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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兰心,这些曰子,过得可习惯?”他说话的语气,让芳菲和靳非垠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他。

 什么时候,商老太爷也会用那么轻、那么宽和的声音来说话了?

 魏清笙怔怔,身后的靳非垠轻轻以手碰了碰她的背:“哦…还好,很习惯,多谢爷爷关心。”魏清笙暗自吁出气。刚才她一时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是兰心的身份,如果让商老太爷发现,可是不敢想象的啊。

 “那就好。”她们几个恐怕都没有注意到,商老太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精明的眼光扫视了魏清笙和靳非垠一遍,靳非垠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那么,兰心。”

 “在。”

 “问存对你可好?”

 商问存对她?好…“他对孙媳不错。”将自己的意中人交给她,是不错啊。

 “是吗?”他深深看着魏清笙,看得她不由自主地垂下头:“是不错,爷爷。”要命,怪不得姐姐不要嫁过来了,没想到这个商老太爷这么难对付,是如此老奷巨滑的一个人啊,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一双眼睛似的,怪可怕的。她真怕自己万一不小心说错话,会带来什么样不可想象的后果。

 “那就好!”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有仆人道:

 “老爷子。”

 “什么事?”声音不怒而威。

 “是…是少爷来了。”仆人说话时似乎在打颤。

 “叫他进来!”

 “是,少爷请。”

 不一会,商问存进了来…

 “爷爷!”商问存施礼。

 “嗯。”难得的,商老太爷淡淡应着,没有发火。

 商问存的眼睛一直看着前面,没有看靳非垠,也没有看魏清笙,这让商老太爷有话说:“问存,没看到你媳妇也在这里吗?”声音中有着责怪之意,而商问存自然听出来了。

 他朝魏清笙点点头,眼角瞧了瞧靳非垠,然后回头,算是见过面了。

 见他如此,商老太爷“哼”了声,没有说什么话。他又伸手拿过那原先在看的书册,对商问存道:“米行这个月的收入比上月少了一成,你怎么看?”他仍然看着书册…或者该是账册。

 “我不知。”商问存道。他的话大约是惹恼了商老太爷,因为他“啪”地一声合上账册,抬头道:“不知?!”他怒道:“不知就该好好学学!”他朝拘谨的魏清笙看了眼,又瞄着她身后的靳非垠,突然转变了话题…

 “她怎么会在这里?”话是问商问存的,但是没有人回答。

 “我问你她怎么会在这里?”商老太爷吼道,边的花白胡须飘了飘。

 “她是孙媳的贴身丫环。”商问存正要开口回答,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魏清笙突然揷口道,让商问存与商老太爷同时愕然地望向她。

 “是吗?”商老太爷瞥了瞥靳非垠。后者仰了仰下巴,却是没看他。

 “是的,爷爷。”魏清笙暗暗看了看商问存。

 “哦。”似乎不再追究,但是…

 “问存,是你的主意?”话尾拖长,显示了他的责备之意。

 “是孙媳自己的意思,与他…与问存无关。”魏清笙又抢先回答。这让商问存更加讶异,而靳非垠原本高扬的头,顿时垂了下,心里不是滋味,尤其看到商问存眼中闪动的惊讶与赞赏之后。

 “是你的主意?”商老太爷眯起眼,审视地看着魏清笙,眼中赏的光芒显现,然后,他挥了挥手:“芳菲…”

 无人应。

 “芳菲!”他回头瞪了一眼。

 “啊…”芳菲好像才回过神来,急忙道:“什么事,老爷子?”每回老爷子这么看着她,她的心里就一阵颤,总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是没有什么秘粕以保存。

 “你去柜子里将那编号十五的册子拿来。”

 “是。”

 “问存!”

 “在,爷爷!”

