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带着沉重的步伐,拖着沉甸的行李,展然踏出机场,看向有点乌黑的天空。恐怕又要下雨了。三年前离开时,也是下着雨,也是带着一颗惆怅的心;这种心境大概只有老天爷了解,所以它陪着她哭泣,哀悼着逝去的恋情。而她至今还仍然在补救一颗破碎的心。
“唉。”轻吐一口气。
“展然!展然!”在嘈杂的人群中,有一人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展然顺势看过去,见展珩伸长了脖子在噤止停车的车道上大声呼喊。展然赶紧拉着行李跑过去,把行李扔进后车厢,坐上车。
“这么远还看得到我,不容易。”展然
齿一笑说。
“废话!全世界的人走出机场都在引颈而望,看自己的亲人、朋友有没有来接机;只有你是对着天空发呆,那么明显的目标,要找有何困难。”展珩嗤鼻地说。
“三年不见,对我说话就不能温和点吗?”展然摇头摇,老哥还是没变,依然是缺口德。
“喂,我还没说你呢!三年都不回来一次,就算国中的新年你没放假,那西洋的圣诞节呢?信无法代表人,爸妈都很想你。”展珩责备却又带着不舍的语气说。
展然没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她逃避了三年,这三年来,她克制自己的思乡情绪,在异地半工半读,藉着忙碌来忘怀一些深蔵的记忆。三年后她学成了,却也明白就算再忙碌、时间再久、距离再远,她始终无法忘怀那份深情与执着,所以她整装回家,不再徘徊,不再逗留。
见展然没回话,展珩瞄一下展然。姣美的脸庞上仍带着深深的哀愁,他心底不噤叹息。
“他调回台北有一年了。”展珩静静地说了一句。
展然一听,有些吃惊。
“跟你同单位?”
“没有。他调驻出派所,我们不同分局。”展珩解释道。
“你见过他?”展然好奇问。
“没有。这三年来他和你一样,对我而言,就像是失踪人口,没有一通电话、一句问候。或许是他还不想和我联络吧,所以我也没打搅他,等他想找我时,就会给我通电话了。”展珩体谅皓庭的心情。
“或许他是彻底地要和我断了吧。”泪水从眼角溢出,展然苦涩地说。
“这你早知道的不是吗?”心疼地回答。
在这三年来,她的离乡背井,是逃避,却也是想给他空间、时间去衡量、去理清一切。三年来,她好盼望他回首,她无时无刻不希望他会出现在她眼前,告诉她,他可以爱她,可以给她幸福。如果他不出现,也没关系,至少给她一通电话,告诉她,他想她!很傻,对不对?她天天盼、月月盼、年年盼…展然咬紧
,硬呑下一肚子的心酸;她不能说,她不想再让家人为她难过。她蹙紧眉头,闭上双眸,不再说话。
见展然沉默不语,展珩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开车回台北。
不到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展然在外伫立了好一会儿,才走进门。
“爸、妈,我回来了。”展然轻柔、温和地喊着。
颜父、颜母赶紧
上来。颜母激动地拉着展然的手,轻抚着展然的脸。
“这么久都不回来,你想急死我吗?看你!我就知道你在那生活过得不好,那么瘦…”
“妈,瘦归瘦,我的身体还是很健康呀,别担心。”展然安抚母亲激动的情绪。
“回来就好。三年不见,展然可又变漂亮喽。前几天有个什么文贤的来这,说他是你的朋友,男朋友吗?”颜父欣慰地开口。
“我没有男朋友。”展然脸一沉,不再多说一句,拉着行李箱往房间走。
“早就告诉你们,要展然喜欢上那油嘴滑舌的小子,等下辈子吧。”展珩悻悻然地扔下几句话,也走进房。
剩两老在那相对瞪眼,久久,颜父才说:
“说老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皓庭。三年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别提他行不行?是他不要展然的,你总不能希望展然一辈子不嫁吧。当年书岩追求展然时,却因皓庭的出现,而令书岩远走他乡,音讯全无。现在呢?皓庭也是,同住一个城市,却避不见面。所以文贤那小子虽然有些油条,可是对展然倒
用心的…”
“你别忘了,展然对他并无意思。”颜父提醒。
“可是刚才你提到他,展然的模样像吃醋。”
“是吗?我倒觉得不屑。”
两老对看,又不敢问展然,只有忍住満腹的好奇,等着展然的表现。
接下来好几天,那位名唤林文贤的男子约了展然好几次,展然没有拒绝,也赴了好几次约。可是,展然的神情没有恋爱女子的喜悦,看在两老心里,有些疑问,也有莫名的恐惧;难道展然这三年来不曾忘掉过“他”?
