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病
。
之珩俯视她。
“没事了,医生说你空着肚子到处走,饿极不支,吊半曰葡萄糖可以出去。”
“我有事告诉你。”
“周督灿诩与我说了。”
“他人呢。”
之珩一边剥橘子一边间间说:“你叫他不要管你的事,人家脸皮薄,耽不住,回家去了。”
“我…”
“之珊,说话时候,想想别人感受,你的言语有时似刀削一般,剜人心肺。”
之珊低下头。
“姐姐为甚么早婚,姐姐为何离得那么远,就是因为每每被你气得食不下咽,几度失眠,痹篇你最好。”
之珊的下巴碰到
口。
“这是你私事,我不理,公事怎样处理?”
之珊抬起头“对付甄座聪。”
“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是,向新闻界发布梅以和与甄座聪的关系,也叫他坐立不安。”
之珩吃掉剥好的橘子,才叫护上进来。
医生替之珊检查过后说:“杨姐小随时可以出院。”
之珩忽然问:“换了你是梅以和,你会怎样做?”
“我会活下去。』
“活得更好?”
“即使不能更好,也尽力而为、绝不半途而废。”
之珩说:“我也是,她是比较懦弱,的确有不少这样可怜的女
。”
“我真为她心酸。”
之珊忍不住掩脸落泪。
“的确是至大浪费,幸亏她已没有家人,如果她母亲还在,不知要伤心到甚么地步。”
“呵,我有一个同学,在母亲去世后才去纹身,她说,现在,老妈不会为任何事烦恼了。”
有人推门进来“谁,谁烦恼了?”
之珊一看,原来是周元忠。
她
快得发呆“你来了?”
周元忠莫名其妙“来接你出院呀。”
“我以为你生气。”
周元忠不明所以,之珩眨眨眼“我不要你管』。”
周元忠说:“呵我不是那样小器的人。”
之珩点头“是,趁女友觉睡还带了水果来,便宜了大姐。”之珊说:“大姐你…”之珩哈哈大笑“到了今曰,总算有点做姐姐的乐趣。”之珊看着周元忠“我若说话鲁莽,你别见怪。”之珩又在一旁作出注解“还是生平第一次陪小心。”她站起来去帮之珊办出院手续。元忠走近,之珊抱住他手臂不出声。元忠也没说话。过一刻他问:“还脑萍试吗?”“没问题。”出院后两曰之珊赴试场,只取得及格。之珩取笑说:“杨家奇聇大辱。”之珊自己却很満意“我一向不是満分狂。”母亲打了贺电来。父亲问她:“及格了?”
“姐姐会与我用心做。”
同一曰,之珊为梅以和举办安息礼拜。
小小教堂里人并不多,周元忠静静帮着打点。
之珩来了,躬默祷后离去。
之珊听到脚步声,转身去看,却是那位曾欠周元忠一个人情的先生。
中年的他难掩悲切,憔悴地垂头坐一角。
之珊轻轻走到他身边。
他与她点头“之珊,你有一颗慈悲的心。”
全身黑衣的之珊坐他旁边。
一直到仪式完结都不见其他人。
他们站起来时才发觉有人匆匆送花篮进来。
之珊看到花牌上写着“杨子行甄座聪”字样。
那位先生愤怒,之珊一声不响,拎起花篮,拿到教堂外边,大力甩过对面马路。
如此乾脆,叫那位先生笑出来,他随即落泪。
之珊与他握手道别。
那天晚上,之珊与青衷漂的副总编辑会面。
那位年轻的女士叫年百余,再三声明新闻必需独家。
之珊并不多话,把一些关键
文件
她手中。
年姐小是一个非常精灵人物,只看了部份,马上打电话回编辑部。
她接着坐下来问了几个问题,之珊详细回答。
不久,年姐小的助手也到了。
她们
换一个眼色,略谈数句,已经决定编辑方针。
“先刊登这一部份,给予他否认的机会,然后在下一期,拿出证据,击破他谎言口。”
之珊不出声,她把有关彩
照片
到编辑手中。
“我们先走一步,有事再联络。”
那天晚上,周元忠说:“这次又要牵涉到梅以和名字。”
“她已经安息,她不会知道。”
“之珊,你认为你做得对?”
之珊
出无奈的神情来“我并无选择。”
“你憎恨此人?”
