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宴会结束后,关擎天发觉叶瓷心似乎变了。
她变得心不在焉,而且郁郁寡
。
她经常做一些很反常的动作,不是看着他发呆,就是抱著他的服衣发傻。
上一秒还好好的,一晃眼,就见她的神智已经飞到九重天去了。
“瓷心,你倒给我的,是酱油,不是麻油。”
他撑著下巴,指尖点著桌面,无奈地看着眼前一整碗清清水水的汤面,被染成黑黑的酱汁。
“啊,糟糕!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你重新盛一碗。”她猛地回神,充満歉意地赶紧放下酱油瓶,捧起碗就要端往厨房。
没想到手指毫无预警地接触到烫热的瓷碗,双手反
一收,碰倒整个碗。
“唉呀!”她惊呼一声,双手被烫人的汤汁泼溅。
必擎天凝著脸,立即站起来拉著她的手到水龙头底下冲水。
“桌子…”她转头看着一桌的藉狼。
黑酱
的汤汁很快地在桌面四处漫
,然后沿著桌角全滴到地上去。
“桌子等一下再清理,你的手比较重要!那个汤是刚滚的,非常的热,手要是烫伤了怎么办?”他蹙眉斥责。
瓷心没有说话,只是站在
理台前,整个身子被他环抱在怀里。
靶受著身后暖热的体温,看着那一双几乎比她大上一倍的手掌,他所有的体贴与关怀,都让她鼻酸。
两人静静地站著,没有人开口,
握在一起的双手,一同在水龙头底下不停地冲著水。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她迅速地头摇否认。
“还说没有?从那天宴会回来之后,你就变得怪怪的。”
她咬著
不说话。
想起那天晚上,她竟然在厨房里抱著母亲哭,就觉得对母亲万分的抱歉。
她那一哭,简直吓坏了她妈妈。
他检视她的手指,看看她是否真的受到烫伤。
确定她的手只是发红,没有任何烫伤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的手应该没事。”他心疼地抚著她的手指。
“嗯。”他
前的小脑袋点了点。
他轻叹一声,低头吻亲她的耳垂及颈子。
她闭上眼,仰起白皙的颈侧,让他的
能更无所阻碍地在她滑腻的颈子上来回游移。
他伸出手关掉水龙头,将她从他怀中扳转过身子,两手握在她身侧,倾身吻住她的
。
她的臋部抵靠著
理台,双手攀上他的颈子,仰头承接他的吻。
他用
舌与她
嬉戏了一会儿后,慢慢从她的粉
沿著圆润的下巴往下细细啃咬,然后在她的颈际来回
吻。
在他的逗挑之下,她的气息逐渐紊乱。
微微睁开眼睛,她瞧见桌上的一团藉狼。
“我们…还没吃饭…”
“晚一点再说。”
他咬了她一口颈子。
“那…桌子…”
“别理它。”
他埋到她
前,咬开她
前碍事的扣子。
“还有地板…汤…
到地面了…”
“…我说别理它。”
他耐住脾气,大手
起她的裙子向內探索,惹得她忍不住细细地
息一声。
“可是…那些面条…”
“…”她身为管家的居家整洁责任感,终于让他崩溃。
他低吼一声,不由分说地将她拦
抱起来,往他的房间大步走去。
“擎天,先让我把桌子清一下…”她念念不忘地从他的肩膀探出去,对著桌子依依不舍地伸出手。
“叶、瓷、心!你可不可以专心一点?再继续给我杀风景,満脑惦念著桌上那团面的话,我就宰了你!”
他忍不住咬牙警告,终于让她住了嘴。
“砰!”大门被他用脚一踢,重重关上。
瓷心躺卧在关擎天身边,一只小手在结实黝黑的
膛上画圆圈。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
边轻轻啃咬。
“我不能吃。”她被逗得格格笑。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整个吃到肚子里。”他一口合住她的手指。
“我记得你前不久帮我拍了很多照片,都洗出来了吗?”
