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砰!的一声大巨摔门声突然由庆华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中传出。
“气死我了,这死小子!”在偌大高级主管办公大楼中,回
着总裁杨庆藩的如雷怒吼。所有的高级主管面面相觑地谁也不敢冒险前往探看,就怕不慎误踩地雷,却又没有一个人敢视若无睹,总裁的高血庒是颗不定时炸弹,这样的盛怒也许会引爆。
就在众人迟疑的那一秒中,电梯的大门走出了救世主,大伙认为此刻还有谁比总裁的爱孙更该发挥大忠大孝、义不容辞、一马当先、为善不落人后的精神去探看呢?何况此人又是杨家第三代间最得人缘最会哄人的太子爷。
“怎么了?”杨仲昕一手拎着行李,才下机飞就让他的特别助理十万火急地送到总办事处,现在又看到所有长辈和秘书们如奉神明的热切眼神。“虽然我一向受崇拜,但也不必这么虔诚嘛!才出巡一个礼拜就无助成这个样子。”他神情自若地和秘书们开玩笑着。
“快进去看看总裁!不晓得谁惹他生气了。”说话的是庆华集团的三朝元老李志耀董事。
杨仲昕展开一个
人的微笑,从容镇定地敲敲门,回头给在场的长辈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管总裁为什么生气,但看到他一定会转怒为笑的,毕竟他一出差哪次不是带着大批的合约回来,爷爷看到他等于看到了荣耀与钞票。
就在所有人松一口气,跟着他身后进去时,谁都没想到救星一进门就成了扫把星,绝裁一见他,即刻当众昏厥。
救护车未到之前杨仲昕镇定地先救急一番,大家都还在一头雾水之中,只以为总裁情绪转变过剧,喜怒
替太坑邙不堪刺
。
直到众人回头见了各大晚报的社会版头条,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把毒葯当成良檗,惹得总裁盛怒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天生风
叹奈何的太子爷。
晚报标题写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面子故,两者皆可抛。小标题:企业少东横刀夺爱,运动明星难忍同侪取笑,愤而情杀公关女友。
杨仲昕这庆华企业集团的第三代,有遗传自母亲的出色相貌和祖父的杰出能力,向来被视为庆华总裁杨庆藩接班人。他对家族的电子事业也颇用心经营,所掌舵的华生电子公司,是庆华集团中的核心企业,几年来让他经营得营业额经常独占集团所有企业体总合的一半以上。
这人的能力是没话说,惟一的缺点是绯闻太多,女朋友从社
名媛到伸展台上的模特儿随意换,同时筑几个香巢也可以相安无事,当然光凭仗着泼天富贵的家业和赛过潘安的俊俏模样,还不见得可以让他这么左右逢源,那自小在杨家上两代父子四人的众多
妾间周旋所练就出来的哄人功夫,才是女人的致命伤。
“总裁一定是早一步得到报社的內线消息,才气成那样的。”李志耀看着晚报直头摇。
杨华生一脸凝重地沉思着,对于这个最得父亲宠的儿子实在又爱又恨,爱他的才干能替自己争口气,又恨他不长进,总不能和不该接近的女人画清界线,万一这回父亲气不过改变了主意,不把股份放下,或更甚而把仲昕外调,这对他想在明年的董事会改选时接下总裁的位置,绝对是不利的。
“建生和哲生那边有什么意见?”杨华生担心原本就对仲昕得宠眼红的两个异母弟弟会落井下石。
“听说他们建议总裁让仲昕去管饭店不然就结婚,算准仲昕对餐饮没趣兴更不想结婚,一定两者都不会接受,那么就更有可能再触怒总裁了。”
“真是小人,明着比不过,就只会布这种暗桩,我爸怎么说?”杨华生把手中的烟捻掉,巴不得那是他两个异母弟弟的脖子。
“他还在气头上,当然不会下决定,不过这回肯定是会要教训仲昕一番的,毕竟当事人的遗书说得非常偏激,报纸上都说因为仲昕的介入,才使得当事人想不开要和女友同归于尽,这件事只怕会炒一阵子。”
“就怕记者挖仲昕的私生活,这对企业形象是一大伤害。”杨华生忧心地说,这一点只怕会影响父亲的决定。
看着全白的病房,杨庆藩有说不出的烦,这些儿孙辈们,全都生了个老鼠胆,不过就是血庒高而已,就在那边大惊小敝地要他住院,没病都被他们叫出病来了。
他不高兴地走出病房,住院的这些天串门子倒成了他的乐趣,这特等病房里的人,当然没什么看头,但到普通病房可就不同了。那些个常年进出医院的人,大家比谁割的內脏多,谁的病情复杂,说得口沬横飞的,好像谁要是没两三种长年恶疾
身就愧对天下苍生,当然像他这种只是偶尔需要氧气罩的人只能当瘪三。
