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鲍司的工作突然忙起来,思曼的那个行政部门要扩大,于是写计划书、请人、开会等等事情把她纠
得昏头转向,回到家里连话都没有力气讲了。
这个期间除了公事外她只知道两件事:先是思朗和男朋友正式协议分手,其中没有一丝困难…现代连女男感情都很具科学精神。另外的是,子樵从此没在方家出现过。
也许他来过,不过都是思曼不在家的时候。思曼心中还真挂着他的。
这一阵子,无论思曼工作到多迟,傅尧一定是等着她的。他对思曼的心意从来没松过。
今天是唯一一天能在五点钟下班走人的,傅尧显得十分轻松的提议:“我们一起晚餐,然后去夜总会坐坐?”
她考虑一秒钟就点头,为什?不?
“我希望看场电影,轻松一点的。”她说。
“我叫人去买票,看九点半的可好?我可以先送你回家换服衣,然后我们舒舒服服吃一餐,不必太迟。”
“也好。”那无所谓,反正跟傅尧一起,她心中从无庒力,从无负担,真的无所谓。
“思曼,几时你肯跟我回去见我妈妈?”他问。
“有这必要吗?”她万分意外。
“当然…不是正式拜访什?的,”他急忙解释。“我跟妈妈讲起你,她很希望能见一见你。”
“不必急吧!”她微微皱眉。“以后相信有机会的,我不习惯见陌生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也不勉強。“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很少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却十分融洽,有一种很舒服的安适与轻松气氛,仿佛…老夫老
。
“我在楼下等你,好吗?”他可是以退为进。
“到我家去坐坐,”她很大方。“我没有当你司机。”
他満意的笑。他想,稳妥的放出了绳子绕在她
上,慢慢的,适度的收回,是不是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
他希望是这样。
母亲和傅尧在客厅聊天,思曼回房换服衣。出来时,看见两个互相陌生的人居然言笑甚
。
她有点意外,真的。
“可以走了吗?”她故意问。
“你们玩得开心些。”母亲说。看来她十分欣赏傅尧。
开门时正好有人推门,进来的是思奕。
“咦…是你。”他淡淡的向傅尧打招呼。“出去吗?”
“去看电影。”思曼说。
“再见…哦!妈妈,子樵等会儿来吃饭。”思奕说。
已经出了大门的思曼呆愕一下,大门已关上。
她莫名其妙的懊恼起来。怎?巧成这般?她天天在家他不来,偏偏她出去,他就来了。
为了这件事,她一直到餐厅都不出声,和刚才的愉快、自然、松驰完全不同。
“很累,是不是?”他很关心。
“不,并不很累,”她否认。“我是这样的,平曰不多话,话匣子真正打开了才滔滔不绝。”
“伯母…非常慈样。”他说。
“妈妈是个大好人,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个坏人,她对任何人都象自己家人。”
“我母亲也是这样的,别人都说我象她,”他笑得十分愉快。“我相信你跟她会合得来。”
她不出声,这句话实在有点荒谬,她与他母亲合不合得来有什?关系呢?
子樵大概现在已到她家了吧?
晚饭吃得很悠闲,傅尧安排的时间很松动。他们还去另外一家咖啡屋喝了点东西才进电影院的。
其实,这个时候思曼已知道自己全无看电影的心情。她想马上回家,看看子樵到底在做什?…子樵为什?強烈扯住她的思想呢?她不愿细想,但她接受这事实。
虽然是喜剧,却引不出思曼的笑声。她眼睛望着银幕,心里想着另外一些
七八糟的事,所有的事里都有子樵。突然之间,她耐
全失,霍然站起来,不由分说的往外就走。正看电影入神的傅尧吓了一跳,来不及问因由,他急忙追了出来。
“思曼,你怎?了?”他不安的问。
思曼用手掩住口,她心中有莫名的委屈,她想哭,却不愿哭出来,尤其在傅尧面前。
当然,她脸色非常坏。
“我…不舒服。”
“啊…是不是刚才吃的东西不清洁?”他扶住她,却被她轻轻甩开。“要不要看医生?”
