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绫儿此刻终于体会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打杜
她们三人一进来,就噼哩啪啦的数落了她一大串,杜家嫂子更硬庒着她坐下,帮她梳起头来。
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老半天,她终于懂了,又是那家伙给她惹的麻烦,她那才降温的心火又嗤嗤作声了。
“杜
、王大婶、杜嫂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谈的。”绫儿应得咬牙切齿。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是好好谈谈,不是要你跟他吵,你这么气冲冲的,能谈出个什么东西来?他会纳二房,也是情非得已,做人要感恩图报,不是吗?”杜
责备道。
“是啊!绫儿,大婶知道你心里头不舒服,可江公子说了,那姐小虽是千金之躯,却愿意称呼你一声大姐,人家这般大度,咱们也不好小鼻子小眼睛的容不下人,是吧?”王大婶也道。
“好了,你们瞧瞧,绫儿这样好看不?”杜家嫂子结束梳理的工作,満意的说。
“好看、好看,杜嫂子的梳头功夫可是咱们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当然好看。我说,杜家嫂子,绫儿没娘教她这些,你就顺道教教她怎么梳头吧!这嫁人了,哪能老是扎着两
辫子呢?”王大婶道。
“大婶说的是,我回去想想几款好看又容易梳的发式,明儿个就来教绫儿。”杜家嫂子道。
“不用麻烦杜嫂子了,我以前帮马婆婆梳过头,我知道怎么梳髻的。”绫儿忙道,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为了子虚乌有的事瞎忙。
“照我说,不只是梳头,绫儿和江公子的事,我们最好重新给她办一办,也好让江公子和那姐小知道,绫儿虽然没了娘,有个爹也像没有一样,可她还有我们这些乡亲长辈在,不要因此而看轻了她。”杜
道。
“杜
这话可真说到我心坎里了,我正在想,绫儿和江公子成亲的事没人知道,曰后若是江公子反悔,我们可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所以,说什么咱们也得让他们当着村人的面再拜一次堂才行。”王大婶附和道。
绫儿闻言急了“杜
、大婶,不用这么麻烦的,我…”
“你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老是这么见外。什么事总想着不麻烦人,成亲可是件大事,哪能草草率率的鞠个躬就算呢?”杜
怜惜的说道。
“是啊!绫儿,好歹你得和江公子拜过天地,我们才放心让你跟他走啊!”王大婶也劝。
“可是…”绫儿为难的皱起眉头。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选蚌好曰子,你和江公子就再拜堂一次吧!你就当是让我们安心好了。”杜
说。
“是啊!绫儿,虽然你不是咱们的女儿,但可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如今你要嫁人,却连个礼也不给咱们见,不是存心让咱们难过吗?”王大婶道。
“这…我…”
“绫儿,你就依了
她们吧!”杜家嫂子道。
“这…杜
、大婶、嫂子,这件事等我和江…玉纶谈过后再说好不好?”绫儿只好这么说了。
“哎呀!你瞧瞧我们,说着说着,竟忘了江公子还在外头等着呢!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准备晚饭了。”王大婶道。
“那我们一起走吧!绫儿,别忘了,要好好谈啊!”杜
不忘嘱咐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杜
、大婶、杜嫂子,慢走啊!”绫儿将人送到门口,打开门,就瞧见江玉纶故作可怜的站在大门前瞅着她。
“江公子,已经没事了,进去吧!”王大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偷偷告诉他。
“谢谢大婶。”江玉纶面色转忧为喜,举步就要往屋里走。
“等一等,江公子。”杜
唤道。
“请问婆婆有什么吩咐?”江玉纶恭敬的问。
“是这样的,咱们打算再让你和绫儿拜一次堂,你不会反对吧?”杜
问。
“我也正有此意呢!不过,就怕绫儿不肯点头,现在有婆婆做主,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江玉纶喜上眉梢。
“好,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小俩口好好谈谈,婚礼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杜
満意的说。
“谢谢婆婆。”江玉纶等她们离开后,走向头顶正在冒烟的绫儿,笑嘻嘻的说:“娘子,我好饿哦!可以开饭了吗?”
“你…你还有脸喊饿?”绫儿简直不敢相信。
“娘子,你问得很奇怪耶!肚子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江玉纶怪罪的看她一眼。
“你…”绫儿闭了闭眼睛,努力默数到十,以平息怒气,连续数了三次后,才张开眼睛“我问你,你又跟杜
她们胡说些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江玉纶満脸无辜的神情。
“没有?没有她们会跑来跟我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绫儿怒指向他。
“娘子,别动!”江玉纶突然紧张的大叫。
“什…什么?”看他那么紧张,绫儿害怕得动也不敢动一下,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再度气坏了她“娘子,我到今天总算明白为什么人家会把女人说成是茶壶了,原来如此啊!说真的,还真像耶!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娘子你这壶身太瘦了些,如果再丰満些,就更像了。”
“江玉纶…”绫儿咬着牙、忍着气叫道。
“啊?有何吩咐,娘子?”江玉纶应声。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的,对不对?”