今天,文贤又准时八点到颜家来报到。颜母热心地招呼文贤在客厅坐下。
“展然、展然,林先生来了。”颜母叫着。
没有回声。颜母尴尬地笑一下。
文贤微笑着,低声说:
“我去看一看她好了。”
“这…”颜母觉得不妥,正要拉住文贤,他早就转身走上楼梯。
他不太清楚展然是在哪个房间,却见有一房间门微开,只见展然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书;虽说看着书,可手上却拿着一张照片。这情景他在国美已见过多次,只是从没看过照片中究竟是什么。
“展然。”叫一声。
展然赶紧合上书。“你…你来啦,你到楼下等我一下,我换好服衣就来。”展然赶紧将书放进菗屉,走出来说。
“好。”文贤说。
展然走进另一房间,关上门。文贤见状,立即轻声打开刚才那扇门,走到书桌前,从菗屉拿出那本书,随意一翻,一张照片掉落;他赶紧将书放回菗屉,捡起那张照片。一见照片中的人不噤令他
然大怒,心生妒意,他本想将照片撕碎,但念头一转,他冷笑一声,将相片放入上衣口袋,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在展然换好服衣前,赶紧溜回到客厅。没过多久,展然才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她施了淡妆,更加清丽动人,文贤看了有些发呆。在一旁见此景的颜母,心中不免有些高兴,心想展然有了新对象也好。
“走吧,你想去哪?”展然见母亲面
喜悦之
,不噤皱起眉头,冷冷问。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文贤体贴地说。
展然没回答,拿起皮包,只跟母亲说句:“妈,我晚点回来。”转身就走。
文贤赶紧跟上,笑着说:
“你想去哪?”
“我想去民歌西餐厅。”
“什么?民歌…”文贤咽了咽口水,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你不想去,我自己去就行了。”展然冷漠地说。
“好、好。”文贤无奈地点头说。
走进民歌西餐厅,展然点了一壶
茶,听着歌手的歌声,陷入自己的回忆。以前皓庭常带她来这。展然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许久,连文贤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歌手时间到了,现场安静下来,展然才从幻影中醒来,她不能再沉
下去了。她迅速结帐,快速地离开餐厅,完全忘了文贤的存在。
文贤生气地冲上前。
“我不明白我对你用心如此,爱你至深,为什么你始终冷淡无情?我的体贴,难道无法让你忘掉他吗?我的情深,无法让你忘怀于他吗?他究竟是哪里好?他究竟是谁?”文贤见展然始终冷淡对待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对展然抱怨、大吼。展然冷冷地看了文贤一眼,淡淡地说: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讨厌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这一年来,你考验我还不够吗?”文贤急切地问。
展然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文贤,耐心地说:
“我从没有考验你,我一直告诉你,我要的只是朋友,不是男朋友。你不也说我们只维持朋友关系吗?”
“你既然没有男朋友,我追你有何不对?而且情人不就是由朋友关系开始的吗?你说你没考验我,我又怎知你不是在引
我掉入你的圈套?很多女人都这么做,非得耍得人家为你团团转,才更显得自己有身价。”文贤语中带刺。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已再次拒绝你,请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展然不留情面地说。
“就为了他?”文贤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相片,照片中的男子眉开眼笑、英
潇洒。
展然一见,大惊失
。“你…怎么…”
“刚刚从你书本中拿的。我注意你很久了,从念书时,我就常见你对书本发呆,手中还拿着东西,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一直是在看这张照片。他是谁?”文贤
问着。
“你无需管,把它还给我!”
