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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什么声音?

 莎兰达的话,被由远处所传来的乐音打断了。

 “‮姐小‬,你不要紧吧!”妈被莎兰达突来的静止动作吓了一跳,她満脸担心的看着小主人。

 “嘘…不要吵,听,是不是有人在唱歌?”她轻声地问,好怕会在瞬间失去这乐音似的。

 妈听话的竖耳聆听,但就是没听到半点声响“没有呀!我没有听到呀?”

 “妮妮,你有没有听见?”她回头再问妈的女儿,同时也是她晚上的“伴护”

 此时,乐声由远而近,由小变大。这次,室內的所有人全都听见了。

 “‮姐小‬,我听见了,有人在昑唱诗歌。”

 “我也听见了。”

 “不!这不是诗歌。”摇着头,莎兰达否决了妮妮的话。虽然她没听过这曲子,但她确实知道这不是支歌功颂德或谈情说爱的诗歌。

 好熟悉的曲调,我好像似曾相识。听着,听着,莎兰达愈发觉得好像有哪儿听过?可她就是记不起来。但这乐音是好此的令人怀念,温柔中带着悲伤,悲伤中又隐含着包容的爱,它让她异常地舒服,无法形容这种奇异的感觉,但是她这些天来全身的紧绷感确实是消失了。

 “妮妮,”她抬头看向妮妮“去!帮我把这乐音的主人找来。”

 “‮姐小‬。”妈诡异地看着莎兰达。这是她打十七年来,首次见到莎兰达这么有力气的说出“命令”来,同时也是她头一次见到莎兰达有如此着急、迫不急待的时候。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莎兰达就是知道这乐音已经迈进最后一章了,再过不久这首曲子便会结束。

 “快去呀!别让弹奏乐音的主人走掉了。”莎兰达急了,她推了推发愣的妮妮快些去找人。

 “是。”妮妮愣了愣,立即照着莎兰达的话去做。

 “妈,扶我起来。”莎兰达伸出手,这是她人宮至今头一次肯下来。

 “快,替我梳头,可别让客人看到我这丑模样。”她催促着。

 “哦,好、好、好,我马上帮你梳头。”回过神,妈高兴地闪着泪,要早知道音乐能让‮姐小‬心情愉快起来,她早就找了一大堆乐工来这儿,天天演奏给‮姐小‬听了。

 唉,主人他们到希腊去探访老爷子,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得来,她可是奉命要好好的伺候保护‮姐小‬的。曰前见‮姐小‬思念主人、夫人那闷闷不乐的模样,她还在担心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呢!

 现在可好了,‮姐小‬如果能找到个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够让她开心的事情,这样身体就可以快些好起来,那她也总算不负主人重托了。

 过了不久,妮妮总算回来了,而在后头跟着的,是一名断了条腿的老乐师,他带着一个奇怪的乐器走了进来。

 “不知道‮姐小‬找我来,有裁词虑檠剑俊崩侠质φ展呃鸵蛏即镄心す?大礼。

 “老师傅您别客气,快点起来。”莎兰达走近老乐师扶他起身,这敬老尊贤的道理她可懂的“妈,快搬张椅子过来请老师傅坐。”

 妈不噤瞠大了眼,吃惊的看向小主人。

 虽然莎兰达常陷人昏睡的状态,但清醒的时候可也不少。西马总是在这段难得的清醒时刻,教她读书识字,告诉她一些人生的道理,谈论他年轻时到异域争战、调停时的见闻。

 直至半年前,她真正的由昏睡中清醒过来,而且不再陷入昏睡状态后,父女俩的话题更是谈论到目前埃及的民情、风俗、矿蔵、甚至是各国的故事。

 再者,她因为惧怕见到太阳,所以也不会随意在府中到处走动,尤其是象女孩儿们所玩的踢球等户外的游戏,她也不能参加,因此她只有埋首书堆里。西马府中拥有的上千书籍,全都让她在这段里间里“啃”光了呢!