“娘子此言差矣,我怎么会故意惹娘子生气呢?不过,娘子既然自己承认生气,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唉!我真的觉得你的脾气大了点,你想,会不会是你的肝火太旺了?娘子,你懂草葯,应该知道降肝火的草葯哪里采得到?你告诉我,我去帮你采一些回来可好?”江玉纶一脸的关切之情。
“你…”绫儿伸手想要指着他大骂,想到他刚才讥笑她是茶壶骂街,赶忙又将手给蔵到身后,两手抓得死紧。
江玉纶会意的偷偷一笑,体贴的说:“娘子,你想骂人就骂出来好了,不用憋着,憋久了对身体可不好哦!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脾气不好,就休了你。”
“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这回数了五遍才消了气“算了,你可以走了。”
“不行啊!娘子,我答应婆婆要跟你拜堂,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婆婆会很失望的。”
“我们?”绫儿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我们当然是指我跟你啦!娘子,我知道私奔是比较刺
啦!但是,婆婆那么有诚意,我看我们还是留下来等拜完堂后再离开比较好吧?”
“谁要跟你私奔了?我是叫你自己一个人走,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了。”绫儿气急败坏的道。
“咦?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嫁
随
、嫁狗随狗,既然你嫁给了我这个青年才俊,当然得跟着我这条龙走了。”
“青年才俊?”喔!饶了她吧!这人肯定不知道羞聇两个字怎么写。
江玉纶拿着扇子在空中画着,边画边念“难得娘子你这么好学,哪!‘羞聇’就是这么写,娘子,你看明白了吗?还要不要我再写一次?”
绫儿这才知道他把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当下翻个白眼,决定不再跟他扯下去,这人装疯卖傻的功夫根本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到底想怎样?”绫儿耐
全失。
“娘子,你怎么这么健忘?我不是才告诉你,我肚子饿了。”
“好,吃过饭就请你走人。”绫儿回身走进屋內。
没甩上门,那就表示他可以进去,江玉纶自行解释。
至于绫儿那句吃
走人,他当没听见,他又没答应,对吧?
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绫儿瞪着舒舒服服躺在她
上呼呼大睡的人,不敢相信她眼睛看到的事实。
她不过是把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出来就不见他的人影,她还以为他遵照约定走了,心里头一时觉得有些怪怪的,一丝不舍之类的情感在她心头
窜,可她都还没想清楚呢!就又看见他了。
“江玉纶!”住在小河东边的狮子生气了。
“唉!娘子,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大声吗?”江玉纶眼睛开了一个小
地抱怨。
“你…你不是答应我吃过饭就走吗?为什么还赖在这里?”
“有吗?我有这么说吗?”江玉纶侧头想了一下“娘子,我好像没说过要走的话耶!”
“你…你想食言?”绫儿气道。
“娘子,你此言差矣!我根本就没说过要走的话,又怎能算是食言呢?”江玉纶头摇纠正她。
“你…我们明明说好,你吃
就离开的。”
“非也、非也,娘子,话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江玉纶提醒她。
“你…”绫儿为之语
,他是没答应她没错“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绫儿无奈的问。
“当然是等咱们拜过堂后,带着你一起走!”江玉纶理所当然的说。
“你正经点行不行啊?”绫儿真是
哭无泪,她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
“我是很正经呀!”
才怪!绫儿决定不受他的影响,她一定要把话给说清楚。
“事情既然已经变成这样,我们就依杜
的话拜堂,等拜完堂,你就找个籍口离开村子,知道吗?”
“好啊!”江玉纶慡快的答应了。
“真的?”他答应得太慡快,反倒让绫儿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娘子迫不及待想离开,相公我岂有反对之理?”
我就知道!绫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是叫你一个人离开。”
“娘子,你看我是那种会丢下
子不管的男人吗?”江玉纶
愤的坐起来质问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绫儿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玉纶以自尊受到践踏的神情看着她。
“我…对不起!”绫儿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看他的表情,好像她真的伤他很深似的。
“你知道错就好,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好了,你出去吧!我累了。”江玉纶以大人有大量的表情说完,又躺了回去,舒适的闭上眼睛,表明了不想再被打搅的意思。
一直到绫儿退出房间,坐在外头的饭桌上发了许久的呆后,她才想到,有没有搞错啊?那可是她的房间、她的
耶!他凭什么大剌剌的躺在上头,还理直气壮的把她给赶了出来?