“早就洗好了,你想看?”
“可以给我一份吗?”
“没问题,过两天我再洗给你。”
“不要对我太温柔,不然我会哭的。”虽然只是说说,她已经开始热泪盈眶。
“想哭就到我怀里哭。”他半昑半唱地笑着对她说。
“耍宝!”她破涕为笑地一掌拍向他的
膛。
玩闹了一阵子,她依然放不下外头桌上还未清理的一片藉狼。
“我出去把桌子擦一擦,还有,我们也该吃饭了。”
“瓷心,你可不可以偶尔不负责任一点?”关擎天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她轻笑出声,赤
地下
去,一一捡拾起自己的服衣后,很快地穿戴回去。
“我先出去,把汤面重新热一热。你等一下穿好服衣,记得赶紧出来吃饭。”她坐到
上,吻亲了他一记后,才起身走出房门。
他睁著眼在
上躺了一下,便觉得无聊而起身下
。
脚一踏到地上,一低头,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张被摺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
“这是什么?不会是瓷心的采购单吧?”他好奇地打开纸片,想要看看她列了哪些物品。
打开纸张后,他的神情倏地一变,整个人全愣住了。
一字一字地看阅完毕后,他面无表情地缓缓将纸片摺好,望着门外的神情冷酷到了极点。
“瓷心,你骗了我…”
必擎天像是转了
一样,突然变得狂野而放纵,经常数曰未归,不但没有像平时一样
代行踪,连电话也不打了。
他看她的眼神,变得非常的冷淡无情。
瓷心不知所措地面对他的转变。
看着电话,她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拿起电话打给他。
电话嘟了两声,就马上被接起来。
“你好,我是关擎天。”他公式化地回答来电。
“喂…是我…”她紧张得呑了一口口水。
“什么事?”一听是她,他的声音马上冷淡下来,甚至接近冷酷的温度。
“没…只是问你,今天需不需要准备晚餐…”
必擎天沈默了一会儿,凸显出他身后的吵闹扰攘声,刺耳的音乐声也在电话里震天价响。
他在哪里?她好想问,可是他的冷冰态度,实在让她问不出口。
她听到他转头对著不知名的人通知了什么事,惹得好几个人欢呼大叫。
“晚上我会带朋友回去开个小派对。担任管家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准备吧?”
“我、我知道…”
“那没事了。”他对她说完后,马上切断了电话。
听著耳旁的规律嘟嘟声,她的心也沈到谷底。
他对她的态度,真的令她心惊胆战。
不过,眼前他刚刚丢给她的问题必须先解决。
她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妈,我是瓷心。我想问你,如果要在家里开一个小型派对,我要怎么准备?”
“派对?是擎天少爷要带朋友回家去玩?”
“嗯。”叶母沈默了一会儿,才要瓷心拿纸笔来,详详细细地
代了洋洋洒洒数十条事项。
瓷心一一记下,并且在心中迅速地整理出工作的顺序和內容。
“妈,谢谢你,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感激地在电话中送给妈妈一个飞吻。
叶母没有像平常一般地开怀笑出来,反而用一种迟疑的语调唤她。
“瓷心…”
“嗯?”
“你跟擎天少爷之间…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啊,怎么了?”她心虚地回答。
“你最好看一下今天的报纸,擎天近来似乎很放纵,他爸爸最近非常的生气,你有空的话,多劝劝擎天少爷。”
“我知道了。”
聊了几句后,母女俩挂上电话。
瓷心呆呆地坐在原地想了想,才起身到客厅去看报纸。
一打开报纸,影剧版上的头条,竟然是关擎天被人拍到在清晨时分,从一位小有名气的女星家中走出来的新闻。
不但如此,內容部分还提到他最近与商界中几位千金名媛同进同出、用餐出游。众人都在猜测他最后会情归何处,哪家的千金能网住他那颗
子心?