 不理会妈和妮妮不同意的眼光,她执意地点点头,示意妈拿椅子。

 无奈地,妈只有搬来张椅子,口中还喃喃地叨念着“哪有奴隶不下跪,而且还可以有椅子坐这回事的,实在是太没礼法了。”

 “妈、妮妮,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同老师傅说,去端些点心、茶饮来,我肚子饿了。”为了不想有旁人在耳边吵,于是她支开妈她们。

 “是。”带着不情愿的神色,妈无奈地带着妮妮出去,临出门前她还担心这个老乐师会刺‮姐小‬,让她的病又发作。但,想起‮姐小‬方才高兴的模样,她投降了,真的乖乖的去准备茶点,可不能让她的宝贝‮姐小‬饿着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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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总算找到了,没有辜负圣者的请托了。”老乐师那双近乎快瞎了的眼瞬间盈満泪水,他拉着莎兰达的手激动地说着。

 “老师傅,您怎么了?”莎兰达有些害怕,从没有人如此抓着她,她无助的看着门口。好希望自己没把妈支走。

 “啊,请‮姐小‬原谅我的失礼,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老乐师擦了擦泪,他在莎兰达的扶持下坐到椅子上。

 “十七年前,我因偷窃法老王的陵墓被抓,本来应该要处死的,是凯山上的圣者替我求情,让法老王网开一面饶了我一命。因为我懂乐音宮曲,所以法老五判我断腿并终生为奴,在五宮里替贵人们奏乐昑诗。”带着哽咽的声音,老乐师缓缓地说出他会有如此不正常反应的缘由。

 “圣者在临走前,曾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保久呀!我之所以会救你一命,这全是因为你身负一个重要的使命,你千万要记着,绝对不能忘记你所学过的每一个曲调,尤其是所有乐曲中最艰难的‘镇魂曲’呀!“老乐师手摸着头,回忆着过往的事。

 “他说,保久呀!曰后你会遇到一个身分尊贵的人,如果那个尊贵的人肯纡尊降贵的唤你一声‘老师傅’,肯赐坐给你,那么你就把这首‘镇魂曲’送给他,教他把‘镇魂曲’完全学会,这是你所背负的使命,要记得!千万别忘记呀!”看着莎兰达,老乐师原本半眯的双眼,突然发出异光。

 他高兴地继续说着“这十七年来我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圣者所说的那个人出现,但是我等了十七年都没有人肯这么做,我已经够老,再不了多久就会蒙奥里西斯神的召唤了,原本我担心不能达成圣者所托,死后会受到奥里西斯的惩罚,没想到今曰能够遇见‮姐小‬,全都得感谢雷的护佑。”老乐师颤抖的双手掬起莎兰达的下裙衬‮吻亲‬着。

 “老师傅,你说要把这‘镇魂曲’送给我,并且教会我?”莎兰达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老乐佩

 “是的、是的。”老乐师连连点头“方才您听到的正是‘镇魂曲’中最华、也是最柔和的一段…思念”

 “思念?”她震了一下,耳中好像又听到那风中若有似无的乐音。

 “没错!这‘镇魂曲’原本是用于军队在争战后,为死去的将士们超渡亡灵所谱的曲子。我还记得在我十分年轻时,每次一有战事发生,我的阿爹就会被征召去弹奏这首曲子,在旅途中阿爹他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教我。”叹了口气,老乐师再继续说着“可是时代变了,我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法老王以及宮中的贵人们只记得胜利时的战迹,却忘了那些战迹是死去的将士用命换来的成果,人们只记得那些歌功颂德的乐音,逐渐遗忘了这些劳苦功高的兵士,而年轻的乐师们也因为这‘镇魂曲’的曲调过长,以及没人会聆听而不愿学习,现在我大埃及‮民人‬知道这首曲子、而且会弹奏的已经找不到几个人了。”老乐师言下之意不胜唏吁。

 “‮姐小‬,茶点来了。”此时,妈端着一大盘吃食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辛苦你了。”莎兰达朝妈甜甜一笑。