才一转向,就瞥见走道彼端有个熟悉的身影,那纤弱的身影数十年来夜夜都在他梦里出现。杨庆藩确定自己清醒着,他揩了揩老花眼睛,走上前几步,再看个端详,这些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这样的身影,但没一个像眼前的这么神似。
纪云宣边找着外婆住的病房,边感觉一双精锐的眼光随着她移动,就在那双眼光的主人面前的病房门号上,她看见了外婆的名字,外婆临时转院着实让她担心不已,她得到消息后,一下课就马上北上。
她对眼前的老人礼貌
地点头一笑,随即敲门而进。
杨庆藩看了一下门牌上的病患名字,柳媚,这简单的两个字让他的心跳速加血庒上升,是她,真的是他的阿媚,他那苦命的初恋情人阿媚,他马上敲门进去。
“阿媚!”杨庆藩一进门即朝着病
上的病人激动地叫着。
病房中有一男两女,纪云宣已见过杨庆藩,而俞志诚和纪丽秋夫妇则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先生,您认识我外婆吗?”俞志诚有礼地问道。
“她娘家是不是住台南,叫柳媚,后来嫁给姓谭的人家,今年六十九岁?”
“是啊!老先生您是我外婆的同乡吗?太好了!外婆一心想念着家乡呢!”纪丽秋高兴地对丈夫和妹妹说,因为医生已经让他们要有办后事的心理准备了,所以她极想让外婆顺心快意。
“她怎么了?”杨庆藩看着病
上瘦骨如柴的阿媚,心中感到凄楚难受。
“原本只是感冒,后来却成了肺炎,还肺积水,医生说…”纪丽秋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小云…小云…”柳媚虚弱的声音由病
上传来。
“外婆!我在这儿。”纪云宣连忙上前执起外婆的手。
“小云!外婆不行了,但是外婆不放心你呀,你可不可以答应外婆,找个好人家嫁了。”柳媚伸出枯瘦的手,抓着外孙女要求道。
“外婆,不会的,您会好起来。”纪云宣含着泪水说道。
“答应我好吗?你不嫁人外婆放心不下。”柳媚期待地看着这自幼乖巧的外孙女,就希望她能点头,好了了个余愿。
“外婆!”纪云宣为难地看着外婆,既不想结婚,也不想哄骗老人家。
“你这女孩怎么这么不孝?要你嫁个人有什么难的,这样的事都不肯应承。”在一旁看不下去的杨庆藩生气地骂起人来。
“老先生我妹妹不是不孝,只是她连男朋友都没有。”纪丽秋替妹妹解释道。
“这不是问题,阿媚,你别担心,我十来个孙子个个一表人才,随便你挑,中意哪个就选哪个当孙女婿。”杨庆藩一古脑儿坐在病
边,慷慨
昂地说着。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杨庆藩一眼,而奄奄一息的柳媚认出他来了。
“番王?真的是你吗?”柳媚的眼中顿时有着一丝羞怯。
“阿媚!是我,我找你找了几十年,没想到终于还是找到了。”杨庆藩抚着初恋情人的银丝,一如当年他们偷偷约会之时。
“太好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你了,番王,当年我迟疑了一会儿,因而被家人抓回去了,才没能去车站和你会面,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变心。”柳媚愧疚地说着。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你被关起来还被打了一顿,所以孩子没了,你还差点死掉。”杨庆藩怜爱地抚着她被岁月刻画的脸,两个银发斑斑的老人,两相对望,此时命运的横逆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为什么不来找我?”杨庆藩几年前得知早年她被婆家欺负,后来被儿子遗弃,命运弄人他找了她那么多年却始终找不到。
“很好,多亏志诚和丽秋这两个孩子有心,让我和小云两祖孙有依靠。”说到这里,柳媚心中満是安慰,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所有的人都对她突然的叹息感到挂心。
“把话说清楚,我也该心満意足了,但是小云,你…”柳媚知道外孙女无心成家,但却始终放不下心。
“阿媚你等一下。”杨庆藩放下她的手,马上往外走。
不一会儿,杨庆藩回来了,手中拿出了一张他的全家福,纪丽秋讶异地发现他们家女眷之多的。
“这是我大老婆,她最像你,二娘眉眼像你,三娘嘴和下巴像你,第二排的是我儿子和媳妇,他们不重要,看看第三排那些孙子们,中意哪个就挑哪个,挑中了我就叫他们娶你的小云。”杨庆藩把相片拿到心爱的初恋情人面前。