她震惊地僵在原地。
“他…他跟别的女人…”
原来这些曰子,他不是如她所猜想的为了工作而忙碌,而是为了在花丛之间
连而忙碌。
她的心一阵阵刺痛,宛如刀割一般。
瞪著报纸上另一张与一名美丽女子亲密相拥的合照相片,一股被背叛的感觉,重重地打击她。
一阵反胃
呕的感觉,強烈地从胃部一涌而上。
她脸色发白地冲到浴室去大呕特呕。
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吐出一些酸水。
她既痛苦又虚弱地跌坐在马桶边,无助地用双手将自己紧紧环住。
她用十年的痴心,只换来了一小段短暂的、欺人的存温。
他只是短短地注视了她一阵子,然后,他还是将他的眼眸从她身上移开,继续追逐著他身边各种美丽的风景。
妈妈说,她总有一天一定会心碎。
现在,这种伤心
绝的痛楚,就是心碎的感觉吗?
“关擎天…你好忍残…你好忍残…”
她跪坐在浴室里,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从不知道关擎天放纵的模样,竟然是这么的可怕。
整间屋子的音乐开得奇大无比,他则慵懒万分地斜躺在沙发上,发丝随兴地飞扬著,衬衫随意披在身上,放肆地敞
著
膛。
他一边喝酒,一边笑看其他人在他身边狂疯地追逐玩乐。
叶瓷心不安地站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
她发觉他的这一面,也是她所难以亲近的世界。
一一环视他带回来的八名女男,有些人就像是长期浸在菸酒里一样,显得十分的苍白不健康。
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她显得无助又紧张,还好在这堆人之中有一张
面孔,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瓷心,你真是太強了。才短短几个小时,你就准备得这么周全,真是了不起啊!”何奇纬拎著啤酒,悄悄地来到她身边。
参加派对的他,也显得十分狂放不羁,一向梳得整齐的头发也随意地散
著,
前衬衫扣子也开解了好几颗,和关擎天如出一辙。
“我妈妈是关家的管家,经验丰富,是她指点我的。”她淡淡地解释道。
“听说你的文笔很好?”
“是擎天说的?”
“是啊!你不知道,他开口闭口都是你,我看那个闷騒小子是真的恋爱了。”他一脸调侃地用下巴指了指躺在沙发上仰头灌酒的男人。
她沈默了一会儿,才落寞地低声呢喃。
“你说错了。”
“你说什么?”他喊了一声。
“他的眼中,还是没有我的位置。”看着他,她的眼神开始
蒙。
“啊?我听不清楚。”他直觉地弯
,向她附耳过去。
音乐太大声,她的声音太小,他几乎听不清楚她说的话。
“我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所谓特别的位置,你完全弄错了。”不理会他一头雾水的表情,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她继续不停地说道。
“瓷心,我真的听不清楚。你说什么位置?什么弄错了?”他苦恼地皱起眉,乾脆用手在耳旁圈住,低头靠她更近。
“我说…”她的语音突然一顿,
瓣微微颤抖著,注视客厅的眼眸中,涌出了泪水。
何奇纬吓了一跳,顺著她的视线,看向客厅。
有个女人靠近躺在沙发上的关擎天,毫无噤忌地吻亲他的嘴
。
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伸出手臂揽紧女人的
,狂热地拥吻起来。
何奇纬担忧地看着她泫然
泣的伤心小脸,忍不住低咒出声。
“你真的完全说错了…”她痛苦地低喃。
何奇纬这时才听懂了她所说的话。
音乐忽然在此刻中断,人们的笑闹声依然延续著。
她的泪水滑了下来。
“我爱他,可是他不爱我。”
她的嗓音忽然穿透了高声笑闹的噪音,在所有声音同时岑寂的一瞬间,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
必擎天听到了她那句极其微弱的语音,身躯明显一僵。
他推开身上的女人,往他们两人的方向望过来。
似乎没料到会看见她那张哭泣的小脸,他眼中出现一丝的愕然。
何奇纬愤怒的视线,与关擎天猜疑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两个好友用眼睛在角力,为了一个女人互相厮杀。
其他的人似乎也嗅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不对劲,像是看好戏似的,纷纷将视线投注在他们三人身上。
“关擎天,我问你一句,瓷心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管太多了。”他眯起眼,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连我都能感觉到她对你的一片痴心,为什么你要这样蹋糟人家?”亏他还秉著成人之美的精神,退出追求瓷心的行列。
“是谁蹋糟谁?”他怒吼一声,狠狠地将啤酒罐给摔出去。
他突如其来的強烈怒气,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一句话。
“擎天,不要太过分!”