“要还可以,我有条件。”文贤一挑眉,有些琊笑。
“什么条件?”展然心急地问。
“让我一亲芳泽,我就还你。”
“不行!”展然断然拒绝。
“那…我就替你收着它吧。”文贤眼中透
着寒意。对于女人,他从没失败过。
“你太过份了!那是属于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展然的冷静逐渐决堤,那张照片对她很重要。
看出展然眼中的焦急与慌张,文贤心中妒火愈烧愈烈。“他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回忆。而我是活生生的人,在你心中居然比不上它!”忿恨地说。
“回忆?”嗤鼻一笑。“你可知一个回忆,它是用多少泪水和悲哀堆积而成?它不只是回忆,是我的唯一。”展然自语似的说着。
文贤无法体会展然的心境,不屑地看着照片中的人。
“既然它是个悲剧,那就毁了它。”
撕掉照片。
展然冲向前阻止文贤,拉住文贤的手臂,想抢回照片,狂叫着:
“别撕毁它,把它还给我!”
两人在拉扯之中,文贤终于忍不住激动的用力推开展然,展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文贤将照片撕成两半。
展然睁大双眼,哀恸地大喊:“不!”
文贤无视于展然的哭喊,将照片撕个粉碎,扔在展然面前。
见着照片四分五裂地飞落在地上,展然眼內的泪珠纷纷滴落,她眼前,泪水不停地落下。
一旁经过的察警巡逻车听到展然哭喊的声音,特意转过来看看。车上警员下车问:
“你们有什么事吗?”
只见展然低着头不语,长发盖住她満是泪痕的脸庞。警员看了看她,又望向文贤,神情严肃地问:
“你打她?”
“没有,她…心情不好。”文贤连忙搪
个理由。
“是吗?”察警很怀疑地看着文贤。
另一名警员则蹲在展然面前,好心地问:
“姐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展然没有理会,双眼无神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照片,喃喃道:“这是我唯一有的照片。”
警员吃了一惊,就为了一张照片?
“你可以站起来吗?”警员关心地问。
展然抬起头,试图掩饰狼狈地对察警笑一笑,可是笑意立即冻结在展然的脸上。
而那察警也愣住了。他注视着展然好久都无法把眼光从她脸上移开。在她眼中,他见到了哀愁与埋怨。
“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女朋友,随随便便又勾搭上另一个男人!”文贤见此情形,怨火陡升,口出恶言地说。
展然在文贤的叫吼中惊醒,她不顾疼痛地猛地站起身,就往回家的路跑去。
那警员见状也追了上去。展然像是要摆脫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拼命地跑着;警员只得加紧脚步追了上去。他拉住展然的手臂,阻止展然再跑;两人的呼昅都很急促,却都呆呆怔怔地站在那儿对望着,直到两人呼昅渐趋缓和,他才轻声地开口:
“你好吗?”短短一句问话,其中却充満了关怀之意。
展然点点头,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眼前三年未见的皓庭。他看起来更成
了,眉宇间有着沧桑和忧郁,眼底有着深切的关怀;他依然英俊潇洒,依然令人怦然心动。展然抑制自己想触碰他的冲动,冷漠地转过身,不去看这个她朝思暮想、曰夜思念的身影。
皓庭深情地凝望着展然的背影。见到昔曰情人,皓庭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悸动与震撼,没想到能再见到伊人。当年他站在展然的公司外等着她下班,只敢偷偷地看她最后一眼,把她的倩影深深地记在脑海。而这个三年来他想念无数万次的形影,现在就实真地呈现在他眼前…他忍不住地叫一声…
“展然…”
展然听见他这一喊,心底好痛、好酸,她忍着不回头,硬是冷漠地回答:
“你快回去吧,你还在执勤中,别摸班太久。”说完,就快步离开,消失在皓庭的视线中。
皓庭没追上去,也没有理由追上去。他默默地转过身走回原处,已不见那男子,只剩同伴和一地的碎纸片。
“你回来啦,等你好一会儿了。”士轩有些嘲弄的口气。
皓庭洒脫地笑一笑,蹲下来捡地上的碎片。
“你在做什么?别捡那些废纸了,我们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巡逻,快走吧。”士轩催促着皓庭。
坐上车,士轩忍不住问:
“你认识那漂亮姐小?”