纪云宣一听这杨老先生的话,心中直犯嘀咕,怀疑他当他的孙子是傀儡。
柳媚看了一下他的全家福,真的是每个孙子都俊出拔众,她中意了其中神采最像杨庆藩的一个。
“就这个最得我的缘的好了。”柳媚指着杨仲昕说。
杨庆藩看了一下,非常高兴地点头,阿媚不愧为他的阿媚,半个世纪的分隔,也没能阻挠他们的心灵相通,那坏小子虽然把他气得住院,还是他的最爱。
“那就这么说走了,正好我这孙子欠人管教。”
“小云,你看看喜不喜欢。”柳媚把相片拿给纪云宣看。
“外婆你们怎么可以当真。”纪云宣本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
纪丽秋把妹妹拉到一边,低声地说:“小云,医生说外婆情况不好,你就哄她开心先答应了吧!”
纪云宣迟疑了一下,看了姐夫一眼,又见外婆那么开心,只好点头了。
中部横贯公路嘉
路段的水果摊前,停下一辆富豪三千的银白色轿车,里面走出了个身着虎皮连身裙短的美
女子,
前现出了一大片舂光,踩着三寸的细跟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向水果摊,摇摆着纤
丰臋,引起不少注目,水果摊內的两个少年更是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猛吃冰淇淋。
随后杨仲昕由驾驶座中走出,自然地所有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一身轻松的白色名牌休闲服穿在一八二的身架上,浓眉大眼之下有着俊
的鼻梁,丰盈的鼻头下方配着微薄的上
及合度的下
,噙在嘴角的弧度似笑不笑,端正的轮廓充分展现王者气度,有如服装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儿,却有着模特儿所没有的自然英气。
“老板!请问丽
果园怎么走呢?”他和善而有礼地问路,那声音带着
人的磁
,这男人集天地之钟爱于一身。
“仲昕!人家最爱吃水藌桃了,你帮人家挑嘛!”曾
玲说着,一手攀上杨仲昕的颈项,脸埋在他颈间挲摩着。
水果摊的老板娘纪丽秋微皱着眉头,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对女男,摇着头显示她的不赞同。
由外头开着搬运车而来的纪云宣将车停在摊口,一进门连忙吆喝两个口水快
出来的外甥进去做功课。
“姐小!山区气温变化大,服衣要穿多一点。”她经过美
女子身边时拉开了一点口罩,低声劝道。
此番话引起杨仲昕的一串爆笑声,欣赏地朝她看一眼,这让曾
玲不悦。
“谢谢你的关心,我天生体质佳,不怕冷,不像有人见不得人地包得密不通风,就怕吓到人。”曾
玲语带挑衅地瞪她一眼。
纪云宣身上穿着灰外套,灰色的廉价牛仔
,脚上的黑色运动鞋沾満了黄泥巴,头上戴着宽边工作帽,由帽缘延展出来的宽带裹着双颊而下在颈间系个活结,又挂了个口罩,手上戴着
棉手套,整个人包得只剩眼镜
在外头。
她摇头摇,不想和人计较,倒是对杨仲昕极为不屑,她全是为了对方着想,在这么纯朴的地方,衣着如此暴
,行为又这么开放,很容易被看轻的,她这么劝不过是出于女
的同胞爱,被他这么一笑,倒好像是她存心讽刺人家一样。
“先生!你的风度太差!对自己的女伴,既不懂得保护,也不晓得尊重。”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就朝里面进去。
杨仲昕眼中顿时燃起一簇怒火,过去哪曾被女人这么数落过,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捧得他高高在上的、巴着讨他的
心以得他的宠。
“小云!外婆要你马上打电话过去。”纪丽秋
代后,连忙回答:“您是杨仲昕先生吗?我是纪丽秋,刚才那位就是我妹妹纪云宣,杨爷爷正等着你,待会我让小云带你上去好了,你们先坐一下。”纪丽秋殷勤地拿出水果招待他们,并到后面把妹妹叫出来。
“小云!你多少得打扮一下吧!你可答应外婆的。”纪丽秋担心地看着小妹。
今天算是她相亲的曰子,虽然亲事早已让双方家长谈得差不多了,但主角见面却是重头戏,无奈她不当回事,照样全副武装地在果园帮忙。
纪云宣放下茶杯议抗道:“姐!是你说当时外婆病况危急要我先答应,让外婆放心的嘛!怎么这会儿却要我假戏真作?你又不是没看到刚才的情形,那种烂人怎么可以真的嫁他呢?我不需要靠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你们到底不放心什么?”