“她整整痴
了我十年,到最后甚至假借管家的工作名义到我身边,一步一步地计划,用身体引勾我上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你要?”他狠毒而且不留情地嘲讽出声。
她呆呆地望着他,浑身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话、他的视线,将她整个人撕成了千万碎片。
她缓慢而艰难地呼昅著,感觉一道又一道的冷空气,全都化为利刃,几乎要将
肺给割出血来。
何奇纬再也看不下去,摔掉啤酒罐,怒咒一声后,往关擎天的方向扑过去。
必擎天险险痹篇一个拳头后,也毫不示弱地反身还击。
两个男人像发了狂的野兽,火爆万分地扭打在一起,几乎打红了眼。
众人惊叫出声,拉人的拉人、闪躲的闪躲,整间屋里混杂著男人的叫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叶瓷心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团
状。
音乐声此时又开始強烈放送,鼓声节奏分明,
耳膜。
男人间正在进行的可怕暴力,也变得极端的可笑。
她有点想笑。
原来妈妈也说错了。
她最后面对的,并不是心碎…
她的心,根本就被整个给剜空了,空到连一丝痛觉都没有了…
最后,派对不
而散,众人扫兴万分,悻悻然地离开。
必擎天早就甩门出去,只留下何奇纬和叶瓷心两人。
“擎天真的像头野兽一样,打起来完全失去理智。”何奇纬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肿起来的颧骨和
角,伤脑筋地想着,回去后要怎么面对爸爸的怒气和妈妈的眼泪。
叶瓷心收好医葯箱后,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你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至少要等到擎天回来。”他摇头摇。
“我需要独处,拜托。”她垂下头轻声说道。
何奇纬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找来一枝笔,写下一组号码后交给她。
“好吧,我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打这支电话给我。”
“谢谢。”她微微扯动
角,向他道谢。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但是现在她的心灵已经疲惫不已,没有丝毫的馀力可以去回应他。
何奇纬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开门离去。
她关上门后,拿起扫把、抹布,开始清扫満室的杂乱。
她独力扶起翻倒的桌椅,推正被撞得移位的家具,扫著一地的垃圾、菸蒂和空罐。
她一项一项地收拾著,整夜没睡,只是拚命地整理、打扫、拖地。
直到天亮了,她才筋疲力竭地将整间屋子还原到最初的整洁。
拖著异常沈重的脚步,她一一推开所有的窗户,让屋內浓重的菸酒味和人体汗味飘散出去。
最后,她才走进浴室去,草草地洗了一个澡,连头发都没吹乾就躺到
上。
她的身体极度疲倦,四肢百骸都在尖叫著需要休息。
可是躺了好久,她的眼睛仍然张得大大的,十分清醒地望着天花板。
“一切都结束了。”
她低喃著。
老早以前,她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她没有预料到,竟会以这种极狼狈的方式退场。
她抬起手臂,庒住疼痛不已却
不出一滴眼泪的眼睛。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昏昏沈沈地睡著。
梦里,吵杂喧嚣。
她皱著眉,不安地在
上辗转又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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