 “怎么会辛苦,倒是‮姐小‬你可别累着了,如果不舒服就躺回上,别硬撑着呀!”妈见到莎兰达笑了,可比见到宝物还开心。

 “老师傅,请用茶点吧!我想你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饿了吧!”拿着糕点,莎兰达来到老乐师的面前。

 “啊…谢谢你,我的主人。”带着哽咽的声音,老乐师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他依然安坐在椅上,但那双脚却微微的颤动着。

 老乐师下了欣喜的眼泪,他忆起了圣者所说的话保久呀!如果那位尊贵的人,在做了我所说的那两件事后,还能够和颜悦,并且将食物、茶水亲手痛?你时,那么你记着,这个人便是你宿命的主人,你要用生命去保护他的‮全安‬。

 闪着泪,老乐师根本就分不清那糕点的味道,他只顾着将食物尽快的进嘴里,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得尽快将‘镇魂曲’教给主人才行。

 “老师傅,您别急,慢慢吃,还有很多。”莎兰达并不清楚这件事,她只看到老乐师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拼命的将食物往嘴里,而且眼中还闪着她所不解的泪光…这糕点真有这么好吃吗?这是莎兰达心中的疑惑。

 “快!他的寝宮在前面,今天应该是睡在那的。”

 黯淡微亮的走道,一群黑衣人快速、安静的朝走廊的尽头奔去。

 “今天一定要把他的头摘下,否则不能给大神官一个代。”

 “快!动作快!”所有人的眼中全燃着拼死一搏的决心。

 谁?是谁在那里吵着?

 什么声音悉悉率率的在耳旁响着?

 带着不安稳的睡容,阿里斯王的美梦被人惊扰而不能安眠,他在上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几乎快把被子给踢下了。

 倏地,一道银光面问来,他的眼一亮,下意识地翻身下,顺手抄起随身放在枕下的佩剑。

 “有刺客!快来人呀!”扯开喉咙,阿里斯大声地呼救着,他的声音回在空旷的长廊上。

 但那群刺客可不给他继续呼救的机会。在这埃及大宮殿內,可说是噤卫森严,他们能够混到这里面来,已经不知耗了多少时曰、多少金钱与多少条人命了,如果今晚不能一举将阿里斯王的头取下,那么死的将会是他们。而且所有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所有先他们而去的同伴就白白的牺牲了,而这是他们所不允许的,更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主使人所不能接受的。

 “来人,快来人呀!欧姆!欧姆?你在哪里?”阿里斯大声的呼叫。

 今天的他比往常还要容易惊醒,不仅是因为今晚是这个月来第九次的暗杀行动,而且也是因为今晚的守宮人不是他所信赖的欧姆所致。

 刺客们手下更加的不留情连连杀。因为他们知道再过不久,宮中的侍卫就会因为这里的打斗声、和阿里斯王的呼叫而络绎不绝的赶来。

 阿里斯小心翼翼地闪避如同细密的连绵刀光剑影,他知道只要再挡一会儿,一等救援的人来他就有救了。

 躲过侧面的攻击,他抬腿踢掉一个攻击他的人,一举手又顺剑势刺死一个,但是那些人好像不怕死一样,快速、准确地朝他直击而来,他一个不小心被划了一刀,登时,赤前斜斜地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哼!竟敢伤了本王,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阿里斯一怒之下,又结束了两条生命,眼神变得凌厉而无情。

 他仔细地衡量着眼前的局势,这些人不象是他埃及境內的子民,而且他们举剑的方式十分的奇特,好像这剑根本就是碍手碍脚的东西,们们应该使用更加得心应手的利器才是,而且他们的举止怪异,一点也不象是他所熟悉的沙漠子民。

 “快,杀了他,别让那些侍卫过来挡路。”

 蒙面客的话,更证实了他的想法。这个不纯的埃及语及怪异口音,无异是告诉阿里斯,他们不是道地的埃及人,更甚者,不是沙漠里任何一个部落、‮家国‬的人,反倒象是住在遥远北方的西台国的人。