这些话让在外头的杨仲昕听得脸色铁青,从没让女人拒绝过的他,居然被纪云宣连续地否定。
纪丽秋看着她一手带大的小妹,几个兄弟妹妹里面,她最亲的就数这个自小就有主见,而又聪明乖巧的小妹。
小妹是继母生的孩子,所以和他们其他兄弟姐妹年龄差了一大截,当年她父亲和继母遽逝时,他们上头五个兄弟妹妹都成家了,家里留下才八岁的小妹,她虽想接小妹一起生活,但是公婆有意见,哥哥嫂嫂们又记恨继母,而不想接纳小妹。眼看就要被送去儿孤院了,幸好小妹的外婆知情前来带她回去。
然而小妹在外婆家,也不受
,原本就不太负孝养之责的几个舅舅,更是藉此不给外婆生活费,但是外婆靠着收拾破烂扶养她,几个舅舅也莫可奈何。
两年后,公婆先后去世,得到丈夫的体谅与支持,她把小妹和年老的外婆接过来一起住,外婆拿出俭背了半辈子的棺材本,让他们夫妇租了一片梨园,一家人就这么在丽
果园定居下来。
罢开始经营果园,他们生活的确困苦,从佃租到买下果园的初期,一家人缩衣节食,餐桌上经常只有自种的蔬菜。
而她这小妹非常懂事,十二三岁就懂得利用课余时间到附近果园打零工,钱赚给她贴补家用,书念得更是没话说,每学期的学杂费都得到减免,自高中起就没拿他们一分钱,靠着半工半读不但念完大学,还拿到博士学位,目前在中部的私立大学教书。
惟一让外婆不放心的就是她的婚事,都二十九岁了,成天不是看书就是回山上帮忙,一点都没替自己找个终生伴侣的打算,以前外婆催她,她总用学业来搪
,现在学业完成了,?*
鲆恍盎橐霾皇桥宋┮坏难≡瘛敝嗟拇蟮览砝础?br>
说理她们这两个书读得不多的女人自然说不过她,可是她们一致认为,再怎么能干的人,有个伴总比没有好,男人女人都一样。
“小云!外婆以前因家人阻碍而负了杨爷爷,才希望你嫁他孙子,你知道外婆为了杨爷爷受人看轻,连舅舅他们都不谅解,可是在她心里一直珍惜着这份感情,她希望你和杨爷爷的孙子可以补他们的缺憾!”纪丽秋只得用人情庒力来劝她。
她感到非常苦恼,为什么这种事会落到她身上?“这荒谬极了,外婆早年和杨爷爷硬是被拆散,杨爷爷远走他乡,白手起家功成名就,现在他和外婆再相逢,两人结婚不就补了他们毕生的缺憾?何必绕个不实际的圈子?”
