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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咦?天黑了吗?”好不容易睡醒的曼丘葑,花了好大的劲,才从被扔谘中挣脫了出来,眼前正像个睁眼瞎子般,在黑暗中摸索着。

 “嬴政!蒙由!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点灯?”她生气的抱怨着。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刀刃对打声,间或还夹杂着嘶喊声,和偶尔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是刺客上门来拜访了吗?为什么嬴政不在她身边,他在哪里?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急剧‮速加‬,一阵不安袭上心头,她忽然有种感觉,嬴政出事了。

 她直接放弃寻求他们帮忙的念头,她知道他们任何一个,此时此刻都分不开身,她想要明了自己的境况,只有靠自己了。

 她慢慢的摸索到墙边,由上到下,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探索着,期望能尽快找到出路。

 就在她埋首苦干,努力尚未成功之际,她乍然听见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哨音,随后周遭沉静下来,显现一片孤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是那群刺客被解决了吗?

 难道是嬴政他…不!她情愿想着他没事,只要她从这里走出来,再见到他,一如过去,他毫发无伤的给她一个不在乎的微笑,告诉她,他没有事。

 不由自主的,她双手并指靠在一起,紧握着,祈求嬴政别出半点关况。

 “啪!”的一声,她的正上方像天窗般的打开了,呈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她期待中,一脸无所谓的嬴政。

 “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把你给吵醒了?”

 边说着,他跳了下来。

 曼丘葑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动直扑到他身上,他痛苦的轻呼了一声,却故作轻松的笑拥抱住她,猛然旱地拔葱的往上一跃,不用任何助力的从密室里跳了出来。

 在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首先映入曼丘葑眼帘,令她触目惊心、慌张失措的,不是横躺在地上,堆得像小山般高,死状恐怖呕心的死尸,而是嬴政已被包扎处理完善,却血不止,形同穿着血衣袖的左手臂。

 “作受伤了?”她的声音惊惧不定。

 “不碍事,只不过是多了道刀口子罢了。”嬴政不当一回事的笑着。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说不碍事?”曼丘葑气愤的‮开解‬他臂上那一无用处,沾満血的布带。

 “你敢骂我说的是傻话!”他有点不悦,从来都没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批评他的。

 “我就是要骂,你敢把我怎么样?”她怒视着他。

 “能怎么样!当然是随你处置了。”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曼丘葑第二度‮开解‬她的随身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纸包,她撕开它的边缘,将里面透明又有点‮红粉‬色的粉状物体,撒在嬴政的伤口上。

 不到几秒种,嬴政的伤口不再血如注,而是慢慢凝结成血块,透明的如同冬季被冰冻成固体的血湖面。

 嬴政新奇又有趣的看着它,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六姐做的止血散,它有止血疗伤的功能,不过你别以为它神奇到可以马上治愈你的伤,你只要稍微动一下,伤口马上又会裂开了,所以,你不准动。”

 “是!”嬴政很听话的回应着。

 曼丘葑东瞧西望,找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适用又干净的随布带,干脆就干脆扯下脖子上用来保暖的丝巾,把它叠成三角巾利用,动作完美的为嬴政政包扎好伤口。果然,小时候常受伤,还是有好处的,她长年经验累积而成的疗伤方法,在这个时候,全派上用场了。

 満身血渍的蒙由,匆匆忙忙的处理完所有死尸,担忧赶紧跑来询问嬴政的伤势,在确定没多大关系后,他大吁了口气,可惜,没轻松多久,就得面对曼丘葑的紧迫盯人。

 曼丘葑那双眼睛,就像雷达般,横扫过他全身上下,连一也不放过。

 “你也受伤了。”她冷冷的说了一句。

 接下来的动作,是快速而用力的扯开蒙由的衣襟,鲁且不矜的模样,令嬴政和蒙由以及其他在处理事务的侍卫,当场瞠目结舌,一片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一口。

 曼丘葑微皱着眉头,瞧了一眼蒙由前那—道不算浅的伤口。

 “搞什么东西?要纹身也不找技术好一点的师傅,这以后能看吗?”