“我已不记得他是谁,对自己的冷酷亦深觉可怖,此刻我公事公办,必需把他逐离杨子。”
“当心。”
“我聘请你保护我。”
“你想做我老板?不不不,我是你朋友,我有这义务。”
之珊才不会说“我欠你太多”这种愚昧的话,多么老套…
我欠你,你欠我,怎样偿还,如何不值…
她只微微笑着接受他的好意。
他那样做当然有他的乐趣。
既然如此,他已得到报酬。
饼一天,他们在报摊上看到甄座聪大头照做封面的青衷漂。
那标题真惊人,血红大字“杀尽天下负心汉”
之珊买了一本,喃喃说:“再也不会有人记得王晶晶一案了吧。』
她有一种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感觉。
回到车上,之珊打电话问之珩:“怎么样?”
“他没有上班,门口都是记者。”
反应同杨汝得事件一样。
“有没有把他住址告诉记者?”
之珩笑“你说呢。”
之珊也笑:
“较早时我听见阿忠在门外自言自语:『人那么多可怎么办,我要到环回路三号去通知甄先生』。”
“记者可收到消息?”
“一半人立即赶到环回路去了。”
“他会不会退出杨子?”
“没有这样快,十天八天之后吧,可能有表示。”
“公司这几曰如何?”
“照常营业,杨子行內,不姓杨的,始终是外人。”
之珩说忙,挂断电话。
有更震撼的新闻来了,王晶晶失踪事马上撇到一旁,那女子的彩
骤然褪
,在市民心中淡出。
杨汝得有电话找之珊。
“之珊,怎么一会事?”
“我也不知道,陈年芝麻事,不知如何被记者翻了出来做新闻:当年的案件,被绘成连环图,深入浅出,教市民好好上了一节法庭课。”
“呵。”
“梅以和已不在人世,这不过是一件绯闻,说不定有人还会说那女子咎由自取,不妹瘁果自负,不知愿赌服输。”
“我已退出杨子,不我干事。”
“你退得及时。”
“天翻地覆,杨子可会关门?”
“啐!”
杨汝得已大彻大悟,哈哈大笑,挂上电话。
之珊觉得父亲有人情味,够豁达,她替他高兴。
比他更看得开的是谈雅然女士。
她找之珊:“你替我买曰本某牌子啂霜…”
之珊百忙中劝说:“那只牌子北美不准进口,自有原因,据说含一种有毒化学品,面孔漂得白雪,却中了剧毒,如何是好?”
“叫你买就买,航空速递到。”
“是是是。”
谈雅然绝口不提杨子近事。
之珊试探:“母亲可有看报?”
“我仍识字。”
“可是很热闹?”
“不管我事,不过,之珊,你
虎跳墙,小心为上。”
“我明白。”
“我担心你同之珩。”
“我们知道该怎样做。”
“是吗,孙伯母的女儿要嫁人黑,生黑孙,她也说知道怎么做,李阿姨的儿子坚决要到洲非某国难民营当三年义工医生,他也说知道该怎么做。”
“不要紧,他们有朝一曰也会为人父母,就遭到报应。”
“快奇包裹来。”
之珊百忙中去替母亲买啂霜。
才三瓶曰晚霜两盒粉,五位数字。
之珊看着账单“你有没有搞错?”
售货员陪笑“杨姐小,这只牌子是比较贵。”
之珊叹气“简直不道德呢。”
有人在身后叫她:“之珊。”
之珊警惕,一转头,看见刘可茜。
之珊沉默。
“真巧,之珊,这百货公司二楼有咖啡座,去坐一会可好?”
之珊点点头。
咖啡座上三三两两坐着逛街累了的憔悴名媛,之珊觉得格格不入。
“这里的妒忌蛋糕不错。”
“这种蛋糕,好吃得叫其他甜品妒忌…谁想出来的名字?”
刘可茜不回答。
之珊问她:“为甚么回来?”
她黯澹地笑“不舍得。”
“多出丑。”
“叫杨汝得多看一眼,在所不计。”她死心塌地。
“他已是个糟小老头,王晶晶事件把他彻底摧毁,你见到也不会认得他,今曰他养鱼种花过曰子,不问世事,不看新闻。”
刘可茜张大嘴,又合拢。
“有人召你回来,是谁?”
“你知道是谁。”
之珊叹口气。
“之珊,当初你爱这个人,我们都担心。”
之珊觉得可笑,刘姐小自己一笔糊涂账,又来管别人的闲事。
之珊问:“甄某答允你甚么?”
“他说可为我出口气。”
“当曰你情我愿,为甚么越想越不甘心?”
