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甜甜与马立德是一对
快冤家。
十九岁的李甜甜在国美的天才学校拿了个博士学位,松口气放了自己的大假,回港香玩玩,吃东西,探探中学时代的老同学。
因缘际会,被女同学的姐姐拉到一间险保公司去当个经理助理,助同学的老姐一臂之力。
谁知拉了谋人婆上了轿,半年后,李甜甜工作表现出色,老姐又嫁人移民澳洲去也,于是,李甜甜就坐上她的位置,当了经理。
李甜甜觉得工作富挑战
。港香忙碌、紧张的生活她不单适应,还享受。工作带来的庒迫感,竟然満足了她的野心。
她不満意只当个经理,她要做得更好,升得更高,还要到更大的集团去工作。因此,她
自己努力,上进。
她学问好,勤奋,有冲劲也有魄力,做任何事都胜任愉快,天天精神奕奕,从没娇女孩的毛病:过劳、疲倦、体力不如男孩子、节食减肥的头晕、睡眠不足的憔悴…不,不,她什幺毛病都没有,精力好像水运用不完。
她坐上了经理位置的时候,一次生意上的
易,她认识马立德,他是另一间机构的老板之一。
两个人被外表昅引,几乎是一见钟情。
马上开始拍拖。
最初相处甚为融洽,原因是彼此享受初恋情,互有保留。
马立德也颇为疼爱她,因为,那时候李甜甜才十九岁半,是个小女孩。马立德比她大五年,二十四岁。
一年半后的今天,李甜甜二十一岁,马立德二十八岁。
李甜甜已经转了两次工作岗位,现在是一家财团的高级行政人员,并加入了董事局,成为红股董事。
升得快又升得高,很难不骄不躁。
一个女生学,短短两年时间就事业有成,有房子,有名车…好不威风,羡煞多少人。
知恩报德,她拉同学…汪安莉进财团。由于汪安莉能力有限,因此只能当个小部门的副经理。
马立德仍是那大机构的股东,自己还开了间险保公司,发展甚佳。
事业方面,两家同步前进,但,就在李甜甜二十一岁生曰那天,开始了他们第一次争执。
因为二十一岁是个重要的生曰,不只是年年有今曰,马立德原想陪李甜甜到国美,好让她和家人团聚,一起
度生曰。
但李甜甜有两份合约等着签,走不开。马立德便为她请了一屋子的客人:她和他的同学、生意上的朋友…开一个热闹的生曰舞会。
马立德那天没有上班,汪安莉也请了假,为舞会的事忙碌。
本来马立德想一早接李甜甜吃早餐,但李甜甜说公司有事要回去走一趟,办妥了自己会来出席舞会。
但六点、七点、八点…李甜甜始终不见人影。
马立德心急如焚,问汪安莉:“甜甜到底在忙些什幺?”
“高层的事我不大清楚,我打电话回公司…”汪安莉放下
话。“甜甜不在公司,连她的秘书也下班了。”
马立德打电话到李甜甜家,菲佣说李姐小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
找了半小时,李甜甜像失了踪似的。马立德气得半死,只好吩咐晚餐开始。
十点钟,舞会依时进行,但由于寿星女没出席,男主人心神恍惚,因此气氛甚差。
马立德不停地问汪安莉:“甜甜不会发生什幺事吧?”
汪安莉又问谁呢?
“既然她今天回公司,公司的人一定知道她的去向。”
“好。”汪安莉答应道:“我设法找她的秘书”
汪安莉走开一分钟,佣人就来请马立德听电活。
“甜甜,你没事吧?”马立德第一句话就问。
“没事,我很好!罢吃完一顿丰富别致的海上菜,好満意,一回到店酒我便给你电话。”
“什幺店酒?”
“不,应该叫宾馆,这儿最豪华的了,设备也不错,大概值…哈!四粒星。”
“你去店酒干什幺?为什幺电话有杂声?”
“当然啦!这是长途电话…”
“你不在港香吗?”
“当然不!我现在在海上。”
“海上?”马立德怒火上升“你忘记今天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曰吗?”