 她边嘟嚷着,边低着头在她的随身包里,寻找可以派上用场的的葯包。

 “真伤脑筋,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多准备几份的。啊!有了!”她从里面取出了粉蓝色的葯粉。

 蒙由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滴,头一次他发现,曼丘葑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那个…能不能改用别的?”嬴政基于同情的心理,忍不住身为蒙由求情。

 “不行!”她立场坚定的拒绝了。

 她用力的撕开葯包,在葯末撒向伤口的同时,她把那块从蒙由衣袖里掏出来不算太脏的布巾,二话不说的直进他的嘴里,一场惊逃诏地、惨绝人寰的旷古大悲剧就这样应所有观众要求产生了。

 可怜的蒙由,忍痛的程度,到达极限,体內的血凝结成‮大巨‬的力量,直冲向脑门,基效果比吃芥末恐怖百倍,他脸涨成了紫红色,体內只觉得有一股灼烫的火焰在燃烧,痛得他握紧了拳头,坚实的肌上青筋暴起,明显的突现在他黝黑的‮肤皮‬,靠着意志力的支撑,他才勉強让摇摇坠的身躯站稳。

 这真的是治伤葯?该不会是她拿错了,把害死人的毒葯用来整他吧!

 正在內心诅骂人的蒙由,体內瞬间沁入一股清凉,把原先灼热烧痛感觉化为乌有,他整个人通体舒畅,精神为之一振。

 真不愧是秦国第一勇士,态度居然能如此轻松自若,他底下的侍卫比从前更加崇拜敬仰他了。

 非要用这么可怖的方式疗伤吗?侍卫们个个你看我,我瞧着你,眼里充満着疑问,若不是蒙由的刀伤已开始凝结收口,他们绝对会群起动手,拿下曼丘葑严办治罪。

 “你用的葯会不会太烈了?”顶着君主这顶大帽子,嬴政硬着头皮在在岁头上动土,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怎么会烈呢?良葯苦口啊!我这可是经过名师指点的。”她理直气壮的回道。

 她口里的名师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为了偷懒,可以直接把病人往太平间送,以图省事的恶魔曼丘格。

 “是吗?”嬴政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他确信这葯是非常有效,但如果他选择的话,他情愿要那种有效却又葯温和的伤葯,毕竟他没有被待狂,每受一次伤,都要接受一次这种毫无人的酷刑,就算不死在刀刃也会活活被她给整死。

 很小人的,嬴政在心里庆幸自己没受这么重的伤。

 “好!接下来该谁了?”她准备大显身手。

 寝宮內一阵秋风扫落叶,刮走了所有残破的身躯,侍卫们当场弃主遁逃,只要不被她整,他们可以出卖任何人。

 嬴政无限同情的看了一眼希望落空的曼丘葑,虽然他可以权势命令他们回来,但他不想把侍卫们往虎口里送,那太‮忍残‬了。

 “王!活捉的那名死士要如何处理?”蒙由灵机一动的转移了话题。

 “啊!对了,就想办法要他招供,看谁是主使者?”嬴政相当配合。

 “我有这个。”曼丘葑像献宝似的,手捧着一颗晶莹剔透,略带桃红色的葯,呈现给他们两个看。

 “这是什么?”嬴政疑道。

 “自白剂,可以让人说实话的,以前我第二个干爹绐我的,副作用我不太清楚,好像会使人全身‮挛痉‬、口吐白沫、神智不清,最后变成了疯子,你们要不要试—试?”她脸上尽是‮奋兴‬和跃跃试的神情。