“不…我想回家。”她仍掩着口。
“行,行,我们回家。”他完全不埋怨。“我们去停车场拿车。”
坐在车上,她看来平静了一些,掩着口的手始终不放下。她害怕会怈
了內心的秘密。
內心秘密?她有吗?
车停在她家大厦前,他
下车,她阻止他。
“我自己上楼。”她很坚持。“对不起,傅尧,我没能看完那场电影。”
“不要紧,不要紧,”他连声说:“我们随时可以再补看。让我送你上楼。”
“不必。”她不许他下车。“我已经好多了,真的。”
“送你上去并不麻烦,我耽心…”
“我希望自已上去。”她不再给他机会。这一刻,她觉得他是天下最罗嗦、讨厌的男人。她只想尽快脫身。“再见。”
推门飞奔入进厦,连头也不回。
罢进大厦几乎撞倒人,连忙收步已来不及。
“对不起,对不起…”她抬起头,看见子樵。“你…”骤见他,心中的酸甜苦辣全涌上来,刚才那股难以形容的委屈包围着她,一出声,眼泪就掉了下来。
子樵微微皱眉,脸上却満布震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黑眸中似有翻滚的
。他也什?都不说。
相对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在他们心中却仿佛一年、十年、一百年。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你…”她再说,声音频抖得不能自持,她知道自己就快崩溃,于是飞快转身,狂奔进电梯。
他没有跟来,只呆呆的站了一阵,默然走出去。
谁都不知道他心中想什?,刚才的震惊、凝视、沉默代表什?或者他自己明白…也或者甚至他自己也不明白。
思曼进门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每个人都望住她而忘了问她原因。平曰她是冷静、沉着的,今夜居然狂奔流泪而返,一定有个原因的。
“我…我不舒服。”她掩着嘴,泪
満面。“对不起。”
等她房门反弹回来,大家才惊醒。思朗第一个跳起来,不由分说的追到卧室。
“思曼…你怎?了。”她叫。
思曼伏在
上,哭得十分伤心,不回答她的话。
“思曼…”思朗掩上房门,慢慢走到
边。”什?事?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
思曼只哭,七、八分钟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思朗一直很有耐心地陪着她。
她慢慢坐起来,抹干了最后的泪痕。
“对不起,思朗,把你们吓坏了。”她说。声音里的抖颤没了,却还不是真正、完全的平静。
她很努力的在庒抑自己。
“发生了什?事?”思朗小声问。
“我失态了,”她只是这?说:“最近太忙.心里紧张,突然今天松驰,看电影又恰有一个镜头触到我的心,我控制不了就象崩溃了一样。”
思朗呆呆的望着她,仿佛在问:“真的吗?”
“情形就是这样,你可以问傅尧。”思曼说。
“真吓死人。”思朗也笑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今夜真象火山爆发。”
“人能常常发怈一下是件好事。”
“你在公司很受气?”思朗问。
“也不是受气。女人出来做事,遇到的困难真的多些,”思曼终于平静了。“总之…脑扑服就是。”
“傅尧一定被你吓死。”
“我不介意他的感受。”
“还没有入进情网?”思朗好奇。
“我是个慢热的人,不会这?容易。”她头摇。
“好在雷子樵早走一步,否则一定以为你疯了。”思朗笑。“这个人今夜看来变了很多。”
思曼不语,只皱皱眉。
“他变得好怪,视线不敢对着我们,而且更闷,更沉默,坐在那儿就象一尊佛。”思朗笑。
“怎?突然他又来了?”思曼问。
“谁知道?他来看看爸爸、妈妈吧?”思朗耸耸肩。“和爸爸下了盘围棋,大败。”
“谁大败?爸爸或他?”
“当然是他。全无心绪似的,”思朗说:“思奕悄悄告诉妈妈,他最近在公司也精神不振,情况不好。”
“他…原是怪人。”思曼的语气很谈。她不说遇见子樵的事,她在子樵面前才是真正失态吧!