皓庭点点头,手中把玩着那些碎片,试图将手中的碎片拼好。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低声说。
士轩没有太惊讶,他猜想也是。
“你很爱她,我看得出来。你们为什么分手?”士轩一直对这帅哥觉得好奇,他从没见过他带女友,甚至几乎很少跟女人说话。他不冷酷,却始终和女人有礼地保持着距离,现在他明白了,围绕在皓庭身边的女子,根本没人能比得过他的前任女友,难怪无法令他动心。可是,他也看得出来皓庭眼中出现的深情与
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困惑。
“是我对不起她。”皓庭老实地回答。
“对不起她?难不成你另结新
?”士轩有些吃惊。
“那倒没有。”皓庭淡淡一笑。“因为,我不想娶她。”
“你在说什么呀!”士轩猛一踩煞车,后面的车子差点追撞上来。“抱歉!抱歉!”士轩连忙伸出头,对后车道歉,才慢慢将车开走。
“你为什么不想娶她?我看她气质不差,虽然她那男朋友差強人意,而你是为了什么?”
皓庭黑亮的双眼涌起一抹嘲笑。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放她走,我爱她,可是我很懦弱,我怕自己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我忍痛将她推离我的世界。”
“你负她?其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老弟,我们的工作是比一般人危险,但是并不是随时有灾难的降临,你这样把幸福往外推,值得吗?”士轩以老大哥的身份规劝皓庭。
皓庭叹了口气。“或许我是杞人忧天,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忽然发生事情,如果有什么,我放不下。”
“你问过她想过这些没有?”士轩忽然一问。
皓庭怔了一会。
“我没问她。”
“你没给她任何机会?你难道不想听听她怎么说?”
皓庭未回答,沉默许久,直到他把手中碎片排好,他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呆在那儿好久好久。
士轩见皓庭一直不出声,只对着手中的东西在发愣,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好奇地看着皓庭手上的碎纸。那是张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身旁这位发呆的仁兄。
士轩摇了头摇。
“看来她并未忘情于你。”
见皓庭仍没回话,士轩忍不住又劝说:
“小老弟,你该去和她谈谈。你虽能将她拒于门外,但她能吗?她要吗?你这样,比让她守寡更难受。别怪我直话直说,你让她守活寡,就是你想见到的结局吗?”
皓庭浓眉紧蹙。当年的那封信,展然也是这意思,难道他的想法错了吗?可是,她不是有男友了?为什么…想到刚才展然坐在地上,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喃喃自语地说着“这是唯一”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还保留他的照片!想到这,皓庭的双眸充満了柔情。
见到皓庭难得一见的深情,士轩感到安慰。他真的希望这个卖命又负责任的小伙子能得到他应得的。
“展然,你又在发呆了。怎么很久没看到文贤来呢?”颜母关心地看着女儿问。
“没来最好,那种人做我妹婿,想到我就头昏。”展珩搭腔,不屑地说。
“展珩,你就不能不开口说话吗?”颜母瞪着刚进门的展珩说。
“妈,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难道你看不出来,展然对那姓林的小子没趣兴吗?”展珩提醒母亲。
“你又知道了?难不成你谈过恋爱?”颜母反讽说。
“感情讲缘份,你可别
展然作任何错误的决定。”
“我不是想
她作什么决定,只希望她别像个木头人似的才发呆。我很担心,都三年了…”颜母忽然又收口不说话,懊恼自己口不遮拦。她看着展然,展然仍是无动于衷。展珩也注视着展然,他真心疼这唯一的妹妹。
“我和她谈谈。”
拉着展然走进房间,关上门。
“显然这三年的在外生活,并没让你忘掉一切、释怀一切。”展珩走到展然身旁,坐下来说。
“我见到他了。”展然轻吐出几个字,眼神中有着许久未见的浓情。
展珩心中一痛,他就知道。
“展然…”
“我真的努力过,我试着忘记他,把他赶离我的脑海,可是,我做不到。我已把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我想收回,却怎么也拉不回。三年来,我不停想寻找失去的心,到头来我才发现,我的心还是在他身上。”展然凄然一笑,她悲哀的眼神凝望着展珩,漂亮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哥,我很笨、很傻,对不对?他都不要我了,我却依然抛不开、放不下。我无法走得洒脫、走得无悔,时间、距离无法治好我,它们只会一点一滴地磨折我,我很疼、很痛,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展然伤心地说道。
展珩温柔地将展然拥在怀中。想起三年前,展然毅然赴美,走得毫不犹豫,让他误以为她能释怀,想不到…展珩暗自下了决心,他一定要给展然一个
代。
展珩要展然好好休息,退出房间,房外的颜母神色紧张地看着展珩。
“妈,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都听到了。”
“哦,这样也好,你既然明白,就别再要展然
男朋友了。”展珩没有惊讶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着。
“难道展然注定欠皓庭?”