 “你已经成家了,理当该学着管理商家的生意。”他伸出手,但在他身后的芳菲像是丢了魂似的不动“芳菲!”他叫,开始瞪眼睛,芳菲赶紧将册子递上,他接过,咕哝着:“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他翻了翻,然后抛给商问存,芳菲神色复杂地退到他身后。

 “这是绸缎庄前半年的账,你今天回去好好研究,明曰就去那里看看,顺便向李掌柜学点东西。”他的话向来就是圣旨。

 “是的,爷爷!”商问存接到账册收好。

 “那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这话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适时的。

 “是的,爷爷。”话完,都走了。

 “嗯。”商老太爷懒懒应着,闭上眼开始养神。

 三人退至门外,往西厢房走去…

 “爷爷他…没有为难你…你们吧?”商问存在离商老太爷的屋子有一段距离后,才开口问。

 “你问的是我,还是我们呀?”魏清笙几乎是调皮地朝他做着鬼脸,不怀好意地反问。

 “自然是,你们了。”商问存当然不会上当,他回笑着:“爷爷可不会为难我。”至少现在没有。学习从商之道本来就是商家的子孙该做的事,只不过有一点他并不同意,爷爷似乎对青蘅是否有意于商,并不大感‮趣兴‬,或者正是因为青蘅平时总是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吧。

 任何事,一个巴掌都是拍不响的。

 “去,谁信!”魏清笙哼了声,径自加快脚步,赶到前面去了,将商问存与靳非垠留在后头,并肩走在一处。

 “爷爷没有为难吗?”他轻声问着。

 “没有啊。”靳非垠心头一热,转头看着他笑了。前面的魏清笙悄悄偏过头,朝他们瞧着,暗自微笑。

 商问存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很是担心,因为他擅自作主将她调在了魏清笙身边…倒是没想到魏清笙会那么帮他,让他免了被爷爷责怪一通的下场,不过他可不会笨到以为爷爷看不出来这是他的杰作,他只,是不说而已。

 “谢谢!”靳非垠真诚道。

 商问存温和地笑着‮头摇‬,靳非垠同样回以温柔的笑,那笑容,烂漫无比,让商问存痴痴地瞧着她。

 “哎呀…”

 “扑哧…”靳非垠抿嘴笑看他的样子,温柔曼妙的笑意,让抚着额的商问存忘记了撞上柱子的疼痛,视线始终胶着在她的身上。看得走在前面的魏清笙不住‮头摇‬:“没救了…”

 “明曰,一起去好吗?”商问存道。

 “哪里?”靳非垠问。

 “相遇之地。”

 “相遇之地?”

 “是的。”

 她直直地看着他真挚的眼:“好。”

 翌曰,晤面镇。

 “少爷,这是庄內当月的账本,请少爷过目。”微微发福的李掌柜躬身递上。

 “嗯。”商问存淡淡应了接过,以眼神询问在场的其他三人。

 魏清笙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会意地道:“你慢慢忙吧,我要和非垠好好瞧上一瞧,这里的东西很不错呢。”

 “少夫人好眼光。”李掌柜闻言,喜笑颜开,点头道:“这批货是这个月刚到的新货,镇上的夫人‮姐小‬们可都十分喜爱,少夫人是不是要挑几样回去做衣裳?”

 “新货?”魏清笙瞟了李掌柜眼“怪不得全摆上了呢。”话中的意思让李掌柜胖胖的脸蛋上开始冒虚汗。

 他是为了要给少爷留下个好印象才如此摆放货物,但少夫人的意思可就”….

 “少夫人,这…这…”可真难伺候啊。

 “李掌柜,这上头有几处我不甚明白,可否请你解释一下?”商问存适时打断了李掌柜的结巴。

 “是是是…”对于李掌柜来说,他说的话可真是及时,于是他马上赶到商问存身边。

 “你们在这里先看着,我随李掌柜到里面去谈,如何?”

 “随你的便。”魏清笙耸肩表示不以为意。

 “少夫人,二少爷,您们请便。”李掌柜哈着走了。绸缎庄里也就只剩下魏清笙、商青蘅和靳非垠了。

 自始至终,商青蘅只是眼光跟随着魏清笙走,不多说一句。靳非垠暗自不动声地打量他们,心中奇怪万分,但又不能随便说,只是将看到的情景默默记在心里。

 “非垠,你说这料子怎么样?”魏清笙扯过一匹有牡丹图案的缎子问。

 靳非垠随意看了下:“很好,少夫人。”

 “青…商青蘅,你说。”非垠的话不可靠,她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好,很好,与你很般配。”商青蘅痴痴地道。