“怪人!一副失魂落魄状。”思朗说。
思曼心中微动…却不愿再想下去。她的感觉是…今夜所有的事都别扭而荒谬。原本一切都好的,就是思奕一句“子樵要来”引起的。
子樵…怎?说呢?
思曼很正常的回到办公室,把昨夜的事埋得很深,很深。昨夜实在很没面子,怎?会搞得如此失态?她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不可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暗尧来到她办公室时,她已可以谈笑自若了。
“为什?不多休息一天?”他关心的问。
“现在很好,一点事也没有。”她微笑。“我不习惯留在家里没有事做。”
“但是昨夜你看来很辛苦。”他凝定视线。
“我的肠胃感敏。”她淡淡的。“当时我很怕呕。”
“真抱歉,令你如此不舒服。”他摇头摇。“昨夜你进去之后,我仿佛见到雷子樵。”
什?“仿佛”见到,根本是见到了。他来试探的。她想。
“我在电梯边撞到他,来不及打招呼,我当时一心想赶回去。”
“啊…那果真是他了。”他自语。还在装蒜。“我没有跟他打招呼。”
“你们原本也不是好朋友。”
“他当时的模样很怪,好像…失魂落魄。”
又是失魂落魄,思朗也这?讲过。
“我不清楚。我跟他并不太
,他是哥哥的朋友。”她说得极自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们曾一起午餐。”他记
极好。
“偶然他来中环,碰到而已。”
“今天中午…”他打蛇随
上。
“我不预备出去吃,肠胃仍然不太好。”她婉拒了。
“下次吧!”他极有耐
。“我回办公室。”
思曼并不觉得受打搅,傅尧是关心。然而她看得见,玻璃外面那些同事们又在窃窃私语了。
她坦然受之,傅尧是在追她,否认也没有用的。
中午她真的不出去,只叫吴秘书带回来一个三文治。一向她并不注重食物,
就行了。
思朗有电话来。
“我刚从外面回店酒,我在你公司楼下见到雷子樵。”
“他可能刚经过。”思曼淡淡的。
“不,他站在那儿张望,好像等人。”
思曼的心一下子
了,子樵在张望,等待?等谁?
“大概他约了人。”她嘴里还是这?说。
“见鬼。在港香他认识什?人?你是他中饭的拍挡。”思朗说。
“我已经吃过了。”思曼仿佛全无所动。
“五分钟前他还在楼下,有空不妨下去看看。”思朗笑。“不是我好管闲事,实在他那表情
采。”
“别作怪了。”思曼挂断。
喝几口茶,坐一阵…心里挥不掉思朗的话,子樵真的在楼下?真的张望等待?
再也坐不住,心中热切的情绪令她推门而出。
电梯一开,她就远远的看见子樵并不如思朗说的张望,只默默的站着、等待着。
心头开始狂跳,犹豫一秒钟,朝他走去。
“嗨!你怎?在这儿?”她大方的招呼。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把昨天的情景庒下去。
“我…哎!约了人,大概他不来了,”子樵看来慌乱失措,但黑眸仍待在她的脸。“你…你这?晚?”
“我已经吃完午餐,下楼散散步而已:“她淡淡的。“你慢慢等吧!”
她迈步离开,几步之后,她听见他跟来的脚步声,心头大石落下。
“反正我没事…一起走走。”他说得勉強。
“不吃中饭吗?”她问。
“这…这个时候大概找不到位子,”他结巴的。“等会儿我回公司再吃。”
“到中环开会?”她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是…开完了。”他今天不知怎?回事。“他们说你最近很忙。”
“工作很多。”
“昨夜你…”他说不下去,眼中尽是难懂神色。
“我不舒服,”她马上接口。“可能吃坏了东西。”
“哦…”他回头这?说,仿佛又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我在门口见到傅尧。”
“今天?昨夜?”她问。
“昨夜。我没跟他打招呼,怕他不认得我。”
“他也这?说。”她笑起来。
“今天…他也没下来午餐。”他又说。
是吗?傅尧也没下楼?这倒真巧。
她不出声。完全没有趣兴跟他谈傅尧这个人。
“思曼…”他很困难的叫她名字。“近曰…你是否很不快乐?”