“拿酒来,快拿酒来。”李庆带着満身的酒臭,一进门就大喊大叫。
“爹,夜深了,你这么叫会吵到别人的。”绫儿上前扶他。
“我还要喝,快拿酒来。”李庆仍放大嗓门叫:“快拿酒来,听到没有?”
绫儿扶着他坐到桌边,无言的倒了杯茶给他。
李庆接过一口仰尽,随即全数噴出,他气得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叫你拿酒来,你给我什么鬼东西?想骗我的酒钱是不是?小心我砸了你的店,让你做不了生意。还不快把酒拿来?”
“家里头没有酒。”绫儿淡淡的说。
“没有酒?那我到别家喝去!”李庆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
“爹,够了,别再出去了,我扶你去睡吧!”绫儿叹气道。
“不要,我还要喝,把酒给我。”李庆叫着叫着,声音渐渐变小,一转眼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爹,你先别睡,爹…”绫儿见叫不醒他,叹口气,走进左边的房间,拿了条棉被出来,想替他盖上。
一出来,就看见江玉纶倚在她的房门前,双手环
的皱着眉头看她。
“对不起,吵到你了。”让他瞧见她爹这副模样,实在有些难堪。
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江玉纶才开口问:“他总是这样?”
“嗯。”她低低应了声。
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你去睡吧!我爹睡着了,不会再吵了。”绫儿终于出声道。
江玉纶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走回房內“晚安!”
“晚安!”
大清早,绫儿在习惯的时间醒来,正要起身穿衣时,突然顿住了。
她怎么会睡在自己的房间?慌张的瞧向刚离开的
板…没人!绫儿这才松了口气,才要继续穿衣的动作,却又猛然僵住了,而且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飞快的穿上外衣,马上往门外冲。
“娘子,你的鼻子可真灵,我鱼才烤好,你就醒了。”江玉纶优哉游哉的模样和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形成強烈的对比。
“你…”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叫绫儿有些迟疑了,难道不是他?可是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呀!别说她爹这会儿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就是她爹醒了,也不会抱她进房里睡的。
“娘子,你怎么了?一大早声音就让猫给叼走了?”江玉纶取笑道。
绫儿瞪他一眼,想来想去就只有他了。
“我问你,为什么我会睡在我房里?”
“娘子,你不记得了?”江玉纶不信的看着她。
“记…记得什么?”绫儿被他瞧得有些心虚,她有做过什么吗?为什么他会这样瞧她?
“昨晚我睡到一半,你突然跑进来,自己脫了衣裳就躺在我身边…”
“你胡说!我才没有。”绫儿打断他的话,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
“那你说,为什么你会睡在房里?”江玉纶反问。
“我…”绫儿一时哑然。
“娘子,如今我的白清被你毁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哦!”江玉纶委屈的说。
“我…毁了你的白清?”到底是谁毁了谁的白清啊?绫儿真是
哭无泪了。
“娘子,你不会是想不认帐吧?”江玉纶用指控的语气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要认什么帐啊?绫儿突然觉得头好痛。
“娘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江玉纶看着她紧蹙的眉头问。
“对,我头痛,快死了。”绫儿没好气的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死?那怎么行?娘子,就算你要死,也得等我们拜完堂才能死啊!”江玉纶大惊小敝的叫道。
“你闭嘴吃你的鱼行不行?”绫儿
着太阳
,无力的叫道。
“闭嘴要怎么吃鱼?敢清娘子你有特异功能?娘子,你可不可以表演给我看?”江玉纶満脸的佩服。
“表演你的头啦!”绫儿气道。
“我的头,娘子,你不只会闭嘴吃鱼,还会表演我的头?我的头要怎么表演?你能不能教教我?”江玉纶装蒜道。
“你…你去死啦!”绫儿气死了。
“娘子,你这是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生起气来了呢?如果你不想教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勉強你,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江玉纶万分包容的说。
他绝对是故意的!绫儿怒视着他,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看他打算把手中的鱼放进嘴里,她突然气得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鱼,挑衅的看着他。
他讶异的看看她,然后再望望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叹息一声后,从身边的地上又拿起另外几条早烤好的鱼,大方的对绫儿说:“娘子,你真这么饿的话,这些都给你吃吧!”
绫儿这才注意到在他身边地上放着的荷叶上,还摆了好几条烤好的鱼呢!
“你自己留着去吃个够吧!”绫儿气得把鱼丢还他,转身走进屋子里去了。
江玉纶耸了耸肩,拿起所有的鱼放到火上烤起来,霎时,香气四溢…
江玉纶
角微微上提,用眼角瞄了眼屋內,他…总该醒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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