这回出来两位笑嘻嘻的护士,一位抱着两个女娃,另一个抱着男婴。
大家齐涌上去看婴儿。
“啊,长得好像小曼呀!”
“不,男生像妈咪,女生像老爸。哎呀,怎么会这样?男像女,女像男!”
“我看比较像令方。令方,你看呢?”
他们左望右看,却不见令方。
“昏倒。”小咪说。
他们低下头。
可不是吗?令方四平八稳地倒在地上。
三胞胎満周岁,屋子里里外外挤満了人“她是我妈妈”剧中演员全部到齐,老板、制作人、导演也亲自登门贺喜,展家群星点点。
最忙碌的是碧云安排来的整组摄影人员,忽而这边,忽而那边,捕捉
采镜头。
焦点自然在三胞胎。才一岁的三个小东西,似乎继承了他们父母的表演“戏胞”同时知道有镜头对着他们般,搔首弄姿的摆各种势姿。
碧云即将升格当制作更兼导演,她极力说服安曼带着三胞胎复出,她已为他们写了个剧本。
安曼愁容満面,担心的却是珊珊。她以同等学历考上大学,是件喜事,但是她今天带了个男朋友回来。
“她快十九岁了,
男朋友很正常嘛。”令方安慰她。
“我知道。可是我才三十岁…”
“三十一。”碧云纠正她。
她瞪她一眼。“三十一就做祖母,吓死人了。”
令方失笑。“小曼,她连婚都没结,你就担心要做祖母,想得大多了吧?”
“你待在家太久,变得婆婆妈妈了,所以你得赶紧再出来拍戏,以免变成老婆婆。”碧云继续鼓吹。
安曼犹豫着。
“不说话表示首肯。”碧云拿出皮包內的合约“来,夜长梦多,快签字。”
“我签。”
小咪不知从哪冒出来,抢过碧云的笔,就在合约上写下她的名字。
自从她会读书写字以后,一天到晚把自己当大明星,动不动就到处签她的名字。
“等一下!”安曼叫:“小孩子
写,不算数。”
“算数。”小咪喊,跑去玩了。
“我也说算数。”碧云乐呵呵地赶紧把合约收起来。
“令方,你说话呀。”安曼向丈大求援。
他摊摊手。“这家里投起票来,我永远落单。我哪有说话的份?”
碧云兴匆匆开始告诉他们她的剧本大纲,以及他们的角色。
“什么?不是只有我和三胞胎吗?怎么令方、珊珊、小咪统统加进去,还把珊珊男朋友也扯上了?”
“哎,那是我刚才一见他,临时起意。”
碧云阻止安曼接嘴,接下去滔滔不绝。
“我知道有个人可以让她暂时闭嘴。”令方向
子耳语。
他去把原山年抓来。
“老让她设计我们全家怎么行?”安曼和令方溜回房间,她
一口气“我们也要设计她一下。你叫出年加把劲,快娶了她嘛。”
“我已经
代他,至少
住碧云,给我们俩一个小时的时间。”
“做什么?”
他锁上房门,开始脫服衣。“你马上就知道”
“不,令方,我不要这么快又土小孩。”
“不会的,我有准备。”
“外面那么多人…”
“就是太多人,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今天的主角是三胞胎。”
他是对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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