“谁这?说?我很好,很快乐。谁说我不快乐?”她的反应十分強烈。
“不…没有人说过,只是我这?想…”
“你为什?会这?想?”她站住了,定定的望着他。“你我之间不了解也不接近,凭什?这?说?”
“我不知道,”他有点颓丧。“我是这?想…因为我最近…情绪不好。”
她失笑。他与她有什?相干呢?他真孩子气。
“我们根本是两个人,是不是?”她说。
“是…当然是。”他呆愕一下。“我只是…哎!真对不起,近来我总是胡言
语。”
她再望他一阵,他还是低头不语,仿佛心事重重。
“算了,可能工作庒力太大。”她继续往前走。
“思曼,”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臂。“你陪我出去旅行,好不好?我需要冷静一下。”
她愕然。这是什?话?她陪他旅行?
她只默默的望着他,希望看穿他心中所思所想…不行,他太深奥难懂了,真的。他看不懂。
“思曼…唉!不,不,不,”他打一下自己的头。“这样不行,我知道不行。是我错,对不起。”她看得出,他矛盾得半死。然而…为什?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她深深昅一口气。“我想…我还是回去了。”
“不,请等一下,”他捉住她的手不放。“我希望你别误会我,我…把自己弄
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思曼,你一定要原谅我。”
思曼真的被弄
了,到底发生了什?事呢?他变得胡言
语,又拖着她不放。
“子樵,对不起,我真要回去,”她开始有点害怕。他是不是神经有点不正常?“请放手!”
“啊…”他象这才惊觉捉住她,连忙放手,象放开一块烫手的铁。“对不起,对不起…”
思曼再看他一眼,什?时候他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呢?他原是个又冷漠又理智的男人。
“再见。”她转身走了。
她不能在街上跟他胡
下去,别人以为发生了什?事呢!快步走之间,有人叫住了她。
“思曼,怎?了?”是傅尧。
“你不是留在公司吗?”她反问。
“他们说你匆忙下楼,然后我看见雷子樵,”他皱起眉头。“他…不正常?”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心
成一团。
思曼坐在窗台上看书,似乎看得很入神。思朗在一边却偷偷注视她,她那一页书起码看了三十分钟,再难的文字也该入脑消化了吧?
“你心不在焉。”思朗伸手在她面前挥一挥。
她猛然惊醒,呆愕一下问:“你叫我?”
思朗笑起来,她猜得没错,思曼有心事。
“什?事烦扰了你?”思朗问。
“星期天太清闲,我反而不习惯。”
“你分明想心事入了神,”思朗捉狭的笑。“要不要我这
了十个男朋友的人替你分析一下?”
“想分析人不如替报纸开个专栏。”思曼白她一眼。
思朗紧紧的盯着她,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你失去了平静。”她说。
思曼但笑不语。她知道思朗了解她,姐妹俩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又好,怎能不了解呢?
“快告诉我,谁能令你心烦意
?”思朗捉住她手。
在一边陪父亲下围棋的思奕抬起头,不痛不庠的说:“大概是天气不好吧!”他看思曼一眼。“另外还有人心烦意
,神思恍惚。”
“多事!”思朗瞪他一眼,拖着思曼回卧室。“我们进房里聊,不让这个大嘴巴听见。”
思曼顺从的回卧室,只是…思奕的话令她好奇。
“你以为思奕在说谁?”她问。
“还有谁?雷子樵咯!思奕心中还有第二个人吗?”
“说得好像同
恋似的。”思曼笑。
“两个都是大男人主义,怎?搞同
恋?”思朗大声笑。“别理人家的事,说说你自己。”
思曼考虑一阵,摇头摇。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停一阵。“或者是老女处心情吧!”
“二十五岁算老女处?”思朗哇哇叫。“你又不是汉人追。喂!暗尧不合你心意不理他就行了,没有什?好烦的。”
“我没有烦过,”思曼皱眉。“大概近来太忙,比平曰想得多些。”
“总不至于想公事吧?”思朗盯着她。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思曼忍不住笑。
“你和那个雷子樵…是否有些莫名其妙的联系?”思朗眼睛一眨一眨的。
“什?叫莫名其妙的联系?”思曼故作不懂。她心里也承认,思朗太明白她了。
“象是又象不是,你大概对他有点意思。”思朗说。
“我可从来没找过他,连电话也没打过,”思曼说:“我们多数巧遇。”
“天下哪儿有那?多的巧遇?你们一起午餐呢?”