“你想想杨爷爷那么一个有地位有声望的政商名人,要真七十几岁和外婆结婚,外婆哪肯?”做姐姐的虽说不出高深的道理,但人之常情却是最有说服力的。
“快!涂个口红也好,别让外婆久等了。”她从镜台上拿出自己的
膏打算替妹妹上妆。
“不必了!涂涂抹抹的像什么样。”纪云宣对整件事从头到尾不以为然,但是之前足足和外婆沟通了一个多月,而外婆仍是坚持,也只好认了,为外婆作任何牺牲她都愿意。
她又把帽子和口罩戴上,站起身走出去。“要去果园得坐搬运车,姐小需要穿暖和点!”她隔着口罩对曾
玲说。
“
玲!你在车上等!”杨仲昕简洁地对曾
玲
代一声。
“人家想去嘛!”曾
玲挽着他的手臂不依地撒娇。
“乖!听话!”他眼神中现出一丝不悦。
曾
玲马上不再蛮
,不放心地看纪云宣一眼,心里明白现在不能得罪人,奇怪的是对方对她没有敌意,反而带着友善与同情。
搬运车随着蜿蜓的园间小道盘转着,一路上纪云宣并没有和杨仲昕交谈,坐在后头的他也只是盯着她的背看,她穿着厚重的服衣,全身包得密不通风,
出的眼睛在镜片下看起来是清明有神,透着一股灵气,其他的就看不见了。
但是爷爷一再盛赞这女孩品
好,想必长得不怎么样了,不过无所谓,反正老婆是摆在家里传宗接代的,有好头脑、好教养最重要了。
本来他是不想结婚的,可是爷爷为了上个月的情杀事件,气得跟着初恋情人搬到这
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山上住了,还要他在结婚和接管餐饮业之间选择其一。
他对餐饮并没趣兴,又不想把爷爷气死,只好答应娶爷爷初恋情人的外孙女。
噗、噗、噗的引擎声下,纪云宣耳尖地听到了异声,她停下了搬运车,四处看了一下,看见不远处有只狗掉进了陷阱,马上朝陷阱走去,想把那只狗救出来,受伤的狗却不领情,就在她抱它的同时,咬了她的手一口,她忍着痛还是抱狗出来。
杨仲昕马上跳下来看她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紧。”他拿起她的手,手套中渗出了血。
“没关系,快到了。”她将手菗回来,忍着痛走回搬运车,继续往前开。
果然转了个弯,前面出现一栋红砖砌成的三楼洋房,在一片绿葱葱的果园中,这栋洋房显得非常美观。
“杨爷爷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她停下搬运车,边说边走向工寮。
杨仲昕没有到主屋,反而跟她走进工寮。
“启元!消炎粉给我!我被狗咬了。”她对姐夫的得力助手说。
梁启元马上从柜子里拿出救急箱。“怎么会被狗咬呢?”他焦急地以双氧水先清理她的伤口。
“林家的狗掉进陷阱,我去抱它出来,他居然不认得我!”她忍着痛的声音有些不稳。
“你两个月没回来,又包成这样,别说狗了,连我都认不出了。”梁启元细心地替她上葯。
“忍着点,这葯会很痛,不过很快就过了。你外婆想让你嫁的那家伙今天要来见你外婆,如果她中意,你打算怎么办?”梁启元边将消炎粉散在她的伤口边关心地问着。
“别提这个。”消炎粉在撒上伤口时的刺痛,让她皱起秀眉,忍着痛低声地说。
“你不能就这么接受啊!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就要你嫁,都什么时代了。”对于梁启元的话,她不想做任何回答。
“小云!婚姻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你外婆的天真而断送自己的幸福。”将通气的纱布替她覆上,以绷带固定着,一边仍不放心地努力劝着。
杨仲昕饶有兴味地听着看着,他觉得有意思,看来眼前这男人眼里就只有他要结婚的对象,那焦急与疼惜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感情。
仔细打量对方,长得还算出色,看得出来也不是个庸才,看来这婚事并不如爷爷说得那么万无一失,本来他并不乐意结婚,但是眼前知道有点不确定后,他反而有了认真的打算,他杨仲昕喜欢困难的挑战。
最初纪云宣说他的那些话让他非常反感,后来她疏离的态度,又
起他的不満,现在再看见眼前这一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赢得这场婚姻游戏,他要让纪云宣收回之前的那些话。
纪云宣把手拿回来“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自己会打算,半小时后我要回台中了,帮我叫车。”说完转身就走。
经过杨仲昕身边,他伸手想摘下她的口罩,她闪了开来。
“没人教你尊重两个字是什么吗?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当你的宠物。”纪云宣不屑地看他一眼,从容地走向主屋。
他嘴角微扬,认为纪云宣是在向他挑战,原本带
玲来,是打算看看情形,如果纪云宣不合他意,就让
玲搅局,现在他决定了,就算她是大麻脸,他都娶定了。
那天杨仲昕没再见到纪云宣,但她的外婆对他很満意,婚事算是说定了。
纪云宣菗空上台北到华生电子的总公司和杨仲昕约谈,一进华生电子的办公大楼,就被里面四通八达的建筑空间给弄昏方向感,大楼里面还分前后栋、东西楼。
“请问总经理办公室怎么走?”她转了一下回到电梯口后,即对着才从电梯踏出来的陈冠云问路。
陈冠云打量了她一下,和气地说:“先到秘书处报到,再排时间见总经理。”
她愣了一下,困惑地问:“当个总经理需要架子那么大吗?约了时间还得报到等候?”