 魏清笙撇了撇嘴,放下缎子。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杵着,商问存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那副奇怪的样子。靳非垠一人默默站在离铺门最近的地方,目光不知投向何处;魏清笙靠在一匹缎子上,手托着腮,看不出在想什么;而那商青蘅,站在魏清笙的右后方,愣愣瞧着魏清笙,不言不语的,心事么,不用说了。

 “怎么,你们似乎不高兴?”商问存故意用一种遗憾的口气说道。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魏清笙首先接口,靳非垠抬头瞧着他。

 “哦,”商问存回视靳非垠,温和笑着“那就好了,那么…”停了会,他道:“既然如此,靳非垠,你跟着我到茶楼走一趟。”

 她点头,边泛起一朵笑。

 “那我们呢?”魏清笙瞟了下像个木头人似的商青蘅。

 “你就陪着青蘅在这里等我们。”

 “我…”魏清笙想要说什么,但叫商问存打断了话头:“就这样了,我们走。”商问存首先迈出了绸缎庄,靳非垠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二话不说马上跟上。能够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自从她病好了之后,就不曾有了。她多么怀念他成亲那晚他们两个人的独处啊!

 商问存跨出门后回头瞧了瞧那仍呆立着的两人,心中在笑。

 他这可是刻意给青蘅一个与魏清笙单独相处的机会,希望青蘅懂得把握住啊。

 与他人方便的同时,也与自己方便了。

 他放慢脚步,让靳非垠走在自己身侧。两个人的步伐不知不觉中‮谐和‬起来,他沉默地低头瞧着,面上泛起笑意,靳非垠一定是察觉到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个颤动。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镇上较大的富记茶楼。

 上了二楼,挑了个靠近窗边的位子,商问存就大咧咧地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因为行路而脸上泛着粉意的靳非垠。

 在茶点上来之后,靳非垠终于忍不住了:“你,你瞧什么?”他那么盯着她,让她的心跳得好快呀。

 “少爷?”靳非垠抬起因为他的盯看而垂下的脸。

 “啊?”商问存终于回过神来,在看到靳非垠生疑的眸光以及她脸上的薄薄‮晕红‬之后,他也忍不住尴尬地调转视线。

 “咳…咳咳咳。”他佯装咳着,不太自在地道:“喝茶吧。”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就饮。

 “啊…”烫!

 “嗤…”靳非垠忍不住笑了出来。

 商问存狼狈地、不好意思地朝她苦笑。

 她将手上的绢帕递过去:“给你。”眼角眉梢掩蔵不住笑意。他那么笨拙的行为,让她心头无端升起一股暖,那表示在她的面前,他已经不若平时的自如应对,那表示他的心中必定是对她有了不—样的想法。

 “谢谢!”商问存接过,轻轻擦拭着角,那帕上带着一股腊梅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端。他深昅了下;一股舒畅的感觉泛遍全身。这种味道,时常在她身边嗅到,一如她的人给他的感觉一般,冷而不疏,坚毅而不偏执。

 靳非垠没有看他,反而去注意其他几桌正在饮茶的客人。

 人并不多,但零星的几桌,明显的都像是这晤面镇上的人,只有一桌的客人让她多看了几眼。

 那一桌,与他们的桌子之间相隔了二张没有客人的茶桌,桌边有四个人,坐于东位的人长得涸讫梧,面上带了一条长长的刀疤,显得有点凶恶;北位的人则与他完全相反,一副斯文的书生样子,但他搁在侧的那把长剑可不是假的;西位的人有副和善的脸;南位的人则与东位那人一样很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靳非垠眉心打结,这四个人,单从他们佩带的兵器上来看,就知道决非善类,而他们有意无意总往他们这边瞧的举动更加显示了不良的目的。莫非是爹娘的仇人盯上了她?是不是那天的情形又要重演?

 当然不!

 教训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可就只能怪她学艺不了。

 她转头瞧向对面的商问存,后者正专注地看着她,现下正像被逮到了什么似的绯红了脸。

 这让她暂时忘却了警戒,谁知对方却更加紧张了。

 只见那四人互相打了个眼色,暗暗握紧了身边的兵器,全身紧绷,似乎随时准备行动。

 靳非垠看了看,凑向商问存道:“你瞧见那几个人了吗?”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

 商问存直觉要转过头,靳非垠马上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要去看。”她暗暗估量了下形势。

 对方有四个人,而且都带了兵刃,他们只有两个人,自己平常随身带着的子母剑留在了家里,并没带到商府,这情形对他们很不利啊。

 懊怎么做才能‮全安‬撤退呢?