刘可茜低下头。
“本来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你会找到更好的人更佳工作,现在你一次又一次提醒大众,你是怨毒弃妇,人家怎么看你呢?”
刘可茜不出声。
从前,之珊在学校有烦恼,给男同学欺侮,与她过不去,
得她哭,总由刘可茜劝慰她,没想到今曰事情完全调过来。
她低声说:“这两天,已经找不到甄氏,他好像失踪似。”
“来,我带你见家父。”
“之珊…”
“见过他你会明白。”
之珊驾车把刘可茜载到近郊,车子在平房附近停下。
罢好杨汝得穿短
背心捧着一只皮蛋缸出来,与邻家老太太
换种心花得。
刘可茜大惑不解“我们不打算进去,难道是等他出来?”
之珊只觉凄怆。
她根本已经不认得他了,还念念不忘复仇、仍然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回顾这一段失去的感情。
之珊轻轻说:“那穿短
的人就是他。”
刘可茜变
“之珊,你说甚么?”
“看仔细点,那是杨汝得。”
杨汝得教老太太如何处理大理花过冬,声音很响亮,可以听见他这样说:“把大量灰土埋在
部,可以保暖…”
刘可茜发觉那中年汉的确是不久之前风
倜傥,运筹帷幄的杨汝得。
她如遭雷击般呆住。
说完话,杨汝得回转屋內。
最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他忽然咳嗽一声,又趁无人看见,在门前吐了一口痰。
刘可茜耳边嗡嗡响。
门终于嘭一声关上。
半晌,刘可茜颤声问:“怎么可能?”
“他自得其乐,优哉悠哉,有何不可?”
“可是…”
“不用每星期到行银区最名贵理发店,不再穿意大利西装皮鞋,不必往著名菜馆午膳,不再打理杨子行…他已恢复自我。”
刘可茜发呆。
“他不再是你认识的杨汝得,你已获得释放。”
之珊把车驶走。
回到行银区,她把刘可茜放下。
下班时分车挤,之珊缓缓又兜回行人斑马线,发觉刘可茜仍在原来的地方呆若木
般站着。
之珊叹口气,加油把车子驶走。
她约了姐姐。
之珩留她吃饭,之珊光喝茶。
“天气
,胃口差。”
“到底年轻,身体任你蹋糟,不像我,生过两名,灵
分家,不吃饭,半夜胃痛得打滚。”
“甄座聪失踪了。”
“那多好,他自动弃权,公司由我打理,现阶段我正整理门户,不久,当可振兴杨子。”
“之珩你真能干。”
“现成的位置我坐上去算是甚么,外公白手兴家,从无变有才有本事。”
之珩亲手盛一碗杞子炖
汤给妹妹。
之珊问:“孩子们呢?”
“补习中文去了。”
“姐夫为甚么还没来?”
之珩不出声。
到了这个时候,之珊也看出端倪,她觉得突兀“不会吧,你俩一向是共进退的恩爱夫
。”
之珩忽然反问:“谁说的?”
之珊答:“我们观察所得。”
之珩笑了“你多久才看见我们一次?”
之珊感慨无比“他不来了?”
“他说他不想做二号杨汝得:为着一间公司仆身仆命,到头来被人讥笑靠岳父
子吃饭。』
之珊不出声。
“我与他,其实貌合神离,各有工作各有朋友,为着子女,周末才走在一起。”
“我们竟不知道。”
“之珊,你才是父母中心,谁来理我。”
“之珩,对不起,我还以为是你丢下妹妹。”
“之珊,不要內疚,不是你的错,环境如此,我不得不早曰离家,我不惯看着别的男人与生母亲密。”
“与姐夫邓景新再也无和好机会?”
“我们之间并无第三者,若不离婚,亦可拖着,不过我已申请分居,他也不反对。”
“孩子们呢?”
“因是和平分手,对小孩伤害减至最低。”
“他们对新学校习惯吗?”
“照样是AAA。”
之珊低下头“真没想到。”
“圣诞期间,孩子们会回去探访父亲,我们之间涸仆气,有事我仍然请教他。』
“既然如此,为甚么要离婚?”
“因为在他面前更衣,深觉尴尬,怕他会乘机提出要求。”
之珊顿足“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感觉消失。”
“之珩,人怎么会变心?”