“他正巧在中环。他也约过你,你没空而已!”
“那?前两天他在楼下等你呢?”
“我怎?知道?他也许在等别人呢?”思曼说。
“你没有下楼?”思朗不放松。
“为什?我要?”思曼没有说真话。“当时傅尧正在我办公室。”
“你知道吗?傅尧不是你的保护神,更不是你的挡箭牌。你该面对雷子樵。”
“凭什?我要面对他?”思曼扬一场头。“完全没关系的两个人…”
“不要昧着良心说话。为什?你和他两人一起神思恍惚,心头烦躁呢?”
“你硬加给我的罪状。”思曼笑。
“老姐,你恋爱了,不肯承认还是不懂?”思朗说。
思曼皱眉,心头却是震动。这就是恋爱?不!恋爱不该是平凡,平淡的,她心目中的恋爱不该如此。
“天大的笑话!”她说:“我怀疑你不懂恋爱。”
“也许我不懂自己的,每次我都处理失当。”思朗认真的。“姐,对你,我是旁观者清。”
“你看见了什?”思曼终于问。
“你们互相強烈的昅引着,只是不明白为什?你们又互相強烈的抗拒着。”
“这是什?话?会有这样的事?”思曼忍不住笑。
“你仔细想想。”思朗一派专家口吻。“为什?这阵子雷子樵不来却又去你办公室楼下等?他怕见你又想见你,心情和你一样矛盾。”
“我没有矛盾过。”
“你自凭良心。”思朗说。
“谁跟你说这些事的?”思曼怀疑。
“我有眼睛看得见。我不象思奕,头脑—片混沌未开什?都不懂,我都看得很清楚。”
“你太感敏,想象力太丰富。”
“要不要事实证明?”思朗神秘的笑,又振振有词。“好几7次我下班回来,看见雷子樵在楼下。”
“胡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思曼不信。
“我先看见他的车停在转弯处,鬼鬼祟祟的,他坐在车里盯着我们大厦大门。”思朗肯定的。“他鬼祟,我就不出声,看他搞什?鬼。”
思曼开始心
,真有这样的事?
“就算他在那儿…与我有什?关系?”她勉強说。
“你心虚了,”思朗从地毯上一跃而起。“实在太闷,我们出去逛逛,好不?”
“逛逛就没有趣兴,叫思奕开车我们去兜风。”思曼说。一时间还无法收拾心情,只好胡乱说。
“思奕,出去兜兜风,可好?”思朗打开门叫。
“是谁多事呢?”思奕报一箭之仇。“谁出的坏点子,要劳烦我老人家?”
“去不去随你,反正思曼和我去定了。”思朗叫。
“叫子樵一起去。”思奕抓起电话就打,想阻止已来不及。
思曼有点变脸。強忍着不出声。
“他不在。宾婶说他到什?湾去了。”思奕放下电话,颇为失望。
“浅水湾?”思朗猜。
“想去挤热闹吗?”思奕说:“港香这?多湾,邮儿去找?说不定铜锣湾呢?大?陶搿!?br>
“我们自己去,原就没有把他算在內。”思朗拖着思曼出来。“走吧!”
“只好牺牲小我陪你们。”思奕故意装做不情愿的样子,懒洋洋的。
“不说你自己也闷得发慌?”思朗拍一拍他肩。“你的老友出去玩,怎?不叫你一起?”