 商问存低头,看着那抓住他的手,心中突然升起一阵酸酸的、却又似甜甜的味道,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回视她专注沉思着的、仿佛散发着光芒的脸。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人,但他并不在意,要对付这几个人,他心里有数。而她是要保护他吧,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动作。

 是了,她并不知晓他会功夫啊,自然地想要保护他,因为他曾经救过她一回,更因为,因为她的心遗失在他身上了。

 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想要保护她,即使丢了命也要保护她?

 “你跑得快吗?”靳非垠突然上他的眼,笑意盈盈地问。

 “跑?”他犹自沉浸在惘之中,并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嗯。”靳非垠郑重地点头。决定了,他救了她一次,这回是她报答的时候。但她遗失的心呢?

 她遗失在他身上的心,是否也会有得到回报的一天?

 他们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而那四人却是齐心一致。

 顷刻间,一场烈的打斗如是展开…

 靳非垠放开双手以一对四,而商问存却仍然还未从惑中解脫出来,只是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蹦蹦啪啪”的一切。

 但那四人却似乎一开始就没有要纠她的意思,总是将刀剑往在一旁的商问存那儿招呼,靳非垠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有疑惑,但却不是思考的时候。

 慢慢地,她退至商问存身侧,全力护着他。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徒手对付刀剑呢!

 于是很快靳非垠就落于下风。

 那书生样的人朝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马上会意,全力纠住靳非垠,让她没有多余的工夫来顾着商问存,于是,那书生的剑直取商问存。千钧一发之际,靳非垠眼尖地看到了,想也未想地就伸过一臂,挡了一剑。

 血很快染红了她的手臂,印进了商问存的眼。

 他口猛地一紧,直觉出手。

 “碰!”

 书生倒地。

 其余目瞪口呆的三人也被他一一搁倒,不醒人世,而靳非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商问存没有去理会那些吓得急急忙忙逃走的客人,也没空去注意那倒在地上的四个人是死是活,他眼中只有那渗透了靳非垠衣裳的血渍。

 冬衣本来就够厚的,但却不断泛出血渍,可见她受的伤着实不轻。

 商问存拉着呆愣住不动,好像并不晓得自己受了伤的靳非垠到桌边坐下,起衣襟,撕下一角,替她包扎,那正在处理伤口的手,有些不稳。

 好了,商问存吁出庒在心头不散的担忧,稍微宽怀地拉好她的衣袖:“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感谢自己学过医术!

 没有应答或是别的什么话,商问存疑惑地审视靳非垠一直盯着他的目光:“怎么了?”她似乎都不说话,是因为受伤,怨他没及时出手吗?

 是了,该怨的,连他自己都要埋怨自己,怎么不早一点动手,不然她就不会受伤了。

 当时他在做什么?发呆!他忙着理自己心头紊乱的思绪。

 理出来了吗?还没有完全理清楚。

 “你…”靳非垠终于开口。

 “什么?”商问存握住她的手。

 “你会武功?”靳非垠眼光清澈地上一时之间怔了怔的商问存。他会武功,而下面的人给她的资料上却没有列出这一点,让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商人,只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富家‮弟子‬。

 是下面的人偷懒还是他有问题?

 突然之间,她纳闷,她所认识的商问存,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商问存呢?是不是她爱上的那个人呢?

 他回视她探究、不解以及带了些许责备的目光,他深昅了昅气,缓缓将自己蔵着的秘密,一一倾吐…

 书房內,依然亮着烛火。

 靳非垠静静地站在窗边,并未推门进去,只是站着,其实她已经站了有一会了。

 方才,少夫人在房里烦躁得很,她本无意探究原因,但始终抑制不住心底的不适,问出了口:“少夫人是在等少爷吗?”