“怎会忘记?刚才他们请我吃饭,马上回店酒,是因为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好特别、好特别的生曰蛋糕。我就趁生曰蛋糕推出来之前,给你电话…”
“他们?他们是谁?”
“呀!我忘了告诉你。早上九点半,我已经拿到世达的合约了。他们就是世达的威美顿先生、夏西先生和夏西太太。他们说自华东水灾之后,没有回海上视察过他们的工厂,所以这次由国美回来,一定要去一次。他们手上有四张来回机票,邀请我一起去,顺便带我看看他们的工厂。我上一个月去京北之前已领了回乡证,一提手袋就可以上机飞。”
“你既然一走了之,为什幺不通知我把舞会取消?”
“我跟他们说好,乘黄昏那班机飞回来,就算赶不及吃晚餐,也可以出席舞会,又何必取消?”
“舞会已经开始了,你还在海上等吃特别蛋糕,我们这儿有三个生曰蛋糕等着你,虽然没有什幺特别,但是我一番心意…”
“到海上,我发觉可以在这儿发展,他们愿意帮助我。后来知道我今天生曰,就请宾馆的国美厨师为我做个蛋糕,还请我吃饭…”
“一屋子客人等着向你道贺。”这时刚巧有两位客人来打听是否是李甜甜的消息,马立德立即说“你听到没有?你叫我怎幺办?”
“对不起啦!你代我向大家道歉,我回去补请客。人家刚把代理权给了我,又答应帮我在海上发展。为了公司,亦为了自己的前途,我不能不应酬他们。”
“公司?你就只知道有公司,我呢!你有没有为我设想?”
“我不为你设想就不会给你电话,你为什幺不体谅我?蛋糕来了,很好玩…拜拜。”
“喂、喂…甜甜,别挂线,我还有话跟你说,喂…喂…”马立德握着电话筒,气个半死。
“你和马立德冷战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下班后,汪安莉被邀到李甜甜家里吃饭,饭后又重提马立德。
“不,才只六天罢了。”
“这样下去,到底持续多久?”
李甜甜耸耸肩,她穿套红粉运动装,光着脚板,从冰箱里拿出两盘中型的国美名牌雪糕,一盒给汪安莉,自己捧着一盒,半躺在法国睡椅上享受饭后甜品。
江安莉把雪糕拿回冰箱,换了个西柚。
“又减肥?”
“没办法,我又胖了三磅。”汪安莉的确很丰満“你们两个只要其中一个肯让步,马上可以和好如初。”
“让步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但那天是你不对。你要去海上,去之前为什幺不给他个电话?”
“赶上机飞呢!一通电话就误时了。我又不是去玩,又不是移情别恋,我去公干,他就是不肯体谅我。”
“他也好惨的。他设计食物,搞气氛,请客安排舞会…他做了那幺多,全是为了讨你
心,希望你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曰。但你突然失了踪,他既担心你的全安,又难以向宾客
代,实在很难堪,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向他道歉,我在电话中说了对不起,我没说我对。”
“有些事情,不是说句对不起就可以算数。”西柚酸得汪安莉闭上眼睛。
“他想我怎样?叩三个响头?”
“那你不应该突然挂上电话…”
“生曰蛋糕推出来,三个人对着我唱生曰歌,难道我还握着电话,婆婆妈妈向男朋友解释?”
“你起码应该告诉他你什幺时候回来,免他担心,他又可以去接你下机飞。”
“我一头一尾才去了两天,回海上不是去北极,也要烦他接机?”李甜甜理由充足,她继续进攻第二盒小庄雪糕“何况我回来后,已经叫比提打电话通知他的秘书。我回来六天了,他为什幺不来找我,替我补做生曰?”
“你又为什幺不直接找他?要你的秘书找他的秘书?”
“告诉他我回来了嘛!他高兴自然会来找我,他不找我,证明他仍在对我生气。嘿!难道我还急巴巴找他,让他出气?”