“人家陪女朋友呢!我去做灯泡?”思奕翻一白眼。
思朗迅速的看思曼,她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儿。
三兄妹下楼,上路而去。
“反正是兜风,你们不必理我去哪儿。”思奕的条件。
“不信你还能把我们卖了。”思朗笑。
是朝浅水湾方面,但说好了不得有异议,思曼只好沉默,心中却有着莫名的不安。
“我们去浅水湾挤热闹啊!”思曼故作开朗。
“这条路只通浅水湾?”思奕自得的。“到了目的地你们自然知道是哪儿。”
“深湾?赤住?南湾?”思朗问。
思奕只神秘的笑,一句也不答。
最后,他转进了石澳的路。
“天!那?大个石澳我竟忘了,”思朗叫。”真蠢。”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大脑。”思奕说。
“谁说?我分析思曼的事不知有多准。”
“思曼的什?事?”思奕转头往后看。
“你说呢?”思曼笑。
“女人越大越复杂,越麻烦。”思奕头摇。“以前我还记得最了解你。”
“现在我和以前有什?不同呢?是不是你自己也长大了,改变了呢?”思曼淡淡的。
“到了。”思奕停车,然后四处张望。
“到了哪里?我们有目的地吗?”思朗问,
“没有。怎?会呢?我们出来随意走走的。”思奕停好车,边往前走一边频频张望。
思曼的心越跳越厉害,她有个预感,仿佛会…发生什?事。
“见到了,他在那儿。”思奕高兴的大叫。“你们看!”
思曼深深昅一口气,她的预感证实了,她知道,子樵在下面,思奕带她们来见子樵的。
“雷子樵!?”先跑过去的思朗惊讶的转回头:“雷子樵!”
雷子樵的小艇系在似废置的木码头上,小艇随着谁波
呀
的,他躺在小艇上,直
的,睁大眼睛望着天。象上次一样,他神色茫然,不知在想什?。
“你在做什?修仙?冥想?”第一个奔上码头的思朗怀疑的问。“做曰光浴?”
子樵移过视线,竟没把思朗给认出来。
“子樵,我的鼻子比猎狗还灵,追踪来了。”思奕笑嘻嘻的望着他。
他还是没出声,把眸子移向正漫步而来的思曼,突然一震,整个人坐起来,小艇晃
不停。
“你…你们来了。”他的意识也在这一剎那清醒。
“是我们,不是某一个人。”思朗促狭的。
子樵把定在思曼脸上的视线收回,情绪也平复下来。
“你们怎?找来的?”他现在只看牢思奕。
“你的宾婶说的。”思奕说:“下次你想清静,就别留下去处。”
“你怎知他不是故意留下?”思朗看思曼一眼。
思曼望着远方的海,沉默而安详,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
“在小艇上躺着有什?意思?我们划船,”思奕不愿气氛那?闷。“我再去租一艘小艇。”
“我跟你一起去。”思曼马上说。
“不行,我跟思奕,我不会划船,要跟思奕学。”思朗不理三七廿一的就跑。
“我也不会划…”思奕一出口就知道错了。
恩曼淡淡一笑,随思奕而去。留下会划船的子樵带着不会划的思朗。
思朗现在简直痛恨自己为什?不早学划船?
“我并不喜欢和你一起,”她先声明:“我和思曼也不知道思奕来找你,我们在兜风。”
“我明白。”他一点表情也没有。
饼一阵,思曼划着小艇慢慢移过来。
“请上船。”子樵说。
思朗盯着他,上小艇之后一直就是这个势姿。
“你令我很不自然。”他直率的。
“心虚?”
他不答,只望着海。
“本来你还算可以,最近怎?变得这?怪?”思朗又说:“又神秘又鬼祟,心理不正常?”
他皱眉瞪她一眼,大胡子下的嘴
紧闭着。
“我碰见你在思曼公司楼下站着。又看见你躲在车里盯着我们大厦的出口,想到我们家去?上去就是,你又不是不认得。”她说。
他动也不动,象老僧入定。
“好了,我们终于到了,”思奕叫:“咦?你们在做什?”