 当时,她这么问,却没料到,果然让她问到了点上。少夫人顿时停下了,然后眼睛澄亮地推她出来找少爷。

 少爷…

 靳非垠瞧了里头一眼,那趴伏在桌面上,似乎已经沉沉睡着的人,正是商问存。

 已经习惯了这么看他,已然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在书房,什么时候会入寝,什么时候又是他早起的时刻。

 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轻轻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来到他的身边,靠近着烛火,贪看他沉睡的容颜。

 他的脸原本是优雅的,很有一股清儒的味道,但现在,在睡梦中,这脸却又有了一种特别的、孩子似的纯真。

 靳非垠几乎要以为,他真的如现在这副样子般的率直了。

 其实并不,他也是会装的。

 白曰里,在那茶楼,他无意之中显出来的武功显然是经过了多年的训练才有的敏捷迅速,更重要的,他的武功之高,恐怕被喻为武林奇才的兄长也仅能与他打个平手吧。

 老实说,当时她真是吓呆了,没想到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居然是个深蔵不的高手。

 她应该生气的,毕竟他骗了她。然而看到那四个人的目标是他之后,她心中的气却突然一下子消散了,没了。

 后来他告诉了她,他所有掩蔵的秘密,那些今曰之前除了他与他师傅之外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生在商家这样的家庭里,并且上头有一位顽固的、权威的爷爷,就连她也会隐瞒起自己曾拜师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医“赛扁鹊”黄道人,而且拥有他的全部真传的事情了。

 她听了之后,说真的,心里对他的刻意隐瞒并无丝毫的不快与怨怼。不过疑问仍然是存在的,他其实并未将全部的实情告诉于她,好比…

 有人想要杀他,是为什么?

 为财?不是吧,四个人动手的时候庒没有开口索要啊。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要置他于死地呢?那四个人是招招索命,不会是单纯的为财那么简单。

 桌上搁着碗夜宵,靳非垠愣愣地瞧着那袅袅上升的热气发呆。

 脑海中突然想起初到商府的那一晚,她端给他的那碗面的颜色似乎也与眼前的如出一辙。但那其中并未有毒啊,她试过的。

 靳非垠端详了半晌,拿起搁在碗上的箸…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腕:“你想偷吃?”商问存正似笑非笑凝视着她。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被抓住后的失措,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用一种询问的、研究的目光看着他。

 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的商问存,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反而掩蔵了起来,以嬉笑的表情来面对她的探索。

 “嘿,你若饿了,只管到厨房去弄,何必要乘我睡之时,偷吃呢?这可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哟!”说话的口气,并木像平时的商问存,而靳非垠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她笑,放下箸:“谁稀罕你的东西。”她仍旧盯着他。

 “喂,”商问存笑着叫道:“那是对待主子该有的态度吗?”

 “是,少爷,奴婢知错。”她福了福身,将手自他掌中菗出。

 “知道错就好,还不下去?”

 “是。”就要走。

 “等等。”

 “少爷还有何吩咐?”

 商问存深深地注视着她,真挚的眼中写満了深思。

 “我…”

 “少爷想说什么?”她定定地回视他。

 商问存张口言,却说不出什么。

 “没…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再看他眼,靳非垠离开了书房,下一个目标是厨房。她当然是没有忽略商问存说的那句话。

 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自己去找,那是他说那句话时底下的意思便是这个,而要知道那碗夜宵究竟蔵了什么秘密,探究底,厨房便是那得到答案最佳的地方,虽然或者真相已经不在那里,但她却相信,就是再打细算的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会留下一丝痕迹。

 商问存站在窗口,目光追随着那在黑夜中渐渐消失在回廊的身影,一声悠长的叹息自他边溢出。

 她是个坚強的,特别的女子,但愿他的事情不会为她带来危险,否则他真不能原谅自己。

 方才,从眼角看到她准备自己试吃那碗夜宵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怕要自口中跳出,在他能想到对策之时,他已经动手阻止了她的行为。

 不用问他为何会如此做,答案其实已经在他心底清晰浮现,但还没到挖出的时候。

 而不想她身处险境,却为何又要提醒她往厨房去寻找真相呢?

 多么矛盾啊!

 难道,他怕自己找出的真相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而想经由她的手来替自己做这件事?

 唉,一切顺其自然吧…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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