“这是我们天
、我们一直追求更好的,我们望渴完美,这股动力,使我们进化成万物之灵,也叫人类变成最可怕动物。”
“贪得无厌。”
“是,在煤气时代缩了手就没有电器了。”
“在感情上不能专一吗。”
“杨之珊,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之珩微笑。
“是,”之珊点头“我不想再更换男伴。”
“不怕,今人对女
的噤例已经放宽,不比母亲那代,离婚妇人要遭人歧视。”
之珊松口气“多谢支持。”
“真没想到姐妹又恢复谈天说地。”
之珊过去握住姐姐的手。
之珩有电话进来。
说半晌,都是人私事,有人约她,她客气推却。
社会势利,不知是谁说的,但凡女承继人,全是女美,故此,两子之母杨之珩,也不乏追求者。
她吃自己,几时一高兴,请起客来,人人得益。
甚么结过婚,生过孩子这些,在她来说不是缺点。
之珊问:“为甚么不接受邀请?”
“没有时间,我稍后与孩子们说几句功课就休息了,明早八时到公司。”
是个好母亲。
之珊记得七八岁时半夜惺忪起
,时时看见母亲穿缎裙自宴会回来,首饰闪闪生光,像电影明星。
母亲不喜待家中。
之珊告辞。
周元忠来接她。
“没人知悉甄氏下落。”
“也许王晶晶知道。”
“海关没有他离境记录。”
之珊抬起头,想半晌,忽然问周元忠“有朝我不爱你了,你会怎样对我?”
元忠一听,脖子僵硬,讲不出话来。
甚么叫做有曰不爱,她今曰爱他?现在?
他发呆,动也不敢动。
之珊好似没有发觉,自顾自叹息“你会否不甘心,你可会伤害我?”
周元忠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之珊的小圆脸。
他仍然不知道怎样回答。
她爱他吗,她已亲口承认,她忘记她并没有面对面对他说清楚。
过了几分钟,他的手足渐渐和暖,一股喜悦滋润了他的心,他吁出一口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答:“我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
之珊笑“在这狂疯的世界里,总算也有一个理智的人。”
周元忠说:“但是像我这种人,不会在摄氏零下十度天气站街上通宵等女友,不会在她生曰雇机飞在空中噴白烟写贺词,不会一手拿香槟另一手替你挽高跟鞋。”
之珊微微笑。
“你笑甚么呢。”
“但是你辞了工。”之珊笑嘻嘻。
他居然忘了这件事。
半响他说:“那份工作太拘束。”
之珊不再提。
她欷献地说:“你说,王晶晶可还在人间?”
“旧同事说,他们打算找灵媒算一算。”
之珊怀疑听错“谁,找谁?』
“灵媒,有第六灵感的术士。”
之珊嗤一声笑“迷信。”
“之珊,一些人的确拥有异常力量,可提供线索,好几次我们都得到资料,追查下得到结果。”
“像甚么?”之珊深觉怪异。
“像去年姓缪富商家中闭门失窃,我们得到指示,在指定地方找到失物。”
之珊说:“我也猜到,不是管家,就是少爷干的好事。”
“不,是小狈把红粉钻戒吃到肚子里。”
“啊。”
“这次同事想去请教相
灵媒,却被上头阻止,理由是不能提倡迷信。”
“你可相信?”
“可以参考。”
“那么,我们去。”
“需要带一件王晶晶的衣物或用品。”
“公司里有。』
杨子行已把原有不等用房间拆卸,把大堂面积扩大,给工作人员有更大活动空间。
之珊发觉灯光亮了一倍,办公室里添增许多盆栽,气氛平和,茶水间多了一只大冰箱及一张圆桌。
这些肯定部是之珩的土意。
总务说:“王姐小的东西部在这只纸箱內,我们通知王家来取,他们久久没有行动。”
打开纸盒,之珊挑了件披肩。
在车上,之珊问:“王家为甚么不取回晶晶的杂物?”
周元忠答:“没有空,走不开,太伤心。”
“是不关心。”
周元忠看着之珊。
“他们在人前表现激动悲恸,可是私底下已知道晶晶下落,故此对她的杂物不感趣兴。”
“这也有可能。』
周元忠把之珊带到一间小小理发店。
“这里?”之珊意外。
“正是。”
他进去说了几句话,又推开玻璃门叫之珊。
一个染棕发的妇少笑着
出来。
理发店有股洗头水杏仁味,打扫得相当乾净。
之珊以为妇少就是灵媒。
之珊看着元忠付她钞票。
妇少朝角落指一指。
之珊这才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坐在茶几逞写功课。
小孩才是灵媒?又一个意外。
只见周元忠点点头。
之珊走近小女孩边蹲下“你叫甚么名字?”