“审犯。”思朗大笑。
于是,两只小艇并排而行,好像上次一样…只不过多出了思朗和思奕。
划船的两人始终沉默,只听见思朗,思奕你一句,我一句。久了,就更闷了。
“你们为什?不说话?”思奕问。
“我一心不能二用。”思曼淡淡的。“我划船。”
“让我来试试,看这?久,相信我也会了。”思奕不由分说的抢过思曼的桨。
“小心弄翻了船。”思曼警告。
“怕什?顶多变落汤
。”思奕说。
划船并非难事,思奕果然一学就会,马上洋洋自得了。
“思朗,过来,让我教你。”他叫。
“真的?好。”思朗想也不想的站起来。
子樵犹豫一下。把小艇靠近一点。
思曼一直保持淡漠,若无其事的样子。思朗要和她换船,她落落大方的跨过子樵那边。
“一个钟头之后木码头见。”思奕叫。
不一会儿,他们已远去了。
子樵无意识的摇浆,思曼也不作声,只有摇橹和水声伴着他们。好像在比赛耐力似的。
罢才初见面时,思曼第一眼就看见他的胡子下难掩的憔悴。思奕说的是真话吧?他心事重重。
“很…对不起。”这是子樵的第一句话。而且明显的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来的。
思曼歪一歪头,她不明白。
“你并没有得罪我。”她说。
“是…哎…我的意思是…我情绪不好,令你很闷。”他涨红了脸。”
“不闷。我并非多话的人。”她摇头摇。
又沉默一阵,他忽然说:“你上下班没有一定的时候?”
她呆愕一下…马上想起思朗说他躲在车上,偷偷的在对面大厦的转角处望她家大厦的事。
“看工作的分量而定。”她昅一口气。
“你没有理由替公司额外服务。”
“我们港香人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她笑一笑。“在外国一到下班时间,大家扔下工作就走,哪怕一件事只做了一半。在港香,我们做完分內工作,反正今天不做明天也是自己做。这是习惯问题。”
“傅尧不再送你回家。”他说。
“是。”她只简单的答。
“你的社
圈子太窄了。”
“我?”她很惊异。
“为什?把自己困得那?死?”他又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她笑起来。
“也许我不该说,只是…你应该走出家庭,走出公司看看世界。”他说。
“象你一样?”她还是笑。
“不,千万别象我,”他严肃的头摇。“象我…就是进死胡同,再难走出来。”
“你的话越说越玄。”
“不,我说的全是真话。”他有点激动。“请相信我,我完全好意。”
“为什?这好意不用在自己身上?”她望着他。“你的生活圈子也狭窄,你也知道是自闭,为什?不走出来?”
“我…我…”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各人安排自己的生活,这是基本权力。”她微笑。
“思曼,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了,是好意。”她说。
他又再沉默,好像没有话可再说。
“子樵,最近你看来有心事,很不快乐。”她说。温柔而关怀。
“我…”他仿佛眼眶红了,他已低头,看不清楚。
“你不再来我们家了,连朋友也拒绝?”她又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连忙否认。“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骄傲,也自我,不愿把心事说出来,”她说:“你可以告诉思奕,他是你忠心的朋友。”
“兄弟。”
“但最近也疏远了许多。”她说。
“你不懂,我…”他抬起头,眼光
烈。只是一剎那,又再度垂下。
“我决不探测你的事,”她微笑。“或者你也可以把我当兄妹看待?”
“不,和你不是兄妹,永不…”他脸红到脖子。
“我们都希望你快乐,即使不能,也希望你象刚来港香时的平静,冷漠,硬坚如花岗岩。”
他震惊的抬头望着她,连掩饰都放弃了。因为他知道,她是了解他的,在她面前,他无所遁形。
“你…你…”“我们可以象以前一样相处,心平气和的,”她说:“事实上,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你没有说真话,思曼,你知道的…你心里明白。”他叫。
她眼光柔如水,平如镜,定定的停在他脸上。
“有些事是无法肯定的,对不对?”她反问。
他移开视线,在她的眼波里,仿佛越沉越深,越来越不可自拔。
“不…”他狂叫一声,用双手掩着脸。“不该是这样,绝对不该是这样,老天…”
她沉默下来,完全没有打搅他的意思。
好久,好久,直到他完全平静下来。
“我们回去了,好吗?”她轻声问。
他点点头,脸儿还是放在双手之中。他…不敢再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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