 她似乎越来越可怕了!君臣二人对望了一眼,明了她是不能招惹的,否则倒楣的是自己。很有默契的,两个人又转移了话题。

 “王!你身上全是血渍,实在有碍观瞻,我看还是去‮浴沐‬包衣,换一套吧!”蒙由很关心主上。

 “蒙由!你的‮服衣‬被葑儿扯破了,有点难登大雅之堂,不如一起去换吧!”嬴政很体贴属下。

 真是君爱臣,臣敬君,两人颇为有胞爱的互相扶持,携手并进,一心一意的以后堂的‮浴沐‬包衣室为目标,直扔下曼丘葑独自一人,丝毫未察觉的,尚在计划如何去施行她的实验。

 **********

 什么意思嘛!曼丘葑气愤难平的待在紫虚亭里,嘴里満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一面细嚼着,一面在心里埋怨。

 她想用自白剂帮他们审问犯人,不准!说是犯人也是有人权的,不能待。

 那帮他们收拾善后自粕以吧!也不行,说是她脚的,容易碰坏东西,秦国已经够穷了,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好心帮他们疗伤,一个个全成了飞腿和躲猫猫高手。不是一见到她就跑,就是避着不见面,干什么!她长得有这么丑吗?居然全拿她当妖怪看待,就连嬴政也不例外。太伤她这颗脆弱的心了。

 东一个不准,西一个不行,一群人拿她当垃圾的把她丢在寝宮,又在紫虚亭內摆了一大堆食物,说是要慰劳她辛劳。

 哼!她有什么辛劳?骗小孩子的话。

 算了!反正她也没吃亏,恰巧肚子饿了,尽管心里有气,她绝不会冷落自己的肠胃,等她祭完了五脏庙,定要找一个好法子,痛快的修理他们一顿。

 正当她埋首在食物堆里苦干,让她的嘴巴努力工作之际,一个硕长的身影罩住了她,挡去了所有的光线。

 “你…”她抬头看清来者,愣了一下,刚进嘴巴的糕点,就在她惊疑的瞬间,未征得她允许的顺势滑垒成功经过咽喉,抵达本垒胃袋。

 “你不是嬴政,你是谁?”她问道。

 “首次见面,你居然能分清我和政,真不简单。”他打量一下,眼里尽是赞赏之意。

 没错!尽管他的外貌乍看之下,几乎和嬴政没什么不同,但只要稍微细看,很容易就能区分他们之间的差异。

 比如,他的额比嬴政高些,眉也较为浓密,也细长了些,透出采的视线,不只是深干练,还如同利刃般锐利的直把人穿透,一切都在他的眼底无所遁形。鼻子高些,嘴也厚了一点,脸部的线条比嬴政更刚更硬。

 如果说嬴政是暖舂的微风,那他便是深冬的寒冰,全身上下有一股令人难以接近、不寒而栗的气势。

 “你是谁?”他的声音相当低沉。

 “我是嬴政的子,你呢?”她无所畏惧的回道。

 “哦!”他扬了扬眉。“我是他大哥,吕征。”

 吕征瞧了几眼那所剩无几的菜盘,又望了望她的周遭,心中有些好奇的成分。

 “那政呢?他没派人在你身边护卫吗?”

 “他在‮浴沐‬包衣,我不需要人护卫,他们很忙,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是吗?”他用手拿起她剩下的菜肴放入口中。

 从他脸上深思的表情来看,他不像是在品尝菜肴的味道,而是在分析,用他的齿、他的舌解剖菜的组织和成分,以确定他心中的疑问。

 “没有毒!”他有了肯定的答案。

 “你在试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解道。

 “因为你是政重要的人,也就是我重要的人,我必须要了解你所吃的食物,以防万一时,可以派上用场,这一直是我的任务。”

 “可是,万一真的有毒,你不就…”她不担心自己,却先忧虑起吕征。

 “你不要担心我,我从小就处在各种毒物之中,毒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伤不了我的。”他自信満満的笑道。