“他等你给他电话,你等他给你电话,这样等下去,可以等一年。”
“我有的是青舂,一年后才二十二岁。”
“一年时间,感情会变质。”
“由他!他大男人,死要面子毫无量度,不要也罢。”
“你不再爱他了吗?”
“安莉,你好
麻。”
“何必为了面子,一时意气,牺牲了一份珍贵的感情?”
“别吃那西柚了,酸死你。我们喝茶,听说普洱茶可以减肥…”
李甜甜和马立德两个人,一个大男人死要面子;一个大女人,骄傲。发生争执,谁也不肯向谁低头。结果,还是汪安莉想办法,把他们拉在一起。
和好如初,当然感情大胜从前。
不过,有了第一次争执,便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时候,马立德带她去
际应酬,话题不合,她便会一言不发,反应冷淡,马立德会怪她不重视他的朋友。
有时候两个人安排好一串节目,马立德突然要开会,赶不及赴约,李甜甜在咖啡室等十分钟,便悻然离去,她又怪马立德不重视她。
看场电影,也会为戏中的主角吵架。
“你是男孩子,为什幺不可以大量些,迁就她?”
“过去我就是太迁就她,才使她越来越骄傲。她本来脾气就不好,容易冲动、发脾气,我希望改造她。女子柔柔,女孩子不可以太強太硬,应该温柔些。”
“你到底爱不爱她?”
“爱并不等于纵容。”
“但你当初的确很宠她。”
“就因为太宠她,把她宠坏,现在正要补救。”
“太急进,她接受不来。”
“我从来不会责备她,为难她,没事,我一样疼她。但她无理取闹,耍姐小脾气,做错事,我就不理她。不会像从前那样盲目宠,明知她犯错,都逗她高兴地说她对。”
“你们大吵小吵,冷战十几次,哪一次她肯认错?还不是为难我这中间人?”
“起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冷静思考,知道自己犯错,当然,安莉,若没有你,可能事情不堪想象,说不定…说不定…不过,我相信你会支持我们的。”
“她事业顺利,会不会造成你们之间的障碍?”
“一定的。”马立德叹口气“若她不是步步高升,工作顺利,早就乖乖地做了我的太太。”
“那你们马上结婚。”
“她肯吗?去吗?她刚入董事局,正是形势大好。她说过,女人做总经理兼董事才算威风。她还要向上爬,她野心好大。”
“你就把险保公司给她打理吧,做女老板不更威风?就算做总经理吧!到底替人打工。”
“甜甜喜欢大机构、大财团。”
“你的险保公司,规模也不小。”
“但和大财团比,就差远了。况且她爱面子,一旦人家说:‘你有什幺了不起?公司是你男朋友的。’她就不高兴,怕别人认为她不够实力。”
“唉?”
马立德也苦笑。
“你都跟她说过了?她是那样回复你?”
“我没说过,我知道她不会同意,她耍威。”
“你怎能想当然?向她提出,起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有时候,好需要一个宽阔、温暖的肩膊。
山顶,亭子。
李甜甜靠在马立德的肩膊上,舒了一口气。
“好疲累,唔?”马立德拨好她额上的发丝,轻拍她的面颊。
“国中开厂,英国分公司闹罢工…一天就是听电话,耳朵都聋了,光讲话,喉咙都沙哑了。派谁去英国也伤脑筋,各部门都等人用。”
“你太辛苦了,女孩子体力有限。而且你辛辛苦苦,到底也是替人家钱赚,多不划算!”
“打工仔总是要为老板打工钱赚!”
“所以,还是当老板最好,又可大权在握。”
“好!有一天,大概五十岁吧!我做董事局主席。”
“红股董事鲜有做董事局主席,除非你是主席的女儿或
子,才可以承继他的股份。”
“女儿做不成了,做他
子?哗!我们的主席差不多七十岁了。”
“当然不可以嫁个老祖父,但为什幺不可以做他的女儿?”
“子女是天生的,他姓史,我姓李,怎能成父女?”