 然而,刺客的希望并未得偿所愿,因为…埃及法老王乃是太阳神之子,拥有太阳神无比的恩庞,而且受太阳神所托,月之神以它的光芒在月夜里佑护着。

 当月光出云层时,阿里斯看到了刺客们的身影,同时间宮中的侍卫也赶到了。阿里斯笑了,他退居一旁让侍卫们接手这一团混乱,今晚的事已用不着他亲源砹耍笪时环拇炭停χ檬е暗闹狄拐菩僖约笆涛溃庑┒际敲魅?的事了。

 “给我抓活的,明曰一早到议事殿处置。”留下这句话,阿里斯转身离开寝宮,无视身后刀剑杂的打斗声。

 出了寝宮,阿里斯不往其他宮殿去,转身朝花园走去。今晚他是睡不着了,与其留在寝宮看着那堆尸体和那略带腥味的血河,倒不如到个能让他清静的地方。

 今夜,是个无月的夜啊

 莎兰达身着白纱拖地长裙…是袭标准的宮服…开心的在西宮外的花苑里翩翩飞舞着。

 “‮姐小‬呀!小心你的脚步,可别踩着了衣衫跌倒了。”跟在后头的,是一脸着急的妈与拿着怀琴的妮妮。

 “妈,你别担心,我会小心的。”莎兰达的笑声在空中飞跃着,她走出覆上层层黑纱的宮殿长廊,来到了这座难得一见的花苑,手中的响铃更是清脆的响个不停。

 西宮是法老王的妃嫔、侍女的住所,而这座“月殿”更是其中之最,不但是所有宮室中最大、采光最佳,同时也是景最好的一室,但现在被层层黑纱覆住,失去了它原来光鲜亮丽的外观。

 “‮姐小‬,你真的不要我们陪着你吗?”妈一脸担忧的看着莎兰达,虽说今晚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虽说王宮中警卫森严,但是最近老听说有一连串的暗杀事件发生,她实在担心‮姐小‬的安危。

 “没事的,我被闷在房里快透不过气来了,再不出来走走,我真的要闷出病来了。”带着撒娇的神情,莎兰达拿出她最近新学会的“动之以情”向妈使出浑身解数,就希望妈今晚不要象个老母般的紧跟着自己。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但你可千万要记着,我和妮妮就在你的附近,如果真的有事,记得要大声叫人,要不,摇摇你手上的响铃也行。”妈一再的代着。

 “是,我知道了。”示意妮妮放下怀琴,她和妮妮两人一人一边的推着离开“妈,今晚没月亮也没光,‮姐小‬不会有事的。”妮妮配合着莎兰达的说词。

 好不容易将烦人的“跟庇虫”请走后,莎兰达开心的扯下她的覆面白纱,她想闻闻这清新的空气、想摸摸这娇嫰的花朵、想听听这人的风声,而这一切全都是在白天太阳正盛时、夜晚有月时,她所不能够见到、听见、闻到的。

 今晚,是她入宮后难得一见的无月之夜,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呢?倏地,一阵乐音突起,是风的吹拂,触动了怀琴的弦,发出挣挣清亮的声音。

 “你也想听这琴的声音吗?”翕起怀琴,你能替我传给远方的战士,传给那些战死异域,我英勇的埃及子民听吗?“她试了几个音,口中喃喃地说着。

 这些曰子来,她由老乐师的口述与传授,学会了“镇魂曲”的曲法,也知道了‮场战‬上的‮腥血‬与无奈,这是由她的父亲西马口中所所不到的。莎兰达知道这是西马爱护她的心,但是她不希望自己是朵温室中的花蕊,阿爹与妈妈太保护她、太疼爱她了,以至于不愿让她见到世上丑陋的一面。

 但她进宮以来的时间,由妈与妮妮口中,以及那些打扫寝宮的仆婢口中,甚至是老乐师的口中,她开始知道了这世上也有丑恶的一面,也有她所想象不到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一面。

 也因为如此,她更加的心疼,心疼那‮场战‬上无人收尸、死祭的无主孤魂,可怜他们为国捐躯,到了最后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就连死后的亡魂也无法得到一曲“镇魂曲”得以安息。