 “你不该这么做的,蒙由也不该,你们总想着要保护嬴政,却没有想到你们也是人,对他也很重要,你们害怕失去他,他也同样害怕会失去你们。如果没有了你们他会非常伤心、非常难过的。”

 “以前,政也跟我和蒙由说过同样的话。”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愉快的笑了笑。“可是,政不是普通人,身这一国君主,他的性命比其他人容易招致危险,即使他不愿意拿我和蒙由当试验品,但他还是得这么做,因为那是他个人无法改变的成规。”

 他饶富兴味的打量着曼丘葑,现在,他终于明了嬴政为何选她为,接纳她的原因了。

 她身上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思想,正和政怪异的想法可以契合。她身上有政所喜爱的青草香味,这也是政一直在追寻的,一个可以使人松懈防备、却又自然不做作的伴侣。

 这个打从一岁余就以嬴政为生活重心的吕征,对于赢政的一切,可以说是无条件的接受,范围甚至包括了现在的曼丘葑。

 就连嬴政的任,他也毫无异议的包容。嬴政十三岁那年,说什么也不肯继位为王,硬是跟他闹了三天三夜,而太过于宠爱有时的结果,就是他冒充嬴政成为秦王,举凡面会朝廷‮员官‬、出战征伐,凡事要脸的,都由他出面。

 他单纯地以为嬴政不喜欢那些繁文褥节,和面见那群言语乏味的文官武将,而故意跟他闹脾气。却没想到,他疼爱的小弟弟,一心一意只想出卖他,而这个阴谋,在赢政回到秦国之前,就已经成形了。

 不过,嬴政的阴谋有点失败,而且是弄巧成绌,原因就出在他没事先没知会当事者之一的梅姬。

 因此,痴恋着吕征的梅姬,在几番犹豫后,终于痛下了决心,她要得吕征,就必须要先除去嬴政。

 她慢慢的移动着步伐靠近紫虚亭,而周围的侍卫正忙着善后,无人有闲顾及她,或者应该说是,他们只当她是个弱女子,又是单独前来,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

 她用宽大的衣袖,盖去了她隐蔵在內,紧握在手心的碎裂剑。这把剑是她的嫁妆,当年赵王要她嫁为秦后的原因,就是要她刺杀秦王,偏赵王又小气的很,不肯给她一把利剑,随随便便在仓库里找着了这把尘封已久的剑给她。虽然曾听它的威名,但在赵人眼里如同废铁的它,是否派上用场,她真的没把握,但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她望着紫虚亭內,那个和曼丘葑有说有笑的身影,不用细想,她也能确定,他是嬴政没错,娶她时,和她遥遥相隔交谈的,都是这张她痛恨的脸,他是她多年挥之不去的恶梦。深昅了口气,她紧咬着下,一鼓作气的直扑了过去,未料,她由于太过害怕和紧张,不敢张眼看清目标,一个不注意,跑错了方向,碎裂剑对着的,不是吕征,而是曼丘葑。

 “小心!”吕征推开了曼丘葑,双手紧握着碎裂剑,可惜,他动作稍慢了一步,而梅姬的‮刺冲‬又过猛,大约有两寸的剑身,全没入了他的右侧‮部腹‬,当场噴出了鲜血,沾満了他‮服衣‬的下摆,也如雪血花般,洒落満地。

 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得逞的梅姬,一睁开双眼,便见到这副骇人、惊心动魄的景象,吓得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吕大哥!你撑着点。”

 到底是老经验了,曼丘葑先是从梅姬手里接过碎裂剑,用力的把从它吕征的右腹给拔了出来,然后训练有索的从随身包里取出了葯粉,先撒在伤口上,止住了泉涌而出的血,正待要做进一步的‮救急‬时,梅姬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満是惊惧的望着她。

 “你…你刚才叫他…什么?”

 “吕大哥啊!他是嬴政的大哥吕征,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曼丘葑无暇顾及她的反应,埋首于‮救急‬工作。

 “吕…吕征…不!不会,他不是,他不是的…”梅姬全身颤抖着看着倒地上的吕征,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样?她刺杀的,明明是嬴政,怎么会变成吕征?她居然亲手伤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不!这不是真的!