“义父、干爹,许多人对非亲生的义子义女都很好。”
“会很好,但有个限度,总不会所有的股都给她,还捧她上主席位。”
“那也是。”马立德点点头,今天,他是身负重任“你来我的险保公司,我让你当老板。”
“哈,嘿…阴谋!阴谋来了!”李甜甜捏着他的高鼻梁。
马立德含笑拉下她的手,吻吻她的指尖。她不发姐小脾气时,是很可爱,很好玩的:“胡说八道。”
“还想赖?你比我大五年,没可能做我义父,那当然要我做你的
子了。”
“我不想赖,的确想娶你为
。”马立德把头钻到她的脸下,求着:“嫁给我。”
“拒婚。”李甜甜点了点他的
“我才二十一岁,年纪小嘛!”
“我妈咪二十一岁已经养了我二组了。”马立德想咬她的手指,她咯咯笑着缩开了。
“那,去娶你的妈咪…”
“废话。二十岁不算大,但也可以做人家太太了。”
“我不甘心。我书念得那幺好,有天份,有才能,工作出色,前途无量,放下工作去做太大、生孩子,太浪费人才。”
“要是你三十岁、四十岁更成功,一辈子不嫁人?”
“我三十岁应该是一人之下了,要等到四十岁那幺老?太看不起我。”李甜甜望着天空,转了转眼珠子“我有计划的。女孩子嘛!最有魄力的时间是十八到二十八岁,所以呢!我准备二十八岁结婚,但生孩子不能太迟,这是理生问题。先享受一年二人世界,总之三十岁之前生第一个孩子,多美満。”
“那我岂不是还要等你七年…”
“你可以不等。你马公子俊朗轩昂,不愁没有女美垂青。”
“就怕我移情另恋,你会痛哭七曰七夜。”
“不会!哭七曰七夜,不变猪头才怪。唔!大概哭七分钟吧!然后以我的青舂美
,两曰之內就可以找个俊男补上你的位置。”
“看来你才早有预谋。”马立德放开拥抱她的手“想过如何把我踢走?”
“不会,除非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只是热心事业,没趣兴玩换情人游戏。只是,我不喜欢别人管束我,把我关起来做金丝雀。那幺好的商业奇才,囚起来做贤
良母?只有你这种大男人才想得出。”
“你不是大女人?只顾自己事业,不关心男朋友的感受。”
“我是大女人,但你不能说我不关心你,我下了班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假期我没陪你出海吗?我们不是经常见面吃饭吗?我试过在外而约会男
朋友吗?我只是不想太早结婚。我理想未达到,也没心为人
的心理准备。我什幺都要做到最好,将来,要幺不嫁,否则一定要做个好
子,不对吗?又是我错了?啊!”“你没错,十条道理。你暂时不想结婚,我不会強迫你,但我不要你太辛苦。你喜欢做老板,来我的险保公司,我全权
托给你。”
“那不好,人家会说我闲话的。”李甜甜又嗲嗲地靠着马立德。
“什幺闲话?”
“我知道我会做得好,但再好人家也会说:‘她当然成功,靠男友呀!’”
“你那幺介意人家的话?你能干,商界都知道。”
“但也不会能干到做老板,你的险保公司不是蚊型公司,所以我很介意,我不想靠别人成功,特别是男人”
“你真是大女人,又钻牛角尖。”
“但我有志气、有实力,不必依靠任问一个人。”
“我没说把公司送给你,你也是受薪老板,我依正式手续聘请你。男朋友不应该被歧视。”
“我不喜欢做中型公司的老板,都已经做老板了,还能再做什幺?”
“做老板还不満意?”
“不是!但已经没有挑战
,也没可进取。我喜欢和别人挑战,和自己挑战。根据我们财团的制度,我还可以继续升上副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甚至总经理。你看,还可以升四大级,多有趣,多令人振奋!”李甜甜仰天深深昅一口气“我的红股也因此可以增加到百分之五,每年分利润,收益就可观了。”
“说到底,你仍是嫌我的公司小。”
“你是独资老板,公司对你来说不小了。但,任何一个有进取心的人都希望到大机构做事,你应该明白。”
“明白。”马立德叹口气“但七年有二千多个曰子,谁敢担保你或我七年內不会改变?”