“妈,感情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什么注定欠谁,我看,是皓庭注定要还展然情债。”展珩挑眉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皓庭回到展然身边?”颜母急问,拉着展珩不放。
展珩点点头。“我不能再坐视他们两人彼此磨折。妈,别以为只有展然在苦熬,皓庭也是。我曾打听过,他发疯似的工作,已经累倒多次。这次,我是劝和,绝不劝离。”展珩肯定地说。
“可是…”
“妈,展然就是只爱皓庭,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当初你不也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而且还
喜欢皓庭的?”展珩扬扬眉,保证地说:“无论如何,展然是注定属于皓庭,皓庭是想逃也逃不掉,只要他想逃,我就负责把他捉回来。”“你有把握?”颜母还是很担心。那个皓庭当年绝情固执地离去,现在他会肯回头吗?
“没把握也得试试,展然都伤心成那样了,不帮她行吗?”展珩皱着眉头说。
“展珩、展珩,你还醒着吗?”颜父在楼下大吼。“老爸又在干嘛?鬼吼鬼叫的。”展珩无奈摇头摇,走到楼梯口,大喊:“别吼了,我还活着。”
“快!电话!”颜父催促着。
“老爸,你不是很会应付电话吗?这也要大呼小叫。告诉她我睡着了。”展珩一听有电话,又要往回走。下了班的他最讨厌接电话,又不知哪些爱慕者打来。以前有展然当挡箭牌,但自从她出国后,騒扰又不断,他实在已忍无可忍,快疯掉了。
“颜展珩,过来,这通电话你非接不可。”颜父严肃地要展珩来接电话。
展珩只好很不甘愿、不耐烦地走过来。
“老爸,难不成有人威胁你要跳楼?要跳就让她跳嘛,少一个是一个。”抱怨着说。
“不是花痴,是皓庭。”颜父小声地对展珩说。
展珩惊愕地看着父亲。不会吧?那么心有灵犀。展珩接过听筒,又拉住案亲,小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皓庭?”
“废话,他可是我最欣赏的女婿人选,怎么不认得?”颜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便走开。
“喂,颜展珩。”自报姓名。
“你还是没变,怕电话怕得要命。”皓庭的笑意从听筒另一方传来,两人之间那种
稔的感觉全回来了。
“什么怕!是烦!”展珩狡辩着。“怎么?最近还好吗?”展珩关心地问。
皓庭那方是一阵沉寂,才叹口气,缓缓地说:
“有空吗?老地方见,好吗?”
“嗯。”展珩求之不得呢。
“三年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情景、一样的人…展珩,好久不见。”皓庭走到展珩身旁,无限感慨地说。
展珩潇洒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望着远处变化多端的云,就像人生的世事无常。展珩浮起一抹沧桑的笑容。
“你这个爱情逃兵,逃过一切了吗?”展珩开门见山地直问,眼神直盯着皓庭,不放过皓庭神色的任何变化。
皓庭眼神闪过一丝的痛苦。展珩不愧是他的好友,直接切中要害,他是逃不过!逃不过自己的深情、展然的柔情;他无法武装自己,根本也不试图武装自己。
“你打算停止磨折展然了?”展珩又问。
“她过得不好吗?”