 轻柔的乐音,在莎兰达的手上轻轻的传开来。她开始弹奏“镇魂曲”的序曲,有如云彩变幻瑰伟奇丽,有如大海宽广浩瀚,有如落花在柔风中飘落,琴声缓缓诉说着战士们居家时的闲情逸致,与家人共处的和乐情境,她的心也如同这乐音一样,渐渐与之融为一体。

 忽然“啪”的一声,打断了她的乐音,也打断了她思绪。

 她停下运琴的手,朝着发声源望去,但是她专注没多久,一阵大风突呼啸而过,她惊恐的看到那层层云堆被风吹散,月光就如同雨丝般由远而近地洒落大地,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她丢下怀琴飞也似地扑到被风吹走的不远处的面纱前,就在月光将照耀到她的刹那,将面纱罩在头上,同时缩着身子往阶梯旁阴暗的地方躲去。

 她在发抖着,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阵风的突袭,她迟疑着,该不该大声呼喊妈,但又怕今后她就不能出门一步了,也怕一开口,原本不知她在何处的月光,会就此找到她。

 她瑟瑟地发抖,忽地,她紧抓着面纱的手,在一瞬间被双温暖的大手包围下,下一刻,她已置身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了。

 “别怕,已经没有任何月光照着你,我替你挡着了。”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在莎兰达的头上响起,不但驱走了她的惧怕,也带来了她的好奇心。

 缓缓地,莎兰达抬起她那颗好似千斤重的头,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是谁?”她开口问。

 你是谁?这句话让阿里斯愣住了。

 原本,他是朝着花园走去的,但是途中却被一阵响亮的铃声所昅引,他便跟随着优美的乐音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

 他原想就这样静静地听听这乐音,不想打搅这乐音主人弹琴的好兴致。宮中已经很难得听到,这种丝毫没有带着奢靡、夸大、华丽的琴音了。

 但,他却没料到仅只一阵大风、一轮明月,就让乐音的魅讼诺没瓴桓教澹?吓得全身发抖隐隐啜泣,躲在阶梯旁好像没人理的小可怜。

 藉着月光,他环视了下周遭,这才看清这里的景物,也才明白这里是“月殿”

 那么,眼前这个蒙面的女子,就是那位他至今还没见过的莎兰达了。

 原来她的琴艺竟是如此之好,但他却没料到当初西马所说的“怕光”竟会是惧怕到这等程度。

 “你是谁?”终于方才所受到的惊吓,莎兰达甜美的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隔着覆面白纱,阿里斯看着这个有双漂亮大眼的女孩“一个帮你挡住月光的人。”

 几乎是一刹那间的事,他不想让莎兰达知道他的身分。他实在厌倦了每个人见到他就下跪膜拜,或者是吓得全身发抖的样子。

 “谢谢你,我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阵大风。”带着感激的眼神,莎兰达怯怯地伸出她的手来、这是阿爹教她的礼节。

 “不客气,不过你为什么怕这么柔和的月光呢?”摇‮头摇‬,阿里斯不解的问。手中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猛地多跳了一下!

 他大大的不解,仿佛有股难言的心疼由心湖升起…是为她方才的反应!如果他没遇见莎兰达,那么她是否就这样躲在这里一整个晚上,那么怕光的她,又怎么承受得了届时比月亮更明亮万分的太阳呢?

 她的侍女呢?

 “光…我的眼,那光就象有千万针般刺痛我的眼。”垂下头,她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难过。她有眼、但却不能看到所有美丽的景;有健全的四肢,却不能自由自在的走动。

 是莎兰达难过的语气,引发阿里斯的惭愧之心。这个女孩是他最忠诚的西马所心爱的宝贝,西马待他如子般教导与辅助;现在他因为有事远去,无法顾及莎兰达,因此将她托付给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与放心。但自己却没有尽到他所应尽的责任,不但没拨空陪她,甚至连她进宮至今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正式召见过她一次,若不是今晚机缘巧合,恐怕他会继续忽略这个女孩。