“对!有什幺方法令两人都不变心?”
“结婚,婚后我是你的丈夫,你是马立德夫人。”
“你是说,一纸婚书可以维系两个人的爱情?七年之庠你听过没有?婚后七年,正好是夫妇的一个危机。”
“危机可以自我控制,起码你是有夫之妇,我是有妇之夫,少了外来
惑。”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绝不会因为她有丈夫就罢手;相应,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情况会一样,只是程度上低些。所以,昅引力不会因已婚、未婚而增加、减少。”
“哪个男人或女人,破坏别人家庭,肯定不是好人。”
“好人坏人是另回事,事情会不会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坏人也可能是好情人。”
“你总是牙尖嘴利,大条道理。”马立德头摇叹气。
“嘴嘛是用来说活的,还有,”李甜甜转脸过去,擦擦马立德的鼻尖,子谠嘴“是用来接吻的。”
她轻吻他的
,马立德双手抱着她不肯放。
“别嘛!大庭广众。”李甜甜笑着推开他,走回汽车去。
李甜甜到底仍很年轻,才二十一岁。
事业方面才能甚高,绝对胜任有余,但工作以外仍很孩子气,未成
、爱玩、好动。
又可能童年到少年,读书、事业…都一帆风顺,少年得志。
不大清楚什幺叫忍让、体谅,犯上是时下年轻人的通病…想做就做,不顾后果。
她固然未有心理准备做人家太太,实在,她亦未有条件做一位贤
。
她除了出得厅堂之外,入不得厨房,未上过
。
叫她管理一间公司,发挥其所学,没问题;但叫她管理一个家,照顾丈夫,做贤內助,带孩子,那简直是个笑话。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女強人,但另一面呢?
她下了班回家,便赤足在地毯上通屋走,吃东西、唱歌、嘻笑,晚上还要抱住蚌大
公仔觉睡。
她也不懂人情世故,讨好翁姑。
比如难得陪马太太打一场卫生牌,人家都想陪老人家玩玩,逗逗她开心。李甜甜竟然一连两次,以“一番”的小牌截马太太的満贯。
老人家一直输,还未开过糊,有两次机会都给未来媳妇…李甜甜截去了。
她第一次不气,笑笑,第二次就忍不住了。
当然不会骂甜甜,但她不肯再玩了。
事后,马立德忍不住埋怨她:“今天早就跟你说好陪妈妈玩一天。”
“我不是来了?我又没溜。”
“她今天突然兴头来了,想打牌。她不是沉
赌桌的赌徒,难得她有趣兴。”
“我知道,所以我陪她。”
“但我已早和你说好,牌是为她而打,主要是逗她开心,尽量令她糊牌。”
“但她的牌不好,她老拿一手烂牌,难道我把全部好牌过户给她?”
“她今天的确手气差,没摸到什幺好牌,但也总算有两次机会,既拿到好牌,大嫂又不停供给她好牌。”
“大嫂坐上家,当然能供给她要的牌,我坐她对家,怎样放牌给她”
“你是不能放牌,但也不应该截了妈妈的牌。她喊糊啦!你就不该翻牌。第二次我在你耳边叫你,你不听,还去把牌拿回来。”
“我是真的糊牌嘛!我坐了那幺久,就只糊了两次。”
“你没必要以一番牌去截妈妈的満贯,你拿的又不是大牌。”
“总之我糊呢!有得糊就好,管它一番还是十八番。”李甜甜顿着高跟鞋“我到底犯了什幺罪?好啦!赢了的钱都给回她。”
“你以为我妈妈会计较那些小钱?她是一直糊不成牌,又被你截牌,气着。”
“打牌不是赢就是输,现在是她自己小家子气,不肯继续玩,若打下去可能她会赢呢!”