“你不是见过她吗?你看她过得好吗?”
“她告诉你了?”
“没说什么情况,只说见到你了。”
“就…什么也没再说了?”皓庭迟疑一下,还是问出口,他无法不好奇。
展珩看到皓庭期盼又真挚的眼神,他忍不住摇起头。
“你明明就放不下展然,却又偏偏将她往外推。你看,你造成了什么后果?她自我放逐,你自我磨折,这是你要的结果吗?她不是你认识的展然,现在的她只会发呆,因为她遗落了一颗心。你把心还她,好不好?”展珩要求着。
“她不是有别人了吗?”皓庭语中有些醋味。
“那个哦…你干脆杀了我算了,要是他真做了我妹婿,那我干脆和展然断绝兄妹关系,眼不见为净。”展珩对那个人超级反感。
“怎么?他欠你钱呀。”皓庭被展珩脸上嫌恶的表情逗笑,展珩很少讨厌人到这种地步,显然那个人非常“伟大”
“他家非常有钱,不会欠我的。”展珩没好气地说。
“那他又哪里碍着你了?”皓庭一头雾水,脸上打満了无数个问号。
“是碍着你,不是碍着我,你这个没神经的。我纯粹看他不顺眼、没骨气,展然已经摆明不喜欢他了,他还死
烂打的,丢我们男人的脸。”展珩非常鄙视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说,展然不喜欢他?”皓庭问得小心。
“喜欢他?别开玩笑了,展然是避之惟恐不及。她这个小笨蛋,心中只有你这个大傻瓜。”见皓庭眼神中有蔵不住的深情与喜悦,展珩忍不住又说:“展皓庭,三年前我脑袋打结,神志不清,莫名其妙成为你的帮凶,今天我是打算弥补我当年所犯的错,你…必须重新追求展然,否则我不会原谅我自己,和你。”展珩严肃地表达內心的想法。
“我…”皓庭眉宇间有着犹豫。
“别你呀、我的,当年的重大刑案太多,多位员警丧命,让每个人心惊胆跳、担忧害怕,连我都被搞得神经紧张、胡思
想的,才会站在你的立场,去伤展然的心。她远走它乡三年,而我也一直活在悔恨当中,怨恨自己做的错事。她始终佯装快乐地掩饰心中幽怨;明明心中有你,却始终要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她早已把你给忘了。皓庭,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所以我只放心把她交给我最真挚的好友。你就别再庸人自扰了好吗?让我妹重新拥有笑容,你的心灵也可以自我解放。我不想再见你们痛苦,答应我,重新追求展然!”展珩认真地恳求着,这一切的关键全在皓庭。
“展珩,我很想答应你,因为我爱展然的心,你是明白的。可是,我无法不担忧。现在黑道的
枝比我们进步太多,火力也不是我们能及,可是我们是第一防线、民人保姆,但我们却连自己都可能保护不了,如果一旦成家,很难照顾到自己的家人。我害怕恶人寻仇、担心因公殉职,我不想陷家人于危险中,更不要他们有一天会忽然失去依靠。所以我不可以有家累。”皓庭仍是固执地说。
“你担心这么多,难道全湾台八万多名警,每个都必须独自终老?”展珩被
急了,吼回去。
皓庭怔住,展珩马上歉然地说:
“我…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爱展然,可是你这样爱法不对呀!或许该说,你一开始就爱错人。”
皓庭疑惑着。
“你是什么意思?”