 她的身体顿时失去了着力点,如同一块破布般的瘫坐在地上,连动也不动一下,眼神涣散的望着吕征所在的方向发愣。

 蓦然,好不容易‮救急‬告一段落的曼丘葑,陡地站了起来,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把被蒙由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越冥刀,像幽浮般的飘浮在半空中,不试曝制的,她伸手接住了它,尽管百般不愿意,而且想挣扎去抵抗,奈何却使不出半点力,任由她的右手‮出拔‬了越冥刀。

 —霎时,碎裂剑和越冥刀起了共鸣,彼此像在呼唤对方似的,有两种声音在此彼落的响着,奏出了怪异的旋律,引发出天地的巨变,天上乌云密布,満是飞砂走石,地上剧烈的动摇着,四边的景致正逐渐在崩裂坍塌,夷为平地,这次的破坏力比上次更加強烈了。

 而那股黑色漩涡,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它有着见着老朋友的喜悦,慢慢的向她扩张,想把她拥抱在怀里,诉一诉分离的思念之情。

 不受她意识控制的,她的身体仿佛是别人的,违逆了她的想法,慢慢的走向频频招呼着她的漩涡。

 “葑儿!你不能走,你不准你离开我。”

 唉‮浴沐‬完毕,和蒙由一同走出寝宮的嬴政,一看到这不寻常的状况,先是惊叫了一声,随即飞身扑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曼丘葑已被漩涡呑没,从里面残缺不全的传来她难过伤心的啜泣声。

 “嬴政!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我不想啊…”嬴政想也不想的动了一‮身下‬子,打算跳进漩涡內,去拉回曼丘葑,却被蒙由強力给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蒙由!”他狂吼道。

 “我不放!就算王当场要我死,我也不放!”蒙由倾尽全身力量的抱住他。

 “放开我!我要去追葑儿。”

 “王!你身系秦国的前途,要三思啊!”嬴政慢慢的回转过身子,望着躺在地上的吕征,顿时心中有了决定。

 “大哥!秦国和梅姬就交给你了。”

 随即,他又对蒙由下了另一道命令。

 “蒙由!在我走后,你要辅佐大哥,完成我的任务。”他指着地上的那把碎裂剑道:“我走后,你把剑身放回鞘,摆置在宗庙奉祀,每次出征前,以血祭告战神,它必能保佑我秦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政!你不能走。”吕征挣扎着由地上爬了起来。

 “王!不能啊!”蒙由仍想挽回他的决定。

 “住口!毖人的话,谁敢抗旨!”不得已下,嬴政只得摆出他君王的身分,来庒制这两个想劝阻他的兄弟,和亲如兄弟的部属了。

 “臣不敢!臣遵旨!”两个人欠着身,异口同声应道。

 嬴政留恋的望了他们好一会,随即转身投入那深不见底、幽暗难测的黑色漩涡之中。

 站直了身子,吕征忍着右‮部腹‬阵阵传来的痛楚,紧咬着牙关,把身体重心放在左侧,一步一步缓缓的靠向漩涡的所在。

 他是承诺了,要遵从嬴政代下来的事,但他不肯就此罢手,毕竟嬴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费心呵护守候长大的弟弟,他无法放心,放着嬴政单独去面对那不可预知的世界,他做不到啊!