“阮屏生。”
女孩黄且瘦,但是一双大眼睛闪着机灵光芒。
她放下功课本子。
之珊看她的书本“咦,刘姥姥游大观园,要默书吗,背默还是读默?”
“背默。”
“你需读几次才背得
?”
“一遍。”
“真聪明,几时发觉自己记
好?”
“妈妈说我自小就这样。”
之珊又问:“你朋友可多?”
女孩答:“我不喜欢同他们一起。』
“可以帮阿姨一个忙吗?”
女孩看母亲,妇少点点头。
之珊自纸袋取出一条披肩“你可以告诉我,披肩主人的下落吗?”
她把淡蓝色披肩放在小屏面前。
小屏伸手触摸。
有客人推门进来,妇少忙着招呼,问洗头还是剪发,熨发以及染
部正减价。
就在嘈吵的人间烟火中,小屏凝神,双手摆在披肩上,这情形真是诡异。
半响,小屏抬起头来,奇怪地说:“阿姨,这是你的披肩,为甚么问我?”
之珊呵地一声“我弄错了,对不起,是这一条。”
她又自另一只袋中取出颜色质地差不多的披肩。
妇少走过来笑道:“周督察,我可得加收费用啊。”
周元忠说:“当然,当然。”
他马上又翻开荷包。
这时,之珊已经对小女孩的突异能力佩服。
小屏看着王晶晶的披肩问:“阿姨,你想知道甚么?”
“披肩主人,还在人世间吗?”
小屏把披肩挪近,很快答:“在。”
之珊噗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在甚么地方呢?”
小女孩把披肩放在耳边依偎,想了很久“很远。”
“是一个城市?”
“有许多花果,有一条小溪。”
“是否一个讲英文的地方?”
小屏不作答,她仿佛有点累。
妇少过来说:“恐怕就是这么多了,这位姐小不该带多一件披肩来混淆她。”
小屏放下披肩“她很开心。”
之珊不噤心中有气“一班人辛辛苦苦找她,她避而不见,且躲在一个有花有树,小桥
水好地方享清福…”
且慢,杨之珊,你不是真相信理发店里一个小女孩的信口开河吧。
之珊站起来。
腿大部蹲得酸软了。
妇少这时又去游说客人花钱:“这只葯水不伤头发,贵一点也值得。”一切部是钱。
之珊拉开玻璃门。
小屏却还跟在他们身后。
之珊转头和颜悦
问:“有甚么事?”
小屏笑嘻嘻“我看到你们两人抱着婴儿。”
之珊讶异“呵,是吗,是谁家的孩子?”
“是你们两人生的孪生儿。”
周元忠涨红面孔。
之珊大方笑道:“唷,那多好,我最喜欢孪生儿,谢谢你。”
上了车,之珊说:“老板娘生财有道。”
周元忠答:“三年前她发觉女儿有预言能力。”
“能够预测彩券号码吗?”
“这倒不能够。”
“你可相信小屏的话?”
“海关并无王晶晶离境记录。”
“也许,用的是假护照。”
“我愿意相信她在别的家国生活舒适,脫胎换骨,重头开始。”
之珊说:“我也是。”
两人对望一眼,已经找到主意。
周元忠凭关系找到王家这三个月的电话记录。
可是电话单上并没有长途电话号码。
“一个也没有?”
“是,毫无线索。”
“也许,晶晶连家人都撇下了。”
“她一定需要生活费用,可能会向亲友借贷。”
之珊说:“在外国那种风景怡人的小镇,租一间小屋所费无几,在快餐店做工,拿最低工资也可维持生活。”
“不过,她是一个好高骛远,十分虚荣的女子。”
“人会变,月会圆。”
“王晶晶会甘心隐姓埋名在小城打月入八百元的苦工?”
“只要一家人相爱,在一起,吃糙米也开心。』
周元忠看着之珊笑“可见你从未闹过穷。』
之珊答:“我对物质要求不高。”
“那是因为你甚么都有了,试想想,收入不够:孩子需步行上学,没有机会学习乐器,又不能装设电脑,为着大学费用烦恼…”
之珊答:“有志者事竞成,家境窘
又如何难得倒英才,大把奖学金,又可半工读。”
周元忠被她驳倒。
之珊说:“道路当然辛苦点,却是锻炼品格好机会,途中许有踌躇,将来一定更加珍惜成果。”
周元忠忽然明白了,这是她对他间接赞美。
他出身与她不同,但是她更加佩服他。
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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