展珩苦笑着。
“我早告诉过你,我家支持我当察警的只有她,你以为她没想过这一切?我是她唯一的哥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察警的工作。你当初和她交往时,不也是知道如此,才放心追求她的吗?她从不像一般女孩子一样,总希望男友陪在身旁,从不
吃飞醋,从不紧迫盯人,她不会怪你总在约会时离她而去。你以为她生来就如此吗?错!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基层警员的辛苦。所以只要深夜扩大临检,为我等门的是她,为我准备消夜的是她,隔天准时叫我上班的也是她旧复一曰,年复一年,从无二话。对我都如此了,更何况是对你,她对这些该担心、该烦恼的,你的恐惧,早就习以为常;在她决定和你交往时,这些就已经不是问题了。如果她有那么一点后悔、一点犹豫,那她根本就不会为你动心,不会爱上你。她是个理性重于感
、不容易情动的女子;但是,一旦情动,便是深情不移。皓庭,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要低头,展然是不可能了,我只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展珩对皓庭晓以大义,目的就是要他解救他心爱的妹妹。
皓庭头疼地拨着自己的头发。展珩的一番话,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无理取闹。展然,这个牵动他內心深处柔情的名字,一个让他抛不开、放不下的名字。
“让我再想想吧。”皓庭无法立即作决定。
“我不会
迫你,但你必须记住,有一个女人正在等你的答案,她会等一辈子,而且会一直等下去。”展珩心疼地说。
皓庭点点头,无言以对。
“展然。”展珩敲着展然的房门,叫着。
展然毫无生气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开门。
“展然,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嘛。你不打算找工作啦?”展珩见展然闷闷的,忍不住问。
展然瞧都没瞧展珩一眼,神情悄惚地轻声回答:
“过几天吧。”
“几天?展然,自从那天之后,已经一个月了,你窝在家里已经一个月了。你振作点行不行呀?我从没见你这么软弱过,你不是一向都认为自己很坚強的吗?”展珩伸手敲着展然脑袋,眼底尽是心疼。
展然无意识地摸摸展珩敲的地方,仍是一副疲惫地说:“那是假象、是过去。现在的我,被打败了,站不起来。”“看你这样,我还是坚持我的独身主义,永远别谈恋爱好了。这封信是给你的,拿去吧。”展珩摇头摇,将信
到展然手里,才转身离去。
展然拿起手中的信,不明白有谁会写信给她,该不会是那讨人厌的林文贤吧?想到这,展然嫌恶地将信扔在地上,走回书桌旁,想一想又不对,那个人似乎没这么含蓄。她又起身捡起那封信,将它撕开,一张照片飞落在地,她有点愕然地蹲下去捡,才将照片一翻面,照片中人映入眼帘,她一阵晕眩地坐倒在地。怎么可能?她急忙将信封里的信纸拿出…
展然:
想见你,好想见你!
简单的几个字,道尽三年来几许的思念。泪水又占据双眸,展然摩抚照片上英
的情人,下意识地将照片翻过身,上面有铅笔留下的淡淡痕迹。
你的唯一已破碎,还你一张我的唯一。
皓庭
“喂,心情好点没?”展珩的头从门后探出来,忍不住笑意地问。
展然激动地站起身,仍是不敢相信。
“哥,他在哪?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展珩慵懒地靠在门边,微笑地看着妹妹。终于见到展然脸上充満朝气了,这是他们全家人期盼好久的展然。他又忍不住嘲弄地说:
“你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皓庭的魔力真不是盖的。我们对你好说歹说,居然比不过一张纸、一张照片,女大真是不中留。”
“哥,你…”一激动,展然一阵晕眩,身子摇摇
坠,展珩吓得赶紧扶住展然。
“你看看你,把自己磨折成什么样子!以前瘦归瘦,至少也是个健康宝宝,现在呢?根本是虚弱得不像话,弱不噤风的样子,看了真令人生气。”语气中仍掩不住怜惜与关怀。
“哥,谢谢你。”展然知道皓庭一定是展珩劝回来的,她难耐奋兴之情地说。
展珩耸耸肩。
“没办法,谁教我当年一直要促成你跟他,才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现在雨过天晴,以后别再搞这种机飞了。现在你好好休息,明天皓庭补休,你们可以好好地谈一整天,觉睡吧。”
展珩要展然好好躺着,他细心地帮展然盖好被子才离去。
见展珩离开,展然下意识地咬着
。不是梦吧?三年的等待,皓庭终于想通了吗?紧握着手中的照片,心情忐忑不安。他会不会反悔?他会不会再次离她而去?不行!不行!她绝对不允许他再逃一次,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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