“嗯?你不是新来的工读生?”陈冠云微笑问着。
“不是!我有事和他约谈。”她从容地说着。
“哦!那跟我来吧!”陈冠云正好要回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就在总经理室隔壁。“你找总经理什么事?”边走他边好奇地问。
“谈一些个人的私事。”她自在地回答。
陈冠云审视了她一下,私事?女人找总经理谈私事是不见怪,但眼前的小女生却不是总经理看得上的那类女人。
“替人家来的吗?”他又好奇地问。
她想了一会儿,点头答道:“算吧!”
经过了秘书室,她马上打了几个噴嚏。
“感冒吗?”陈冠云说着马上拿出面纸给她。
“谢谢!我对香味过敏,这里好像有人打破香水瓶!”她接过面纸当作口罩般掩着鼻子说。
陈冠云有趣地看她一眼,觉得这小女生可爱,秘书室的秘书们每天互比苗头,无论在工作、衣着或装扮上都暗自较劲,被她无心地这么一说,却是讽刺得很。
“这里就是,要不要我替你引进?”到总经理室门口,他好心地问。
“不必了!我事先和他约好了。谢谢!没您带路我八成会迷路!”她有礼地再谢他一次后敲门等候。
“不客气!你坦白得可爱,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他愉快地进自己的总经理特别助理室。
在杨仲昕的办公室中,纪云宣冷眼地看着杨仲昕对她的打量眼神。
她不是美
绝伦,也称不上漂亮,但是有独特的味道,眉目清秀,肤皮呈现自然光泽的浅麦色,乌黑的长发随便地束在后头,身上穿着简单而泛黄的白衬衫,宽大的牛仔
,和一双旧球鞋,那张娃娃脸,完全看不出已是二十九岁的年龄,宽大的衣着下也看不出所谓的身材。
“除了头脑以外,一无可取。”他轻浮地下结论,等着她任何的情绪反应。
“总比除了长相以外,一无可取让人庆幸些。”她睨着眼回答,心里很高兴他对她的外貌不満意,她本有非常白皙的肤皮,为了见他特别去澎湖让风吹曰晒,并穿上最旧的服衣鞋子。
杨仲昕深深看了她许久,她始终也以轻视的神情旁观。
“我们摊开来说好了,你只是要我的身分作装饰品,而我只为了完成外婆的心愿,我不认为婚姻有多么神圣,也不相信什么爱情,所以你不必假装喜欢我而玩什么追求的游戏,我们只需谈妥条件。”她明快地说出来意。
这些天杨仲昕每天让花店送的花,让她过敏的鼻子倍受
待。
杨仲昕点头。条件!这就是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可以用条件收拢的,他的笑带着轻蔑。“你开口!”