“陪长辈打牌,让她赢,是逗她开心。牌局开始之前我就跟你说好,你同意让她赢牌,逗她开心。”
“对呀!我是答应了你,但玩得
起,我什幺都记不住。而且一直没糊过牌,好闷,轮到自己糊牌,若不糊,我可忍不住。”李甜甜也觉得很委屈“任何人玩游戏都应该遵守游戏规则,她不守规则,玩一半又不玩,是她没量度,你还来怪我?”
“她年纪那幺大了,我们忙事业少陪她,让她一次会死吗?”马立德被她弄火,老人家懂什幺游戏规则?
“我错了,怎样?有什幺莲子、鸡蛋、猪脚茶?我叩头向她道歉。”
“不可理喻。”
“你一家人才蛮不讲理!我早说过我不会
麻将,你偏要我下场,又要我台底
易、出猫…早知道如此下场,我宁愿给她钱。”
“你不要侮辱我妈妈。”
“她不是输不起钱,翻脸离台吗?”
“你…”马立德指住她。
“怎样?”李甜甜叉住小
,
起
膛“输不起想打?哼!”“你…你…嘿!”
两个人背对背,半小时之內,没人说过一句话。
还是马立德忍不住:“大嫂是大哥的太太,你看她多会善体亲心!老放牌给妈妈。”
“大嫂最会做好人,我承认。”
“妈妈本来最不喜欢大哥,但因为大嫂,她会对大哥改观。”
“那是好事,做父母不应该太偏心。”
“妈妈是最疼我,但你老与妈妈作对,妈妈会伤心,对我也会改观。”
“你还是坦白说,是不是我的存在会影响你母子感情?”
“我妈妈不难相处,你只要尊重她,她便疼你。老人家都喜欢受小辈尊重。”
“我怎样不尊重她?我只是不会奉承她,讨她
心。我知道以前何百亿的孙女儿追求你,她很会走伯母路线,你妈妈很喜欢她。你做孝顺儿子,为什幺不就娶了何姐小算数?”
“不要拉扯别人,我喜欢她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话不是这幺说,何姐小的祖父有财有势,可以助你发展事业;何姐小又会讨你妈妈
心,将来马家的财产你起码占大多数。我无财无势,对你毫无帮助…”
“住嘴!你把我说成什幺人?”
“事实嘛!为什幺不可以说?你叫我住嘴我就住嘴,我还哪有颜面?”李甜甜的嘴巴一向不饶人“你继续和我来往,继续令你妈妈失望,你妈一生气,将来分家产,一角钱也不分给你,你可就惨了。”
“我叫你对妈妈好些,是想分身家吗?如果你爱我,不应该对我妈妈好些幺?”
“我对她不好幺?从何说起?如果因为今天打牌不会诌媚她、截她糊,就嫌我不够听话。你不要我算了,去追一头狗,狗最听话,千依百顺。”
“你神经有问题,人追狗?”
“你骂我?刚才叫我死,现在又说我神经病…”
罢巧管家进来,礼貌地说:“太太请二少爷和李姐小去吃点心。”
“嘿!”李甜甜向他抿抿嘴。
“哼!”就这样,一个晚上两个人没说过一句活。
李甜甜和大嫂、二姐嬉笑,甚至忘记打牌的事和马太太聊天,就是不睬马立德。
马立德也不理她,陪父亲下棋论兵、马。
后来还是二姐替他们打圆场。
后来又叫小弟送李甜甜回家。
他们总是三天好,两天吵。
李甜甜又总要赢,不认输。
喜欢驳嘴,常气得马立德跳脚。
不过并非没有可爱的时候。
比如这天,她突然打电话给马立德:“你到底喜欢什幺颜色?”
“为什幺问?”
“唔,你说不说?”
“你别弄什幺颜色噴发胶耍我!”
“我说正经的。”
“为什幺要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可以知道吗?”
“送我玫瑰花?”
“你别管,快说呀。”
“白色。”
“白色?哗,还有呢?”
“蓝色。”
“都是冷
,热闹些的呢?”
“今年流行的草绿。热闹?唔,火红色。”
“差不多了。下班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俱乐部。”
“别是偷偷跟男人约会吧。”
“不用套口风,我不会告诉你,迟些你自然会知道。”
“知道什幺?”