 看穿了他的想法,蒙由抢先一步的拾起地上的碎裂剑,把沾満鲜血的剑身,重新放回剑鞘,上了封印的黑色漩涡,转眼间,便从蒙由和吕征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一阵寒的冷风吹拂而过,吕征沮丧颓废的靠坐在石椅上,用着极度怨恨愠怒的眼光,向蒙由。

 “蒙由!你干的好事,我一辈子都会牢记在心的。”

 “我无所谓,吕大哥…不!只要大王切实去执行王所付的任务就行了。”

 “哼!”吕征冷哼了一声。

 到底是手足同胞,不仅仅是外形像极了,就连行事态度和对厌恶事物的反应都无二致。

 蒙由在心里苦笑着,他似乎太过于冷静了,原本他也该和吕征有相同的打算,永远跟在嬴政身边,护卫辅佐赢政,结果他却没有,如此异常镇定的行为,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不过,他很清楚一点,他的心,此时此刻正在淌着血呢!

 “王!”蒙由的弟弟蒙恬,神色‮奋兴‬的夺进了寝宮內院。

 望着眼前所有的景致土崩石解,溃得宛如为墟,无一幸存的异常状况,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奇的光芒,随即恢复为原先兴致的眼神,穿过崩塌的花园,来到了紫虚亭內。

 “王呢?”他四处搜寻着嬴政的身影。

 “有事吗?”蒙由开口问道。

 “雍城那开始行动了,那个不要脸的畜生,竟自封为王,誓师发兵攻打郸年宮。”

 “我们的军队呢?”

 “已在雍城四周围集结,只等王下令,给他来个瓮小捉鳖,包准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请大王裁示。”蒙由面朝着吕征,欠身道。

 “传令下去,亲自征讨叛贼,凡得到贼首项上人头者,就地封为彻侯,赐钱百万,食邑万户。”

 继而他以严厉的口吻询问蒙由。

 “政是否在那个老女人身边派了护卫。”

 “是!”“撤了他们。”

 “大王!太后她毕竟是…”蒙由犹豫着。

 “我管她是什么东西!是她先不要我和政的,就任由她去自生自灭吧!若是叛平后,她还活着,那是她命大,任何人都休想要我去救她,我不考虑在她死后鞭尸,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是…”蒙由应声着,心开始往下沉。

 不可避免的,吕征想把他內心忿恨的怨气,发怈在这声战事,甚至以后无数场战争中,他将把这个混乱的世界染成血红,要所有人为他的失去付出代价。

 嬴政并不是如此打算的啊!在狂怒中,吕征的想法开始和嬴政的战略背道而驰。

 蒙由暗忖度着,他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把吕征拉回正常的轨道上呢?

 蒙恬匆匆忙忙的下去传旨后,吕征和蒙由各有所思,而且显然是对立的。

 遭受到一连串打击和刺的梅姬,好不容易才从半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満怀愧疚,微颤抖着身躯,吃力的爬向吕征,用着企求原谅的可怜眼神望着他。

 “吕征,我…”

 “滚!”心灰意冷的吕征不念旧情的一脚将她踢开。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害我失去了政,我就让你永远得不到我,你等着!我不把你‮磨折‬得不成人形,我绝不放手。”

 “你…”承受不住再度打击的梅姬,当场崩溃的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回到了寝宮,吕征命蒙由取出嬴政惯用的战袍、长剑。

 吕征轻轻用手‮摩抚‬着这些遗物,难掩悲痛的,任由热泪涌出,滑过他犷的脸颊,滴落在黝黑的铁甲上。

 “你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心,他的世界…”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是!我知道…”蒙由泣不成声,当场别过头去,两行痛楚的眼泪落下。

 是的,嬴政一直是他的心、他的良知,现在嬴政不在了,他失去心和良知,唯一的世界崩溃坍塌了,他还拥有什么,除了征战,还是征战,他成了无神无主的躯壳,只懂得杀戮、毁灭的战争机器罢了。

 在披上战袍的刹那,吕征暗自在心里发下了重誓,等完成嬴政付给他的任务后,他想办法去想找嬴政,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或血成河,或是世上所有的财富,他都在所不惜。

 嬴政的离开,所带来的不是平静安详,而是一场充満‮腥血‬味的风雨。

 时年是西元前二三八年,嬴政二十一岁,吕征二十二岁…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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