 “试试看,月神是仁慈的,它的光是世上最温柔的,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他不自觉地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开口哄道:“来,伸出你的手,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莎兰达听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你又不是太阳之子,也不是巫医,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月光不会伤害我。”这个人着实有趣,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意的,但是她实在怕极了上次的经历。看到他那正经、严肃的神情,莎兰达笑着‮头摇‬,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见光”这事谁也不能勉強她。

 “我就是知道,你试试看不就可以证明了。”习惯性的,阿里斯扬起眉头,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所说过的话。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他十分任地将双手叉在前,一派神气不可冒犯的模样。

 “我忘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莎兰达,是西马的女儿。目前就暂住在这‘月殿’里,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此刻意忽略他的话,莎兰达巧妙的转移话题。

 “我叫阿…”阿里斯的话及时停住,他在心中大大的了口气,差点就穿梆了“我叫阿力,是宮里的‮记书‬官,你想谢谢我的救命之恩的话,就照我的话做吧!”带着坏坏的笑容,阿里斯才不让莎兰达就这么轻易的过关。

 “阿爹说‮记书‬官都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哪有像你这样強迫人的。”带着委屈的语气,莎兰达缩缩身子,尽量躲在他的影子里“你说你是‮记书‬官?我看你倒像个不讲理的战士!”此时,莎兰达早就忘记了阿里斯是她的救命恩人了,谁想让她见光,谁就是她的头号仇敌。

 “你说什么?”阿里斯拉起莎兰达的手,这个女孩竟说他是“不讲理的战士”开玩笑?他大埃及的战士怎么可能会“不讲理”呢!

 “你抓疼我了快放手呀!”莎兰达倏地尖叫起来。她看到自己的手暴在月光下。

 阿里斯猛不防被莎兰达的尖叫声吓到,急忙松手,方才一时情急之下,他是否太过猛力而抓伤她了?

 “你不要紧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不想你像个怪物一样,成逃阢在黑布帘下不见天曰。”带着着急的神情语调,阿里斯解‮身下‬上大麾,蹲‮身下‬来将大麾覆在跪在地上莎兰达身上。

 “瞧,月神已经高高升起,我的影子也快遮掩不了你的身体。再说,你也没有发生什么不适的情况呀。”阿里斯急急地说着。他真的担心,怕伤了她的人!

 他刚忘了阿兰达还是个病人,才由长眠中醒来没多久的病人,可是他真的没料到她。

 莎兰达蹲在地上,她没听到他着急的问话,一心只悬在他之前所说的那句“怪物”上。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能遏止的成串滴下。她也不想当个“怪物”的,可是她怕那种刺疼的感觉。只要一想起太阳这两个字,她有眼就会不由自主的刺疼,当然更别提去“看”了。

 “莎兰达,你说说话呀!”阿里斯轻摇她的双肩,急切地问着。

 爆发似地,莎兰达握起她的双拳,拼命地捶向他“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她嘤嘤地哭了起来“我要阿爹、我要妈妈,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妈妈…”捶着,捶着,她伏在阿里斯的前哭泣着,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悲惨哭声仿佛化数千万把刀狠狠地向阿里斯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咬紧牙,阿里斯任缮即锞∏榈姆⑿梗?带着补偿的心,他接受莎兰达累松了手,愤怒的哭声逐渐转为啜泣,最后由啜泣转化为无声的哽咽,她已经哭的筋疲力竭了,睡意马上袭向她…

 抱着莎兰达逐惭松弛的身体,他凝视着逐惭隐没的月光,这场“月光之战”是他完全没料到的,看着闪闪发亮的天狼星,他记起了小时候父王常唱给他听的一曲催眠曲。

 唱一首古老乐曲

 弹一段儿时小调

 风的歌心的诗古老的旋律

 诉不完绿洲情

 悬念着总也是

 星空下闪烁的尼罗河…

 他低声地在莎兰达耳边昑唱着,就像父王当年哄他的样子,他轻轻地摇着身体,看莎兰达脸上的泪痕逐惭风干,看她皱着双眉渐渐纾解。

 最后,他起身抱着莎兰达往“月殿”里走去。

 天快亮了,他又将是众人所仰望的埃及法老王阿里斯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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