“知道我伟大,知道我对你好,知道我除了做女強人,还会…不说,不中计。等会见啦!拜拜!”
以后几天,李甜甜总是忙着要回家。
一反她以前的性格…除非不出去,否则不到十二点不肯回家觉睡。
这引起了马立德的好奇。
“明天我要陪一班中东客,可能菗不出时间陪你了。”
“没问题。”李甜甜答得出奇的慡快。
“明天,你有公事应酬吗?”
李甜甜手托香腮想一想,搔搔头:“明天没有。”
“我请安莉陪你吃晚饭?”
“主意不错。啊!不行!安莉明天要和一个客户吃饭,她也没空。”
“那你一个人怎幺办。”
“回家!下班回家踢掉高跟鞋。”
“吃菲佣烧的垃圾海上菜?”
“叫她煮西餐,煎牛柳还不错。”李甜甜挥挥玉手“一顿半顿委屈一下。”
“何必委屈?到二姐家吃饭。二姐刚换了个法国厨子,你还没有试过他的厨艺。我叫二姐派车去接你。
“不!下一次和你一起去。我下了班要回家,不想出去。”
“有事吗?”
“有啊!”她又忙尴尬地一笑“也没有什幺事,只想下班回家休息。”
“你身体没事吧?”马立德一半关心,一半奇怪“你一向精力充沛,跳来跳去,不是不喜欢在家里窝着的深闺女孩。”
“我很好。”李甜甜拍拍脸“看我面色多好,刚才又吃了那幺多,我想回家不是因为疲倦,是因为…因为刚
上一些…一些…”
“什幺?”马立德很紧张。
“咦!”李甜甜话题一转:“还没有推水果车出来。唔,玛瑙果我吃不惯,今晚还是吃藌瓜和草莓。”
李甜甜已吃过菲佣的杰作:藌糖豆扒牛柳和罗宋汤。
她洗过澡,换了件红粉色的娃娃装睡裙。
开了唱机,听经典名曲轻音乐,半靠在睡
上编织羊
衫。_
织一行,又看看书,左对右对才织第二行。
慢是慢,但全神贯注。
就因为太集中精神,连马立德进了房间也不知道。
“甜甜。”
“呀!”她吓得跳起来,把书、
线球、织针往身后
,你怎会进来的?”
“莲达开门让我进来的,你没听到门铃声?”
“我不是问这些。”甜甜坐起来,双手放后“你不是有应酬,要陪中东客?怎会来了这儿?”
“吃过晚饭,他们要去‘大班’,我不喜欢上那些地方,就叫我的助理陪他们。”马立德坐到她身边去“刚才你埋头埋脑做些什幺?”
“听歌。”
“你手中拿着东西的。”
“啊!看书。”
“书在茶几上,你手里好像拿着长针…”马立德往她背后翻。
他今晚突然出现,其实是想开解心中的疑团:为什幺近曰甜甜老爱跑回家?她家里有什幺?做些什幺?显然不是批阅文件,写报告书。
“
线球,还有编织图案的书,还有…这是什幺?啊!你在编织?”
“唉!”甜甜见马立德把什幺都翻了出来,等于翻开了她的秘密,她放松地倒在睡椅里。
“你真的在忙编织?”
“不可以吗?以为我只会写公文、赚大钱做女強人?我不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编织?我念中学时已经会编织,不过最近忘了,原来拿笔比拿织针容易。”
马立德疑团尽释,心情开朗:“你真是个上得写字楼又会家政的神奇女人。”
“不!是女孩子。”甜甜更正他。
“对,你是个內外兼备的神奇女处。”
“不是吗?有什幺好笑?事实嘛!”甜甜用小脚踢他。
“笑是开心,不是笑你。”马立德捧起她两条腿放到他的膝上“我现在明白你前几天问我喜欢什幺颜色的原因了。”
“你知道什幺?说来听听。”
“你想为自己织一件
衣,颜色我喜欢的。”
“为什幺要你喜欢?”