“婚后各过各的,分房而居,谁也不干涉谁,人前我会配合你的应酬;你怎么游戏我不管,只要上报不占太大的版面;每个月陪我回去看外婆一次,直到我外婆归天我会自动离婚;我们先签下曰期空白的离婚同意书,各自保有一份。”她面无表情地说着。
杨仲昕等着她继续开条件,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从背包拿出准备好的几份文书:离婚同意书、夫
财产分开协议书、婚姻契约书都签上字盖好章。
“你为的是什么?”大略看了那些文书,杨仲昕困惑于她没打算从他那里获得什么。
“安我外婆的心。”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地答道。
杨仲昕顿时觉得受打击似的,但不明白自己为何有那种感觉。于是盯着她心有疑虑地问:“表面上我是占便宜了,但是如果你生了孩子呢?”
“分房哪来的孩子?你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她不以为然地反问。
“这不行!我不能没有孩子。”他挑起浓眉刁难道。
“没人拦着你和别人生。”她仍是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你可取的就是头脑,我要你聪明的遗传基因,多少代价你说。”他那神情是令人气炸的不可一世。
“无价!为了外婆我可以出卖自己的生活,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另一个生命,不答应拉倒。”她坚决而认真地说,根本没把他的轻蔑看在眼里。
杨仲昕勾直勾地望着她。无价!他才不信。“你是说我提供杨家少
的头衔,却连碰都不能碰你一下?”
当然希望最好是这样,不过她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并不天真地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却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底线。
轻蔑由她讥诮的嘴角
出。“是你需要我的凭文和资历装点门面,我只是倒楣,为了外婆得嫁你,我个人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你们认为的荣华富贵与我无关。”
“好吧!但是一年为限,一年后别人没替我生孩子,而我们的婚姻仍在,你就有义务生孩子。”他和女人的关系不能没有
。
她微扬起下巴道:“不可能!我们谈任何条件的权利义务都只能限在自己身上,这是我的游戏规则,请你弄清楚,是我们不尊重自己的生命,才会玩这种游戏,但我们没资格不尊重别人的生命。”那清明的眼中一派严正。
“你凭什么这么骄傲?”他带着研究的眼神看着她。
“骄傲不需要凭恃!你可以考虑,答应了随时可以准备婚事,最好别答应。”她正视着他,态度不忮不求,只是纯粹建议。
看着纪云宣又从容地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杨仲昕心中生起波澜,商场那些刁钻难
的女強人,他遇多了,从没败阵过,而这个号称二十九岁却只有九岁身材的弱女子,没有那些女強人的心机城府,却让他全无招架之力。
叩叩!敲门声过后,他的门随即被特别助理陈冠云打开。“那个小女生替她老板来传达什么消息?”
从小女生入进总经理室后,他就向秘书询问和总经理约见的是什么人,得到的答案是要和总经理结婚的对象,他很自然地以为是纪云宣派助理来。
杨仲昕站在窗边眼神指向桌上的文件。
陈冠云一一看着那些文件说:“这女人真奇怪,为什么要结个对自己没好处的婚?重要的事也没亲自出面,你可别签,也许长得真的见不得人。”
“身材是差了点,但好好打扮,还带得出去。”杨仲昕转身饶有兴味地看着窗外,对面街道上的纪云宣正在公车站牌下从背包拿出书本来看。
“你不是没见过?”陈冠云困惑地问。
“那个小女生就是纪云宣,很特别!很自然!摆在家里最适当不过了。”边欣赏着那埋头苦读的小身影,杨仲昕边觉得自己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再
手。
“喂!这得三思,这种纯清的女生,可玩不起。”陈冠云对纪云宣的印象不错,不噤同情她未来的境遇。
“我没打算玩,我孩子的母亲,就是要这种对我的背景毫无所求的人,我会让她乖乖地替我生孩子。”他全然自信地转过身,回到办公椅上坐。
陈冠云讶异得直头摇。“你不是个定得下的人,和这种玩不起的人搅和不但辛苦,也容易伤害对方,何必呢?”
他沉沉地笑道:“一般的女人再怎么难
,不外贪俊、贪钱、贪名、贪
或贪情,总有所好,但是这个骄傲的丫头片子,对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我要看她在乎的眼神,女人在我面前,不会有例外,更不该有例外。”
陈冠云不以为然地劝“小心玩火自焚,女人并不是只有你所知的这几种。”
“那么我们就等着看吧!”杨仲昕神情自若地说。
陈冠云再拿起那张契约书看一遍,百思莫解地问:“上报不占太大版面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女人就是女人,拟个契约都语焉不详。”他显然无心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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