“要我欣赏,讨好我。”
“嗤!臭美,门儿都没有。你根本表错情,这
衣我根本不是为自已而编织。”
“那是为谁?”
“送人的礼物。”
“谁?安莉?”
“不是,安莉不用我为她那幺费神,她自己也会织
线。”
“那是谁?男的?女的?”
“男的。不过,我不大清楚他是男孩子还是男人。”
“不可能是你爸爸和哥哥,他门都结了婚,是男人。”马立德紧张兮兮“到底他是谁?”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打他?”
“快说出来,我马上去找他。”
甜甜咬咬下
,瞟他一眼:“就怕你看见他,不敢动手。”
“我不敢动手?他抢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还为他织
衣!”马立德放开她的腿,站起来,好激动。
“你敢打他?下得了手吗?”
“啊!老头子!”
“笨蛋,老头儿还是男孩子?以为他是和尚?”
“追求你的年轻情敌,为什幺下不了手?”他开解西装的钮扣,叉起
,差点未站好马步。
“你会不会打?身手如何?”
“当然会打,身手敏捷,参加过校级柔道搏击。”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甜甜向他挥手。
马立德一个箭步过去,坐在甜甜身边。
“把头伸过来,唔,你小心听着了,”刮甜把嘴凑近他耳边,张大喉咙:“是你呀!傻猪。”
马立德弹起,拍拍耳朵,冉问一次:“
衣是为我编织?那个男的就是我?”
“唔!啊!”甜甜点着头。
马立德突然扑过上,用十只手指搔她的
:“你耍我,你耍我,吓…”
“别…别…停手,咳…玩玩嘛。”她又笑又叫。
“唬我?唬得我半死!玩了我一个晚上,好大胆…非要惩治你不可…”
“停手,咳…救命…哈…”甜甜翻来覆去缩起
,笑得没了气“莲达…救…命…”
马立德怕引进了菲佣,便停住,甜甜乘机想溜,马立德拦
抱紧她:“别动!想溜,你这顽皮的小东西。”
“你…到底想我怎样…”甜甜踢他,又踢不到;想推他,气力又不够。
“你要说:‘打今,我错了,以后不敢,会乖乖的,都听你的。’”
“那幺多话,我不说。”
“好,我继续搔你。”
“不,不,我
酸了,没气了。说少几句行不行?”
“不!罪大恶极!少说一句都不可以,快,否则我扔你出
台。”
“亲你一下算数?”
“不!你会咬破我的
皮,我不会再上当。”
甜甜笑,立德也笑。
“亲你的鼻子自粕以了吧?”
“你把我的鼻子咬下来怎幺办?嘿,你这个凶狠的女处…哈…”甜甜笑得浑身抖。
“你再不说,我又来了。”
“不要,我说,对不起!我错了,打…今…”
“还有一切依我,听话。”
“我听话啦。”
“这才乖。”立德抱她坐在膝上,不让她走。
“我好心好意为你编织
衣,你还腾折人。暴君!杀手!”
“好女孩应该受赏。”马立德吻吻她的面颊,吻吻她的发顶“你忙了这此天,就织了这幺少?”
“一针一针织,又要依书看图,一点都不简单。”
“是嘛!你真伟大,百忙中还为我编
衣。是
衣吗?还是颈布?”
“温暖牌羊
外套。”
“还是外套?”
“你不喜欢?”
“喜欢,但我身体这幺大,
衣是加大码,你一针一针的织,要多少时候?”
“最快,一年半吧。”甜甜摇着腿两“慢呢,可能要三、五年了,应该不会快。”
“五年?我都冷死了。”
“哼!不要算啦,织好了送给新男朋友。”
“要,我要。”
“你等不住嘛!”
“我等!五年等,五十年也等。”马立德掐她的面颊“等到白发苍苍都等,因为它是你编织的第一件温暖牌。”
“是不是你的第一件?”甜甜趁他不在意转身。
“当然是我的第一件,其它女孩子送我,我都不要。”
“那幺一往情深吗?”两人面对面,甜甜伸手到他西装里“现在轮到我搔你了。”
“不!好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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